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的事孤已经听说了,没想到夏氏竟对你下如此狠手。”
温也道:“谢殿下关怀,我已经无碍了。”
傅君识看了温也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无奈一笑,“孤所认识的钟景迁,凡所能算计的,一样都不会放过,只是如今才知,他原来也有例外。”
“孤原以为他会借夏绮瑶将你弄伤一事在父皇面前博几分可信度,没想到他竟甘愿冒这么大风险作伪也不愿将你牵扯进来。”
温也怔了怔,微微垂眸,面对傅君识的话,他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傅君识将手轻轻按在温也的肩上,“记住,不要成为他的软肋。”
随后,他负手扬长而去。
温也微微转动身子,对着傅君识一拜,“谢殿下成全。”
远处传来一声轻笑,是傅君识若释重负的叹笑,谁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太子内心曾有过多么激烈的挣扎和煎熬。
“哎,我今天可是又帮了你一回,你可得记得赶紧找那老头子帮我求解药啊,傅琮鄞最近已经开始怀疑我了。”阮七毫无形象地坐在椅子上同钟卿抱怨道。
钟卿淡淡一笑,看得阮七心里发毛,他却道:“自然不会忘。”
钟卿说话算话,在云涯子准备启程回去之前,找他谈了一次话,谁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第二天云涯子虽然还是对阮七臭着脸,但到底愿意给他看诊了。
经过云涯子分析,此毒若要解开,还需要耗费一番精力。
不过现在云涯子可以研制同五皇子手中差不多的药物,暂时压制毒性,也就是说,阮七再也不用受到五皇子的控制了。
云涯子说,制作解药的药材只有在他的五毒山上所种的药园中才有,因此只得让阮七同他一起回去。
可以活命,还能摆脱皇室的内斗的控制,阮七顿时觉得云涯子那张臭脸也没那么讨厌了。
云涯子给温也和钟卿分别写了几副药方,又塞给了钟卿一个小盒,“这东西,你知道该什么时候用。”
钟卿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多谢师叔。”
“师叔可要去看看师父?”
云涯子摆摆手,满脸抗拒,“那秃驴整天就知道待在那鸟不拉屎的山上念经,他那儿又冷又无聊,不去不去。”
钟卿失笑,“我上次下山时,师父还曾夸赞过师叔医术高超。”
云涯子眉心一动,有些怀疑道:“他真这么说?”
“真的。”
“哼,算他还有几分识相。”
*
“你们、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阮七满眼惊恐地被两个下人从王府中拖拽出来,却挣扎不开。
“要是王爷回来了,定要你们好看!”
听着吵闹声,宣王府门口渐渐聚拢了一堆人。
两个下人看了眼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趾高气昂道:“你一个小小男宠,竟敢对王妃如此大不敬,王妃病重,岂容你放肆!”
阮七身子颤颤,看着四周议论纷纷的人,感到万分羞耻,“我没有对王妃不敬,我只是......”
“只是什么?”
身子骨已经好利索的慕桑站出来,眼神锐利地看着阮七,“王妃仁慈,没有处罚你,只是将你驱逐出府,你还不知足?”
阮七不服气道:“王爷不在,他凭什么赶我走?”
慕桑握紧手中的剑鞘,“就凭你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辱骂王妃,便是王爷也容不得你!”
阮七脸色一白,慕桑向两个下人一挥手,后者会意,便将阮七丢在大街上,随即关上了王府大门。
一场闹剧很快收场,阮七被人指指点点着往人群中走去,很快,人潮渐渐散去,阮七却猝不及防被人拉到了小巷子里。
面前的人紧皱眉头,“怎么回事?你怎么被赶出来了,难不成是被发现了?”
阮七耸耸肩,无奈道:“我怎么知道,兴许是钟卿嫉妒我的美貌,想找个借口将我赶走也说不定。”
那人沉思片刻,“罢了,事已至此,你先随我回去跟五皇子复命。”
阮七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走吧。”
阮七身上还有毒,那人自然不怕他耍花招,只是没想到刚一转身,胸口处便传来一阵剧痛。
他惊愕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插入的一瓣梅花,鲜血将花瓣染得越发秾丽。
“你......”
阮七将他推倒在地,取出他胸口的梅瓣,手中轻轻一捏,杀人的凶器便化为齑粉。
阮七冷冷一笑,狠狠踹了他一脚,“去阎罗殿等着告诉你主子,老子不奉陪了!”
等到那人彻底断了气,阮七才翻过巷子后的矮墙,云涯子就在一旁等着他。
阮七接过云涯子手上的人皮面具,翻身上马,两个一前一后背城而去。
等五皇子得知阮七不见之时,派人来到附近,却只在巷子里找到一具凉透的尸体。
阮七和云涯子都走后,温也终于忍不住问钟卿,“你到底跟云涯子前辈说了什么,他之前那么不待见阮七,现在竟然肯给他解毒。”
钟卿捏了捏他的耳垂,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我跟他说,正好趁此机会绑个侄媳妇儿回去,治一治他那世侄的相思病。”
温也禁不住笑了,心里对阮七升起一抹同情。
刚出了郊外,阮七就忍不住大喊:“呜呼~江湖,你阮大爷回来啦!”
等他的毒解了,那个什么最近江湖名声鹊起的正派剑修,还有天机阁阁主、罗刹殿的玉面罗刹......不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阮七想着江湖还有一众美男在等着自己采撷,举着马鞭疾驰,像只脱缰的小野马,内心无比狂放激荡,就差没长翅膀飞出去了。
这江湖,还得是他寄春君的江湖。
云涯子看着阮七这一脸发浪的神情直皱眉头。
心想,要不还是把这儿玩意儿一掌拍死吧,回去就跟自家世侄说人死在外面了。
等到大半月后,阮七终于跟随云涯子上了山,正满怀期待地等着云涯子给他解毒,却不料门口竹屋徐徐打开,身材健壮颀长的男子抱臂靠在门边,眼底闪动着野兽捕食般的兴奋,他冲阮七吹了个口哨,扛起大刀,脸上挂着不正经的坏笑,“苏苏宝贝儿,想我了没有?”
阮七身子一僵,脊背陡然发凉。
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找到他报仇,将人按在塌上坐死的豪气瞬间没影儿了,阮七满脸就写着一个字:“怂”。
啊啊啊!怎么办?这冤家不会是来砍他的吧?
他毒还没解,他还没有睡够美男,他还没活够呢,他这么美他不想死啊!
看着眼前男人一步步向他走来,阮七突然觉得五皇子其实对他真的还挺不错的。
不惦记他屁股,也不惦记他小命,一心只想成就大业,无非就是给他毒药控制他,可他至少在王府吃好喝好,糊弄糊弄宣王那个二愣子也能活命啊!81ZW.m
阮七后悔了,他不想报仇了,他想逃。
可他也知道在云涯子和顾熠这两大高手手下,自己决计是逃不掉的,且自己还要靠云涯子替他解毒,若是一反抗,他可就彻底没戏了。
阮七就是再蠢,也知道是钟卿在害他,他定是还记得自己当初没有救温也,后来又诈温也服下假毒药的事,这才找着机会给他下套报复他。
阮七心里把钟卿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个遍。
罢了,横竖都是死,大丈夫能屈能伸......
阮七僵硬的笑容渐渐变得生动起来,身姿袅袅,烟视媚行,不胜娇态。
他不退反进,扑到顾熠的怀里嘤嘤哭泣,“熠哥哥,人家想你想得好苦啊~”
他一边将顾熠手中那柄骇人的大刀勾过来,不禁意间将它一脚踹开,重刀落地哐啷一声,阮七故作惊吓地往顾熠怀里缩了缩,“哎呀,人家不是有意的。”
顾熠嘴角噙着笑,由着这小妖精缠着他作,他揽住了阮七的腰,“苏苏有多想我?”
阮七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打着圈,轻轻噘着嘴,很是委屈道:“熠哥哥不知道,苏苏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京城里好多坏人要害我,苏苏可是吓坏了,所以回来找熠哥哥了。”
顾熠捏了捏他的臀,对他讨好的话很是受用,“小妖精嘴里没句实话,既然想我,缘何当初一声不吭走了?”
阮七惊喘一声,瞬间羞红了脸,“我......”
“咳咳、咳!要发浪就给我滚下山去,别在这儿碍老头子的眼!”云涯子原先还只觉得阮七碍眼,现在这两人凑一块儿若无旁人打情骂俏,丝毫不顾及他一个老人家在场,云涯子也后悔了,他就该一脚一个将这两个浪荡玩意儿踢下山崖,眼不见为净。
顾熠到底还想着云涯子在场,要给世叔几分面子,便低头在阮七耳边低语了一句,“宝贝儿晚上再慢慢告诉我你有多想我,再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阮七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菊花。
心想,我他妈跑一次你能让全门派追杀我到天涯海角,下次我他妈真怕你把骨灰都我给扬了。
第九十三章 你怎么这么坏
钟卿这边不仅解决了夏氏这个祸患,体内的毒也再构不成威胁,还将阮七这个瘟神送走了,一时倒真闲下来不少。
只是温也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有得等,钟卿怕弄坏他,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小心伺候着。
此时温也正被钟卿抱在腿上,一起读着令宜的来信。
温令宜在信中照例对两人问安,也不管两人是否能一起看到。
又讲了些江南趣事,如江南的孩童个个熟于水性、夜间的河灯绚烂迷离、河对岸的大娘热心教她女工、江南才子多风雅,经常聚在一起游船吟诗赏乐,还邀请令宜去过几次,也结识了许多好友。
可是如今,不出半月就要过年了,饶是一向体谅温也的妹妹,也不禁在信中发愁,感慨自己孤身一人度过年节,不知何时才能与哥哥团聚。
温也鼻子微酸,往年他们在温府日子过得再苦,至少兄妹俩还是能在一起过年,今年却要让妹妹一个弱女子远走他乡,独自漂泊。
钟卿摸了摸他的脸,自打上次云涯子替他引出体内大半毒素后,钟卿便不用再硬撑起那份坚韧,身上也逐渐恢复了常人的体温,成年男子健康的体魄带来的力道和热度将温也包裹在其间,给人温暖和踏实的沉稳。
温也的脸被温热的掌心捧住,听到钟卿温声对自己说:“明年,明年我们一定能过去。”
温也心中的酸涩感被压下,钟卿给予他的温暖将他的心填满,他笑着点点头,“嗯。”
两人继续往下看信,令宜在信中旁敲侧击地问起郭宥的情况,虽然只有一句,但温也明白,这已是妹妹极力克制忍耐之下的一问。
信到最后,令宜提到自己刚学会了做女工,想为温也和恩公做两身衣裳,但不知道两人的身量和衣着尺寸,便想让两人量过之后在信中寄给她。
过了年节便要开春了,怕是只能赶得上做春衣了。
两人都显得很高兴,温也是因为自打母亲走后,便没有人给温也做过衣服,且当时妹妹年纪尚小,也没来得及教她女工,后来方氏掌家,定是不会请绣娘教她这些,对此温也心中一直有愧。
如今能穿上妹妹亲手做的衣服,作为哥哥来说,当是感到无比自豪。
而钟卿虽然家中母亲、绣娘都会给他做不少衣服,但是一想到这是温也的亲妹妹,那便是他的小姑子做的衣服,也觉得新鲜。
云越将布锦尺呈上来,钟卿便美其名曰以量尺为由给温也脱衣裳。
青天白日里头脱人衣裳,这种事当真是只有钟卿能做出来。
钟卿却兴致很高,“妹妹大抵只来得及做春衣,你不脱了外衣,量出来的尺码大了穿不了,岂不是浪费了妹妹一番心意。”
温也叹了一口气,左右说不过他,便只能叫云越关了窗,看着后者满脸通红地跑出去,心想,若是云涯子知道他将自己孙子交给钟卿历练,却反倒教人这些不害臊的话,不知道他老人家该作何感想。81ZW.m
屋子里头很暖和,钟卿替他褪去外头的衣裳,只留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温也也不觉得冷。
钟卿半跪在他身前,有模有样地替他量着肩、胳膊,并且在本上记下尺寸,手指来到他的腰间,钟卿让温也身子前倾一点,手中拿着布锦尺贴着他的腰身丈量。
钟卿早年学过很多武器,手指修长却并不纤弱,手心有一层拿过兵器留下的薄茧,贴合薄薄的里衣在腰上划过,每一寸接触都能带动起微微的酥麻。
温也轻咬着唇,觉得有些痒,又不好乱动,他怀疑钟卿是故意作弄他的。
钟卿低头看他有些难堪的小表情,心生戏谑,在他的腰上轻轻捏了一把。
温也短促地“啊”了一声,恼怒地瞪着他。
钟卿扯唇轻笑,大掌将瘦韧的腰掌箍在手中,“腰这么细,平日里还是吃少了。”
温也知他是在调笑自己,偏偏腰上的桎梏滚烫又有力,他被牢牢掌控在手中,有种仿佛这辈子都逃不开的错觉。
红晕在脸颊上层层迭荡开,温也靠在他怀里,轻声抱怨道:“可别,你每次喂我吃那么多,我还觉得自己胖了不少。”
钟卿用尺将他的腰环了一圈,看了一下刻度上的数,很是正经道:“你在长身体,理应多吃些。”
温也争不过他,反正钟卿就会仗着自己手上不方便,亲自将菜喂到自己嘴里,想方设法哄着他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