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鬼】----作者:狂上加狂

作者:狂上加狂  录入:03-23

接下来,整个帐篷猛地一颤,水根在敞篷里被甩得左摇右晃。
当水根费力地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正被拧着眉毛的绍抱在了怀里。
“你们也来啦?吃了吗?”
“吃!吃什么!”绍的语气很冲。
孩子随手一指:“那不是有人在煮肉汤……”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水根发现原本燃着的火堆与炊具全都消失不见了,而崖底本来支着帐篷的宿营地已经被一堆从崖上掉落的积雪与山石所覆盖。
“这……这……”一想到自己刚才就睡在被石头砸成大坑的地方,水根硬着舌头有点“这”不上来了。
“还没明白!你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找上当替死鬼了!”
难道……刚才那两对青年男女都是鬼?水根吓出一身冷汗。
在一旁的万人温和地解释道:“有露营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扎营时不能将营地扎在悬崖下面,一旦山上刮大风时,有可能将石头等物刮下,造成危险。想必这四个人在此地露营时,因为缺乏经验而犯下大忌,结果在帐篷里睡觉时,遭遇到雪崩塌陷,在睡梦中被砸死在帐篷之内……不对,他们的怨气这么大,也有可能当时并没有断气,而是拖延了些时日因为无人发现救援而痛苦死去的。”
“那……那他们骗我是什么意思?他们就能投胎转世了?”
绍冷笑着说:“所谓的替死鬼,并不是害人来换得转世的门票,只不过人在遭受极大的痛苦时,如果产生了‘为什么是我,不是别人’的想法,那种强烈希望别人与自己交换的意念就会变成临死前的执念,那么当他变成怨灵时,唯一的心愿自然就是让别人遭受自己所受的痛苦了。”
水根听得心里一寒,他忽然想到:拓跋绍在地下囚禁千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我,不是别人”?如果有的话,那他的执念是什么呢?是不是也让人尝一尝他所遭受的痛苦?
还没想明白,他的思绪就被万人打断了。
“不过,为什么这四个普通的大学生有能量变成这么形体俱佳的怨灵,还能复原遇难前的情景?”
万人边说边仔细地探查着四周的地形。

七十七

听万人这么一说,绍也打量了起来。
受拓跋嗣和太傅燕凤的影响,绍对风水是颇有了解的。要是放下王爷派头,立起牌子拿着罗盘当个风水先生,替人看看宅院墓穴什么的,倒也能糊口饭吃。
青石峰地势陡峭,站在峰顶能遥望到天池,在天池的四周是一圈连绵山脉一共十六座,像走动的龙,忽隐忽现,由一个山峰转变成另一个较低的山峰,有时候潜伏在地下,经过一平地,再现一个山峰,气势雄浑。
地龙的最高峰在风水里称为“祖宗”。主掌周围的地气,每座支脉不同的东西南北走向也间接影响着主峰的气运。
长白山最高的山脉是朝鲜境内的白头峰,而中国境内的最高峰是白云峰,白云峰与青石峰正好相对,中间隔着一道狭长的山谷。
绍皱着眉头说:“这里与我跟王兄当时所见的地貌大不相同。在风水学上看,水为“财碌”,天池的水好似一颗明珠,本是群龙共拱一明珠,山阴水阳,阴阳调和,加之地势较高,紫气蒸腾,是个出帝王之穴的所在……不过……天池北面的出水口太大了……水气泄得太快,阴阳有失衡之势,而这青石峰地处东处,五行属木。长白山本是活火山,水气下沉则火气上升,火克木,这是一处大凶之地啊……”
这么看来,此地真是大有玄机,也不怪爱出脏东西了。
跟在万人身后的广胜哥有些不耐烦了,挺着肚子跃跃欲试地说:“你别墨墨迹迹胡掰个没完,你就说哪里冒财气呢不就行了?”
也不知那俩千年阴人给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此时这位的产前忧郁症一扫而空,俩眼四处张望烁烁放光,就是之前遇到四个脏东西都没影响到胜哥的好心情。
一般这么不知死活的都是让金银障住了,也不知万人许下了他什么好处。
万人不太懂风水,他听了绍的话沉思了会儿说:“你当年与嗣儿来到长白山,去的是哪座山峰?”
绍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了。”
万人发出意味深长的“哦——?”
王爷冷冷地说:“我没骗你的必要!”
也就是寥寥数语,水根觉得绍与万人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至于内容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让水根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拓跋绍也好,万人也罢,他们的骨子里早已浸透了皇亲宗室的权谋与专营。
此前,水根一直以为绍是为了解开嘎仙之血的诅咒,才不得不进行这次长白山之旅,现在看来,这山中隐藏的秘宝才是吸引他的主因。
水根突然后悔这次长白山之旅,也许他压根就不该来……
此时日头转向,渐要下沉,他们处于背阴之地,极为阴冷。在确定水根无碍后,万人就带着他们准备离开此处。
他们的前方是山坡,转过那道山坡就是水根与女鬼相遇的那条小溪。此处虽然地形复杂,但这条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可是当他们拐过山坡向前又走了几步时,走在前面的万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水根心里纳闷,可当他的目光落到前方时,也傻眼了。
只见他们的面前是一道悬崖,崖下堆积了落下的积雪和山石。这分明是水根刚刚差点变成替死鬼的大凶之地。
广胜纳闷地说:“操,怎么又走回来了?”
万人没有说话,转身重新往回走,只是这么他留意着雪地上的脚印,按着之前的痕迹往回走。
地上的脚印很有规则,丝毫没有杂乱分岔的地方,可如此走完一边后,他们依然又回到了断魂崖底。
“别走了,这是‘鬼撞墙’。”绍伴着阴冷的小风,进行了下总结。
水根听了这话,再冷的天儿都开始冒凉汗了。农村人都有些迷信,经常听说邻村的某某走夜路鬼撞墙了。
这“鬼撞墙”,就是指一个人走到荒凉的夜路时,如同被鬼遮住了眼睛,总是不停地在一个地方打转,怎么也走不出去。
其实现在科学上也有解释:蒙上人的双眼试图走直线,是不可能做不到的,因为人的两条腿跨出的步子长短有微小的差别,由此形成步差,总要或左或右偏向一边,如果继续走下去,走的路线将是一条圆弧线,回到原地也是正常的。
可这种情况往往发生在阴暗的环境里,或者是可视性较差的环境下。但现在天还未黑,光线尚可,周围的地貌也不是大同小异的,却偏偏怎么也走不出去。除了被鬼迷住了眼睛,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又转了几圈后,在又一次看到那个让人闹心的悬崖后,又冷又饿的水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绝望地说:“那几位怎么不出来煮肉汤了?看看也解馋啊!”
广胜也挨着他坐下了。
“对!他妈没有比当饿死鬼更屈的了!
老子替我大哥顶罪进了监狱,原本以为三五年久能出来,没成想判个重刑,下半生基本全交代监狱里了!我合计着这也够倒霉的了吧,他妈没成想,好不容易越狱了,遇到了你们这帮碎催!哪邪行往哪钻,连累得我一老爷们愣大肚子了!操!那什么,包儿里都什么吃的?老子不用鬼掐脖儿都要饿背过气去了!”
广胜这种人是糙了点,但胜在人不够阴沉,坏也坏在明处,要是想杀人,也能先满脸挂上横丝肉,身上批起蒸腾的杀气,比那闷声不响就咬人的主儿要强。
俩人翻开了包袱后,打开几个午餐肉罐头就要吃。万人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折叠的固体燃料炉,点燃了燃料后,又取出了两个饭盒。将罐装的八宝粥倒进了盒中加热,很快香糯的粥就泛起了“啪啪”的泡沫。
这么奢侈的吃法,立刻吸引了两个饿鬼的注意力,口里冰凉的午餐肉顿时大打折扣。
热好了八宝粥后,万人把饭盒分别递给了水根与广胜:“你们俩趁热吃吧!”
水根连忙用拽着衣袖垫着手掌接过热气腾腾的饭盒,拿着钢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可广胜却迟迟不肯接。
在大兴安岭时,广胜对绍还是万般巴结呢,总没事找博士聊天磕牙,也不知为何,现在大哥处处与他针锋相对。
又狠狠地瞪了万人一眼后,大哥决定不跟自己过不去,接过热气腾腾的粥也大口地吃起来。可边吃嘴里还讪讪地说:“他妈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好心!”
万人拿叉子戳起鲁好的鸡翅放到饭盒盖上加热,笑眯眯地说:“多吃的,一会才跑得快。”
广胜微微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万博士。
万博士耐心地解释:“一会就拜托你们俩将鬼引出来了!”

七十八

说这话的时候水根以为万博士在开玩笑,虽然不好笑,但还是捧场干笑了两声,可他发现绍居然也认可地点了点头,说:“这也是个好办法。”
根儿嘴里的那口粥差点就把自己给噎死。看着绍附和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心立时就像被冰水浸过似的,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广胜也不干了,把手里的饭盒一摔:“你他妈说什么?引鬼?怎么引?”
原来,这片断崖前因为风水的缘故而阴气大盛,加上此地有意外死亡的怨灵,更是阴气横重了。虽然这些怨灵对于拓跋绍和万人来说构不成什么威胁。
可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来个“鬼撞墙”可真是要人命了。
唯有尽快破解了这障人的戏法,否则发生大规模的雪崩,只怕几个人也会凶多吉少。
原本破解这法子倒也简单,只要在掌心的生命线和眼皮处涂抹上新鲜的血液就可以了。可这轻便的法子在青石峰恐怕是不起作用了。
对待猛鬼唯有用猛招,万人轻轻地吐了几个字:“引鬼上身!”
四个人中,绍与万人的身体里有嘎仙的强大灵血,加上绍本身就是怨灵附体,这样的肉体不会招恶鬼待见的。
至于水根,小孩是鬼月之初出生,生来就爱招惹些鬼鬼怪怪的。而广胜,他现在身怀鬼婴,体虚到了极致,而鬼婴又喜欢吸附怨气,招个把鬼上身也不成问题。
只要把四个怨灵中的两个引上身,此地的气场自然会大大减弱。
等到鬼上身时,怨灵与地气隔断后,鬼撞墙的情况自然会消失。万人自有法子将怨灵消融。
这个关门打鬼的计划挺周详的,听得广胜捧着肚子大跳。
“万人!你他妈不是人!”
对于万人的妙计,水根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不敢相信地瞪着依旧无动于衷的拓跋绍。
绍坐到了水根的身边,紧握了下水根的手:“相信我。”
水根紧盯着绍的眼睛,咬了咬牙:“行!”
引鬼上身是件大工程。
万人首先用小刀割破了水根与广胜的一根手指,用他们的鲜血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将近6平方米的类似于星星的图案。
那种图案怎么看怎么像当初在古墓中引出绍的魂魄的画符。
至于广胜被万人连哄带吓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到了画符的正中央。水根也硬着头皮站到了广胜的身边。
然后万人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本来是还有些光亮的黄昏时刻,可现在天空已经被浓稠的墨汁泼洒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断崖之下顿时阴风阵阵,地面的雪花都被吹起来微微打旋。冷峻的风摩擦着山石发出刺耳的怪啸声。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风声中的什么,万人突然停住了口中的咒语,惊疑不定地转头看向绍。绍也在凝神倾听。
突然,俩人同时大叫一声:“不好!”然后腾得跃身扑向了符阵中的水根。
可是这时已然完了,绍看到符阵中的两人同时睁开了猩红的双眼。漠然地看向他们。
就在绍的手快要触到水根时,水根轻轻地挥动了一下手臂,王爷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拍在了山崖之上。
万人顿住了身形,沉声问道:“你是谁?”
这种情况已经大大超过了万人的预期掌控。
他原本以为这断崖只有些普通的怨灵依仗着特殊的地理磁场作怪,加之刚才一直也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什么其他蹊跷之处,所以才想出这个上身灭鬼之法。
可直到刚才,他们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潜藏着一个巨大能量的怨灵,刚才感受到的那些低级残弱的怨灵体征迅速地被“它”吸收消融。
绍显然也觉察到了,可当他们想要将符阵中的二人拽出来的时候,已然太迟了。
恶鬼已经附上了水根与广胜的身体。
面对万人的询问,广胜先开口道:“这血的味道……”
“很熟悉!”接着这半句的是水根。
“好像是……”
“他的味道。”
他俩说话的声音分明已经不是本人了,诡异的是俩人那种奇怪的腔调居然是一模一样。而且接话的时候没有半丝的停顿,配合得天衣无缝。如果闭上眼睛的话,会以为说话的是同一个人。
万人顺着俩人注视的方向望去,却发现他们俩死死盯住的,是方才摔在了崖壁之上的绍。哥们儿的额头正撞在了石头上,“哗哗”的往下淌血呢,虽然伤口很快就自行愈合了,可是那血的味道却顺着风飘了回来,引得水根二人的鼻翼在迅速地抽动着。
“没错……”
“是他……”
说话间,水根突然目露凶光,右手上的指甲突然暴涨了几寸,如一道闪电似的冲向了绍。幸好清河王躲得快,锋利的指尖堪堪划过绍的鼻尖,渗出的血丝激得水根越发的暴躁。绍手里荡起一团鬼火刚想回击,却想到这是水根的肉体,如果肉体要是真有些微的散失,那个愣小子只怕再也回不来了,于是只能收起鬼火,狼狈不堪地躲避着。
“杀……”
“不可以……”千钧一发之际,广胜也跳了过来似乎有维护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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