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少年 下+番外——千溪雪湖

“你怎么还在？”

女人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莱纳多的长相又那么可怕，她剧烈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别害怕，我们并不是怪物。”凌野蹲下身对女人说道。

面前的这个人面无表情，说的话却很轻柔，让人有种安心感。女人才僵硬地点着头。

“下次不要一个人来这里了，快回家去。”凌野朝女人伸手，说。

女人闻言，怯怯的把手给凌野，让凌野拉她起身。她似乎受过良好的教育，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以礼相待——她向几人弯身，充满感激之情的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要送你回去吗？”莱纳多心里颇不是滋味地问话。

女人摇头，指向某处：“我就住在这附近，不麻烦你们。”说完又向几人鞠了一个躬便匆忙离开。

大概还是在害怕他们吧。也是，现在普通人对超自然个体都持着敌对的意识，见以他们没逃掉或是辱骂就不错了。

八重优羽向上头报告完之后，才想起要向凌野抱怨：“凌野你这孩子，刚才我还以为你在发脾气。”

凌野把枪收好，听到八重优羽的话很不解：“我为什么要发脾气？”

“……不就是嫌我不感谢你反而怪你来得太慢吗？”这么直接的反问让八重优羽差点语塞。

“我并不像你那么爱计较。”凌野平静道。

八重优羽一听不高兴了，“你说我爱计较？莱纳多，你听听，这是后辈对长辈说的话吗？”

莱纳多赞同凌野的话：“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嘛。”

“莱纳多，到底谁才是你的搭档？”八重优羽皱眉，非常的生气。

凌野依旧用平缓的声音说道：“我们该进行下一项任务了，别浪费时间。”

“接下来要去哪里？”真是的，天天都要忙着去解决变异者和暴动的人们，也没有什么休息时间，这是人干的事情吗？”八重优羽嘴上在抱怨，可是身体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做着热身了。

“特重灾区，那里似乎出现了A阶的变异者。”莱纳多说。

“那走了。”凌野应了声便领先起步。

望着凌野的背影，八重优羽和莱纳多对望一眼，才跟上去。

眨眼六年过去了，凌野也从青涩少年长成一个稳健青年。凌野变得越可靠越让人深刻的意识到，米洛斯已经离开他们六年了。虽然凌野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但心里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他决口不提，他们也不好揭开伤疤罢了。

任务完成时已经是半夜，三个人直接分开各自回家了。

凌野仍旧住在米洛斯的公寓里，与其说这是他惟一的归处还不如说是惟一与米洛斯有共同回忆的地方。

屋内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布局，到处都有米洛斯的气息。凌野回到家总是下意识朝厨房看去，有时会恍惚的以为米洛斯还在。

凌野脱下军服坐到沙发休息。旁边的茶几摆放着米洛斯以前的照片还有一个日历。余光瞄到日历上有一个标记了符号的日期，凌野才想起，明天是米洛斯的忌日。

他拿起胸前的十字架吊坠放到灯光下看。摇晃的十字架有被烧过的痕迹，链条却是全新的。如同人一样，明明还是自己，却随着时间更新着记忆和人格。

想得入神时有电话进来了。凌野接过电话一听，原来是八重优羽打来的：“明天是米洛斯的忌日，你……会去吗？”

“明天我和欧文有约，去不了。”

“你每年都会找各种借口说不去，你究竟想什么？”

“并没什么。优羽姐，你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我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人生并没有多少个六年，该向莱纳多表白了。”

能想像八重优羽一边脸红一边叫嚷着不喜欢，便生气地挂了电话。八重优羽这六年好像只长年纪不长心呢。

果真挂了。凌野把电话放到一边便打开电视看。

刚好是新闻。画面拍到的是米珂诺在千人簇拥下站在一个高台上作演说。在讲述关于成为超自然个体有多么荣幸，能成就新世界的构成之类的话语呢。

现在米珂诺已经被奉为救世主，到处都是有关他的消息。而他现在也非常热衷出现在大众面前，挑拨着普通人类与超自然个体间的矛盾。

之前各国有向米珂诺发出过议和声明，然而米珂诺并不买账，反而变本加厉向各车政府提出条件——想要和平的话，就要割据他所点名的地方作为超自然个体的领地。

割据的地点皆是以国家为单位计算，各国的领导自然不可能同意，甚至已经把米珂诺定义为超级国际恐怖分子头目。而且各国领导还有更多的考量——因米珂诺手上的资料与各国利益有关联，又不能对米珂诺赶尽杀绝，否则他狗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这种议和无望又不能彻底消灭的维谷中，进退都两难，局面将继续胶着下去。

除非有能掀起更大波澜的不确定因素。

四七章：重逢

特事部新的基地就在建在市政府附近，方便了与上头的来往也方便了情报的及时传递。

事件升级到今时境地，特事部也省了隐瞒身份的必要，开始光明正大的出队镇压暴乱。特事部的真面目浮出水面，多少会受到一些责难，但现在有大部分事件都要依赖特事部解决，不满的声音即便有，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人都是这样，在自己有利可图时，即使心有不满却只会光说不练，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利益带来的好处；当有损自己利益时又会翻脸不认人，新账旧账一起清算，不留情面。

凌野走进实验室的二楼，看到楼下的仪器正在运行，二十几个实验者躺在透明的空气舱中，接受着数值测试。旁边的研究员细心记录，随时确认实验者的健康状况。

六年来欧文对超自然能力的数据已经采集不少，后天超自然个体的成功率也从1%上升到10%。托了这个的福，对抗S阶变异者也多了不少帮手。

欧文身边的一个男助手正向欧文说明实验者的身体状况，是否与能力因子完全融合。欧文双手插在白袍衣袋里，专注地听着，不时点点头，与他讨论。

凌野走近两人身边，向欧文打招呼：“欧文，看起来一切很顺利。”

欧文听到凌野的声音，对男助手说：“今天就先讨论到这里，你把报告总结好。”等助手拿着资料文件下楼后，欧文才向凌野挥手：“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米洛斯的忌日吗？”

“嗯，优羽姐和莱纳多他们都去了。”

“那你为什么？”往年每到米洛斯的忌日凌野都没去，还以为今年他一定会去看看的。

“与你有约在先。”

“诶？这么说不就是我的过错了？”欧文的脸夸张得好笑，眼睛也瞪得老大。

凌野只是冷静地看着欧文在耍宝，淡然道：“你要这么想是你的自由。这次会有多少人成功？”

回到正题，欧文恢复正经时的样子：“依照现在的数据来看，大概有36%的成功率。这都要归功于你的奉献，凌野。谢谢你能坚持着做完那些痛苦的实验，让我们的研究有所突破。”句末是作为一个专业研究员的肺腑之言。

“如果还需要我，我会随传随到。”凌野望向楼下那些空气舱，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说道。

“是么？呵，六年前，我以为你知道真相后会选择离开或是退出，没想到你能坚持到现在。”欧文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苦笑。

凌野的表情一直都看不出喜怒哀乐，所以当欧文向凌野说出真相时，欧文也不知道凌野是什么样的心情。本来是打着最坏的打算，但凌野却出乎他的意料留在了特事部。

不知道凌野是不是因为失去米洛斯，对米珂诺产生憎恨才会留在特事部，还是因为凌野想要守护米洛斯曾经最喜欢的这个大家庭，才选择留下。

不管哪一个，凌野至少留下来了，并且一呆就是六年。他并没有提及当时的心境，也不说他对真相的看法，只是日复一日的配合着自己进行实验，然后出任务，直到长大成人。

欧文盯着凌野的侧脸看，越长越漂亮的脸仍是面无表情，眼睛注视着的地方不知是哪里，空洞且无神。

“虽然我觉得各国的做法惨无人道，可我也不喜欢珂诺的做法。再说，这里是我获得新生，有美好回忆的地方，我理应要守护好。”

这些话六年前的凌野绝对不敢这么笃定冷静地说出来。欧文长叹一声，对自己这种怀念的心情感觉很无奈。

为什么总要回想起六年前的凌野，明明现在的凌野更加坚强冷静。他早已经不是那个脆弱，什么都做不到的凌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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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房间角落里，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有声音在悄悄说话：“珂诺大人？对，是我。特事部的超自然个体实验快要成功，要怎么办？”

（是因为凌野的原因？）

“对。就是因为他总在实验失败时提供能力因子，我才一直没有成功破坏实验。”

（知道了，他的事情我会解决，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你是不是会让我加入你们？”

（嗯……可以。）

“谢谢珂诺大人！”

男人讲完电话，从黑暗的房间中走了出来。他四处张望着是否有人在附近，才鬼鬼祟祟地离开。刚走下楼就听到另一头的走廊有人在叫他。他顿时被吓了一跳，回头去看。

“原来你在这里啊，林助理。欧文所长在叫你呢。”叫住他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小伙子身边竟然还跟着凌野。

凌野向他微微点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不知道有不有发觉他的异常。

“我，我知道了，这就去。”他朝小伙子挥挥手，向凌野打了声招呼就快步离开，生怕被凌野看出什么端倪。

凌野并不关心他，只是一心想着到体能室去训练，好忘记这一天所带来的痛苦回忆。

别一个城市的某座著名的大厦已经被米珂诺占领，这里除了有因吃了药丸而变异成功的变异体B到A阶外，还有一些普通人类。只不过这些人类是作为粮食而存在的，并没有什么权利。

米珂诺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放下电话，身后的韩英娜便关切地问：“珂诺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呵呵，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想到那个小孩子已经变得这么厉害，如果不解决，对今后的行动来说会是个相当大的威胁。哼，当初拉拢不了时就应该杀了他的。”

“是叫凌野的那个孩子？”韩英娜问。想起那个孩子的纤细模样，韩英娜真的无法想像他会成长那么多。

角落里的1039听到谈及凌野的事情，快速蹿到米珂诺跟前，瞪着米珂诺，似乎对米珂诺的说法很不满。

“1039你对那个小孩子还真是关心。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和他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我能理解你想保护同类的做法，不过即使同为超自然个体，那也是过去的事情而已。”米珂诺毫不畏缩地淡然陈述，一句一句，毫不留情地揭开1039的伤疤：“你现在只是一个感染源，被你咬过的人都会沧为怪物，你不再是超自然个体了。”

1039闻言，内心显得受到极大的刺激，他跳起来扑向米珂诺，努不可遏地想要撕开米珂诺两半。

韩英娜见状想上前制止，米珂诺却抬手让她不要动。韩英娜顿住自己的动作，不再作反应。而米珂诺已经闪过1039的攻击，站到1039的身后继续说：“别激动，1039，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但正因如此，你才会在这里，和我一起向他们报复。你要知道，只有这里才是你的容身之地，忘记那个孩子吧。”

1039果然停下攻击，顿在原地。米珂诺的话它听懂了，却更加的悲愤。然而它的悲愤却不应该在这里发泄。

米珂诺坐到沙发上，翻起书来。韩英娜试探道：“珂诺大人，不如让我去杀了那个孩子。”

“你会死的。”米珂诺慢悠悠道，并未看向韩英娜。

韩英娜皱眉，才倏然想起凌野的能力是反弹伤害。她低下头，不甘道：“我会小心的。珂诺大人，就让我去吧。”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若死了我可是会很头疼呢。况且，有个人比你更适合这件事情，也只有他才能杀死那个孩子。”

韩英娜脑海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便听到米珂诺对着门外说话：“你说对不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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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正午，太阳大得可怕，热度也异常高。明明才是初夏，却有着七，八月份才会有的气温。这种时候外出简直要人命。

有情报来源说米珂诺就躲藏在隔壁城镇的著名大厦里，上头立即派遣凌野与八重优羽还有莱纳多当先锋部队来查探。如果米珂诺确实在那里，就地解决。

作战计划是凌野和八重优羽作攻击，莱纳多辅助。三个人联手面对大厦那里的变异者，虽不敢说能轻易取胜，却也勉强抵抗住那些高阶的变异者。

这里应该是变异者的盘踞点之一，总感觉杀之不尽。刚放倒一批又涌上来一批，再不想想办法三个人都会死掉的，毕竟他们的体能有限。

团战不行就只好换个策略。八重优羽和莱纳多决定，凌野的能力对行进有利，就让他先去找米珂诺，他们负责掩护。

凌野也不多废话，直接就往顶楼跑去。

一层楼一层楼的找过去并没有发现米珂诺的行踪，就在凌野一筹莫展不知道该不该撤退时，他瞥见了韩英娜在往顶楼天台的方向飞奔。

韩英娜在的话，那米珂诺肯定也会在。凌野不再多想，立即追了上去。

追到顶楼，却不见了韩英娜的踪影。凌野正暗自疑惑，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强烈的杀气。

杀气越来越近，凌野侧身躲开从后面飞踢过来的脚，还没看清来人的面目，那人又一记右勾拳冲着凌野的脑门挥了过去。

凌野弯身躲闪，顺势扫向来人的脚。来人察觉到凌野的意图，立即腾空翻身退开，与凌野保持了两米多的距离。

凌野这时才看清来人的真面目。然而所有动作都在看到来人的脸时顿住，仿佛失了生气的木偶般机械。

那个人有着英俊深邃的五官，亚麻色的柔软短发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美丽的光泽，碧蓝色的瞳孔有着一潭囚徒的深海，让人困在他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这个人明明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凌野定在原地，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无法平复自己变得混乱的内心。

那个人看着凌野，不知何时手里拿出一把短枪指向他，冷漠无情地对他说：“凌野，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去死吧。”

枪声响起，世界仿佛全都安静了。

四八章：作蜕

凌野忘记了躲闪。子弹将要穿透凌野的胸口，八重优羽和莱纳多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八重优羽从凌野的后面扑向他，子弹就在他们倒地的瞬间从他们发尖擦过。

确认再无危险，八重优羽才起身骂道：“凌野你这个笨蛋，就算能反弹伤害也别愣着等死啊！”骂完凌野她抬眼想看看对方是何人，竟敢对着凌野开枪。结果在看到米洛斯时整个人也跟凌野一样，愣住了。

连莱纳多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情景，他是米洛斯？！

米洛斯见到碍事的人来了，不悦得微微挑眉。

“米洛斯，你是米洛斯吗？”八重优羽站起来，跑前几步，急切地想向对面的米洛斯确认。

米洛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