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给它喂灵药是这个意思,它就知道这些道士没安什么好心!
白狐气得吐了一口血,恶狠狠地瞪着在自己面前磨刀霍霍的张玄,心想小时候已这么坏,等长大了那还得了?
张三也不阻拦徒弟,笑嘻嘻拿出随身带的酒壶,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喝酒,见白狐愤恨难平,他问:“今天正午是你的天劫把?”
“我是生是死,关你什么事?!”
张三啧了一声,“看你气场清明,应该没什么恶行,可怎么这么笨呢?修道这么久却还看不透,人心才是这世上最难测的东西,他们用着你时,你是仙,你没用了,就是妖,妖跟人在一起,又怎么看你有好结果呢?”
狐狸不语,许久,一串泪珠落下来。
“所以,你是笨死的!”
张玄一句话成功打破了悲情的气场,狐狸重新昂起头,冷冷向张玄瞪去,即使身受重伤,它还是露出倨傲之态。
“我有说错吗?”张玄磨好了刀,过去把困在白狐的符咒解了,说:“人能活多久啊?你看我们人都是从来不会去喜欢一只蚂蚁的,蚂蚁也不会去喜欢一颗大米粒,所以你该找一只狐狸才对,还有啊,那个人已经死了,你如果看不开,可以去等他下一世,为什么去跟人家的父母抢尸体?你这不叫笨,还有什么叫笨?”
白狐被张玄一番话震住了,呆呆看着他手里的刀,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张玄对它的反应很满意,说:“所以,你这么笨的狐狸,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做做好事,把皮毛贡献出来吧。”
说着话,上前提着它的尾巴把它翻了个个,肚皮朝上,琢磨着从哪里开刀,眼神瞥下去,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很兴奋地冲张三叫道:“师父,它有小鸡鸡的耶,原来那些人没说谎,它真的是公的!”
白狐被张玄的灵力按在地上,听了他的话,不由气红了眼,它修道数百年,一向自恃甚高,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要不是身上气力不足,它一定把刀夺过去,给这孩子身上戳上几个窟窿。
白狐杀气四溢,连聂行风也感觉到了,不由一脸黑线,张三却没在意,随口说:“管它是公是母,皮都是一样的,天不早了,赶紧剥了皮晒上去。”
“可它好像又晕过去了,天劫真的好厉害啊。”
关天劫什么事?明明是被你气的!
聂行风额上黑线更多,见张玄低下头,很担心地看着白狐的状况,又取了两颗丹药喂给它,待它缓过来后,好奇地问:“那些人是不是给了你好多钱,你才愿意变成女生帮他们救儿子?”
白狐气得又吐了一口血,几颗丹药吃下去,它状况好了很多,怒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这么贪财!”
“那是给了你好多鸡吗?”
无心童言彻底激怒了狐仙,再不顾自己还处于重伤状态,咬牙拼命挣脱了张玄的法力,尾巴一摆,向他劈头甩去,张玄没防备,被甩了个跟头,跌在地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重伤见状大笑,见狐仙又想张玄跃去,他取出索魂丝扔给张玄,说:“小心了!”
看到师父将一向不离身的法器扔来,张玄早忘了跌痛,很兴奋地跳起来接住,向白狐甩去,白狐看出索魂丝的厉害,不敢硬敌,避开绳索追击,伸爪,运起神力抓向张玄。
张玄法术一般,力气又小,根本不是狐仙对手,不过白狐受了重伤,又忌讳他的法器,一时之间伤不了他,不由心下急躁,好在张玄没多久就累了,索魂丝神力施展不开,反而将他自己缠住,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
白狐这几日遭遇情人过世,天劫雷霆,又被张玄讥笑了这么久,本来满腔怨气,但看到他摔得狼狈,又忍不住噗哧笑了,狐爪扬起,爪尖寒气森森,只要乘胜追击,就可以在他胸前戳上几个血窟窿。
张玄身处危境,张三却毫不在意,仍然靠在门框上喝酒,白狐心里一动,它再不通人情,也看得出张三道行不凡,如果真想杀它,它根本活不到现在。
它原本一腔悲愤,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它但经张玄一番搅合,求死之心顿时消减了很多,收回利爪,冲趴在地上跟索魂丝纠缠的张玄冷笑:“没用的小子!”
张玄不太懂索魂丝的法术,一边拼命从绳子中间往外钻,一边呛声:“你有用,还不是一样被摸小鸡鸡?”
这句话太毒了,连聂行风都忍不住想上去敲张玄的脑袋,但毕竟张玄现在还是个孩子,小孩子说话不知轻重,可听在白狐耳力,则无异是一种羞辱,见张三站了起来,它不敢再停留,口念咒语,化作清风离去,远远的只听到它的清喝声。
“我会记着你!”
“我叫张玄!今年五岁!”初生牛犊不怕虎,张玄刚好挣脱了索魂丝的束缚,跳起来脆生生地大叫:“你将来要报仇的话,千万别找错人!”
话刚说完,后脑勺就被重重拍了一巴掌,张玄收回索魂丝,骂道:“狐狸最是难缠,你是怕将来麻烦少,这么早就给自己预定好了仇家?”
张玄捂着后脑勺,抬头呆呆看他,半天没说话,张三以为他怕了,只好安慰道:“也不用怕,有师父在,它要是敢找你麻烦,师父帮你解决。”
“不是啊师父,我的狐皮大衣飞掉了!”张玄回了神,抓住张三的衣袖,悲悲切切地说:“我好不容易才跟人家求来的,呜呜呜……”
张三一个没忍住,掐住徒弟衣领用力摇,大吼:“你这个臭小子,你能有一天不气我吗?!”
不能,聂行风很想已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师父,三岁看到老,再过二十年,张玄还是这幅德行,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他正觉得好笑,突然看到张玄脖子上系着的玉石在摇动中晃了出来,张三的手正好触到,顿时灵光冲来,聂行风神智一晃,恍惚看到眼前一片晦暗,众多鬼魅在迷雾间穿梭飘荡,忽然银光闪过,汇成龙形的两道符咒发出震天嘶吼,将阴魂吞噬口中。
“张玄!”聂行风失声叫道。
他认出那道银光石索魂丝发出的,但银光叠聚不散,不断笼罩而来的层层重雾,张玄就站在迷雾正中,挥舞法器气势凛凛,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呼唤,动作微微一滞,当看到有杀气射向让后背,聂行风担心地大叫:“小心后面!”
这次张玄听清了,身体微侧,索魂丝扬起,狠狠抽在那道黑影身上,戾气将他打得怪叫着飞了出去。
张玄趁机缓了口气,身形站稳,傲视周围叫嚣的阴魂,轻声问:“董事长,你还好吧?”
“暂时……没事。”
“没事你不跟我联络?!”听聂行风说没事,张玄放了心,下一刻嗓门立刻放开了,骂道:“你到底把自己移形换影到了那个时空?你知不知道我找得很辛苦!”
“我知道,可是……”
“少废话,你现在到底在哪里!”黑影又冲了过来,带着更强势的罡气,张玄冷哼了一声,手扬索魂丝,跟他战在一起,激战中不忘大叫:“说个地名,就算是上古,我也追过去!”
比上古更复杂,聂行风苦笑说:“在你身边。”
“可我看不到你欸。”
听到这话,张玄急忙左右观望,不小心被黑影的剑气扫过,还好闪得快,但胸前衬衫被划破了,刺痛激起了他的戾气,聂行风跟他心意相通,立刻感觉汹涌杀气向自己冲来,忙问:“你受伤了?”
“没事。”张玄摸摸胸前渗出血珠的伤口,嘴角弯起:“有事的是别人!”
说话中索魂丝脱手飞出,半空中化作两条巨行银龙,蓝色火焰随着银龙呼啸着将那道黑影缠在当中,张玄迅速拈起指诀,喝道:“乾坤借位,雷电齐行,神兵疾火如律令,祈火,诛邪!”
蓝焰化作龙形金光,黑影别说跑,就连脱离烈火控制都已不能,在火焰中拼命扭曲狂叫,聂行风感觉到了,他不是第一次见张玄祈咒杀鬼,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觉清晰,只觉得光是这份气焰,就足以大杀四方。
“董事长?董事长?”听不到他的回应,张玄声音变得急促,问:“你说在我身边?”
杀气太重,冲击了聂行风跟张玄的通灵,张玄身影渐行模糊,眼看着眼前景象又要消失,他急忙大叫:“我在五岁的你身边,保护好自己……”
还想交代一句自己没事,但索魂丝上的火焰冲来,杀气带着雷霆之势,瞬间烧灼了仅有的意思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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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董事长?”
偌大的空间里不断回响着他的叫声,却再无人回应,感觉到聂行风的消失,张玄又气又急,把怒火都发泄在仍纠缠不停的阴魂身上,索魂丝扬起,化成一道道银光,戾气回荡,破开了聚齐的浓雾。
对面银龙燃气的火光在将黑夜吞噬后渐行消散,张玄走过去,看到落在地上的一个木头小人,他捡了起来。
木人被罡气烧毁,几乎成了一块黑炭,早已看不清原本刻在小人身上的符咒八字,不过仍然可以隐隐感觉到存留在上面的罡气,看来做出这个分身咒的人有着相当高的法术造诣。
张玄暂时对这个人没兴趣,他现在只想早点找到聂行风,见周围浓雾渐散,阴魂们脱离了木头人的控制,各自散开,这些都是傀儡,张玄懒得跟它们计较,任它们去了。
谁知它们没跑多久,就见一道矫健黑影当空飞来,呜声嘹亮,震得空间阴气簌簌颤荡,许多阴魂不及逃离,被黑影张口吞入口中,迅雷之势后,瞬间就将弥漫在空间的阴气吞掉了打扮,周围变得清晰起来。
张玄看清在空中矫健飞翔的是只全身黑黑的大鹰,双翅扬起,飞掠中喙爪泛着淡淡金色,阴魂被它的杀气逼迫,嘶叫着四处逃窜,但没多久就被它的利爪撕烂,毫不留情地吞噬果腹,他急忙叫:“汉堡!”
黑鹰翅膀抽搐了一下,很不悦地凌空俯视张玄,显然不喜欢这个称呼,张玄像是没注意到,冲它摇摇手,喝道:“过来!”
汉堡很不想听张玄的话,但又不敢真的跟他对立,微微犹豫后,还是俯空掠下,靠近时坏心促使,锋利鹰爪故意抓向他的脸,张玄早有防备,顺手抓住它的脚踝,扣住它脚上的银环,筛沙般的来回甩了甩,汉堡立刻晕了,摔到地上时法术消失,又变回了平时的鹦鹉模样。
“你这个没有礼貌的人类!”它仰面躺在地上呻吟。
对于曾是阴界信使的阴鹰来说,张玄是个很独特的存在,他另一个身份有多强大有多张扬,现在就有多笨蛋有多废柴,所以虽然它曾一度因为张玄的身份对他崇拜有加,但没过多久,在切身体会到那个海神形象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后,它就又恢复了以往的倨傲态度,对它来说——封印了神力的海神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根本没资格让它崇拜。
“原来乔说GREEN BACK就是你啊,”无视阴鹰的满腔愤恨,张玄上前掐着鹦鹉一边的翅膀把它提了起来,逗弄似的来回晃了晃,问:“好久不久,你又肥了不少,意大利面吃多了?”
“人类,你会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
“乔用哪家快递把你送来的?不仅派发迅速,还可以托运活物?”
“我怎么知道?”完全鸟对人讲,汉堡翻了个白眼,决定放弃在张玄面前维持神使尊严这种无聊的事,反问:“难道你认为那些混黑道的家伙在发货时,会征询一个邮递物品的意见吗?”
“所以你是被法术禁锢后派发来的?”张玄啧啧嘴,松开了它,说:“乔最近有勤练法术啊,这么轻易就制伏你了。”
什么叫轻易?根本就是两个人类狼狈为奸,欺负它一只鸟而已!
想起自己被当成毛皮玩具送快递,汉堡就相当不满,在空中拍打着翅膀,愤愤不平地喷着气。
张玄没去理会一直念的纤细心理,而是想到另一个问题——以乔的势力,在这么短定的时间里把汉堡快递回来并不稀奇,可是它是怎么闯进这里来的?
“你知道这个结界?”
“我被塞在托运箱里,怎么可能知道?”汉堡不爽地反驳。
还好它弄成皮毛玩具,没直接感受到一路颠簸,不过一觉醒来就发现箱子被拆了,它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人从盒子里拿出来,扔进了这里,那人用法术掩盖了模样,它什么都没看到,只能感觉到那人道法很强,是个修为高深的家伙。
道法很强?张玄眼睛眯了起来。
做出这个空间结界的人道法就很强,可他偏偏又能驭使阴魂恶鬼,这让张玄想起了驭鬼师一门,但很明显这个人的法力比驭鬼师还要强大,蓝眸左右看看,经汉堡一闹,原本充斥着空间的鬼魂消散得干干净净,迷雾渐散,看来结界已经破了,可他却不想离开,只想着聂行风消失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