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权东走过去掰开了老爷子的手问道,“他是你爷爷?”
袁宏博目光凝重地看着陆权东问道,“你们是这孩子的……”
陆权东答道,“他是我们家里的孩子。”
袁宏博拂开了孙子来扶他的手,仍旧执着地问道,“你们是哪里人哪,来这儿做什么?”
陆权东虽然觉得奇怪,但人家有老有幼的看着也是良民,就回答道,“我们是蜜桃市人,这几天来这儿旅游的。”
听到陆权东的话,袁宏博一下子情绪激动起来,紧紧抓着孙子的手喃喃道,“是蜜桃市人哪你听到没有?老天有眼这下终于有希望了!”说着他苍老的手又抚摸上布町的头充满希冀地对孙子说,“你看看他的头发,你看看他的脸,看看他的眼睛,和你那两个堂爷爷小时候一模一样!”
瑞钦一直静静地听他们说,此时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明白过来了,他愣愣地看着老爷子问道,“您又是谁,为什么听到我们是蜜桃市的就这副模样?”
袁启成连连抚着他爷爷的胸说道,“爷爷您别这么激动,小心您的心脏。”
“我怎么不激动,我等了几十年了啊,现在终于有希望了!”想到这里袁宏博竟然老泪纵横,“我爹在天之灵要安心了,他临终的遗愿我这把老骨头原以为到死都完成不了了……”
袁宏博已经激动成这样,袁启成面对瑞钦他们疑惑的眼神就说起了他们的来历,“我们也是来这儿游玩的,我们是莲雾人,只是祖上也是内陆的蜜桃市,说起来还是当年国内文革时期太爷爷举家搬迁过去的。奥,我爷爷叫袁宏博,我叫袁启成。”说到这他看到了小不点正在咬布町的手,而布町哭笑不得不敢大声喝止那情形,他虎着脸冲小不点喊道,“袁润润,不许吃小哥哥的手听到没有!”
袁润润小朋友撇着嘴恋恋不舍地最后舔了一口布町的手背,委屈地看向他爸爸。
袁启成失笑道,“那是我儿子袁润润。”
莲雾是紧靠内陆的一个岛,因为其独特的地理位置,经济繁荣发展速度比内陆城市迅速许多。
瑞钦在听到袁启成讲到他们祖上的来历时已经愣住了,要是这一切真的这么巧合,他想他找到姥姥的亲人了!
袁启成继续说道,“我们家当初逃难后,与我们姑婆就此失去了联系,我太爷爷就我姑婆一个女儿,当时分离时我姑婆也才18岁,逃难时事出紧急,他们都不放心这么一个适婚年龄的女孩儿家跟着他们受苦受难,耽误了人生大事不说还不一定安全,我太爷爷就急匆匆把她嫁了人去乡下避难,我们也只是知道她应该是嫁去了蜜桃市哪个乡下,但是蜜桃市那么大,当初留下的只有只言片语而已,想要寻个人谈何容易……这么多年我爷爷和两个堂爷爷一直担心她过得好不好。”
瑞钦颤抖着唇问道,“你……你那姑婆叫什么名字?”
袁宏博接过话头一字一顿说道,“我妹妹叫做袁雅兰。”
布朗张大了嘴说道,“我们太姥姥就叫这个名字,我们太姥姥不会说话,是你要找的人不?”
袁宏博一拍手激动地差点仰倒,袁启成连忙从他怀里掏出一瓶药给爷爷吃下去。
这下两家认亲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末了袁宏博还掏出了多年来放在他身上的一块玉佩,布町一眼认了出来就叫道,“我们家有一块跟这个好像的,只是很多年前不见了。”
袁宏博连连摆手道,“那有什么关系,这一对玉佩只是担心我们这几个老的都不在了,将来小辈们要凭玉佩认亲,如今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可怜我有生之年还能见着我亲妹子!”
这下袁宏博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瑞钦他们回国去见见自己的妹妹了,他让孙子退了他们原先的酒店,要搬进瑞钦他们住的酒店。
袁启成立刻联系上了同行的妻子张罗着一起搬进了瑞钦他们那个酒店,随后又紧急联系上家里人说明情况。
袁家的几个男丁由于当年的逃亡吃过大苦头,或多或少都患了陈年老毛病,其中以小弟袁宏禄的身体最差,因为当年逃亡时候他也还小,禁不起奔波,是以三兄弟中他最早逝,如今已经不在了。
袁宏博的二弟袁宏德听到消息后,问清楚了姐姐现在的所在地,即刻令孩子们准备妥当,恨不得先大哥一步就出发去去内陆了,只可惜签证需要时间,还需要等待。
这时候袁宏博才意识到他回去找妹妹还需要签证的,这可真是个麻烦事,无奈之下,他们一家先一步离开了y国回家办证去了。
瑞钦也立刻打电话回家通知了他姥姥和他妈这件大喜事,结束了y国一行,瑞钦他们心急火燎地就赶回了家。
两边人虽然一时还见不了面,但是电话一直有联系。
瑞钦他们回家的当天,袁宏博那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袁雅兰说不了话,就只听着她哥在电话里哽咽着絮叨,时不时啊啊地回应两声。
分离时兄妹都还是青葱年华,再相认时隔着一个电话传过来的,都是老头老太的声音了,袁雅兰听着她哥絮絮叨叨这么多年对她的牵挂,还有她父亲临终前的遗愿,拿着电话泣不成声。
瑞钦和两个孩子在边上就这么看着,也都眼睛湿润了,但是这毫无疑问是个喜事,瑞钦拿着纸巾一直给他姥姥擦眼泪。
“你就在那等着,等我们来看你!”袁宏博一直一个人说着也不嫌烦,“当年都是大哥对不起你,就那样把你一个人抛下了,你从前过惯了好日子的结果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大哥也没几年好活了,往后几年就让大哥好好弥补你……”
袁宏博说着说着,那边电话就被二弟袁宏德抢了过去,“姐,咱妈死得早,从前都是你照顾我和小弟,都没让弟弟报答报答咱就分开了,现在再见面你我都有孙儿了,时间过过可真快啊……你别哭,你一哭啊我这心就受不了!”
三个人两个说一个听,絮絮叨叨了很久,等挂了电话,袁雅兰突然扑在桌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一向稳重的大家长突然这样,令瑞钦和两个孩子都不知所措,急得团团转,布町后来更是直接扑到太姥姥身上一块哭了起来。
陆权东抱住一大两小叹道,“让姥姥哭一会儿,和亲人分开这么多年姥姥心里藏着苦呢,哭完了那苦就都倒出去了。”
第六十章:认亲
袁雅兰虽然如今陪着孩子们住在南瓜市,但由于南瓜市的房子毕竟大小有限,且瑞钦他们的家也是在蜜桃市,两边人便定下了在兰溪村的家里相见。
在此期间,陈国龙突然提出把股份都转给陆权东,这可真是太突然了,先不说目前中寰是鼎盛时期,陈国龙也根本不是那差钱的人啊。
陈国龙有苦难言,他老家京城最近风云变幻,陈家虽然是世家,但也受了牵连。
为避免中寰因为他的原因受到连累,他这才提出来转给陆权东,价格上自然也不存心为难他。
陆权东这些年一直有做其他投资,光是在影视圈投资就赚了不少钱了,再兜售转卖一些资产资金上是足够了,只是他毕竟不想占兄弟的便宜。
陆权东记得前世陈家也有过这样一遭,虽然最后转危为安但也伤了元气,只是如今他们这公司是中日合资,出了一点纰漏将后患无穷,与前世他们开的娱乐公司不可相提并论。
“你的这份情我领了。”他拍拍陈国龙的肩沉吟道,“按目前国内的情况,挖掘机销售行业红火不过10年,比起从前我们所赚的再过几年那是注定持续走低的,我也已经在想着转行了。”
陆权东对市场洞察力的敏锐一直是陈国龙所叹为观止的,此时他自然也听出了陆权东的言外之意,便笑道,“那你到时可不要忘了我啊。”
“你不要不来才好。”陆权东锤了陈国龙一记,又叹道,“那你是准备回去了?”
陈国龙无奈地摊手。
陆权东装模作样道,“陈公子一走,我们楼里的姑娘们可都要哭了。”
“得了吧,想哭的可是我,京城里的姑娘多是女汉子母老虎,哪有这边南方的美女柔情小意哪……”说着说着陈国龙突然面色古怪地看着陆权东问道,“我说东子,你是不是那方面有毛病啊,每次叫你出去玩几把你从不去……”
陆权东闻言嫌弃地看向陈国龙说道,“你有病我都不会有病,老子是有家室的人。”
“哟!”陈国龙听了一下来了精神,“太不够意思了你,从来没让我见见嫂子!”
陆权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说话。
陈国龙怔了片刻后猛然叫道,“你说的不会是瑞钦吧?我早就看你跟他那黏糊样有点不对劲!”然后他就想起了瑞钦据说是来上大学前就跟陆权东熟识了,瞬间他看向陆权东的眼神都不对了,啧啧道,“人瑞钦现在都才大一呢,更早的时候才多大的孩子啊你就能下的了手?真看不出来你原来这么禽兽啊……”
“那我也只对我老婆一个人禽兽。”陆权东面不改色嘲笑道,“哪像你啊换女人像换衣服似得。”
……
陈国龙就要离开南瓜市了,临行前陆权东做东就请了他一人聚聚。
再和瑞钦碰面时,陈国龙已然改口喊嫂子了,瑞钦对这个久违的称呼一下子有点不大适应……
送走了陈国龙,没过多少日子,袁家人终于抵达蜜桃市,袁家在莲雾沉淀四代人,家大业大,小辈们都有各自的事业和学业,虽然袁宏博袁老爷子对这次认亲十分重视,但莲雾那边也有人走不开的,此行来的便只有袁宏博和他的大儿子夫妻俩,袁宏德和他的二女儿,已逝的袁宏禄的一个儿子。
陆权东和瑞钦他们早已先一步回到了家,他们俩就提前开车去机场接他们。
唐音姐妹俩使出浑身解数准备了许多菜,还给安排好了房间,而袁雅兰在瑞钦他们一出去之后,就一直站在家门口翘首以盼。
直到太阳日上中杆,瑞钦和陆权东的车子才先后开进了唐家小筑。
袁雅兰看到车子上下来的那两个苍老的男人,嘴唇都遏制不住地抖了,那是他大哥和二弟啊,当初他们都还那么年轻,再相见他们都已经是老头老太太了,而那个曾经最疼爱的小弟,竟是就此一面都见不到了……
一时间她感慨万千,看着他们迈不出步子。
袁宏博被儿子儿媳搀扶下车,看到正前方站着的那个眉眼熟悉穿着却十分朴素的人,一下子就激动地脚步蹒跚着走过去了,拉住了袁雅兰那双做惯了活布满茧子的手,看不够似得打量她,末了老泪纵横地喊了一声,“雅兰!”
袁宏德这时也紧随其后一起拉住了袁雅兰的手声音沙哑道,“大姐!可算见着你了!”
袁雅兰在两个兄弟打量下一时羞赧地垂下了头,当年分离前她还是气质楚楚的小姐,如今再相见她却是这副农妇模样,几十年岁月的磨砺刻在她身上的痕迹太深刻了……
“雅兰,这些年你受苦了!”袁宏博已然知道他妹妹早年丧夫,又多年来生活在乡下,与年少时候养尊处优的生活可说是天壤之别,也不知道这么多年都是怎么熬下来的,他说出这句话时字字出自肺腑,平时积威甚重的这么个老爷子,这时候却哭成这样。
袁雅兰红着眼眶一个劲摇头比划,她丈夫待她很好,她的孩子们待她很好,她过得很好……
兄妹三个老人抱成一团,一时间在家门口哭得泣不成声。
边上的小辈酸胀着双眼都不敢上前打扰,袁家的小辈们除了袁宏博的大儿子年幼时见过袁雅兰,其余人都没见过她,是以对重逢的感触毕竟是没有两个老人那么深,只是这会儿触景生情看着三个老人相认的画面也是一时间十分感慨。
不知道什么时候,唐音姐妹也站在了门口,看着她们妈那样,不禁都抹起了眼泪。
dodo看着主人们都这副模样,急得呜呜着围着唐音团团转,之后就被布朗拖到了一边,“嘘,别打扰他们,乖。”
瑞钦走过去心疼地劝他妈两人道,“妈,小姨,你们别跟着哭啊,这是个多高兴的事情,对了饭菜准备地怎么样了?”
“哦,都好了都好了,现在就可以吃了。”唐音深吸一口气冲那边招呼道,“大家这么远来该都饿了吧,来来都进来说。”
大家这才扶了几个老的进了屋去,行走间抬头打量屋内,屋子里虽说不像世家大族那样富丽堂皇,却也是十分宽敞整洁的模样,该有的家具也都一应俱全,屋子里还摆放了好几盆赏心悦目的花卉植物,不似他们想象中粗陋的农民房。
再加上刚才车子开进来沿途看到的风景,竟像那大户人家的庭院似得,想来即使在农村,这家里该也是个家境殷实的人家。
唐音他们早已准备好了一大桌子的菜色,大家熙熙攘攘地坐满一个大圆桌,吃之前都互相介绍了介绍。
而瑞钦和陆权东、布町布朗、瑞士棠还有唐玲带来的儿子,因为一个圆桌坐不下,唐音给他们坐在了边上相对小的八仙桌上。
因为她妈开不了口说话,唐音便热情地招呼道,“都是一些农家菜,要是有吃不惯的,别客气直接说,我再去做。”
“没有没有,我们那儿平时还吃不上这么正的味道呢!”袁宏德的二女儿袁华珍夹起一块小炒肉笑道,“看这五花肉,怎么嚼都感觉特别香!你们两姐妹的手艺真当好!”
“那可不,这是我们农家养的土猪肉,外边儿市场上卖的猪肉都和这种不一样。”唐玲的丈夫徐海边说笑边给几个男人都满上了酒,“这酒也是咱们村自己酿的高粱酒,今天高兴,大家都别客气,喝尽兴啊!”
“这高粱酒的味道我都多少年没闻过了,就是咱们蜜桃人酿的味儿!”袁宏博老爷子因为身体不好,只能闻闻酒香感叹感叹。
……
唐音姐妹都是热情好客的性子,袁雅兰慈眉善目,就连来接机的瑞钦都是知书达理,家里的几个孩子也都长相个顶个的好,丝毫没见调皮捣蛋的样子,袁家人都对这一家人印象特别好,一顿饭的时间宾主尽欢。
那边谈谈袁家人搬迁到莲雾后这么多年都是怎么样的,这边谈谈唐音他们这几年又是如何走过来的。
袁家人还点着几个孩子直夸唐音他们养的好,小的都是争气的……
这么多人在,陆权东也不敢和瑞钦腻腻歪歪,主动帮着瑞钦端茶倒水的。
而众人说着说着,袁宏博的大儿子袁华伟感叹道,“当年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回家乡来,可是我爸带着我们找回来后,我们老家那边都已经建成水库了!当初住着的人都迁走了,通讯还不发达,我们竟是一个老乡都没找到。”
“可不是吗!”袁宏德摇着头也感叹道,“大姐你的消息一点都打听不到,就连我们家祖坟都没处找了,这么多年,咱家想回乡扫墓都没处扫啊!心里总归觉得咱是没根的人啊……”
袁雅兰听到这里,猛然摆起了手,然后另一只手就急切地拉大女儿。
唐音想到了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候她都才几岁,但是却因为这是件大事所以印象深刻,这时就坦言说道,“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有许多个年头了!想想那个时候我都还很小,那时蜜桃市许多地方都挖了建水库,外公家那里也是,我爸妈得到消息后,立马就去把外公家祖坟都迁到了我们这边村镇上,这么多年我们都有去扫墓打理的,所以啊你们放心,袁家的根都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