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楚九歌的心顿时软了,“橙子哥哥送你十根棒棒糖,你愿意跟我走吗?”
纪肇渊点头道:“愿意。”
楚九歌转转眼睛,故意逗他,“那只给一根呢?”
纪肇渊说:“一根也愿意。”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楚九歌俯身抱住纪肇渊,额头碰额头,“橙子哥哥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纪肇渊一点也不配合,连个惊讶的表情都没露出来,“哦。”
“我这次来有两个任务,”楚九歌说得头头是道,“一个是把你的幸福阈值提到最高,除了我以外再有人想带走你,起码要送你……满满一卡车的棒棒糖才可以。”
纪肇渊搂住楚九歌的腰,解开围巾的一角围住他,“另一个任务是什么?”
“另一个就是爱你,我早就完成了。”楚九歌笑着撞了下他的脑袋,在他旁边蹲下缩成一团,“现在换我了,我是幼儿园里最可爱的橙子宝宝。”
楚九歌抱着自己的膝盖仰着脸傻笑,是不是幼儿园里最可爱的纪肇渊并不清楚,但却实实在在是他心中最可爱的橙子宝宝。
一个人大概也需要满满一卡车的爱才能始终保持童真吧,纪肇渊心想,或许他曾经那些求而不得都是为了物质守恒,只有这样上帝才会允许更多的人去爱楚九歌。
他的橙子宝宝得到过这么多的爱,真好。
纪肇渊揉了揉他的头顶,顺势站起来帮他挡住迎面吹来的凛冽寒风,“跟我走吧。”
“叔叔我不认识你!”楚九歌笑着摇头,抱着他的腿坐在他的脚上,“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需要你来取,在你二十岁的时候,就会认识我。”纪肇渊贴在他的耳边,声音渐低,“我是你的一只猫……喵。”
楚九歌彻底傻掉了,他呆呆地靠在纪肇渊腿上,痛恨自己刚才怎么没有录下那句稍纵即逝的猫叫。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纪肇渊已经恢复如常,双手插兜平静地看着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叔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总是有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在跟我说话。”楚九歌满脸困惑。
纪肇渊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应该叫你大宝贝。”楚九歌说完自己先笑得瘫倒在地,“天哪,你竟然还这么认真地陪我往下演,我们俩真的好蠢啊。”
纪肇渊抿了抿嘴,低声说:“不蠢,他说谢谢你。”
楚九歌惊讶地抬头,“谁啊?”
纪肇渊把他拉起来,手心贴在他冻僵的脸颊上,“五岁的纪喵喵,他说谢谢你的爱和棒棒糖。”
楚九歌有些喜出望外,其实这次荒诞的“时光机之旅”他计划了很久,他每次想起纪肇渊曾经的踽踽独行过的那些孤单岁月,到底是意难平。计划是计划,但光是在脑海里想一想他都羞耻得要命,完全没料到纪肇渊会陪他一起幼稚。他仿佛受到鼓励一般,抱着纪肇渊兴奋地蹦了两下,“真的管用吗?”
纪肇渊一本正经地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道:“目前预设年份为2004年,请问是否前往?”
“确认前往。”楚九歌握住他的手让他把自己拽起来,和他并肩沿着熟悉的路慢慢往前走,“大宝贝,你缺了的,我都会一点一点赔给你。”
他们一起逛过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校园,心照不宣地演着“穿越”的戏码。楚九歌笑得开心,纪肇渊在一旁陪他闹,好像所有的求而不得都在一瞬间变得圆满。
楚九歌靠在篮架下,从地上捡起一小段枯枝,拿在手里随意转着,“我高中大半时间都是在球场上度过的,那时候心比天高,天天都梦想着能进NBA。你呢?上高中那会儿有什么梦想?”
纪肇渊说:“学生物,做科研。”
“那你现在已经做到了啊!”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手一松枯枝掉在了脚旁。他眉头皱起来,“我听洛米说生物专业好像就业挺难的,不过你肯定没问题。你明年毕业后有打算吗?”
纪肇渊想了想说:“与生物相关的行业无非两类,科研所和生物研发类公司。”
楚九歌拍拍他的肩膀,“我猜你应该会选科研所吧。”
纪肇渊点头道:“是。”
楚九歌抬头看了眼有些阴沉的天空,喃喃道:“其实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好奇未来的,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发生。但偶尔又会觉得失落,比如现在。”
纪肇渊握住他的手,也一起看向天空。
天空灰暗得一贫如洗,视线所及尽是灰色,一朵云都看不到。楚九歌缩了缩脖子,“到我毕业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毕业后又是焦头烂额的生活和工作。真的不知道我离我所期待的未来到底是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
“越来越近。”纪肇渊说。
楚九歌失笑,“这么确定?!”
“嗯。”纪肇渊面对面朝他跨了一步,两人鼻尖都险些撞在一起,“我的未来又近了一些,你的呢?”
楚九歌笑着撞上去,狠狠咬住他的唇,吻得有些暴力,“我的也近在眼前了。”
楚九歌拉着纪肇渊在高中校园里厮磨掉整个下午的时间,两人亲昵地分享一条围巾,到最后都冻得有些厉害。
大概是到了放学的点,铃声落下后,先是有稀疏的三两个学生走出来。过了一会儿,大批高中生背着书包勾肩搭背地教学楼里涌了出来。
楚九歌冻得脸都快僵了,他吸吸鼻子,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时间,“都六点多了,我们去喝杯热饮就回家吧。”
纪肇渊也冷,脖子后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依然装得云淡风轻,“好。”
“咦?怎么这么多个未接,”楚九歌又按亮手机,“平时都没什么人找我,难得静音一次,全挤一块儿去了。”
他点开纪录,一竖溜儿标红的电话号码。
全是许沄。
☆、第 47 章
047
许沄早上是和楚信一起出的门。
司机专心地开着车,楚信和她坐在后座,笑着握住她的手,“你从昨晚起就魂不守舍的,到底怎么了?”
“没事儿,我就是发会儿呆而已。”许沄勉强地笑了一下,“路过商业街的时候把我放下,我去给小九买点东西。”
楚信看了眼手表,不过才早上八点,“这么早去?”
许沄点头道:“和几个朋友约好一起先去吃早点。”
“怪不得,”楚信笑起来,“给你热的豆浆也没喝就要出门。”
司机把车稳当地停靠在路边,从车后面绕过来帮许沄打开车门。
“那我先走了,你晚上早点回来。”许沄抿着嘴抽出自己的手,拎着一个平时很少背的大号手提包下了车。
她看楚信的车开远后,找了一家刚开门营业的咖啡馆坐下。前台的服务生听到风铃的响声,赶忙用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渍,一路小跑过来,“请问需要些什么?”
许沄把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取出来,随意指了一份套餐,“就这个吧。你们这里的wifi密码是多少?”
服务生记好单子,从围裙前兜抽了一张名片递给她,“八位电话号码就是密码。”
许沄连上网,犹豫着打开长久不用的邮箱。物业的工作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前楚信刚打过招呼,现在视频已经压缩好发到了她的邮箱里。
许沄手握鼠标,放在左键上的食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三角箭头长时间地停留在未读邮件旁边,已经变成了若隐若现的小圆圈。她深吸一口气,戴上耳机,点开了视频。
屏幕上开始是一片漆黑,一声刺耳的响声过后,车库的门被打开,视野内渐渐明亮起来。楚九歌和纪肇渊一前一后走进来,接着纪肇渊拿着抹布蹲在机车旁边擦拭灰尘,楚九歌无所事事地倚在门口转着手里的车钥匙。
许沄调大了音量,虽然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但两人之间那种缱绻又自然的相处是骗不了人的。她咬着下唇,看儿子单手插兜痞痞地走过去,勾着纪肇渊的下巴挠了几下,然后俯身亲了上去。
许沄直接“啪”地一声合上了电脑,她突然的动作把前来送餐的服务生吓了一大跳,“您,您的餐已配齐,请慢用……”
许沄朝他微微颔首,心不在焉地端起咖啡杯。她先前无意间听小区里几个同年龄段的主妇聊天,其中就谈起过同性恋的话题,不外乎乱交、艾滋病、丢人现眼这些词。她一向不愿对别人的生活方式评头论足,所以并没有参与进去,匆匆听了几耳朵也就算了。
许沄揉按着太阳穴,脑子里完全是一团乱麻。她一方面不能接受自己儿子竟然是同性恋,另一方面又无法将两个孩子和那些恶劣的形容词画上等号。
点的餐她一口都吃不下去,只捧着咖啡杯子出神,自虐般地点开视频反复看着两人亲昵的情景。
儿子自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调皮归调皮,心性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是……同性恋?
她觉得心口一滞,憋屈得连喘息都困难。她明知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却又不由自主地怨恨起纪肇渊来,心里暗自认定楚九歌一定是因为好奇或者别的什么才误入歧途。
许沄想了很久,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楚九歌的电话。
*********
楚九歌带着纪肇渊走进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老板是位胖胖的姑娘,笑弯了一双眼睛问他们需要些什么。
楚九歌搓热手心捂住自己的耳朵,又冷得跺了跺脚,“给,给我两杯热可可。”
“只要一杯热可可,”纪肇渊把红色的毛爷爷放在吧台上,“另一杯换成草莓牛奶。”
楚九歌偏过头看他,笑得半弯起腰,“我们甜甜的纪喵真有原则,只喝甜甜的草莓牛奶呢。”
纪肇渊喜欢草莓牛奶的这件事不知道被楚九歌揪着嘲笑过多少回,早就没有杀伤力了。他面无表情地把找零塞回兜里,热可可分给楚九歌,自己捧着草莓牛奶喝了一大口。
楚九歌看他一边喝一边满足地眯了下眼睛,简直像极了一只正在伸懒腰的猫咪。
楚九歌也嘬了一口,暖流沿着喉咙进入胃部,整个身体都不知不觉暖了起来。他凑过去,鼻翼扇动着在纪肇渊颈间嗅了嗅,“奇怪……”
纪肇渊抬头看他,舌尖快速略过嘴角,把残留的一点牛奶舔掉,“怎么了?”
“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你是薄荷味的呢?”楚九歌笑,“你明明就是草莓味的小甜甜纪兰妮啊!”
纪肇渊想翻白眼,但又不习惯做这种不雅的表情,只能冷着脸。他看着快笑傻的楚九歌,憋了半天才回应道:“你甜。”
“宝贝儿,”楚九歌这下是真的笑傻了,“恐怕你连甜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就敢说我甜。”
纪肇渊想了想说道:“用百分制来计算,一杯草莓牛奶的甜度约等于十,你等于十杯草莓牛奶。”
楚九歌看着天花板算了一下,十乘以十等于……一百。
他觉得热可可在他舌苔上结了一层膜,腻味得发慌,可纪肇渊这种明明想说满分却又不肯直接说出口的别扭,却甜到再来一万遍他都不会腻的地步。
“啧,”楚九歌撇嘴佯装嫌弃,笑意却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得亏我背过乘法口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