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柒——残叶云端

作者:残叶云端  录入:12-15

还不信?!

磨磨牙,硬声道:“真的!千真万确!”

景昀这才放下心来。

景昀缓下气,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把自己的体重全数都压在景尧身上。

刚刚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了。

景尧享受着他难得的依靠,可是明显还是不想放过他。“昀儿,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景昀面上一僵,不大自然。

“什么真的假的,我没说过什么。”

敢情好,他不承认了?不行,他的爱语就算是承认爱自己,也不能说给别人听,他这个当事人可都还没听过呢!

“你不说,我就派人杀了那个人!对了,是谁来着?骆语沪?还是秦夕?!”

景昀默。

这个爱记仇的男人。

“我说没有就没有!”

死都不承认,否则他不尾巴翘到天上去?坚决不行!

“你——!”景尧见硬的不行,索性换软的。“昀儿~你难道忍心见三哥伤心吗?”

说着,还应景地滴下几滴泪来。

“那是过夜茶,对你眼睛有好处,多擦点吧。”

景尧无语。这都被他看到了。

“你说不说?!”

“不说!”做人要硬气!

“你不说,我就……”景尧想了想,出声威胁:“我挠你痒痒!”

说罢,身体力行。景昀从小就怕痒,骆母妃总说怕痒的人有人疼,他的昀儿,有他疼着就好,别人,不需要!

景昀瞪大眼,不敢相信他如此赖皮!一边躲闪着他的攻势,笑得抽气,一边坚决咬牙不肯回答。

笑得喘不过起来,再加上刚刚和语沪的对峙,身体承受不了太多,竟晕了过去。

这可把景尧吓坏了,急忙唤太医前来就诊,才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第二十八章:李美人

“太医,怎么样?!”

哎,刚刚不该玩得太过火的,都把昀儿受伤的事情给忘了,真是该死。

“奇怪,真是奇怪啊!”太医摇头晃脑,对于手下的脉相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怎么样了!快说!”景尧以为是不好的消息,心里一急,说话也大声起来。

太医抹掉额角的细汗,面上带着喜色。

“皇上!王爷的毒似乎被什么压制住了,中毒的迹象,轻了许多啊!”这真是奇迹,要知道“冥幽”可是无人能解的,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昀王爷天赋异禀了。

景昀幽幽转醒,听得太医这么说,不禁苦笑。

许是刚刚吐药的时候没吐干净,碎末溶在嘴里,压制了点毒性。

“那……还有生命危险吗?”

“生命危险暂时没有,但是若没有解药,王爷还是最多撑不过两个月。现下,只能期盼上天多给我们点时间来研究出解药了。”

景尧听了,复杂地看了景昀一眼,苦涩不堪。

也就是说,他还是朝不保夕,没办法确保他的生命,甚至有可能在下一刻就死去。

“算了,你下去吧,专心研究出解药。朕到时候重赏!”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可说。

景尧重重一叹,伸手替景昀捏了捏被角。

景昀睁大眼睛盯着床顶,对着景尧开口,眼神却是飘忽不定,眼中的光亮亮了又熄似乎在挣扎。

“不要为了我白费心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说起这个,他气,气他的固执。“为什么不吞下解药,那是最后一颗啊!你难道真的这么想死?!”或者该说,就算死,也不远留在我身边……

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活下去,秦夕亦是把药亲手送到他面前,为何不要?!

如果不是景昀要求,他早就杀了他!听他们的对话,那次杀手就是他派来的!伤了他不要紧,伤了景昀,就是找死!

“只是不想欠他而已。两清了……”他陪他走过人生低谷,他还他一条命,让他免于景尧的追杀。

中毒,是自己咎由自取。

话落,一室静寂,鸦雀无声。

清不清,总是他在说,爱不爱,却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

若是救下他逆天而行,也合该让自己承受啊。

景尧握紧了拳头,却又对景昀无计可施。

******

景昀身子渐渐好转,有时甚至能出来走走,观赏下风景。

药公公随侍在侧,时刻关注着景昀的状况。

“药公公,去御花园走走吧。”

话落,景昀也不理会,径自走在前面。

入得御花园,虽是寒冬,园中寒梅绽放,亦是分外迷人。

劲风拂过,吹起漫天花雨,置身其中,恍若仙子一般。

周遭的众人看直了眼,一刻也不想移开视线,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

景昀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只管自己漫步在花雨中,皱起眉头,深深思索。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很美,却处处透着哀伤。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若是花香散去,有谁还记得彼时的风景?

轻叹一声,素手摘落一朵寒梅,跺至湖边,轻轻地放入水中。

若是入了水?又该如何啊……

一行人愣愣地看着景昀的一举一动,不敢出声打扰。

因此,当杂声穿透过分安静的空间,惊起一片。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今日御花园不准人进来吗?”

宫女的声音拔尖,像被掐着喉咙嘶声啼叫的老母鸡,听来万分不舒服。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出众的美人,眉目如画。只是眉间的几丝恶意为她的气韵减了彩。

来意不善。

景昀若有如无地勾起一抹笑,很好奇这个女人的身份。

不是说皇宫中没有他的女人吗?这又是什么。

自嘲地笑笑,为自己的愚蠢。

罢了罢了,不关他的事。为景绣留后也是景尧的职责,于他,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他们,隔着血海深仇,即使不是他所为,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豁达。

药公公看看景昀,没发现他眉眼间有任何不妥,但现下又不是解释的时机,只能暗暗吞下苦果,有礼地对那个女人行礼。

这是太后册封的李美人,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可偏废。

“奴才给李美人请安。”

药公公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果然是景尧的女人。

李美人稍稍抬眼,看了眼景昀的所在,眼中闪过一丝憎恨,对着药公公又是笑靥如花。

“公公快请起。你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这样不是折煞本宫了嘛。”

话说得好听,只是却没有任何实质的行动,让药公公一阵尴尬。

这个女人,心性不好,景尧配她,糟蹋。

不知为何,明明劝自己不在意,还是会有一股子酸意上涌,堵在胸口,很不舒服。

顺顺气,含笑对着李美人微微俯身,有礼道:“见过皇嫂。”

李美人媚眼一挑,拈起丝巾,笑得虚假。

“哟,这不是昀王爷嘛?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礼~”

面上是笑着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凶光毕露。特意加重的一家人这三个字,似故意要让景昀难堪。

外人看来,这是多么和睦的一个画面。只是在场的众人都感觉得到李美人眼中的敌意,气氛冰冷。

“看来是臣弟打扰到皇嫂了,这就告退。”

对于无法沟通的人,没必要浪费时间,该说他狠,也该说他冷。

李美人没有挽留,看着景昀一步步走远,差点绞碎了手中的丝帕。

******

夜半,景昀正想歇下,哪知景尧推门而进。

疲惫地揉揉眼睛,不再理会他,径自躺下。

景尧快步走向床榻,一把将景昀搂进怀里,呼吸略微有些沉重。

“你今天见到那个女人了?”

景昀点点头,知道他在说那个骄阳跋扈的李美人。

“她已经被我赶出宫了。”

景尧急急道,语气不稳,深怕景昀误会。

今天从药公公那里听得这个消息,可把他吓坏了,连忙放下所有事来解决。

他受不了景昀再一次离去,所以,一点机会也不能给他,哪怕是一个微乎其微,根本不算理由的理由。

景昀愕然,随即了然。

他不会放过他,这个,早就知道。没想到竟会害怕自己误会吗?

他有时候的举动真的很让人不解,但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其实——你不必的。”

除了这个,他没有别的可说,他没法跟他保证自己会一直陪着他,所以,从不给他希望。

“什么不必?!我说要就是要!你不用管!”

刚刚还向自己解释呢,现在倒成不用管了。

景昀失笑,却也不理会。

“你不吃醋吗?”

沉默良久,景尧问出了一直搁在心头的大石,声音闷闷的。

不是害怕那个女人会对景昀做什么,只是不舒服,不喜欢景昀面对那个女人的态度。

淡然,超脱,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包括自己。

景昀沉默,许久,道:“夜深了,睡吧。”

这些烦恼之事,暂且随风吧。

他完成了夙愿,是去是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景尧还想追问,却被景昀砸来的枕头打乱了思绪。

现在不想关心,不代表以后不会理清,也罢,现在还是不要逼他了。

景尧眼神闪了闪,下定了决心。最后看他一眼,离开了昀霄殿。

母后还在自己寝宫等着他的解释。

等景尧走远了,景昀坐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想得出了神,以至于冻着了也不自知。

第二十九章:故人

景尧自从那日离开昀宵殿,已有几日光景没有出现。

景昀似乎也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每日风平浪静,悠然地坐在阁楼窗台边观赏着有限的景色。

有时亦会出去走走,只是都只在昀宵殿方圆几丈之内,并不走远。

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出去再碰到那日的情况,或许仅仅是不想看到景尧有其他女人,亦或许只是懒,他不想深究,因为结果,他承担不起。

颓然地叹口气,再把眼神投向正殿,连自己也没发觉自己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期盼,些许思念。

正殿灯火通明,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显眼。比起昀宵殿来,为何自己心中总有些暗淡?

或许真的是太过于沉溺在他如毒药般的宠溺里了。

他真的好几天没回昀宵殿了,不知在干些什么,是在处理祈国来使的问题吗?

如果他真的时日无多,景绣的江山交予他,想是没有问题的,他也可以走得安心了。

想得通透,心里舒缓不少,景昀站起身,留恋地看一眼窗外,慢慢踱向床榻。

该睡了……

躺下,盖好衾被,闭眼,真的累了……不想起身。

鼻间幽香满布,使他昏昏欲睡。

他,还是沉不住气了。

微微勾起嘴角,却不张开眼睛。

“等不及了么?”

黑衣人愣了下,没有回答,只当他是在讲梦话。

不撞南墙心不悔,他俩都是同一种人,怎会不了解。

伸手抓住黑衣人的手臂,眼睛慢慢睁开,眼底的幽光泄露了他的情绪,有思念,有依恋,有埋怨,但最多的,是满满的暖意。

黑衣人没料到他会有这一招,愣了一下,但是没挣脱,任由他握着。

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

他们俩花前月下,促膝长谈。

只是今日的一切,再也没了从前的味道。

他,不再是他;景昀,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在意,淡然超脱的景昀。终究,俩个人都变了。

景昀有了牵挂,有了无法割舍的疼痛,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懂得迟了,放得早了,离得远了,痛得麻木了,后悔,也迟了。

他,似乎早已失去了那个资格,在他把他独自留下,留在景尧身边的那一刻开始。

真是傻,为何当初会想得那么天真,以为时间不会溜走,景昀也会在原地等候。

可是呢,远了,什么都抓不住了。

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

黑衣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难以自拔,眷恋的目光深深锁住景昀因中毒而孱弱的身躯。

景昀叹口气,顺着他的手使力,爬起身,坐在床上看着他,就这么深深地看着他,最后,低低的一声呼唤,让黑衣人周身弥漫着的冷寒一瞬间瓦解,沉重的伪装在一瞬间剥落:“殇止啊……”

他等他等得好苦,每次想放弃希望,却总想着他能回到自己身边,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下。

“你——过得好吗?”

好不好呢?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好的,那样,自己也可以少负疚一些。

殇止没有回答,仅仅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也不敢眨,深怕一瞬间的闭目,眼前会再失去他的身影。

已经太久太久了,没有这么近地看着他的景昀,他的景昀啊……

深深地吸一口他的气息,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好,我过得很好。”只是没有你的日子太苦,太苦。若不是为了撑下去见到你,此刻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殷殇止这个人了。

很好么,很好啊……

“那你……”回来做什么?

景昀想问,但是问不出口,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对于他和景尧,自己已经完全分不清对哪个更加依赖。就像无形中一根紧紧相牵的红线,分不清那头到底站着谁。

隔得太远,看不清。

“想问我回来做什么,是吗?”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殇止轻笑,俯身贴近他,狭长的凤眼迷离。

“因为我放不下你,放不开啊……”

似轻叹,似低喃,殇止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景昀耳边,让他的身子不住轻颤起来,闪过一丝战栗。

殇止似乎还不想放过他,唇舌缠上他圆润的耳尖,细细吮吸着,发出暧昧的声响。

景昀一阵尴尬,几乎是想也不想得撇开头,避开殇止的攻势。

殇止一愣,凤目中闪过一丝杀气。

景尧已经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深入他的心了吗?为何连他的碰触,他都无法忍受?!

不甘心,亦是埋怨,殇止第一次不顾景昀的意愿,强硬地压倒他,张嘴狠狠地撅住景昀柔软的双唇,重重地吸吮,要把浑身的怒气传达给他。

景昀没料到他的动作,只能愣愣地,被动地接受。

这一切,好似回到了十二年前那个暗无天日的夜晚,他也是这么被压在东宫的大床之上,被动地接受那个人的爱抚,诱惑,勾缠。

那时候的他虽然稚嫩,但是那种感觉却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种疼痛,那种屈辱,一生一次就已经是太多。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永远忘不了景尧贯穿他的那一刹那,浑身的痛楚似要夺去他的生命,而景尧却没有因为他的昏厥而停下动作。他只记得,在他的梦里,他都在疼痛着,疼得抽搐。

他活下来了,活得很好,比谁都活得久,久到亲人一个个离去,他只剩下他自己。

心似乎又凉了,冷了,冰了……

景昀没有反抗,忘了反抗,就这么傻傻地,死死地看着殇止,似乎想看穿他。

殇止察觉到不对劲,对上他犹如死水的目光,心狠狠一颤,狼狈地撇开脸去。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这么对我……

我以为你懂我的,懂我的痛,懂我的伤,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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