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嘶!”
无数种声音破窗而入,安静的房内充斥着各种奇异的声音。
我眼中明亮的房间,一时间忽明忽暗,诡异恐怖,这是暗器掀起的劲风摇晃了烛火。
清脆的交击声,无数小巧铁器落地的散乱声,室内火光再亮,一切已平静。
“还是那么愚蠢,当初‘碧落黄泉’下,我亦能保住众人的命,你以为这点破烂能伤到我?”嘲弄声起,绯夜的声音让我悬着的心落回心窝。
绯夜,你不能有事。
绯夜,千万要挺住。
绯夜,……
“是吗?”另外一个声音的出现,让我猛地睁大了眼睛,若不是穴道被制,只怕已轻呼出来。
“当初你不过举手之间就将我制住,如今却只是防御了我的暗器,看来我没猜错,那药是给你喝的,你有伤在身,根本不能用武。”
象一只手抓上我的心,狠狠的捏紧,放开,捏紧,再活活从我的心中扯出,我仿佛听到自己神经断裂的声音,一根根,紧拉,绷断。
我想出去。
想要挡在绯夜身前。
可是,我只能在床下,听着林北玉嚣张的声音,眼前,只有绯夜的红色长衫。
为什么时间过的这么慢。
为什么影卫还不出现?
为什么我只能在床下傻傻的看着一切?
“那你来啊!”呵呵一笑,绯夜没有承认没有否认,竹著相敲的声音,他似乎正舒服的享受着小二适才送上来的酒菜。
“你很大的胆子,居然敢送上门,我本来只是怀疑你是林北玉,却不能肯定,不用这招,你会出来吗?”
我终于抽动了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绯夜的精明,绝对不会吃亏。
放心的笑,还没有来得及达到眼底,眼前突然看见的一幕让我全身冰冷,冷的从心底到每一个毛孔透着寒意,冷的仿佛眼泪都瞬间凝结在眼眶里。
殷红色,
绯夜的椅子,
一滴滴淌落的殷红色,
顺着椅角,像是鬼爪,一点点爬下,在他的脚下汇聚,厚重而缓慢……
绯夜,你不能有事!
绯夜,我求求你,不要出事!
我的绯夜……
血,好多,好多的血……
他的腿已经有些轻颤,衣衫的下摆已经湿透,不再是美丽的艳红,而是黑,深沉的黑。
“啪!”一只竹筷落地,滚过凳角,沾满腥红,停到我的眼前。
浓稠的红,是我的爱人流失的生命。
死死的盯着那抹红,鼻间是淡淡的腥香,那如花的香气。
绯夜,我的‘月夜幽兰’。
我恨你!
眼中何时滚落泪水,浸润上那红色,它们在一点点融合,变淡,但是绯夜脚下的红,却越来越浓。
“哎呀,不小心,不小心!”他的声音,依然那么轻松。
近在咫尺,我却不能伸手触及你的身子。
近在咫尺,我却只能看见你一滴滴淌落的血。
近在咫尺,我却只能听到你一声声似玩笑似揶揄的声音。
“林北玉,当初放你一马,不过是看你无大恶,如果你非要试探,我们可以赌上一赌,看我是否能在一招间拿下你的性命,你估计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可以向我试探,迎接的人最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要出手就快。”一声不耐的低喝。
“你倒挺能装!”怪笑中,我听出了色厉内荏。
“是么?”一声轻笑,“我吃饱了,那么就由我出手了。”
几道劲风响起,我听到一声怪啸,窗户被猛地震开,凄厉的声音拉长着远去。
房内再无其他动静,只有风声,透过破碎的窗户呼呼的刮进房内。
“啪!”竹椅翻到,我的眼睛,望进一双眼,一双微笑的眼。
身上一松,我飞快的爬出。
无暇再看那翻到的桌子,那狼藉的破裂杯盘,我的眼中,只有他,我的绯夜,那绽放在遍地红色中的月夜幽兰。
“绯夜,绯夜!”抱上他温软的身体,我死死的搂着。
他的脸,苍白如纸,他的身体,冰冷异常,他的微笑……
灿烂如花。
“我没事,不会死的,你放心,她被我吓跑了。”那双眼,那双常常半眯着的笑眼,那精明如狐的眼,那顽皮似猴的眼,火焰在慢慢黯淡……
“狐狸,你是千年狐狸精,哪里会那么容易死?”我用力的抱着他,想要将全身的温暖渡给他。
眼前早已经模糊,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红,遍地的红……
握着他冰冷的手,那黏腻,不用看,是他的血,是我的孩子。
“我是狐狸精,没这么容易死,只是……”他微笑着,“孩子……”
“孩子没了就没了,我们以后再生,你要多少小狐狸都行,我们生一窝小狐狸,把你的居所改成狐狸洞,全是我们的孩子。”我不在乎孩子,我只在乎他,我的绯夜。
绯夜,你不要离开我。
绯夜,不要,不要走。
绯夜,为我坚强,在我好不容易得到你的心后,你不能如此狠心远离。
绯夜,你看,京城就在不远的前方,我们的皇宫就在前方。
我最美丽的月夜幽兰,你可知,你早已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无声盛放。
他的手擦过我的脸,那脸上的笑容绽开,“别哭,我不会死的,我是千年……”
颓然的落下,那玉指冰肌,凝固的,是不变的笑容。
用力的抱着他的身体,似要将他与自己完全的融合,鼻间还留着他身上淡淡的余香。
我不相信,不可能,绯夜不会离开我,他只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