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珠快步走过去一看,是一团黄纸包的药粉,当即是先打了历延年的手,说:“吐出来!你不要我幸福了?”
“漱口漱口,吐出来。”
也顾不得冷茶了,先让历延年灌。
半个月前就多了这个匣子,历延年一直放在高处的。
黎南珠见了就知道有古怪,放那么高就是怕红豆小糕拿了,他拿了药粉,问过信四,信四尝过一点,说了药材,全都是清心寡欲的药。
那时黎南珠以为历延年是要‘败火’。
又过了几日,信四是急忙忙进宫,当时宫门已经落钥了,信四翻宫墙进来的,见了他忙问:“主子,那药圣上吃了吗?千万不可吃。”
黎南珠还以为药粉被混了其他,当即拿了打开,见包的好好地,没缺,信四也看到了,这才松了口气,慢慢说清了。
这药确实是清心寡欲,但吃多了,会坏子孙的。
黎南珠乍一听,反应了会,“你意思就跟避孕药差不多,也不是,就是杀小蝌蚪的?”这样就不会生孩子了。
信四说是也不是,这药总有后遗症——
“……”黎南珠听明白了,意思是原先俩人能热火朝天做一晚上,用了药后,以后就稀稀拉拉,然后裹着被子单纯睡觉。
那还是别吃了。
黎南珠本来想给倒掉,但想了下,觉得要和历延年说开,就——他确实是不想生孩子,也害怕再生,但没想过伤害历延年那方面的。
“阿叔?”历延年如梦初醒一般。
黎南珠皱着眉,“你还知道叫我阿叔,你要是真吃了,那我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他话刚落,就被历延年紧紧抱着了,耳边是历延年喃喃声,什么梦里没有阿叔,不能没有阿叔……
“我这不是在吗,一直在睡觉,做了噩梦就要吃这个。”
黎南珠说不下去了,他的脖颈有些湿意,历延年哭了。
“回寝殿,天冷了,外头下雨,被窝冷。”
黎南珠拉着历延年回到了寝殿,上了床,大被之下,黎南珠翻身骑在了历延年身上,他俯身,说:“这种事情是不是隔得时间久远,你觉得可有可无是坏事?”
“历延年,抱着我。”
历延年如身处梦中一般,似梦似幻,直到身体被阿叔慢慢的暖了起来,他才从梦中醒过来——
“阿叔。”
“你别、别、别动——”黎南珠拔高了声。
……
第二日,圣上急宣安亲王妃,也幸好今日安亲王妃在御前值班,很快就到了永双殿寝殿,圣上问:“可有什么办法避孕?不伤害南珠身体的。”
信四:……
“我去太医院抓药熬。”
后来黎南珠喝药的时候,是坐在床上的,看了眼信四,说:“十二也太辛苦了。”难怪第二天一瘸一拐,他这都没起来。
皇后暗暗想,那体格他输了呀。
这可不成!
信四说:“……我知道。也不是天天如此的。”
“主子你保重身体。”
黎南珠拿药碗盖脸,含糊了句知道了,让信四干正事吧。
一大早被历延年抓来,给他熬避子汤,还要不伤身的。
信四走了一半又折回来,说:“圣上让我琢磨避子汤——他喝的那种,我知道不会伤身,最近我就不进宫了。”
“知道了。”
等信四早早回到安亲王府,安亲王见今日回来得早,一问——信四嘴严本是不说,但架不住十二撒泼,信四简单只说了避子汤。
“真是应了民间那话,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十二看信四,“你说你能不能琢磨出生子汤来?”
“不然改日你陪我去庙里拴娃娃吧?”
信四就解了衣服,十二往后退,干嘛这是大白天的。
“信庙里娘娘,不如信我。”信四说。
十二一想也是,两人就没羞没躁大白天的乱来一通,爽的时候,十二也就忘了要孩子这事,反正好开心快乐,信四伺候他伺候的好……
九月时,大历的商队提早数月准备妥了。
昭海伯王铿带队,大历的商户昭州出的最多,还有官方的货物,大船都是昭海伯的船,这些船历经百年,船身上变故的痕迹也在。
当年大历是泱泱大国,是海上领域的霸主一方,如今——
“自然也是。”王铿铿锵有力道。
船队启航。
端宝二年,大历百余船队出海。
端宝三年,大勃人来犯,尧城备战多时,孟家军出,誓要报当年之仇。大勃与大历有仇,大勃族长与孟家有仇,大勃人休养多年,来势汹汹。
京中百官愁思,有人提议议和。
“大勃人来势汹汹,大历将士难道就是贪生怕死之徒?”历延年在朝中质问,“诸位可是贪生怕死之徒?”
无人敢答。
谁愿担上这个骂名。
端宝三年冬,北方真人数次挑衅。宁家回击,真人并未讨到什么便宜,只是抢了跑,实数烦人。
端宝四年,孟家军大捷,气势正盛,乘胜追击。
九月,八百里加急战报进宫。
历延年看哇,眉目蹙着,黎南珠接过一看,“大娘被掳?我不信,要是说孟定眩被掳被擒我信,大娘有勇有谋,很是冷静……”
前方消息是传,孟大娘乘胜追击深入敌中,消失不见,大勃人说孟大娘被掳,让孟家军撤军,这是想动摇孟家军心。
孟父挂帅,其长女是主将,次子是左将军。
“大勃人想求和就直说求和,耍这种计谋手段,那就小瞧了孟家人。”黎南珠对孟家人坚信,因此觉得这封信是大勃人的诡计。
现在将士气势如虹,要是他们退,那军心溃散,于大勃有利。
“不退,由着孟家做主。”黎南珠说道。
历延年应好,前方事宜决定都有孟元帅做决定。
这一举动,又引来朝中百官不满,这等事宜,由皇后做主,有的官员借此事,是怒气冲冲,要拿头撞柱子,像是皇后已经把国家嚯嚯完了一般,以性命要挟皇帝,让皇后此后不得干政。
“前面在打仗,你却以此举逼迫朕,若是如此血性,死在朝堂之上,死在朕的面前多可惜你一番拳拳之心,死也要死的其所,不如去尧城你亲眼看着。”
历延年沉声,当即是要侍卫压了那位大臣,送去尧城。
群臣金若寒声。
这是第一次见圣上发怒,端宝帝发怒是不怒自威,声音沉沉,神色平静,却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后来下了朝,朝中再无人敢言皇后,就怕下一个是他被送去尧城给大勃人做马下亡魂。
黎南珠后来才知道的,听闻后只是叹息了声,再也没别的话了,他自然不会圣母到为那位大臣求情,而去打历延年的脸。
他半字都不会说,只会跟历延年更好。
若是历延年因他做了‘暴君’,那他不介意做一个‘妖后’。
端宝五年春,消失了整整七个月疑似被掳的孟将军,偷袭敌方后营,斩大勃族长首级,火烧大勃王庭,全身而退——
此战大捷。
大勃求和。
北上的真人见状,原先屡次烧抢,如今退避到关外。?
第六十五章 恶人夫夫
红豆小糕是端宝四年春入的学, 那年两人五岁。
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多,又是战事, 地方上还闹过灾, 减官的事也不是一切顺利,过程艰难了些, 但总算是扛了过来。
红豆小糕的‘幼儿园’生活就变成了爸爸和爹爹两人换着带, 幼儿园搁浅了,到了端宝四年,俩五岁了,朝中太师说两位小皇子可以进学。
黎南珠才恍然过来,孩子都五岁了。
这俩小子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爸爸爸爸的叫, 每天上树爬假山打陀螺荡秋千玩木刀剑打仗……
红豆可机灵了, 干什么都拉着小糕一起, 犯了错,俩只排排站, 小糕负责委屈巴巴, 红豆负责卖萌。
黎南珠前脚喊:我今天非得让你们童年圆满揍一回!
后脚是:你们卖萌装乖扮可怜也没用, 这顿打必须的!
历延年在旁边也不拦着,只是也装乖。
黎南珠:……
最后磨牙恶狠狠威胁:“这顿打给你们三个记本本上,下次再犯一起收拾了。”
红豆小糕不敢吱声, 等回头了,红豆跟弟弟嘀咕:“爸爸好厉害。”、“哥哥, 我们还是乖乖的, 不要偷偷去湖里玩了。”
“知道了。”红豆蔫吧了下, 其实他也知道错了。
历延年拍拍两个脑袋, 一脸严肃说:“爸爸是担心你们,那一叶扁舟的小船,要是翻了,身边没个伺候的,湖水深,会要了性命。”
“若是有下次,不顾惜安全的玩,我来动手。”
红豆小糕乖乖认错,说没下次、不会了。
两个崽崽给爹保证。历延年嗯了声,没多说什么,抬脚出去忙公事了,红豆小糕自己反省了一刻,吧嗒吧嗒去找爸爸认错了。
黎南珠那时候正吃大排档烤肉,让擒娇给他泡了奶茶,还有小蛋糕,一个人胡吃海喝,听到外头祝灵说小皇子来了,顿时急了,让擒娇开窗,给他撤了吃的,先藏起来。
他得有爸爸威严!
不能前脚虎着脸生气,后脚吃的开心,这俩小机灵要是误会他没真生气,那下次还这么淘气玩,得给教训的!
就是不打,也得吓唬吓唬。
擒娇麻溜撤吃的,外头祝灵听到里头动静,也是拦了拦两位小皇子,说:“主子刚回来,说不舒坦,正在休息。”
红豆小糕一听,当即是心里难安,爸爸担忧牵挂他们安全,他们让爸爸生气了,便问祝灵姑姑,爸爸身体如何。
小糕说请太医来瞧瞧。
祝灵在外陪两位小皇子说说话,没一会擒娇出来了,说主子让两位小皇子进。
里头味散了大半——主要是烧烤太香喷喷了,黎南珠让多放孜然多放辣椒,味重。还有小蛋糕奶油香喷喷的奶香味。
一时很难散去。
窗户大开,黎南珠和衣躺在床上,诶呦叫了声,一看俩小子脸上担忧,觉得戏有点过,就不再诶呦叫。
红豆小糕走过去,围着床边,担忧的看爸爸。
黎南珠:……心就软成了一滩水。
他摸了摸两个崽脑袋,还未说话,红豆先一脑袋扎进他怀里,带着哽咽声说他错了,是他想去湖里玩,拉着弟弟去的。小糕是滚滚落泪,没什么哭声,就是掉眼泪特别凶。
黎南珠一看,那一滩水的心,顿时更软了,抱着俩崽崽脑袋,这个亲亲,那个香香两口脸蛋,最后是父子三人抱头痛哭。
“爸爸不怪你们,爸爸就是担心你们,你俩要去湖里玩,叫上爸爸啊,爸爸给你们开船……”
等圣上听闻皇后皇子在哭时,匆匆赶来,只见父子三人红着眼眶乐哈哈的吃烧烤,红豆拿着烤肉串,小糕舔着奶油,黎南珠是一手蛋糕一手烤串。
“你不是要开会吗?怎么急匆匆的来了?忘带东西了?”
皇后三连问。
皇帝:……
“……有点饿了。”
黎南珠还以为什么事,大方给历延年分羊肉串,红豆小糕给爹让座,是小马屁精给爹分吃的,黎南珠想了下,让擒娇吩咐御厨,那些点心蛋糕什么的,给书房送一些。
皇帝在这儿加下午茶,不好让内阁、臣子空等。
磨刀不误砍柴工,吃饱了,一会再说。
于是天家一家四口乐呵呵加餐,侧殿御书房内,太监们送了点心小蛋糕,没送肉串这些味重容易掉辣椒面孜然面的食物,都是麻将大的点心,一口一个,配点热茶,还有杯子蛋糕用勺子挖着吃。
垫吧垫吧。
内阁首辅黎大人没客气,先是拱手谢过圣上,便坐下用了。他一用,其他大臣便不客气了。
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以前元和帝在时,从未有过这般,哪里敢在圣上地盘吃东西,喝口茶都是少有的。
那时元和帝仁厚,如今端宝帝肃正,但怎么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做臣子的若是习惯不能跟着上头走,那迟早要被换下去的。
如今能在偏殿议事,都是有几分眼色,不想被甩下去。
吃着点心,有些大臣心想,其实这般日子也好,虽说没那么多规矩,但私下里的事,圣上待他们还是仁厚,只是公事上要办仔细了,出了岔子,那就不是现在这派和乐了。
元和帝时,是公事上出了岔子,也不打紧,小惩大诫,私下里天家威严不得侵犯,十分讲究秩序。端宝帝是反之,私下里有时候过于不讲究,但正事上赏罚分明。
半个时辰后,圣上到,御书房早两刻就收拾干净了,接着议政。政事说完,历延年留了众人,说:“宫学不日就开,各位府里有和朕两位皇子年岁相近的,也一并送了进来吧。”
臣子们一怔,而后快速反应过来谢龙恩。
“这事皇后安排。”
臣子们明白,回去就让夫人递牌子进宫,带着自家小子谢恩。
“朕没公主,当年在宫学读书时,朕的几位姑姑也在,如今也不拘男女哥儿,不过还是看诸位爱卿意思了。”历延年在这事上不硬来,送不送家中女郎随意。
臣子们自己掂量去吧。
当时说开宫学,太师前几日提过,黎南珠本是犹豫,结果今日早上红豆小糕偷摸放船游湖这事,黎南珠是生气,气过来后想着还是要送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