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杜成渊的面部表情在黑暗中变得微妙,嘴角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他凑近方致的耳朵说:“你现在有了。”
“啊?”方致还不明白杜成渊话中的意思,此时他感觉脑袋晕晕乎乎,越来越乱了,他把这归结为这几天连续注射镇定剂的副作用,所以反射弧才会变得越来越长?
杜成渊一个利落的翻身,将还在思考他这句话的方致压在了身下,方致瞬间愣住,身体硬成三合板,确切的说比三合板还硬,一脸的震惊和不能想象。
他在干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他被冻死了之后穿越到了平行世界,遇到了另外一个杜成渊!
快来个人告诉他,他在做梦!
杜成渊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方致风中凌乱,理解不能,呼吸变得急促,结结巴巴的说:“二哥……你……怎么了?”
“方咏棠。”
“啊……你知道我的真名了……”
“你记起了所有人,你的父母,还有你在国内的事情,你却忘了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杜成渊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轻佻,他郑重其事的说完,将方致的双手压在枕头上方固定。
杜成渊的这番质问虽然语气平平,但方致听出了他话中的谴责和些微的不满,但是听他这番话的意思,他前世和二哥还有所交集?
欠钱不还?
觉得这个猜测有点靠谱的方致,小声的说道:“我们之前认识?我欠了你钱?”
杜成渊逸出声笑,空出一只手抚摸上方致的脸,指腹蹭过方致的眼窝,刮到了睫毛,弄得方致痒痒的,不由连眨了几下,杜成渊的手最终停留在方致的左胸部位,他说:“是,我们认识,你的确欠了我许多,但并不是钱。”
我的天惹,不是钱,那就是古董了!
肯定很贵重!
可是杜成渊的古董为什么会在他手里?如果是送给他的话,应该不叫欠,难道是暂时寄放,最后因为自己的意外离世,当成了意图吞并?
这误会大了。
“那到底是什么?”方致真的很认真的思考,但是他一点都不记得上一世的自己认识杜成渊,更确切的说,他还没记起来关于出国后的生活是怎么样的,遇到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
他对杜成渊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信任他,相信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不需要理由。
“你创作了一首曲子送给了我,不,确切的说,你为我创作一首曲子,不是这一世,而是你的上一世。”杜成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说了这番引人深思的话。
方致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杜成渊跳脱的思维,但是看他如此一本正经,却也不敢随便吐槽,忍着好奇心,等着杜成渊接着说。
中间还小小地提出意见:“你能别碰我那里吗?有点痒……”叙旧就叙旧,不用搞得这么亲密吧,表示节奏太快,被震到了。
杜成渊没有说话,他的手从方致的左胸拿开,慢慢从方致的颈脖处穿过,而后猛然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在静谧的房间里,这个姿势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而后,从杜成渊的嘴里逸出清浅悦耳的轻哼,在方致的耳边,很近很近。
这熟悉又陌生的哼唱,让他想起了在姣云山的那一晚,从杜成渊房里传来的音乐,他当时还感慨,创作者一定沉浸在热恋中,满满的都是快要溢出来的爱意和深情,连他这个旁听者,都忍不住生出想要恋爱的感觉,那种甜蜜又撩人的滋味,想一想便觉得如食了蜜般甜。
啊,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要跟他哼这首歌?
外面被乌云遮挡的月色慢慢泄了出来,月光透过没有拉上的窗帘的窗户打在地板上,杜成渊借着微亮的月光,看到了方致脸上的怔然和迷茫,心里叹了口气,道:“这首歌的作者,叫方咏棠。”
“……”
“你应该已经记起了你上一世的邮箱地址?如果不信,可以去查一查发送记录。”
“我们……”方致最初被杜成渊这样的举动吓到,还在想,这还是他那个对逝去恋人真挚专一的杜二哥了吗?若不是之前对他有着良好的印象,还有对他的了解,他都以为杜二哥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这一定不是他稳重内敛的二哥!
但是现在,二哥的一切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方致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很严重的一箭。
多么痛的领悟,如果那首歌真的是他写给杜二哥的,那他就是个忘情忘爱的负心汉啊,这可比欠钱严重严肃多了。
“所以,我们是情人?”方致后知后觉的领会了之前杜成渊说的那句:“你现在有了。”有了恋人的意思啊!妈蛋,真的好想捂脸,死了一回还能碰上,这特喵的得多大的缘分?
缘分天注定,姻缘难拆散,彼此的名字肯定是刻在了三生石上【手动再见】
杜成渊给他的回应是一记绵长的亲吻,轻柔温柔,方致被吻的气喘吁吁,眼角因为缺氧而泛红,眼睛则被杜成渊这对于他来说稍显突兀地吻而瞪大,眨了眨便也释然了。
只是,心理上还存着那份宠物对主人产生的尊敬,现在猛地转换到“你们是情人关系”,略有不适,但并没有拒绝杜成渊的举动,只是在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身体挣扎了一下,接着杜成渊很快便松开了他。
方致缓过劲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没看出来,你稳重的皮囊下,竟然藏着这么热情的一面……”
杜成渊被方致逗笑,说:“是我太心急了,不过换位思考一下,我想你应该能体谅我为什么会这么热情。”
方致竟无言以对。
第69章
幸好,杜成渊只是浅尝辄止,除了一个吻,便没有更多的动作,松开对方致的控制,将他揽到怀里说:“再睡一会儿,等天亮我们就回去。”
方致并不抗拒杜成渊的拥抱和亲吻,他将这理解为,可能两人真的关系匪浅,只是他忘记了他,以后应该会慢慢想起来的吧?
也可能是因为之前作为猫的时候,便没事偷袭偷香一下啊,无障碍撒娇要抱抱什么的后遗症,果然习惯是最大的敌人orz
说他心太宽也好,此时,他只想再睡一会儿,聊了这么爆炸性的内容,连带思考了这么多的问题,只觉得头脑越发的昏沉,疲倦不堪,轻轻嗯了声,挨着杜成渊,安心的睡了。
杜成渊忙里忙外,其实没睡多久,就发现方致醒了,这会儿看他没有其他异常,便同他一起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早上,杜成渊和方致是同时醒来,方致睁开眼皮,脑袋还有点发蒙,杜成渊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发呆的样子,将他的身体搂的越发紧,默默刷存在感。
方致回过神,想起昨夜的混乱和杜成渊所说过的话,有点揣揣地扭头看杜成渊,露出个浅浅的笑,说:“饿了……”
杜成渊瞥了这没心没肺,也或者是在故意装傻的家伙一眼,没有戳破,两人一同坐起来,杜成渊下床穿衣服的时候,方致坐在被子里,看着那挺拔的背影,慢慢随着主人的转身而面对着正偷瞄的某人。
从颈部分明的喉结,再到优美的锁骨往下滑落,从胸前来到腹部,块块分明的肌肉,没有特别凸起,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
方致的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羡慕,略显自卑的垂下眼眸,把被子往上面拉到了肩膀处,自我催眠,我什么都没看到……
脑海里只有这句话:多吃,多运动,为了恢复以前的英姿而战!
特喵的,虽然青春年少很美妙,但是以前的身材和长相,还有八块腹肌才是真爱啊。
被杜成渊刺激了的方致,瞬间开始怀念从前了,美少年什么的真的不喜欢了,要男人味qaq
杜成渊看到方致那颓唐的模样,隐藏笑意,将他叠好放在沙发上的衣服递给他,自己去了浴室洗涮。
方致穿好衣服去浴室后,不知是出于羡慕啊还是嫉妒,没好气地将杜成渊往旁边挤了挤,开始洗脸。
方致洗脸的时候,杜成渊正在刷牙,等他刷完牙了,帮方致挤牙膏放在水杯上,方致自然的拿起牙刷,正准备刷牙,看到洗手台上昨天下午放着的镇定剂不见了,还有一两支没用,问杜成渊道:“镇定剂你给我收起来了?”
杜成渊皱起眉说:“你还要用?”
“啊,这才是第五天,发情期持续的时间是一周。”
“我不建议你继续使用,不管是镇定剂或者是麻醉剂,都有副作用,对身体有极大的损坏,就算为了你以后的爱好,我也希望你考虑清楚。”
方致的动作顿住,他确实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反应迟钝,而且,就算已经度过了一天当中最难受的时刻,也想要再给自己打一针,这应该就是依赖性?此时听到杜成渊的话,稍作思索便同意了,只是对杜成渊提议道:“那你记得在我发作的时候把我给关起来,免得我出去丢人现眼。”他不想第二天看到自己出名了,以精神病患者在闹市区裸奔的方式。
杜成渊看他没有坚持,紧绷的情绪有所松懈,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放心。”虽然只有两个字,却也足够安定人心,令一旁因为不能继续使用镇定剂而茫然的方致真的放松下来,不再去忧虑今天和明天以及未来如何度过。
两人走的时候,不过六点多,回到家也才七点,因为方致不想在外面吃,杜成渊一回到家,就开始准备早餐,先把蔬菜粥放上,因为方致之前就开始喊饿,杜成渊先做了份三明治给他垫肚子。
方致靠在沙发上,嘴里咬着三明治,看着切菜的杜成渊,收回眼神,默默拿起平板,登陆邮箱,点开发送记录。
果然看到了那封邮件,虽然他不记得,但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点开附件的音乐,当mp3里的自白结束后,小提琴的声音轻扬在开着窗户的室内,闻着从花园飘进来的清雅香气,方致支着脸颊,静静地听着。
杜成渊听到从客厅传来的响动,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方致,他支着脸,眼神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手里的三明治吃了一半,像是入了迷,忘记去吃。
收回神色,杜成渊继续做着早餐。
方致听完了之后,三两口像小仓鼠似的把三明治塞进了嘴巴里,两腮因为塞的太多鼓起,嘴里嚼着食物,双手拍了拍碎末,拿起纸巾擦了擦,若有所思的站起来,看了眼为他忙前忙后,不辞辛劳的杜成渊,一脸深沉的背着手,上楼了。
不多后,杜成渊听到从二楼的窗户处传来的小提琴音,音乐从二楼的窗户流泻到一楼大开的窗户,清晰入耳。
方致的演奏像是练过千百回,没有所谓的生疏,完全不用去思索下一个音该往哪里走,手已经给出了正确的位置,融入骨血的旋律,就算失去了和这首歌相关的记忆,身体却给出了最诚实且毋庸置疑的答案。
方致拉完后,有怅然,有没来由的心疼,以及懊恼,为什么会忘了呢?他该很难怪吧?
这首歌让他感受到了绵绵的爱意,如此浓烈炽热,所以才会更加的心疼,回想以一只猫和素未平生的人与杜成渊相处的细节,他的醉酒,他在无人时的安静,他在发现自己死了后的颓废,他的珍之重之,他的决意孤独终生和不回头。
虽未记起,却已经被这些点点滴滴打动。
杜成渊两碗粥放在餐桌上,对坐下来后一直表现的很沉默的方致说:“好了。”
不等他坐下,方致忽然抬头看向杜成渊,勾起嘴角,伸出手,揽住杜成渊的脖子,将两人的距离拉近,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冲动就冲动了,颇有点不管不顾。
杜成渊一怔之下,眼神打量闭着眼睛的方致,似乎是为了遮盖自己青涩的吻技,坐着的人,动作凶猛如刚刚亮出尖牙的小兽,第二次被磕到的杜成渊无奈的伸手将方致的下颚抬高,回吻,一点点的带着他,细腻又温情的舔抵,吸允,撕磨。
方致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并未气馁,咬了下杜成渊的嘴唇,似模似样的将杜成渊的吻法,现学现卖了一遍。
杜成渊松开后,坐回座位,点评道:“有进步。”
听到这句话,方致冲他呲牙,拿起调羹,喝粥。
此时,记起了平生经历的方致,气质上已经有了陡然的变化,与从前大为不同,他眼眸依旧灵动,但更坚定,看来他适应和消化的很好。
喝了一半,方致问杜成渊:“你把我那把老琴送哪里去了?”
杜成渊看向他,说:“送还你父母那里了。”
方致散漫的神情一顿,看向杜成渊,问道:“他们还好吗?”语气平静。
那抹平静被杜成渊看破,伸手握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说:“为了不让你担心,一直在努力的生活,只是伤怀是难免的,那日你母亲跟我聊了很多你小时的趣事。”
方致此时也想到了之前陪杜成渊去参加婚礼时遇到的方何为和温暖,想起母亲那头白发,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缓了缓,睁开道:“等我度过了这个时期,我要回去见他们。”现在的状态不够好,不能仓促的出现,平白惹他们继续担忧。
“好。”杜成渊握紧他的手,给他力量。
方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暖洋洋的,冲杜成渊笑,感慨道:“幸好我还活着。”
那些长久的伤痛,终于可以被抚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以这样的身份复生,与亲人和爱人重逢,方致将永存感激,哪怕现在并不是纯粹的人类,他也不在乎了,因为能够相聚已不易。
杜成渊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是了,幸好。
方致吃过早饭,慢慢恢复到原型,长久保持人身也是蛮累的,不管怎么说,以原型活动的时候,可比人身舒服自在许多,杜成渊去了书房,今天是周五,因为方致的缘故,他没有去公司,趁着这会儿得空,便开始了远程办公。
方致在书房里的窗台上百无聊赖的卧着,打了个哈欠,并不困倦,可能是之前睡多了,看了一会儿风景,方致扭头看向正认真工作的杜成渊,心里痒痒,当下跳下窗台,轻轻地走向杜成渊的书桌,来到他的椅子旁,酝酿了下后,一个纵身,跳到了杜成渊的膝上,杜成渊感觉到方致的突袭,低头看去,注意到他一脸的嘚瑟后,说道:“喔,你没发现你又重了吗?”
方致身体一僵,连垂在下面的尾巴都成为了僵硬的直线,杜成渊说完后就继续埋首工作,自然不知道方致眼神里的幽怨和些微不满。
哦,嫌弃我啊?之前还一脸的我是你的小甜心小心肝,真是扭头不认人啊,呵呵。
被嫌弃胖的方致,打定了主意要做纣王跟前的男妲己,默默从杜成渊的腿上来到背部,像爬楼梯一样,从背上爬到杜成渊的肩膀处。
于是,正在开视频会议的下属们,看到了视频上,严肃的boss的身后,爬出了一只胖猫,胖猫悠闲自得的甩着尾巴,蹲在boss的肩膀处,用俯瞰众生的姿态瞥着屏幕中,目瞪口呆的众人。
来打我啊。
杜成渊淡定状伸出手要去捞方致下来,方致岂是那么容易妥协的?立即四肢着力,死死地勾住衣服,怎么扯都没把他扯下来,杜成渊看他态度坚决,便收回手,继续顶着一只猫开会。
这可苦了眼睛牢牢盯着老板的众位下属,如果方致不动当雕塑也就罢了,可他不老实啊,从左肩膀来到右肩膀,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像条毛巾一样挂在肩膀上,头在前,屁股在后,一动不动cos白毛巾,就在大家自我催眠这真的是一只像猫的白毛巾时,他又忽然从挺尸状态复活,猛地弹起身体,站在了肩膀上,真的是稍不留神就能被他吓到。
重新蹲立在肩膀上的方致,伸出爪子,勾杜成渊的脸,杜成渊以为他有事,顺势转过去,方致却一声不响的亲了上去,偷香成功后,得意的继续闭上眼睛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