一冽桃花——南岸少主

阁主大人啊！

想到木易倾尘，轩辕冽本来一脸愤恨的表情立刻有些哭笑不得了。替代阁主来到宫中，却遇到这样的事。如果阁主大人没有及时离开，会不会也遭受同样的待遇？轩辕冽不敢想。他只要一想到叶大盟主那张正义执着的脸庞，就可以预见皇宫将面临的巨大挑战。

说到底，他就人微言轻得多了，似乎也豁达许多。可是，没有及时离开皇宫这个鬼地方，他轩辕冽若只当是噩梦一场，未免太便宜那个人了。

在内室拿起桌案上的上好瓷器把玩了一番后，轩辕冽更觉无聊，于是开始在四周的墙壁上敲敲打打。

“咚咚咚……”床边的墙壁发出的声音与别处有些不同，侧耳又听了几下，果然有别于旁边的墙壁。

轩辕冽轻轻勾起唇角，一双勾人桃花眼开始四处查看。回头扫了下身后，见龙榻下有个暗格，他便顺势将暗格踩下去。

轻微的“轰轰”声过后，身边的墙面缓缓打开，目测了一下，估摸着正好够一个人进出。没想到，这观前殿内室竟是别有洞天。

轩辕冽玩转着手中折扇，将迎面而来得凝滞空气扇开，眼中兴味十足。

随手掸了掸莹白衣衫上的灰尘，便不慌不忙地走进密室中。昏暗的光线让他一时有些恍惚，待适应后便看到两排书架，上面放满了古今不可多得的书籍，其中不乏失传已久的医书残章。

这个发现让轩辕冽很是惊喜，倒像是把之前受的屈辱忘得一干二净了。信手翻了翻，大概记下每本医书的位置后，他又将手伸往书架的顶端。

但凡皇族都喜欢与众不同，特别是可以彰显自己身份地位的东西。看来当今圣上也不能免俗，摊开手中这些有名气的画作，轩辕冽觉得很是无趣。正准备要将它们回归原处，抬眼看到一个长长的华贵锦盒，不知这又是哪位名士的大作。随手打开锦盒，映入眼帘的是明晃晃的金色锦绸。

什么画作这么珍贵，竟然要用上等的贡品丝绸裹起来？

那收藏之人不过是想好好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反而让人更想一探究竟。轩辕冽解开外面系绳，尽量小心的展开画卷。

竟然是一幅女子画像女子！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管他是天子还是凡人，都免不了为情所困！虽说天启在他眼里是个彻彻底底、趁人之危的小人。

不过，这个女子不知为何有些眼熟。美人大概都长得教人眼熟吧！比如他们的阁主大人，咳咳……轩辕冽轻咳出声，回头看了一眼，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嗯……估计是密室光线太暗的缘故。

密室里空气污浊，呆久了让人全身都不舒畅。在将所有的书籍画卷回归原位后，便转身离开了。

待一切恢复如初后，轩辕冽抖开手中折扇，一双桃花眼流转间熠熠生辉，这个皇宫终究还是有它“独特”的地方。

21.前车之鉴

天启刚上完早朝，便径直回了内室。却没有如预期地看到轩辕冽，正要回头责问门口侍候的人，举目见梁上的人正眯着眼睛看向他。

天启摈开门外侍从，朝梁上的人伸手道：“你在做什么？下来！”

轩辕冽勾起唇角，扬了扬手中的珍贵瓷器，接着松开手。那青花瓶“咣当”落下，碎了一地，弄出不大不小的声响。瓷器残屑四散的时候有些蹦到天启的身上，他却没有躲，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向轩辕冽伸出手：“若是觉得宫中无趣，你大可以多摔几个。”

“你既知道我会无趣，却还是不愿让我离开？”轩辕冽甩袖轻轻一跃，青丝与衣摆微垂，稳稳地贴在房梁上。

天启将手收回放到身侧，看向房梁上的莹白身影，眼中透出一丝欣赏：“以你的轻功造诣，本可以轻松离开。我倒要问问你，为何不离开？”

轩辕冽斜了一眼说话的人，没有说话，心里却将他的皇族祖宗统统问候了一遍：“陛下，您是忘了，还是失忆了？”

天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上面飘逸如燕的人，不明白他到底说的是哪件事。

“陛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轩辕冽撤回内力，以五体投地的方式直直坠下。

天启身形一晃，仰躺在地上，想要接住落下之人。只见轩辕冽眸中精光一闪，地上的人再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天启愣愣地看向身旁前一刻还在空中，现在却已经站得稳稳当当的轩辕冽。看着他悠闲地摇着桃花扇，表情无辜地对着自己轻笑：“陛下，您怎么不说话？”

随即蹲下身子，用扇叶拍了拍天启的脸：“哦，对了。微臣忘了告诉您了，这药效是十二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离开皇宫了。

说完，就收敛笑容站起身，提脚准备离开。衣摆忽被拽住，轩辕冽惊讶回头，这人中了他下的药，居然还有力气阻止他。

地上的人眨了眨眼，却没有说话，显然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说话了。

抬脚踹了一下天启的胸口，轩辕冽貌似诧异地拱手行礼：“抱歉，微臣一不小心踩到陛下，实在是罪该万死。”

语气中却听不出多少歉意，就在地上的人因疼痛皱起眉头时，又一阵药香袭来，天启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喂！”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轩辕冽有些不太放心，毕竟前车之鉴太多。见对方不像是在装睡，这才闲庭信步般走出内室。

“陛下……您这么快就出来了？”侍候的小太监赶忙上前。

什么叫这么快就出来了？这人都知道些什么？

轩辕冽斜了一眼说话的人，心中冷哼一声。叫这些下人乱嚼舌根，他迟早要把这些看起来知道内情人给毒哑了。

“嗯，不用侍候了，你退下吧！”轩辕冽学着天启的语气吩咐道。

“是！”

小太监刚走不远，殿前的人便弯起一双桃花眼。早知道这么容易，他当初就不应该易容成什么皇宫禁卫，白白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被逼着吃了那该死的不知道什么功效的药。

轩辕冽握紧手中桃花扇，提气纵身而上，穿行于宫廷庙宇间。因是白天，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只得随时注意下面的动静，速度难免就慢了下来。

一路上倒是没看见多少守卫的人，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明明之前还固若金汤的皇宫，今日怎会如此松懈，轩辕冽没有多想。

待出了皇宫之后，他扯下易容的脸面，深吸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胸口，确定皇宫带出的东西还在后，展颜一笑，便往蔷薇阁而去。

“冽！”

轩辕冽只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唤，一个头戴斗笠，面遮薄纱的人已将他带到偏僻巷口处。

“阁主！”轩辕冽一听那人的声音，便知是木易倾尘。就算有面纱遮掩，那身形气质和娴雅姿态却是很难掩盖的。

木易倾尘食指置于唇前，提醒他身后有人跟着：“天国边境越来越不安分了，风一个人恐怕应付不了。你也前去辽疆，越快越好。”

轩辕冽闻言，合起折扇笑道：“正好！我也有事必须要去辽疆一趟。”

他早在宫中就千方百计地打听那药的来历，却在无意中得知它竟是来自辽疆。当今圣上费劲心思从辽疆弄来的药，却是用在他这个不明来历的人身上，也未免有些太高看他了。

“此番前去，要多加小心，必要时记得保全自己。”木易倾尘叮嘱道。

“是，阁主！”刚出皇宫就碰到日日想念的阁主大人，又被嘱咐万事小心，轩辕冽简直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收拾好玩笑的心情，敛起心神，二人便一前一后地飞身离开了。任他跟踪的人怎么找，也再难寻到二人的踪影。

22.偶遇旧识

“小二，饮马，上几道小菜。”说着，便将手中缰绳递过去。

“哎！来了！”小二远远见一袭莹白衣裳的公子，相貌气质均属上等。快步迎了上来，凑近才看清袖口的点点桃红和那双魅人的桃花眼：“请楼上坐，客官可要住店？”

“你说呢？”轩辕冽抖扇弯起眉眼，不禁让小二呼吸一窒。

牵过马上缰绳，店小二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一个男子，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这一声嘀咕让耳尖的轩辕冽听到，他合起折扇弹出一粒石子，正好打在小二的关节上，只见小二一个趔趄跪倒在马旁。

“哎呦呦，这可使不得，你这一跪可折煞了我的马了 。”轩辕冽上前作势要扶起满面懊恼的店小二，待人刚站起来又一个伸腿，将小二绊了个狗吃屎。

店小二整个人呈大字趴在马前，马儿抬脚后又收了回来。嗅了嗅小二身上的饭菜味道后，打了个响鼻，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哈哈哈……”轩辕冽大笑出声，挥挥手喝止了马儿后，大步走进客栈。走了几步，回头对着地上的人道：“哎！别再磨蹭了，赶紧上酒菜。”

“是，客官。”为防止再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变故”，小二麻利地爬起来，掸去身上的泥土，快步牵起马离开了。

楼上一人靠窗而坐，正好把客栈门口发生的事情看了个大概。表情也由之前的惊讶，变成了现在的惊喜。

眼见那人往这边走来，执扇之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顺了下额前一缕黑发。行走时风姿夭夭，抬眼转眸间翩然舞风。似乎是感受到了这边的视线，他款步走了过来。

靠窗的人在袖中攥紧双手，面纱下的一张美丽容颜却因为紧张而羞红。心跳动得愈发急促，仿佛一个不留意就要从胸口跳出来。

“姑娘，在下可否与你同桌？”轩辕冽礼貌行礼，眼睛巡视了周围一遭，意指别的桌子都满客了。

陆芸熙转过头，面上的飞纱被清风撩起，露出一角：“轩辕公子不必客气，请坐！”

轩辕冽才发现眼前的人居然认识，人生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雨，其后便是他乡遇故知。可见，在一个举目皆不识的地方，遇见旧识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轩辕冽展颜笑起来，随性坐了下来：“芸熙姑娘，是你！”

“再往北走便到辽疆境内了，芸熙姑娘孤身一人，凡事小心才是！”轩辕冽替对面的人斟了一杯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陆芸熙心中的惊喜还未散去，又听心上惦记之人的关心之辞，顿觉人生了无遗憾。于是，未加思索地端起面前的杯盏往嘴边送。

多日不见，面前的女子似乎清瘦了许多。且不问她为何离开醉香楼，来这偏僻动乱的边境。区区一个弱女子，就说这一路的风餐露宿，已经着实不容易。

一精致桃花扇抵住她持杯的手，陆芸熙凝眉看去。对上近在眼前浓密眼睫下的染醉双眸，只觉得虽未饮酒却似早已沉醉。

轩辕冽报以微笑，取过陆芸熙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芸熙姑娘，你我虽为旧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若是你……”陆芸熙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重重闭了下双眼索性不再考究：“若是轩辕公子，即使是毒药，芸熙也甘之如饴！”说着这誓言般的话语，黑白明仁中深不见底。

轩辕冽浅勾唇角，笑得不以为然，芸熙姑娘看来是太信任自己了。

“像公子这样专情的人已然不多矣。若是谁能有幸为公子之妻，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闻言，轩辕冽挑眉，夹菜的手停了下来：“人人道我轩辕冽多情风流，唯有你，芸熙姑娘称赞在下专情难得。”

饮下一杯水酒，轩辕冽自嘲一笑：“天涯何处觅知音，可遇而不可求焉。寻寻觅觅，求之不得。无意寻觅，近在咫尺。”

眉沾风尘，提杯碰了下对面的杯盏：“芸熙姑娘，在下敬你，多谢姑娘的抬爱。”

说完，也不管面前的人眼中深潭凝霜，春暖化雪。径自喝起酒来，实有大醉一场的架势。

“恕芸熙冒昧，敢问公子所去何处？”犹豫再三后，陆芸熙还是将心中的话问出。

“辽疆之都辽城。”

轩辕冽回答地干脆利落，陆芸熙猛然睁大双眼。边境局势动荡，现在去辽疆可谓前途未卜。她本因心情郁郁，掷千金为自己赎身，却不知去往何方。无意中行至此地，不想“偶遇”轩辕公子。今日，公子既要去辽疆，何不随他同去？

“正巧，芸熙也去辽城。不知，可否……与公子同行？”

“若不是非去不可，在下还是希望姑娘不要离开天国。”轩辕冽捏紧手中酒杯，对陆芸熙好言相劝。

陆芸熙何尝不知道对面的人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可，越是这样，她要同行的心就越是坚定。

“轩辕公子既不愿同行，芸熙也只能一人独行了。”言罢，站起身意欲离开。

她虽着普通衣饰，但素服白巾，身形如海棠般淡雅脱俗，也惹来不少跃跃欲试的目光。因看不清面容，再加上身边坐着个男子，一些食客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在下愿与姑娘同行。”轩辕冽无奈摇头，他怎忍心让一女子只身去辽疆。先前是未遇到，现既遇见，就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当真？”陆芸熙坐回原处，一双美目中尽是遮掩不了的喜悦。

“当真！”

23.打情骂俏

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二人来到掌柜处。

掌柜抬起头，打量了下面前的人。男子风度翩翩，旁边的女子虽看不清容貌，但从眉眼看去，也应该是位美人。

翻了下账本，掌柜问：“二位客官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一间。”“两间。”

陆芸熙和轩辕冽同时出声，后又互看一眼，轩辕冽莞尔一笑，陆芸熙羞红双颊。

掌柜重新打量起面前的两个人，在对上陆芸熙的双眼后，眸中精光一闪即逝：“嗯，看来二位并意见不一致啊。”

陆芸熙刚为之前脱口而出的话而懊悔，她一个姑娘家，名誉何其重要。

“掌柜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旧识”两个字还未出口，嘴巴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捂住。

轩辕冽将脸凑近身边的人，双目弯起直视着对方：“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说完，转过头对着掌柜：“只要一间上房。”

陆芸熙愣愣地看着身前人含笑的侧脸，心中早已乱成一团麻。她不明白轩辕冽为何突然凑过来，还说了那句让人胡思乱想的话。那意思，好像是……寻常夫妻在打情骂俏。想到这里，面上更似是有火在燃烧。

“二位随我来。”

小二在前面引路，陆芸熙和轩辕冽随着一起往后院走去。

来到一个正对南方的门前停下，小二推开房门：“这就是二位的房间。”

抬脚岔过门槛，见房中还算干净整洁，看起来应该经常打扫。轩辕冽与陆芸熙对视一眼后，冲着小二点了点头：“麻烦你多打些热水来，足够我二人沐浴洗漱即可。”

小二用暧昧的眼神瞟了瞟面前的两个人，忙道：“好，二位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

房中只余他二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陆芸熙低首欠身行礼：“多谢轩辕公子！”

方才一路走来，她的思绪都在轩辕冽的那番奇怪举动和言语上。回想起来，莫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嗯，应该如此。否则，他怎会说出那样的话？

轩辕冽上前抬手，却并没有接触到对方的身体：“芸熙姑娘不必多礼。”

眼前的女子是何等聪明，轩辕冽不敢妄言。但若没有些观人眼色的本事，大概也不会成为醉香楼的红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