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愿师——魔酱拌饭

啪！

柴玉拍了桌面盯着他们，“搞什么？是爷们不，是爷们就堂堂正正说出来。”

姬尘放下茶杯，真的被柴玉这副义愤填膺的架势逗乐了，只是区区人类竟然这么嚣张，“柴大少，你想听实话？”

“废话，你们两个究竟隐瞒什么了？”其实柴玉比祝幽更好奇姬尘的身份，是人是妖？

姬尘呵一下笑了，“你今天的衣服很有品味，乞丐版？”

“少说风凉话！”柴玉抓抓屁股，好像露着风似的，这全败那个黑皮球所赐。

柴玉忽然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说：“姬尘啊，你有没有衣服让我先换上，我保证洗干净了还给你。”

“我房间有，自己去找。”

柴玉说着谢了，穿过角门离开。祝幽索性坐到姬尘对面看着他，身为一个除妖师，他有必要弄明白姬尘开的是什么店，会不会危害到其他人。

“姬先生，听说你还有另外一个称呼，仇愿师，专门帮人和妖报仇。”

姬尘沉默，目不转睛盯着对面的祝幽。

祝幽扫了眼食不知味，那些各种质地的人偶吸引了他，看似普通的玩偶里似乎隐藏着一股奇特的气息，这是他从没见过的。

“祝先生只想问这个？”姬尘开口拉回祝幽的注意力，被他发现就麻烦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比较好奇仇愿师为什么会帮人和妖报仇，被寻仇的人真的罪该万死吗？”

“他们之间的仇恨与我无关，但既然有仇，就说明一方有错。谁对谁错是他们认知上的差别，我只管完成我的任务。”姬尘回着话，手指在茶杯沿上画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祝幽对这种解释不支持也不反对。不论妖与人，有了接触就会有摩擦，它能增进友谊，同样的也能转变成仇恨，哪怕只是短短一句话。说起来姬尘真对的起仇愿师这个职业，只寻仇，不问仇，拿钱办事不多嘴。

“可是姬先生，”祝幽突然换了一个话题，“我有一点不明白，英招是降妖除魔的神，他为什么会和你作对呢？你是正是邪？”

姬尘忽然抬眼，正对上祝幽的视线。这一刻的祝幽有些退缩，总觉得碰到姬尘的底线了。

“别忘了他曾经是我的店员，我是邪，他也是。”姬尘手指下的茶杯忽然啪地一下破碎。

祝幽眯了下左眼，被姬尘的话刺痛了耳膜，这是警告，而不是声明。

“你们怎么了，在说什么？”终于换好衣服的柴玉从角门里出来，先前那身破烂的西装已经换成了运动服，没想到姬妹妹这里还有这么有活力的装扮。

“没什么，如果你要回去记得把这只疯狗带回去。”

姬尘一个脑瓜崩打在貔貅额头，小家伙真的疯了，蹦跳着往姬尘身上扑咬，却被姬尘很轻易地压在桌上。

柴玉一脸嫌弃地瞥了眼貔貅，“这个皮球还是留给你看家吧，我怕被它咬死。”

“你确定？它可是能招财的，对你家生意大有裨益。”姬尘抓起貔貅丢给柴玉，柴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貔貅咬住手不放，“它认主，吸过你的血就会认你做主人，留在我这里早晚衰弱而死。”

柴玉信了姬尘的话，这小东西暴躁了点，但是死掉太可惜，还是带回去养几天，等找到它的家人再还回去。

姬尘目送柴玉和祝幽离开，却盯着柴玉的背影笑了，貔貅哪是那么容易就死掉的生物，不过能帮助柴玉倒是真的，就看柴玉会不会养了。

23、23只妖

柴玉开着车拨开咬他的貔貅，这个小皮球还真精神，咬了他半天也不松嘴。他们正在去祝幽家的路上，因为顺路。

“它这样咬是不是饿了？”坐在副驾驶的祝幽说。

“鬼知道，管它饿不饿，现在也不能喂它。”柴玉提着貔貅，一甩手丢到后座，免得它把借来的衣服也咬坏。

貔貅跌在后座滚了两圈，愣了两秒低头嗅了嗅，开始在后座上转圈自己玩起来。柴玉松口气，总算是摆脱这个皮球了。

这时，柴玉的车停下了，不是因为红灯，而是堵车，隐约还能听到警笛声。柴玉的第一反应就是绕路，前面八成出车祸了，扫了眼车外前后都有车被堵死了，只有护栏另一侧的路畅通。

祝幽面对这么多车，下了一个很有义气的决定，步行回家。他向柴玉道过谢，下车后很快消失在车辆中。

柴玉暗骂猪友是个小人，下车上锁决定到前面看看发现什么事，反正一时半会也走不掉。几十辆车堵在路上非常壮观，特别是源头的几辆警车，一群人围在警车外看热闹。柴玉走近人群一眼看到围观的祝幽，和他挤进人群看个究竟。

出事的是一条胡同，现场外围拉上警戒线，站着几个警察维持秩序，其余十多名警察在现场勘查着什么。触目惊心的血迹喷溅在胡同外，越靠近胡同越多，看来这里发生了不得了的命案。柴玉两人拼命往胡同里看，隐约看到地上铺着沾染鲜血的白被单。

“呜哇，真的死人了啊，仇杀？”柴玉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车祸，没想到是凶杀案。柴玉怀里的貔貅开始不安分起来，动着皮球一样的身体想挣脱，被柴玉死命按住才没得逞，绝对不能让它在这咬人。

“有妖气，那是妖怪杀的。”祝幽收敛起轻松的表情，他不会感觉错，胡同里确实传出了妖气。

柴玉一惊，“妖怪？不会吧，妖怪真的吃人啊，还在光天化日之下？”

“妖怪可没你想的那么善良。对同类都能毫不留情，更何况是人。”

站在警戒线旁的警察注意到挤出人群的祝幽，拦下祝幽询问关于案件的事，比如他们是什么人，几分钟前有没有在这停留。祝幽和柴玉本来就是路过的，隐瞒妖气的事进行解释。警察问完也没走，就站在原地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总觉得这两个不像普通看热闹的人。

柴玉忽然扯了把祝幽，用眼神指出一个方向。躲藏在人群中的英招举了下手里的黑色海胆，像是在打招呼。他的出现让柴玉两人更加确定地上那人是妖杀的，作为正统神的英招是来收妖的。

一名警察提着裹尸袋进入胡同，引起人群一阵小骚动，胆大的想看看尸体是什么样子。柴玉再看向英招所在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人，神出鬼没的家伙离开也那么诡异。一旁的祝幽可能也看够了，说着回家退出人群。

装着尸体的裹尸袋被两名警察抬出胡同，柴玉偷瞄一眼移开视线，抱着小貔貅匆匆离开人群，这事应该和姬尘说说。

“妖怪杀人。”

柴玉在姬尘眼中看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晃着茶杯悠哉地很。

“迫击炮，你表现的惊讶一点行不行？妖怪这是在杀人啊，不是在玩过家家，你该拿出点正义感……”

“还想我降妖除魔？”姬尘拦下柴玉后面的话，微抬眼眸看着柴玉，“他们的死活和我有半毛关系。”

这样的话居然叫柴玉哑口无言，在大多数人眼中陌生人的生死都和自己无关，其实他也是，只有牵扯到自己利益才会在乎他人生死，归根到底也是一个自私的人。

“呐，姬尘。”

姬尘抬眼看一本正经的柴玉，很少见这吊儿郎当的少爷露出这种表情。

“我的死活是不是也在没有半毛的关系中？”

“你，不在。”

短短三个字仿佛晴天霹雳，让柴玉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也对，姬尘根本没拿他当朋友，说什么他是店里第三位店员，也只是店员而已，再没有其他关系。

“啊，是吗……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柴玉拿上外套快速离开，这是他现在最想做的，在姬尘眼里什么都无所谓吧。

“有五毛钱关系。”

迈出店门的脚停住了，柴玉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转身又回去了。

“只多了四毛五？本少爷怎么也值一块吧？”

姬尘放下茶杯慢条斯理道：“这座城市隐藏了几百只妖，各妖占据地盘一直相安无事，也很少做出袭击人的危险行为。”

“危险行为？有麻烦的是人才对吧？”这让柴玉不明白了，妖怪比人类强大，分分钟就能摆平，要说有危险也是人类才对。

姬尘盯着茶杯目不转睛解释，“除妖师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妖，妖怪为非作歹自然会引来除妖师，祝幽应该已经开始抓妖了。”

“你的意思是有祝幽在，你就不用出手了？”

姬尘淡淡看了柴玉一眼，“我是仇愿师，不是除妖师。”

“我懂我懂，傲娇嘛。”柴玉现在才发觉姬尘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如果祝幽那边抓不到妖怪，恐怕姬尘就会出手了，谁叫他是仇愿师，也是半个杀妖的。

姬尘默默看着柴玉，这让柴玉看出询问的神色，大概不明白傲娇是什么意思。

“迫击炮啊，其实你也挺有趣的，我有点喜欢上你了。”

“我也有点喜欢上你了。”

姬尘淡淡一笑，笑得柴玉心里毛毛的，刚才的话里好像有断句，不过这让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说迫击炮啊，你有没有手机？”

姬尘品一口茶淡定道：“你觉得我需要？”

柴玉摇摇头，如果妖怪们打电话向姬尘预约，他会觉得怪怪的。对方接通电话第一句就是“你是不是仇愿师”，然后“我要某某死，酬劳给你快递过去”，他只要想想就觉得搞笑。不过姬尘有一部手机方便他们联系，免得像上次的万妖会，他也不用专程跑过来和姬尘说妖怪杀人的事。

“不管你需不需要，我是挺需要的。来，跟我去选手机。”

柴玉不给姬尘反驳的机会，拉上人到对面的商场里选购手机。别看姬尘的店就开在商场后面，可本人却很少来，也许是第一次来的关系，默默跟在柴玉身后乖的很，就像牵着一只昏昏欲睡的藏獒。柴玉摇头晃掉脑中的藏獒，那就是一只金毛。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电子区，柴玉对手机还是很了解的，向姬尘推荐了几款机型新颖、功能齐全的手机，只不过姬尘的反应平平，不是默默看一眼就是嗯一声。

“迫击炮，你又犯病了吧，林妹妹病。”

“有意见？”

“不是，我只是想到该给你选什么手机了，在这等我。”

柴玉说完转身离开，到附近几个柜台转悠，这在姬尘看来就是转悠，然后停在某个柜台前向店员打听，没说几句话和店员到其它柜台。姬尘没什么兴趣，靠着柜台在原地等，一抬眼就看身穿一身黑的年轻人经过，即使在这种宽敞明亮的商场里也戴着兜帽。

“喂，看什么呢？”柴玉突然回来了，碰了姬尘让他回神，晃晃手中的老人机说，“这个绝对适合你，字大醒目，声大清晰。”

“谢了，乖孙。”

“我呸，迫击炮你是不是找茬！”

“知道就换了。”

“切，原来你还知道老人机。”柴玉从口袋里摸出一部黑色手机，“卡已经放进去了，花了1888，记得给我钱，以后自己充值。”

“我会记得从你工资里扣。”

“是你要给我钱，不是我……我还有工资？”柴玉这才反应过来给姬尘打工还有钱拿。

姬尘按亮手机屏幕玩了起来，“有，不过鉴于你先前砸碎了我的摆设，所以五年内不会有工资领。”

“靠，你是地主老财啊，别以为我会甘心当杨白劳！”

“嘘，淡定。”姬尘揣起新手机回店里。

淡定你妹！

柴玉差点回骂，挽袖子想和姬尘理论，拐他的手机还不给钱，天下哪有这种便宜事！

柴玉提上手机袋去追姬尘，跑出商场后门被突然闯入的人撞了一个踉跄，定睛一看是个戴兜帽的年轻人。

“小心点。”

柴玉警惕一句绕开年轻人，直接跑回食不知味，推开店门就看姬尘正在玩手机。

“行啊你，拿着我的手机玩的开心吗？”柴玉不爽地将手机袋扔在桌上，这里面还有发票和充电器呢。

姬尘抬眼，然后一愣，“血。”

柴玉今天穿了一件浅色风衣，所以腹部蹭上一大片血非常现眼。正在柴玉纳闷血从哪来时，就听门外突然传来警笛声。两人跑到店外，几辆警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堵在路上，本来清净的马路上顿时热闹起来。

24、24只妖

大多数商场除了正后门，还有不少安全通道。一般来讲只有工作人员会在这里通过，不过也有喜欢走捷径的顾客。但不是所有顾客都能平安从这条安全通道里出去，例如现在趴在地上的这位，他已经没了生机。

及时赶到现场的警方已将商场后门旁的安全通道封锁，仍然引来不少胆大看热闹的人。柴玉和姬尘来到人群外围，本想看个究竟，没等靠近就被维护秩序的警察发现，特别是柴玉衣服上那片血迹。

“先生，你身上的是血吧？”戴眼镜的警察推推鼻梁上的镜框问。

柴玉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看了眼身上的血回答说：“你看我像杀了人还留在案发现场的嫌犯吗？”

“那么请先生解释下这血是怎么来的，或者你想我们把这个血与死者的进行对比。”眼镜警察不是菜鸟，就觉得这人可疑，不是装疯卖傻，就是狡猾女干诈。

他们这样起争执就引来周围人的注意，柴玉一时有些慌，急忙将之前碰到年轻人的事说出来，并解释他案发时在商场里买手机，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警方一时不会信柴玉的话，留下人又问了姓名住址等私人资料，接着去商场去调录像。大约过了半小时，调查的人回来了，和眼镜警察说了几句话就忙别的去了，眼镜警察则带柴玉和姬尘去商场看监控。

柴玉几人才进入监控室，挺着啤酒肚的监控主任笑脸相迎，将之前暂停的画面给他们看。商场在主要出入口和人流密集的地方都安装了监控，先前柴玉又是从后门离开的，所以被拍到了与人相撞的画面，不清晰，但足以证明柴玉没说慌。

“看吧，就是他撞上我的，不然我的衣服能这样吗？”柴玉指指已经变成暗红色的痕迹，正因为那个年轻人穿着黑衣服，血迹才不会显然，而他的浅色外套就遭殃了。

眼镜警察现在才信了柴玉的话，不过该走的程序还要有，让他留下血衣做证物。柴玉巴不得扔了这件晦气的衣服，脱下外套交给警方，大不了去姬尘衣柜里拿一件借来穿穿。

“看什么，借你件衣服至于那么怨恨吗？”

柴玉此时站在姬尘的衣柜前，拽出里面的一件黑色外套穿上。然而房间主人就那么默不作声盯着他看，不说同意也没阻拦。

“你进我房间比我还勤快。”

“别说的像吃醋一样。”柴玉心情愉悦地拉平衣服褶皱的地方，“我回去了，明天再给你送回来，拜拜。”

柴玉说着话离开姬尘房间，回到车上系紧安全带忽然想起家里没有食物，于是绕道去隔壁街的超市。现在正是下班时间，超市门前早已没有停车位，柴玉兜了半圈在马路对面找到一个空位。锁好自己的爱车，柴玉晃着车钥匙到人行道等红灯，身后忽然走出一人撞了他一下，侧头一看是个满头白发又佝偻着腰的老太太，可能年岁大了眼神不好才没看到他，他特意移开一点免得老太太被反弹回去。

老太太仿佛没看到对面的红灯，拄着拐杖小步前行。柴玉眼疾手快拉住老太太，红灯还有三十秒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