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和后面的警卫车立即停住,随即退后。
高速公路上的车速都很快,在他们车队后面跟着疾驰的汽车猝不及防,有的猛打方向盘避过去,有的慌乱之中急踩刹车。随着一阵阵刺耳的吱吱声和嘭嘭声,许多车撞在一起,发生了连环车祸。一时间场面大乱。
凌子寒坐正了身子,凝神看了看前面,又看后面,没有丝毫的惊惶,随即拿出电话,对班迪安说:“我调特警队来。”
班迪安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淡淡地道:“不用。他们既然敢袭击我,那就是我们军队的事了,用不着警方来多管闲事。我们会处理的。”
凌子寒便听话地将手机放回衣袋,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混乱场面。
突击步枪的射击声激烈地响着,不时有子弹扫过他们的车子,打在防弹玻璃上,从凌子寒的耳边一路扫射过去。
第六部 蓝色憧憬 22
班迪安的车是防弹装甲车,一般的子弹是射不穿的,但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本能地躲闪。班迪安手上夹着雪茄,笑眯眯地准备观看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出丑,可凌子寒却一点也没闪避,一直都冷静地看着外面。
班迪安看了一会儿,心里对他也有些赞赏了。
“凌先生确实不同凡响。”他笑逐颜开地说。“要是换了旁人,子弹这么扫过来,早就吓得躲到下面去了。”
凌子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历年来,针对我父亲的暗杀行动不知有多少,顺便也想连我一起杀。这种事经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对对对,这倒是。”班迪安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令尊凌主席应该是见多了这种事情,凌先生自然也就习惯了。不过,有的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尤其是那种富贵公子,凌先生还是很了不起的。”
凌子寒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仍然将眼光投向了车外。
这时,两架武装直升机从他们刚才离开的特种部队基地的方向飞来,渐渐降低高度,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直接从飞机上凌空跳下,随即向山上冲去。
高速公路上的人除了受伤的外,全都安静下来,翘首观望着这一幕。
一时间枪声大作,山下的人清楚地看到,那些特种兵们简直是势如破竹。对方的攻击性明显减弱,似乎开始逃窜了。
有些人忍不住鼓起掌来。
任何时候,恐怖袭击行动都会让普通平民深恶痛绝的。
班迪安笑着,打开车门站了出去。
凌子寒也就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跟着站到了阳光下。
班迪安悠闲地绕过来,跟他站在一起,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山上的枪战场面,一边关切地对他说:“要不你还是坐进去吧?现在战斗并没有结束,恐怕会误伤你。”
“没事。”凌子寒微微一笑。“将军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班迪安的车本就引人注目,他又身穿军装,肩上将星闪烁,这时更是牵引了许多人的视线。那些人看了看这位身形敦实厚重的老将军,又看看他身边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再看看围绕在他们左右,显得比较警惕的那些军官,脸上的表情各种各样,什么都有。不过,普通人都不大认识他们这些人,也就只是议论纷纷,胡乱猜测而已。
凌子寒看着那些特种兵以包围之势向上疾冲的场面,脸上一直保持着赞赏的微笑。
阳光下,微风轻拂他的乌发,使他看上去显得十分轻松。
忽然,他稍稍往外挪了一下身子,动作极轻微,别人如果不是特别注意,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刚一挪开,一颗子弹便从他的身边掠过,直接打在身后车子的防弹玻璃上。
班迪安吃了一惊,他身边的军官更是面色大变,猛地扑过来把他往车里推。班迪安略微挣扎了一下,便坐进了车里。
就在子弹射出的同时,凌子寒已经判断出向自己打冷枪的人是职业狙击手。此人乘乱出手,确实干得不错。他根据子弹射过来的弹道,转头看向了与战场相反的另一座山头。
他断定对方的瞄准镜一直套着自己的脸,看过去的目光依然十分平静,冷冷的气势却足以令对方颤栗。
可是,对方似乎接到了死命令,或者是基于狙击手的骄傲,虽然一击不中,却没有立刻撤离,而是迅速调整射击方向,又扣动了扳机。
凌子寒一直全神贯注,在他决定继续射杀自己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了,提前又往旁边挪了一步。
那颗子弹本来是射向他的心脏的,这时从他的胳膊旁飞了过去。
按常规,一个狙击手用了两发子弹还没有击毙目标,就应该立刻转移或者撤退。只是,现在的时机稍纵即逝。如果他撤出去,这个狙杀任务也就失败了。他似乎不甘心,又看到另一个方向的激战仍在继续,吸引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除了目标本身外,并没有人留意到他,而凌子寒本人也一直站在原地,并未有任何举动,他便决定再试一次。
这时,凌子寒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没有放松大脑里超常的感知系统,将手慢慢地伸进裤袋,掏出了手机,递到耳边,沉静地道:“喂。”
林靖的声音响了起来:“子寒,我们赶到了,你怎么样?”他使用的是野狼大队自己研究出来的特有的密语系统,这里只有他和凌子寒两个人才懂。
“我没事。”凌子寒也以同样的密语作答,声音很轻很慢。“你能看到我站立的位置吗?”
“能看到。”林靖也很沉着镇定。“我们乘静音直升机来的。情况怎么样?”
凌子寒的目光和神情都没有变,十分清晰地说:“在我正面大约一千一百米左右的山上,有狙击手正在向我射击。他们应该是两个人,交给你了,最好活捉。”
过了几秒钟,林靖简短地说道:“我看到他们了。你这样站着太危险,赶紧隐蔽。我们过去了。”
“好。”凌子寒挂断电话,忽然向右边跃开,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这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虽然他极力控制,可接听电话仍然分散了他的一丝注意力。对方乘机再度开枪,他虽然及时察觉迎面而来的危险,及时闪避,但那颗子弹仍然打中了他的左臂。
这时,班迪安的警卫们才注意到他的动作,立刻扑过来问道:“凌先生,您怎么样?”
凌子寒对他们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没事,擦破点皮。”
有人这时看向他的胳膊,深色西装上似乎有一小块的颜色正在逐渐变深,不由得关切地道:“凌先生,请进车里,让我们处理一下你的伤势。”
凌子寒点了点头,坐进了后面的护卫车。
一个上尉军官随后进来,协助他解下领带,脱掉了左边的衣袖。
子弹打穿了凌子寒的左臂肌肉,虽然鲜血直流,却没有伤到筋骨。那个军官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一个小药箱,替他将伤口包扎起来。
凌子寒重新穿上衣服,没再系领带,便靠在后座上休息。
他刚才与狙击手对峙时,将脑中的神经系统用到了极致,这时猝然放松,便感到了晕眩,呼吸也有些困难。他低低地问道:“有氧气吗?”
那位军官立刻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氧气瓶递给他。凌子寒深深地吸了几口,这才觉得好过了些。
这时,有个军官过来拉开车门,礼貌地问他:“凌先生,将军问您,可以过去吗?我们要离开这里,回去了。”
凌子寒睁开眼睛,随即放下氧气瓶,冷静地下了车,走上前去。
班迪安看着他坐进来,脸上满是关切,微笑着问:“怎么?受伤了?”
“嗯,一点小伤,不碍事。”凌子寒对他笑了笑。
他们的车队动了起来,沿着高速公路向溪罗疾驰。枪战场面迅速离他们远去。
班迪安看着凌子寒一脸的倦意,又关心地问:“凌先生,你真的不要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凌子寒微微摇头。“谢谢将军,请直接送我回总统府吧。”
班迪安又点了一支雪茄,一边吸着一边笑道:“你跟我出来,结果却受了伤。总统先生看见,一定会心疼的,多半要怪我保护不周了。”
“将军言重了。”凌子寒的神情很淡,笑得十分客气。“他们要伏击您,误伤了我,这怎么能怪您呢?”
班迪安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笑容可掬地看着眼前这个苍白消瘦的年轻人,如鹰兀一般的眼睛微微一眯,抑制不住地掠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凌子寒仿若未觉,满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第六部 蓝色憧憬 23
傍晚,李源与经济发展部、对外贸易部和国土环境资源部的几位部长开完会,这才从总统府的医生那里听说凌子寒受了伤,顿时又惊又怒,强忍着听完了医生的详细汇报,便急匆匆地赶到天玑楼。
凌子寒被班迪安送回来后,没有惊动李源,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请医生来处理了伤势,又自己打了一针童阅专门为他研制的特效药,随即便上床睡了。
李源打开他的房门,见厅里没人,便猜到他正在卧室,立刻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厚厚的地毯让他的进入悄无声息。
凌子寒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他的眼睛闭着,呼吸平稳轻缓,显得十分安静。
李源缓缓地坐到床边,凝神看着他。那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唇、尖尖的下颌,都显出了一种精致而脆弱的美。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很轻很轻地滑过那挺秀的眉,滑过那长长的黑睫,滑过那有着许多白发的鬓角,心里像是流过了一泓清泉,有种淡淡的温柔和疼惜。
这个孩子,醒着的时候,沉稳冷静,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其色不变,顾盼之间总有一种隐隐的气势,除了眼睛里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疲倦之外,真是没有半点像阿彦的地方。可是现在,他沉睡着的时候,可真像阿彦啊,不过,他可比阿彦瘦弱多了。
他正在浮想连翩,凌子寒慢慢睁开了眼睛。
李源的手正放在他微凉的额头上,见他醒了,便关切地说:“子寒,我听说你受伤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凌子寒转头看向他,微笑道:“没事,一点小伤,问题不大。”
李源这才把手收回来,轻声说:“我看你很疲倦,是不是班迪安这几天在折腾你?听说他天天带着你到处乱窜,还老要找人跟你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