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黎南珠也上心精细多了。
这几日正式定了文稿、画稿,到了印刷初版这事就简单。
“对了,想个笔名,你们俩想叫什么?”黎南珠问二人。
留苗苗的叫周海,瘦矮个,胖点的高大叫王平。两人替小郡王写了大半个月的书,真没想到他俩还能在这话本子里留姓名,当即是一愣,不可置信问:“我们俩留名吗?”
“你俩写的你俩不留?”黎南珠被问的莫名其妙,又见二人面色疑云,肯定是想多了想复杂去了,便说:“放心吧,这私印禁书的事,要是被查出来,我扛着,跟你们二人没干系,只要你们给我保密,买书写书能一直干下去,收成我也不要,全是你们自己分。”
小郡王这番话,是将周海王平心里那点怀疑推测说的一干二净。
两人刚就怕留了姓名,要是东窗事发,小郡王推他们二人当替罪羊顶锅,没成想小郡王看出来了,还给他们定心丸不说,卖书挣得都是他们的。
若是真的,那郡王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成,周海定听郡王的,不生二心。”周海先道。
王平被矮小子抢了一步,心里骂娘,面上赶紧表了忠心,末了还拍马屁说:“……虽书是我们二人作的,可插话还有故事都是郡王想的,光留我俩名字不合适,不如——”
“起一个笔名?”黎南珠想了下,信手拈来,“那叫三老怪。”
三老怪?
王平:……
周海:……
小郡王啧了声,“看你俩那表情,不好听?行叭,加俩,就叫海平老怪,要是番位不满意,你们俩打一架,谁赢了谁名字在前。”
“本郡王就是老怪了。”听着就很长寿很扫地僧高人的名字。
这俩不懂。
最后笔名就定了,海平老怪。王平周海倒是没为番位排行打架,周海讪讪说:“郡王,我没别的要求,这些无所谓,我就想能不能给李家留个苗苗啊。”
他听了孟家的事,那些战场上的事,再看笔下李家,那都是一门忠烈,这样忠义有气节的世家,不留下一脉香火,他做鬼都合不上眼的。
“……看反响,要是读者诉求多——不过人都死绝了,怎么留香火?”黎南珠这会也想他当初给的太绝了。
周海高兴,说:“可以的可以的,不硬写,定是能圆上。”
“只能各自出彩,不能压李四戏份。”小郡王强调。
周海表示明白,一定,就盼着第二部 了。
书稿交给礼五,送到给他娘买参的老板那儿——人家姓商,果然是行商做买卖的好料子,至于为什么像练家子,商老板走商时学过一点拳脚防身。
就这人不是什么正经商人,各道都钻,什么赚钱往哪里贴。
不过礼五摸完底,留了句:良心有,有软肋。
要是真那种混子没底线没良心的人,私印这事小郡王就能自己干,保证底下人抹的干干净净,半点尾巴证据都不会留,不过礼五说商老板这两句,黎南珠就交给对方了。
懒得插手再起一滩事。
这一下到了七月末,正好放暑假——也叫农假。这假期是对寒门士子读书人放的,不过宫学盛暑七月末到八月也会放,圣上年轻时还去北面行宫避暑,现在年纪大了,不是很怕热,已经好几年没去了。
宫学放假了。
黎南珠也忙活完了,于是接了年年,陪那群孙儿玩——之前叫他,他给糊弄过去。这会有空,正好介绍年年给他们认识下。
“大表姐家的二孙子,叫孟定眩。”
孟定眩喊皇孙,行了礼。黎南珠没皮没脸笑嘻嘻说:“你叫那么生分干嘛,都快是一家人了,你也叫他爷爷。”
“可是二爷爷,不是这个辈分。”孟定眩提醒。
历延年是耳朵根红的,说:“不是叫我爷爷,我叫阿叔阿叔,阿叔的孙儿,应当叫我叔叔。”
“!”黎南珠突然发现了一个重大事情,是他决定嫁给年年没曾想过的,顿时发疯:“啊啊啊啊啊!”
吓得历延年一跳,急问怎么了。
“要是我嫁给了你,那我留在京里,以后的辈分是不是无端端小了?以后是不是见了你那几个叔叔,我还得叫他们叔叔了?”
给七皇子几个大逼斗还差不多!还叫叔叔!
历延年左右为难,这辈分称呼他也不能解决的。黎南珠看小孩这模样,再说圣旨都赐了,只好给自己做心理疏通,说:“没事没事,谁不怕死那就让我叫他叔叔爷爷大爷。”
直接威胁对方了。
孟定眩:“二爷爷威猛。”
“那当然了。”黎南珠肯定自己。
暑假那不能白天打马球——太热了,就得早起五六点的时候,可小郡王又起不来那么早,是起来早一日那就玩,晚了那就看大家玩。
赦天别庄原先只有几个小的——黎南珠辈分最大,但年龄不大,没几天黎王爷带着王妃到了,孟大将军也到了,再过几天,十二皇子带着嘉郡王家的历罗敏也来了。
十二皇子是理不直气也不壮说:“罗敏要来玩,我陪他来了。”
“……”黎南珠:“我也不会赶你出去,这大热的天,好好说谁想来。”
十二皇子:“本皇子。”气势还挺拽。
黎南珠抬手让放过了。毕竟以后也是他的十二叔呵呵呵呵,只要历十二敢想不开提这个,保准打的满地找牙。
“信四呢?”
黎南珠是嫌十二幼稚,懒得理十二,说:“这个天气,应该在后院练功,你自己找去吧。”
说完不理人了,让来客自己玩。
美其名曰都当自己家,这不是宾至如归嘛。
十二皇子都不知道哪个院子在哪练功,跟无头苍蝇似得乱蹿,途中还问了一人,被指了方向,说刚见过信四大爷。十二听了,心想可真难听,一个哥儿叫大爷,没半点哥儿样子。
不过信四那人,长得就五大三粗不像哥儿,从昭州来的都是这样,大大咧咧没点规矩……
十二皇子一路腹语,到了被指的地方一看,顿时吓得结巴:“你你你你你——”
“就是天热你练完功要洗澡,那也进屋里,就是没人来那也不能在院子,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哥儿。”
十二皇子捂着眼背着身,嘴里教了一堆信四体统。
信四把衣裳穿上,说好了。
十二皇子才放下手,是看看信四,又面色凝重低头深思,再看看信四,最后做了重大决定,咬牙说:“你光天化日洗澡,不就是勾引本皇子嘛,本皇子既是看了你的身子,那肯定要负责,这样吧,本皇子大发慈悲纳你做滕妾,你不要不知好歹,以你的姿色别的就别想了。”
“不用。”信四断然拒绝。
不等十二皇子暴跳如雷,信四说:“小的没啥样貌又粗鄙,还是个武夫,自知配不上皇子身份,还是不奢求了。”
“你知道就好。”十二皇子先嘴硬说完,又说:“但我看了你的身子——”
“无事,看过我身子的人多了去了。”信四实话实说,“其实我不是——”哥儿。
十二皇子气得脸涨红,打断了信四画,骂道:“你不知廉耻,荡夫!!!”
信四:“……我是荡夫。”?
第三十一章 哥你选吧
“主子, 十二皇子大闹信四院子,气冲冲的要回去。”
黎南珠奇怪,盛暑扛着大太阳骑马过来, 还没咋这就又要回去, 这是嫌自己太轻松了,给自己加磨难来的?
“要回就回吧, 没人拦他。”
擒娇八卦说:“十二皇子说要回, 吵的震天,但就是不走。”
“……”黎南珠无语:“搞拉拉扯扯让他留下他那套?”
“不是,他多大了,怎么这么幼稚啊。”
擒娇明显是知道了些什么,给主子说明白了,“信四惹了十二皇子不痛快。”
“是不是打球信四没让着?”
“不是, 主子, 我听来的, 信四骂十二皇子是个荡夫。”擒娇压低了声说。
本来午后兴致懒散犯困的黎南珠:!!!
眼睛瞪得像铜铃,发出闪电般的精明。
黎南珠从椅子上起来了, 摩拳擦掌兴致勃勃, “信四长本事了, 走去看看,不过信四骂什么不好,怎么骂人家十二皇子是个荡夫?”
“我不知道。”擒娇也不懂。
黎南珠猜到了什么, 脚步一快,“是不是十二皇子轻薄了信四?”
可能幸灾乐祸看热闹动静大, 惊动了温书的皇孙。黎南珠不等小孩问怎么回事, 上了爪子拉着人就出院子, “快快。”
去晚了就没热闹看了。
这热闹又不是吃饭, 谁家天天做啊。所以小郡王是兴致盎然,尤其还是大热闹,面上高兴说:“信四真是胆大包天!”可千万别完。
小郡王是紧赶慢赶到了信四院子,管事还有十二身边小太监小喜子正劝十二皇子息怒,孟定眩带着大郎、罗敏则是看着劝架说理,但小郡王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几个小子都等着听八卦。
“怎么回事?”黎南珠装的正经人过去。
孟定眩几个高兴,叫:“二爷爷!”、“郡王。”
黎南珠摆了摆手,先假意斥责信四,“十二皇子是客,身份尊贵,就是他动手动脚轻薄你,你可以来找我说理主持公道,怎么能骂十二皇子是荡夫呢!”
找他个屁,十二皇子敢动手,信四不得给折了手。
肯定是误会。
但小郡王这不是无聊嘛。
谁知刚平息怒气的十二皇子,听黎南珠这般说,气得又脸涨红,拍着小喜子胳膊,大怒反驳:“他没骂我!是我骂的他!”
黎南珠不可置信,“真骂荡夫了?”擒娇竟然没传错话。
这荡夫一词就很不寻常。
十二皇子脸都气红了,气得整个人委屈的不行,抖着手指,“你问问信四,你问问他,他干的好事,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黎南珠扭头看信四,别给他装老实,“你把十二皇子怎么了?”
“十二皇子骂奴才是荡夫,奴才嘴笨承认是荡夫。”
黎南珠心想,信四连奴才都称上了。
“信四你——行,好,都是我的错!”十二皇子是气得眼眶猩红,眼泪就差夺眶而出了。
谁看了不说把人气成什么样了。
历延年还让人去请太医来,黎南珠想要是十二真厥过去就不好,忙说:“别气别气,信四就是嘴笨,他心肠好的,定不会是故意气十二皇子的,回头我狠狠骂他。”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黎南珠还是好奇。
可十二皇子不愿说,倔强一张脸,信四老实巴交说:“奴才在院子里冲凉,十二皇子瞧见了奴才半个背,说要纳奴才做滕妾,奴才说不用,又不是没男人看过奴才的背。”
“别说了!”十二皇子这会连脖子都红了,说:“你哪个男人都看过,就是看不上本皇子滕妾位置,好得很,本皇子还不稀罕你!”
一甩袖子气哄哄走了。
黎南珠整个目瞪口呆。
历延年也愣住了,而后迷惑,信四不是男子吗?
“留这儿还看八卦呢?今天这事就别瞎传了——”小郡王说到这儿觉得不可能,就算了,“都散吧。”
管事讪讪一笑,赶紧找了借口出门去了,他得看看可别让十二皇子真的走了,毕竟是皇子呢。
“太医也一并请过去。”历延年温声道。
十二叔气得不轻。
管事应是,先退下了。剩下几个孟定眩、黎大郎、历罗敏,一瞧小郡王模样,顿时吓得互相笑哈哈说:“说了去我院子玩。”、“走走走,说好了去泅水。”、“走吧走吧。”
鸟兽轰散。
黎南珠等人走了,才反应过来,“这几个去哪里游泳?后头山里小河吗?让人看这些。”
擒娇应是,也去了。
于是整个院子人都没了,就剩小郡王皇孙和信四。黎南珠狐疑,说:“你是不是对十二皇子有想法?”
“他先骂我荡夫的。”信四说。
黎南珠思忖了下,就说:“玩归玩,天这么热,别把人气出好歹来,本来就不咋聪明,回头更傻了。”
“行,我俩先走了,你继续练武。”
一出小院子门,小郡王就跟年年嘀嘀咕咕:“有古怪,但不多,我说不上来。”
“再瞧瞧。”
黎南珠拉着年年嘀咕,一边感叹:“没想到你十二叔还挺纯情的,就看了信四背后这就要强着娶信四啧啧。”
历延年很正经道:“应当如是。十二叔误以为信四是哥儿,如此想不为过,只是滕妾或是正妻,应当要问信四心意,不能强求。”
黎南珠:!
他看年年说的认真,是真这么想的,当即是震惊,想着小孩还是纯情,不愧是亲叔侄。不过年年要比十二聪明!
在别庄日子凉爽,除了晌午最热的时候各睡各的,早起下午傍晚都有活动,人又多,宅的时候在各自院子,玩的时候一呼百应,还能去山里玩水。
这在宫里就不行,宫里有个池子,那是赏景用的,不能下去。
嗯,当天十二皇子就没走,被拦着下来。第二天在自己院子宅了一天,第三天又约了历罗敏、孟定眩、大郎玩,第四天傍晚玩打马球,谁都叫了就是没叫信四。
别说信四知不知道,黎南珠知道后是无语凝噎。
“你十二叔表现的也太小学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