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奶奶又从来都不跟她说,等到长大了懂一些事了,自然就理解为他们去世了。
现在她也真的很好奇这对夫妻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更愁的是如果这个人继续追问下去她要怎么回答?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话,对方不会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吧?
然而这个人却没有追问,像是对这两个人的现状并不关心。
因为他身上的敌意消失了,桑田的胆子也就大了,她问:“这条项链跟你有关系?”
他看了她一会儿,看得桑田都有点莫名其妙,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却开口了,手指再次指上她胸前的吊坠——“你不是问,从哪里放出来?”
桑田低头,抬头,继续懵逼。
——她是个现实主义勤劳上进的好青年,虽然世界观已经碎成渣,基本上不太需要挽救了。
——她小时候好歹也是有看过动画片的,被封在巫婆水晶球里的公主什么的,当然眼前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太像公主。
——她觉得自己可能不太喜欢这个玄幻的世界,这大概是因为这样的世界让一向脚踏实地的她有点没有安全感。
但不管怎么样事实摆在眼前她似乎都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地牢并不是什么地牢,而是存在于这颗珍珠里的牢房。这当然并不会改变眼前的人是个囚犯的事实,改变的只是她曾经一度美好的信念——
——姨、奶、奶、不、是、说、这、个、珍、珠、会、给、她、带、来、幸、运、吗!
一个移动便携式牢房幸运个蛋!
而且现在她还莫名其妙把里面的囚犯给放出来了!?
看他这副尊容,不知道他咬不咬人!?会不会也携带丧尸病毒!?
幸运什么的,果然是跟她丁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吧!!
桑田的内心在无声的崩溃,虽然她脸上依然只会一副天塌了也不关我事的样子——毕竟她又不知道天塌了该怎么办。
她觉得还有许多问题应该要问清楚的,但此时脑子里却突然晃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她连已经快来到门口的温扬和卓禹的声音也顾不得,一把抓住了眼前人的胳膊——手掌下风干腊肉一样僵硬的触感让她的头皮麻了一下——无视掉,下次她会记得去抓他另一边完好的身体的。
“之前的那个牢房是在这颗珍珠里的??那我人在哪里,牢房就会在哪里对不对!?”
眼前的人并不知道桑田为什么要问这种废话,人类的智商不是应该在他这种活死物之上吗?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为什么还要再问?
他没有回答桑田的问题,因为他的身影突然开始忽闪,就像一个快要消失的立体影像,桑田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抓着他。
他反手抓住了桑田的肩膀,说了一句:“那你就自己来看看吧。”
说完眼前一黑,桑田又来到了牢房前——他还抓着她,她也抓着他,但她在牢房外,他却在牢房里。
桑田不解的问:“你为什么又进去了?不是已经被放出来了吗?”
“因为时间到了。”他毫不在意的回答,“是因为你在求救我才被放出去的,救完了,当然就回来了。”
他并没有期待因此就被彻底解放,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女孩即便是桑姓,也没有那个能力。
桑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安慰他看开点吗?然而人家看起来并没有看不开,似乎已经对此很坦然了。
她只能客气地说一句:“谢谢你救我……”
但其实她心里是隐隐松一口气的,说不上为什么,也许对于一个来历未知的囚犯,她并不觉得应该随便放出去。
“那,你叫什么?”
牢里的人并没有看她,只是漫漫的把目光投向别处,却似乎没有焦点——“我没有名字。”停了一下,又说:“以前,他们喊我尸鬼。”
——这并不是个可爱的称呼。
桑田压下想要问他到底是人是鬼的冲动,只是点点头,然后就去干自己的正事——蹲在墙角打开背包,哗啦地把里面搜集来的东西倒了出来。
……
温扬和卓禹把女性用品货柜附近的几个区域找遍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太对了。
桑田不是个不懂事的女孩,她不会不说一声自己乱跑——想到这里,温扬的眉头就紧紧皱在一起。
他们回到女性用品区重新搜寻线索,注意到就在货柜尽头方向的安全出口,两人不需要多做交流,会意地向那里跑去。
安全出口的门锁似乎被别住了,因为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小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开。
里面的楼梯间光线不是太好,但也不会很暗。扑面而来的血腥和腐臭气味中,一地残碎的尸块映入眼中。
温扬忍不住掩住鼻子,卓禹却只强忍着皱了皱眉眉头。
这样的气味让他们无法分辨这具七零八碎的尸体究竟是人类还是丧尸,他们当然比较希望是后者,但后者因为血液发生了某种改变,并没有这么浓重的血腥气。
卓禹在一地狼藉中扫视一圈,突然跨过尸块,从墙边捡起什么东西。
温扬的视线跟过去,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微微一愣——那是桑田的项链。
他可以很明确的认出这件东西,因为桑田并不像别的女孩子会经常更换首饰,自从认识她以来也似乎只有这一条吊坠,实在不难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