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若是觉得不妥,那这玉佩我先收回,改日再送个别的给世子。”
“休想!”赵宁把玉佩塞进怀里,“送出去的玉佩哪有收回的道理?”
他气得眼圈通红,怕叫顾潋看轻,扭头就走。
顾潋本想找个机会同赵宁说和,可每每见面时,赵宁都要追问他一遍心意,问得烦了,他便开始躲着赵宁。
最后这件事连顾洋都知晓了,他怕赵宁那个脑子不好的对顾潋使坏,于是出门便要带上几个武夫。
好在没过几天,昭王便因给皇上下毒一事,全家被赶去了南疆。
顾洋也终于放心,“宁世子可算是走了,再这么下去,谁受得了?”
顾潋没说话,半晌拾起筷子,“吃饭吧。”
京中再无挚友,两个人又各自孤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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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年少的时候有没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就是那种互相之间没有任何秘密,什么话都可以无所顾忌的说出来,也不怕对方会生气,两个人在一起相处时也不会无聊,会有说不完的话,我笔力有限,篇幅也太短,但想说,对于顾潋来说,赵宁就是这样的朋友。
但偏偏对于赵宁来说,顾潋不是。
第78章 姚喜番外
姚永昶十六岁时,开始天天跟在万年喜身后。
原因无他,要钱。
“你就给我支点银子呗,我上学带铜板,他们都笑话我。”
万年喜也才十八,刚刚接手万父的活儿,在姚府当管家,姚永昶每每来缠着他要钱,他总是狠不下心拒绝。
“少爷,府上的账不能动,这是我攒的银子,您拿去用。”
说着,他往姚永昶手心里塞了一颗碎银子。
姚永昶还算有点良心,他问道:“那你花什么啊?”
“我吃住都在府上,少爷不用担心我。”
“好吧。”姚永昶收了银子,鬼鬼祟祟跑出去。
当天夜里,万年喜才知道姚永昶要银子,是为了跟同窗们一起逛花楼。
第二天一早,姚老爹便亲自把人抓了回来,按在院子里一通乱揍。
“你长出息了!臭小子不学好!说!是谁给你的银子?”
姚永昶脾气倔,看了眼站在榕树下的万年喜,愣是一声不吭。
“不说是吧!”姚老爹取过一旁的铁棍,作势要往姚永昶屁股上抽。
那铁棍又细又硬,像个挺直的鞭子,就这么抽上去是会皮开肉绽的,万年喜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挡在姚永昶前头。
“老爷,是我给少爷拿的银子。”
姚老爹气急,铁棍直接抽到万年喜背上。
万年喜闷哼一声,险些趴下。
“你刚刚接手府里的账就乱支银子,再往后是不是要贪更多!”
铁棍高高举起,姚永昶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朝姚老爹大吼,“他没动账上的银子!他给我的钱是自己攒的!你打他做什么?再说了,就是给我支点银子又怎么了?你这个守财奴!”
最后一句话惹怒了姚老爹,姚永昶被狠狠揍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半月才能下床。
而万年喜也没好到哪里去,为给姚永昶挡棍子,也被打了一顿,可他不能躺着休养,第二天还要坚持去巡铺子。
于是姚永昶站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央人磨了个上好的算盘,去找万年喜道谢。
“你是因我才伤了,这算盘你瞧瞧喜欢不?喜欢就送你了,算作赔礼。”
万年喜接过去摸了摸,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谢谢少爷。”
“客气什么?你给我银子,还替我挡棍子,我都没谢你呢。”姚永昶在万年喜屋里转圈,看见床头挂的木雕时,愣了一下,“这好像是我刻的?”
“是。”万年喜脸有些红。
“这得是四五年前的东西了,你还留着呢?”
万年喜点点头,“好看,便一直留着了。”
那木雕是姚永昶拿来练手的,雕得奇丑无比,不知道万年喜哪里看出来好看了。
“哎万年喜,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别告诉我爹。”姚永昶神秘兮兮地踮着脚尖,凑在万年喜耳根旁,“其实我有钱,我给人写话本子,一册一两银子,只不过还没给我,等给我了,我天天去逛花楼,气死他!”
万年喜脸色一点点苍白下来,良久后点点头,“我会替少爷保密的。”
姚永昶天天说要气死他爹,没想到说着说着竟一语成谶,姚老爹突然死在了山匪刀下,连个全尸都没找回来。
下葬那天,姚永昶穿着一身孝衣,在姚老爹的牌位跟前跪了一整晚,万年喜不放心,也陪他跪着。
第二天大早,姚永昶心里总算好受些,他晃晃悠悠站起身,盯着万年喜看了半晌,突然问道:“万年喜,你会走吗?”
万年喜反问:“为何要走?走去哪?”
“姚府就剩我一个人了,家都要散了。”
万年喜摇摇头,“那你也是姚府的主子,主子在,家就散不了,我也不会走,我会……会一直陪着少爷的。”
“这可是你说的。”姚永昶心思通透,他能看出来万年喜待他与别人不同。
他太害怕了,他怕孤独,他怕一个人待着无人问津,他怕姚老爹留下的生意铺子全叫他赔光了,他需要有个人陪,他着急将万年喜变成一个关系更加亲密的人。
于是很久之后的一个雨夜,姚永昶喝得微醺,大着胆子问出那个问题,“万年喜,你是不是心悦我?”
万年喜愣住,一时没敢说话。
姚永昶直接朝万年喜伸出狗爪,“万年喜,你别走行不行?你走了,这家就真要散了。”
万年喜缓缓低头,自己的手正被姚永昶抓着晃来晃去,他喉结来回倒动几下,哑着嗓子开口,“少爷需要我,我就不会走。”
姚永昶一颗心放进肚子里,他抱着万年喜,越看越欢喜,借着酒劲儿把自己的狗嘴送上去。
两个人的关系太过禁忌,万年喜有心收敛,可姚永昶却浪得没边,拉着他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个遍,在床上时说的话也不堪入耳。
万年喜心里酸,捏着姚永昶的下巴询问,“阿昶都是从哪学的这些浪荡话?”
姚永昶眨眨眼,“什么浪荡话?这都是我话本子里头写的。”
万年喜这才知道姚永昶写的竟全是些香艳本子。
“那你拿给我瞧瞧。”
姚永昶拒绝,“不行,你肯定不爱看。”
“不给我看怎么知道我不爱看?”
“我就是知道。”
姚永昶觉得万年喜肯定不爱看那种本子,因为万年喜在床上时太温柔太克制了,话都不说几句,就知道埋头苦干,他哼唧两声还要停下来问问是不是把他弄疼了。
更别说那些让人听了就热血沸腾的话。
还是青楼楚馆的墙角好听。
姚永昶翘着脚抖着腿,带着自己写了一半的话本子去花楼寻灵感去了。
他打听过,万年喜今天要连夜巡铺子,晚上不回来,所以他打算在青楼住一晚上。
但没想到早晨从青楼出来时,刚好碰上万年喜在街边给他买爱吃的炸豆腐。
瞧见万年喜脸色变黑,姚永昶讪讪一笑,为自己解释道:“我来青楼就是为了写东西,没找人作陪。”
然后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讨好地摸了摸万年喜的手。
“为什么写东西要宿在青楼?”万年喜抬头看了眼,娇玉阁,京城的花魁就在这里头。
“你也知道我写的都是什么话本子,我不得看看听听,才写得出来?”
万年喜虽心有疑惑,但还是没敢说什么,只好闷闷道:“往后别去了,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姚永昶为哄人,连连答应,“不去了不去了。”
第二次叫万年喜抓住时,他正在街边调戏小娘子,小娘子靠在他的怀中,他的食指搭在小娘子的下巴上,拇指在凝脂般的皮肤上摩挲。
若是叫他来写,他或许会写“肤如白玉,上有樱红”,也或许会写“白玉无暇,抚之温润”。
但看到沉着脸站在不远处的万年喜时,多少灵感都一扫而空,旖旎心思全被抛却脑后。
万年喜把人抓回家里,想要惩治,却被姚永昶一句话堵回去。
“我是姚府的主子,你想对我动手?”
万年喜强行压制住心中怒火,“没有动手,但你也曾答应我的,不会再去逛花楼。”
姚永昶解释:“我这几天实在写不出东西。”
“难道只有在那种地方才能写的出么?”
谁知姚永昶先生气了,“我又不跟她们做什么!”
“都上手摸了,还不叫做什么?”
“我一个男子,都愿意叫你压在床上弄了,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或许是姚永昶的眼神和语气中带着不耐烦,万年喜咬咬牙,再一次纵容。
因为他也在害怕,他怕管得紧了,姚永昶会突然同他说要结束这段关系。
他将这份怒气转化,在床上时不再怜惜姚永昶,反倒是压着人狠狠弄,把人弄得求饶才解气。
可看见第二天坐不下又站不直的姚永昶时,他又气又心疼,只好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吃什么给送到嘴边,要什么给拿到手边。
第三次时,姚永昶喝醉了直接被送回姚家铺子,脸上带着两枚口脂印子,一左一右,像两根刺一样扎在万年喜心里。
万年喜再也无法忍受,可他又无法对姚永昶做什么,一来就算他们关系已经发展到床上,可姚永昶始终是主子,二来他实在狠不下心。
他想了几天,终于想到个好办法,他断了姚永昶的银子,又散出话去,姚永昶不再接话本子的活计,若想找人写,需得通过姚家铺子。
姚永昶吃穿只能靠万年喜,要钱花也十分费劲,需得说明去哪,做什么,跟谁一起,才能勉强支出些碎银子。
但好在他也消停下来,很久都没有去青楼楚馆,万年喜渐渐放心,对他也宽容不少。
直到第四次,万年喜在采花小榭见到姚永昶时,姚永昶已经喝的半醉,身边坐了两个娘子。
当着外人的面,万年喜虽心冷,可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礼貌地让两位姑娘出去,又温柔体贴地安抚姚永昶。
姚永昶似是怕极了,一想起万年喜在床上折腾他的日子就心慌,战战兢兢喝了一夜酒,好在是替万年喜要到个合适的铺子。
就在他以为万年喜会为此高兴的时候,万年喜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马车上。
“阿昶,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乖一些?”
“我、我什么时候不乖了?我跟你说,这都是正常的应酬!如果没有今晚这场应酬,我们能拿到这间铺唔——”
他话未说完,已经被人掀翻在软榻上。
万年喜从姚永昶身后骑上去,大手死死掐住底下人的脖颈,叫他一动不能动,然后俯身凑至耳边,嘶哑低沉。
“既然好声好气对你不管用,那便从今日起立个规矩,你去一趟青楼楚馆,我便往死里操你一次。”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人突然变得陌生,嘴里还说着污秽不堪的话,姚永昶愣了几瞬,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身后的人剥了外衣。
一场半带强制的云雨过后,姚永昶疼的腿根直抽抽。
“我为了给你要个铺子才来采花小榭的,你有没有点良心?”
万年喜叫姚永昶来回折腾这么多年,一颗心硬的像块石头,再也听不下解释。
“所以呢?要铺子,来采花小榭,那为何要找两个娘子作陪?”
姚永昶嗫喏着说不出话。
“阿昶。”万年喜深深叹了口气,“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给你们姚家干一辈子活的苦力吗?我每天天不亮便去巡铺子,算账算到夜深才回,而你呢?你在外头花天酒地,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愿意收心?”
姚永昶委屈,“我把你当什么你不知道吗?我年纪轻轻就跟了你,我哪里变过心?我假死时怕你伤心不敢同你说,你找不到合适的铺子我比你还着急。”
“我姚府是缺管家么?我随便找个会算账的都能管铺子,你还问我拿你当什么?你现在为何变成这样了?你以前明明对我很好的。”
万年喜替他穿好衣服,却始终冷着一张脸,“为何变成这样了?也不是突然变成这样的,因为好话说尽你不听,我为什么还要纵容你?”
那天姚永昶被万年喜关在屋里弄了一夜,最后嚎啕大哭着求饶,万年喜才肯放过他。
这次姚永昶是真的怕了,他怕的不是万年喜往死里折腾他,而是万年喜不再对他温柔小意,怕万年喜每每看过来时眼中的冷淡,怕万年喜不再宠着他哄着他。
顾潋劝他同万年喜开诚布公聊聊,可他试了几次,都无疾而终。
直到最后一次万年喜又要折腾他时,他猛地将人推开,浑身发抖,“你真拿我当青楼妓子么?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叫我出去了吗?”
谁知万年喜突然下床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微微侧头。
“那便这样吧,你想去哪便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账上的银子都是姚家的,你想用便去支,你自由了……我不会再管你了。”
说完,万年喜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姚永昶心里一慌,想出去追,可脚像生根了一样扎在原地。
这之后万年喜说到做到,真的没再过问姚永昶平日里做什么,两个人就像主子和下人,下人管不着主子,主子可以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