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魂阵?
我还没来得及发问,他特粗暴地拽着我走远了几步,把手指猛地戳到我嘴里,我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新招数?
“吸,”死人脸几乎在咬牙,“快点。”
……操,这也太猥琐了吧Q皿Q?!
他很坚持地没有动,我没办法,意思着砸吧了一下,淡淡的血腥气在嘴里蔓延开,头疼瞬间就缓解很多,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我喝纯阳血啊……
= =,你就不能说明白点么。
死人脸收回手,语气冷淡:“炼魂阵不用你操心,立刻离开。”
“不行!老张和队长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的安全负责!炼魂阵听起来就很危险,又有魏九霄那个死变态在,你不许去!”
死人脸无奈道:“何征,他们要借阴炼魂,过了零点就是七月半,一旦炼魂阵成功,那二百三十个多人就没救了。”
我想到那些发狂的精神病人,他们本身就够可怜了,没道理还要为莫名其妙的事情赔上性命。
可死人脸呢?他怎么办?
魏家大张旗鼓地弄炼魂阵,明显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死人脸只身一人,白天又耗费了那么多纯阳血,他怎么斗得过魏家?
“现在几点?”我问他。
“十一点五十。”
……还有十分钟,大概等不到老张了。
我咬咬牙,妈的,人民警察为人民,豁出去了——
“死人脸,你不要一个人冒险!还有我!我是天阳体,我可以帮你的忙!”
死人脸没答应,只是伸手捂住我的眼睛:“你看。”
我透过他的指缝,清楚地看到周围缓缓飘动的阴气,那些阴气都朝着济世馆后院凝聚过去,济世馆的后院阴气冲天,几乎形成了一道黑色的流柱!
阴气形成的流柱里,偶尔会浮现出半透明的人面,面孔扭曲而狰狞,似乎在无声地吼叫,那些全是A市丢失的生魂,在流柱中搅动不已。
“这、这……”
我立刻窜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肉眼看不到还不觉得可怕,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这些阴气会迟钝人的五感,你早该被魏家发现了。”死人脸缓缓道,“这样强大的阴气,十分钟后阴司门开,就会变成百倍千倍,天阳体?呵,杯水车薪,你能和阴司泄出的阴气对抗么?”
我有点儿泄气,心说老张你个骗子,不是说天阳体很牛逼么?!
“那怎么办?”我烦躁地扒开他的手,看不见那个流柱我能好受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有办法吗?”
“布阵,开阳借阴。”死人脸从背包里摸出了几把小旗子,还有他的铜钱短剑,“在阴司门开的一瞬间,把阴气全部抢过来,院子里束魂的流柱维持不了多久,阴气一散,生魂就能归位。”
“全部?魏九霄吸了一个聚阴池就成那样了,你不要命了?”我咬牙道,“不行,太冒险了!”
死人脸沉默了几秒,缓缓道:“本来只有四成的把握,但如果你当阵眼,就有六成。”
“你的意思是用我开阳?”我想起上次借阳走魄的那个难受劲儿就心有余悸,不过能让死人脸少冒两成险,又能救出二百三十多个无辜的人……
“死人脸,”我猛地抓住他的手放在我小腹上,“我今儿就把自己交给你了,来吧!”
“……”死人脸僵了一下,轻轻挣开我,“不用这样。”
= =切,原来这次不摸也不抱啊?
死人脸用小旗子竖了个五边阵,铜钱短剑横放在最中央,然后他在手心狠狠划了一刀,走一路撒一路纯阳血,直到把五边阵连起来,结果那把铜钱短剑唰得立起来,剑柄微微颤动,仿佛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控制着,每一枚铜钱都泛出淡淡的光泽。
死人脸又在周围埋了十多张紫符,按着方位埋得深浅不一,这紫符我见识过两次,比普通的黄符要厉害多了。
看来这个开阳借阴阵果然不简单,用了这么多紫符和纯阳血不说,还让他把最宝贝的铜钱短剑都当成了压阵的法器。
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我什么时候进去?”
他没接话,转了个身就在我脚下开始布阵,用紫符摆了个三角阵,纯阳血画边,我看着符有些眼熟……等等!这是我们收服山魅的时候,他让我蹲进去自保的符阵啊。
虽然黄符换成了紫符,朱砂换成了纯阳血,但符纸上的符文我可绝不会认错。
我狐疑地看着他:“喂……这符阵,真能开阳??”
“能。”他淡淡答了一句,按着我的肩说,“蹲下。”
“不对啊,我认得!这是在林翠华家你摆过的那个——”
44.南柯一梦
“何征,”死人脸猛地打断我,“我说能就能。”
好吧,你是道士、你专业对口、你说的肯定对……
=皿=但可这不科学啊!难道现在道士摆阵也跟刷卡似的,一卡多用?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稳,硬别着劲儿不肯蹲下:“你真没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像……还真没有。
我朝他摆摆手:“死人脸,你过来。”
“嗯?”他一走近我,我立刻狠狠给他来了个熊抱:“还有三分钟呢,我来给你回回血!”
“……”死人脸静静地垂着手臂,呼吸就在我耳边,他的身体冰凉,但我抱着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继续絮叨:“死人脸,虽然咱们有六成把握,胜算挺大的,但你可千万别犯傻,一会儿要是看着不对劲,一定赶紧跑!那二百三十多个人……”
“真啰嗦。”他的声音很轻。
我咬了一下嘴唇,觉得嗓子堵堵的,憋了好久才说出口:“我觉得……你比他们更重要。”
夜风吹过,明亮的月光重新洒下,四周仿佛一瞬间静了,静得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死人脸一直没说话,我觉得有点儿尴尬,刚才那句……一定是我脑抽!亵渎了人民警察为人民的光荣传统!
咳咳,我绝对是因为这样才脸红的!=皿=绝对!
我正想松开他,腰上突然压上两只手臂,他慢慢地抱紧了我:“何征。”
“???”
“何征。”死人脸叹了口气。
“怎、怎么惹?”我紧张地直接大舌头了,他他他居然抱我QAQ!
“其实借阳养血还有更好的办法。”死人脸放开我,漆黑的眼睛显得很温柔,我感觉自己的脸都快充血爆掉了,左看右看就是不敢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把帽子摘下来反扣在我脑袋上,一只手挪到我后脑勺,缓缓低下头。
然后,亲了我……
亲了我……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僵硬的仰着脖子,他的嘴唇有些凉,只是贴了几秒就离开。
但就这么几秒而已,我的智商一次性跌到了负数,什么魏家什么阴司全部抽空,眼睛里只看的到死人脸微垂的黑眸,脑子里也全是跟死人脸一幕幕的回忆……
各种情绪填满胸口,却让我莫名其妙的不安,我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结结巴巴地开口:“死人脸你、你……”
“照顾好自己。”
“你——”
他的手下滑,猛地发力砍在了我的颈外侧,我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不是说要开阳借阴么?不是说用我来当阵眼么?不是说有六成的把握么?
……不是说你不会骗我么?
死人脸!你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大骗子!!
……
……
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家的床上了,床头放着死人脸的帽子,我揉着隐隐作痛的脖颈,还有点儿发懵。
……我不是晕倒在济世馆后面的树丛里吗?怎么会在家呢?
窗口传来鸟叫和晨练老人大声打招呼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平静,让我都在怀疑昨晚是不是做了个梦。
可一低头,受伤的手和膝盖又在提醒我,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死人脸的确弄晕了我,独自去应对魏家的炼魂阵。
他怎么样了?!
我赶紧蹦下床跑出门,大清早的打不到车,我疯了一样地朝济世馆狂奔,路上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也权当看不见。
死人脸,你亲劳资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千万不要出事!!
我满头大汗地跑到百草街巷口,巷口拉着一条警戒线,围了许多群众,我望着眼前的几辆消防车,心彻底凉了,起火点明显是济世馆,那里几乎只剩一地坍塌焦黑的狼藉。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死人脸!!”我大吼一声就要冲进去,被一位巡警拦住:“同志,这里发生严重火灾,暂时不允许进入。”
“操!老子是警察!是警察!你让我进去——”我揪着他破口大骂,眼泪几乎就要冲出来,“妈的!我朋友在里面!他还在里面啊!!”
巡警有些不耐烦:“同志,请出示证件!”
“我、我没带……”
“那不好意思,职责所在,你不能进去。”
卧槽,我他妈要是带了证件,非用它拍死你不可!
我气得要命,正打算直接揍翻他,一个人从消防车上跳下来:“何征!你怎么过来了?”
“王琦!”我朝他招手,“快快快!让我进去!我朋友还在里面!”
“不会吧?”王琦挠挠头,“火刚扑灭,没发现人员伤亡。”
“一个都没有?”我说不出是放心还是揪心……
死人脸如果不在这里,他去哪儿了?
对付完炼魂阵,他的状态一定很差,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真的没有,你要看就进来看吧,现在没什么危险了,不过离建筑物远一点,有可能坍塌。”王琦给我一个防尘面罩,问道,“你朋友什么时候来过这里?目击火灾了吗?”
“……我、我只是担心他,昨天傍晚他说要来济世馆看病,大概是没来吧。”
“这样啊,那他运气真好。”王琦咂巴着嘴,“这一场火几乎烧掉半条街呢,保险公司要赔惨了。”
“起火原因查明了么?”我问。
“还不清楚,目前推测是明火引起的,具体原因还要再考证……”王琦说着,那边有人招呼他过去,他拍拍我说,“何征,你自己看吧,我先忙去了。”
“行,谢谢你了。”我勉强笑笑,他朝我比了个请客喝酒的动作,这才笑眯眯地跑远。
我带上口罩不再耽搁,直接摸到了死人脸昨晚布阵的地方,那里全是被烧焦的树木枝叶,几乎分辨不出来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我跪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一无所获。
也许我应该乐观一点?他还有心思送我回家,肯定没事的……可他人呢?
妈个鸡的,亲了人就跑路,他要是敢回来,我、我就给鸡蛋面里加一大勺盐!
我注意到地上有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枚烧过的铜钱,抹掉灰烬就可以看到青绿色,上面写着繁体的XX通宝,我认得,这是死人脸铜钱短剑上的!
铜钱短剑都散了,我心凉了半截……死人脸难道真的……
不不不!不会的!!他那么牛逼,怎么可能会出事?!
我用力捏着那枚铜钱,手心一阵阵发疼,妈的,太疼了,疼得我鼻子都发酸!
死人脸,你这个骗子,说走就走!不负责任!
至少,留一句话让我放心啊……你他妈到底在哪里?!
我哆嗦着手拨他和老张的手机,都是关机,打到手机都烫了也还是那个冰冷的女声。
忽然,手机震起来,我抹一把眼泪,也没看来电显,激动道:“喂?!”
“小何你行啊,还敢旷工!你人呢?”队长在那边咬牙切齿的。
“我在济世馆呢,队长,我请假!”我瓮声瓮气地说,“队长,死人脸不见了……我、我要找找他,我……我得找找他。”
“不见了?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地捏着那枚铜钱,终于绷断了弦儿,低声哭出来,“队长,我找不到他了……呜呜……找不到,他不在家,也不在济世馆,我找不到他……电话打不通……我找不到他了。”
我突然觉得很悲凉,死人脸与我之间居然只有这么点联系,以至于他消失后,我根本没有办法去找到他。
队长沉默了一会儿,说:“上次你隐瞒不肯说的事,和济世馆有关?”
“对。”我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队长,老张呢?”
“老张?听说递了电子辞呈,不干了。”队长缓缓道,“魏九霄和魏朵朵也辞职了……看来你隐瞒我的事,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是啊,当事人全部都消失……
我呆呆地望着济世馆的残骸,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死人脸再怎么对我好,我也始终是个局外人。
这一切从李兆光的金铃铛案开始,又在一场大火里终结,短短一个月,却仿佛南柯一梦。
如今,他们散场了。
我的梦,也该醒了。
【精神病院案完】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