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蛊[古代架空]——BY:煤那个球

作者:煤那个球  录入:01-19

  风水藏龙之地,想真正找到穴眼,得先寻到龙头,江五只能根据卦象推断出龙头的所在地,但八卦定位不定穴,具体再往下找,靠推算就不好使了。
  临行前,玄清真人曾交代过段忌尘,说如果无法准确找到穴眼的位置,那就用御灵术在附近寻找施术痕迹。这种宝地的入口一般都会有法阵加持,所以顺着布阵者留下的咒痕来找,应该就可以找到最终的目的地。
  代华抚了抚脸上的面上,忽地轻笑了一声:“做事回回甩下个烂摊子,这么多年了,这习惯倒是没改过。”他话明显是说给江五听的,眼睛却望向了段忌尘,“这么大片地方,东南西北的,总得指个方向吧。”
  段忌尘和他小师父对视了一眼,然后不大情愿的转脸看向邵凡安,皱着个眉,也没说话。
  邵凡安瞧见了,顿感无奈。
  他们这一路同行就四个人,结果三个人都不肯好好说话。
  这位小师父似乎和江五有过什么个人恩怨,两人之间并无交流,有事情要讲,小师父就让段忌尘转达。可段忌尘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也不和邵凡安开口说话,于是传话的活儿就全落在邵凡安身上了。
  其实两组师徒离得不算远,这深山老林的也安静,代华说了什么谁都听得见,可江五偏偏就当没听见,邵凡安只能凑过去再复述一遍,“师父,能不能给指个大概方向出来?”
  江五梗着脖子不发一言。
  邵凡安压低了声音:“师父,正事要紧。”
  江五耷拉着一张满是青胡茬儿的脸,撩眼皮瞧了邵凡安一眼,没啥好气儿的往东边稍稍努了努下巴。
  邵凡安转过身来,再客客气气地朝代华一抱拳:“前辈,是东边。”
  代华眯了眯眼,唤道:“尘儿。”
  段忌尘横步上前,扬手朝天洒出一把黄符,在符纸落地之前默念咒诀,并指朝东边一点,喝道:“去!”
  四下飘散的黄符在落地之前,瞬间幻化成狼形,七八头黑狼伏地而出,一时间只见草丛矮枝一阵晃动,眨眼的功夫,狼群便向着东方呈扇形疾驰散开。
  “好!”代华弯着眼睛夸赞道,“几月不见,尘儿的化符术又见长进。”
  段忌尘绷着腰杆儿,状若无意地往邵凡安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招化狼确实挺帅的,邵凡安正抱着胳膊瞧热闹呢,后背忽然就挨了一下打。
  江五一巴掌糊过来,简直气儿不打一处来:“看什么呢,你也上。”
  邵凡安松开胳膊,无语地道:“我……我上什么啊?”
  没法子,江五明显是和人家小师父较起劲儿了,讲理讲不通,邵凡安只能硬着头皮上。他从怀里摸出三张符来,想了想觉着别浪费,又偷摸塞回去两张,剩下的一张意思意思撕出个人形来,蹲下身,把小人往土里一怼,快速念了句咒,一抬手,默声道:“起。”
  小纸人吭哧吭哧爬起来,面朝东方,迈着小腿儿在草地里艰难穿行。
  邵凡安糊弄完事儿,掸了掸手上的土,站起来看看江五。
  江五啧了一声。代华在旁边轻轻一笑。
  江五可能是觉着被撅了面儿了,正满脸不痛快呢,段忌尘的小狼似乎是完成了搜寻,一头头的开始折返。
  回来一头,就从邵凡安腿边儿上蹭过去一头。
  邵凡安刚开始还没觉出什么来,以为自己挡到人家回来的路了,还稍稍往旁边挪了挪,结果没啥用,小狼们哪怕多跑上两步也非得从他腿边蹭过去。
  后面还有一只小狼,不光是蹭腿了,还蹲着坐在他边上,鼻头扬得高高的,大尾巴拖在屁股后头扫草尖儿,甩过来,甩过去,甩过来,甩过去。
  邵凡安看了眼段忌尘,段忌尘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狼,神情多少有些尴尬,板下脸来低声喝道:“回!”
  小狼应声消失,一张小纸片儿飘飘忽忽地从空中落下。
  邵凡安伸手接了,这才发现这不是别的,正是他方才放出去的小纸人,估摸让小狼从草丛里给扒拉出来了,特意叼过来要还给他。
  江五在旁边抻着脖子看到了,冷笑了一声,高声道:“管好你的狼。”
  段忌尘咬了咬唇,没吭声。代华站在一旁,脸上戴着面罩看不清神色,但眉毛明显是拧了起来。
  派出去的小狼一共八只,回来了七只,待四人寻到那只未归的小狼时,小狼正在一处石洞前原地打转,还呜呜咽咽的拿爪子刨地。
  段忌尘眼睛一亮:“就是这里。”
  他们找到了穴眼,代华给玄清真人传了信儿。没过一炷香的功夫,玄清真人赶到,手里拿着一捆红绳,还有一串银色的小铃铛。
  三位师父聚在一处商议了一番,做好了准备打算下洞,段邵二人想跟,玄清真人没让,最后是三位长辈一同下去的。
  于是洞外立刻就剩下俩小辈儿了。
  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机会,邵凡安转脸看向段忌尘,段忌尘脸色一顿,扭脸要走。邵凡安侧身拦下他:“你怎么回事?还不肯跟我说话了?你能一辈子不和我说话?”
  段忌尘垂着眼不看他,别别扭扭的把脸别开了,还把手负到了身后。
  邵凡安本来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段忌尘呢,那句表白表得太过突然,昨儿夜里他其实同样没怎么休息好。虽说他这会儿也是心怀忐忑的,可跟段忌尘一比,那他可稳多了。这段忌尘的反应也太小孩儿了,邵凡安顿时感觉又无奈又好笑的,心里头还隐隐约约有点儿酸涩。
  嗐,他搁心里这么一琢磨,反正自己就这么点儿心思,说都说了,索性就当面说开了,藏着掖着不是他性格,能行不能行的,他总得试一试。
  “是,我喜欢你。”邵凡安大大方方承认了,“什么时候动心的……不知道,反正是喜欢上了。”他蹭了蹭鼻梁,抬眼看过来,笑了一笑,“我心里有你。”
  段忌尘和他对上视线,立马又把眼睛转开了,还是不说话,脸上那点儿红蔓延到脖子根儿,嘴角拼了命的绷着,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一转脸又想跑。
  那邵凡安哪儿干啊,一个晃身又把他拦住了:“段忌尘,你总跑什么。我这点心意都告诉你了,那你呢,你……你是怎么想的?”
  段忌尘被挡住去路,一颗小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他抬眼看了眼邵凡安,邵凡安也正看着他呢,一张脸潇洒俊朗,眼睛里带着笑意,还盛着光,看上去特别特别的亮。段忌尘被这道光狠狠撞了一下,心尖儿一阵乱颤,立刻垂下眼皮。
  “哼。”他轻哼了一声,想说我不喜欢你,想说我有心上人的,还想说不许你擅自喜欢我。结果只说了个“我”字,后头的话便统统哽在喉咙里了。
  邵凡安看他“我”了半天也没个下文的,一下也让他弄得紧张起来,手心儿里潮乎乎的全是汗。他攥了攥手,长长呼出一口气:“我只要你一句话,行,还是不行。我们之间……处得来便处,处不来……”他喉头紧了一下,稍作停顿,还是慢慢地道,“我便不会再提此事。”
  段忌尘愣了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邵凡安让他问得也是一愣。
  段忌尘一下子皱起眉来:“你的心意难道是如此不值一文的东西?今天说喜欢便喜欢,明日说不喜欢便不喜欢,你……你这人怎地这般轻浮放浪!”
  那声音气中带恼的,听着倒像是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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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只急了的小狗:你、你不会努力追追吗!


第六十七章
  邵凡安直接就让段忌尘这一番话给砸懵了。
  他昨天一宿翻来覆去的没咋睡好,心里刚刚把心意确定下来,定了他就跑过来当面诉衷肠了,多一天都没耽误。他这辈子活了二十三年,第一回 对人动了真心。这头一遭遇到的事儿,他也抓瞎,也头昏心跳的不知如何是好。可再怎么说,男子汉大丈夫的,喜欢上人家了那不得自己卯着劲儿争取一下。段忌尘眼里有别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可他想试上一试。这不管最后俩人能不能成的,他总归不想留遗憾。
  而且……邵凡安心里猛地蹦跶了两下,就段忌尘和他日夜相处时的那股别扭劲儿,他觉着段小狗心里未必就没有他。
  总而言之,这第一步他跨出去了,两人能不能一块儿往下走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那实在成不了他又能怎么的啊。
  他也不能怎么的。
  邵凡安是实打实的过过一阵儿苦日子的,小时候想要要不到的小玩意儿多了去了,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道理他可再明白不过了。心心念念的好东西,得着了他就好好的当宝贝收着,得不着,那东西再好也不是自个儿的,不能强求。
  感情这回事亦是如此。
  邵凡安开口道:“这跟轻不轻浮、放不放浪有什么关系啊,这都不是一码事儿,你非搁在一块儿说。你若真是对我无意,我……”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也定然不会跟在你身边,纠缠于你。”
  邵凡安这句话本意是想说他绝不会追求不成,就做死缠烂打这等的下作事,可传进段忌尘耳朵里,就变成“我不跟着你”了。
  邵凡安不想跟着他,那想跟着谁?!
  段忌尘脸色一下就变了,语气顿时臭了起来:“你以为你离得了我能活吗!”此言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愣了愣,这才记起代华说的蛊虫没认主的事情,心里刚提起来的那点底气猛地一落,另一股急火又蹿了起来——邵凡安离了他还真不是不行,毒发之前与另一个男人行房即可。
  一想起这茬儿,段忌尘心中更觉气闷,伸手就去抓邵凡安手腕。
  邵凡安刚被莫名其妙的怼了一句,这会儿又被挺大劲儿的抓了手,甩了一下还没甩开,顿时也有些气恼,皱了眉毛道:“就算离不开你,难道还要天天上赶着巴着你哄着你不成?我又不是贱得慌。”
  “邵、凡、安!”段忌尘这是真的气急了,脸都黑了,简直要跳起脚来。他想着邵凡安喜欢自己,想要对自己好,想天天和自己杵在一处,这、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怎么就扯上贱不贱的事情了?!
  这个人,嘴上口口声声说喜欢说爱慕说离不开的是他,转过脸来就口出冷语惹人不高兴的也是他。
  段忌尘气得满脸通红,抓着邵凡安手腕往自己这边扯了扯,咋咋呼呼地道:“你、你给我道歉!”
  他都没捋清楚自己这么大的火气是打哪儿来的,就想着邵凡安的话扎着他了,邵凡安是个讨厌鬼,脑子里就想着一码事——让邵凡安给他服软。
  邵凡安全程都没跟上节奏,心说自己逮着机会表个真心,事情成不成的还没捋明白呢,这怎么就扯上道歉了。他反握住段忌尘的手,把手扯开了:“这哪儿跟哪儿,道哪门子歉——”
  两人正在这儿拉扯呢,一旁的石洞里忽地传出一阵响动。片刻后,代华从里面率先走了出来,一抬眼,刚好看到邵凡安抓着段忌尘手腕的这一幕。
  邵凡安见到前辈,立刻松开手。代华立在洞口,微微眯了下眼,忽然开口道:“管好你的人。”
  江五紧随其后,也从洞口走了出来,出来时皱着一张脸,看着心情似乎不大好。他听见代华的话也没言语,盯着两个小辈儿瞅了瞅,然后朝邵凡安一点下巴:“你跟我过来。”
  邵凡安赶紧跟上自己师父。江五二话没说,带着他就往回走。
  邵凡安跟着走出二里路,一回头都看不到段忌尘师徒俩了,这才问道:“师父,玄清真人呢,怎么没和您和前辈一起出来?”
  江五的脸色从出洞就不太好,隔了好一会儿才回了话:“石洞下面被人施了阵法,他留下来闭关破阵。”
  邵凡安好奇道:“那下面到底是什么啊?选了个风水宝地做址,还拿阵法守着,怎么弄得如此神秘?”
  江五又闷头走了几步路,摸出酒壶灌了一口,才道:“是一座墓。”
  “墓?”邵凡安愣住,“谁的墓?玄清前辈如此大费周章的,这是要开那人的墓?”
  江五闷头在前面走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下面,葬着一位旧友。”
  后来邵凡安和江五回了竹楼,进屋以后,才从他师父嘴里听到了一段当年的陈年旧事。
  江五讲故事讲得极其简单,一开场就是十七年前,那会儿他差不多就二十来岁,和当年同样年轻的玄清真人一同闯荡江湖。
  邵凡安打岔道:“师父,你和玄清前辈到底什么关系啊?认识的这么早,还曾一块儿闯江湖,这么好的关系,我怎么从来没听您提起过。”
  “别吵。”江五接着讲,说他们两个那时年轻气盛的,又都是少年人正意气风发的时候,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二人联手,惩奸除恶,快意恩仇,也算是在江湖上混得小有名气了。后来,两人在路途中偶然发现了一个邪道教派,江五想了想,提道:“就是你们前些日子查探到的那个教派。”
  邵凡安道:“在神幡上绣‘三足金乌’的那个?”
  “对。”江五颔首。他继续讲,话说那个道派的邪主修行颇深,而且习得一门邪术,会化人功体,过招时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化去一身的修为,所以当时没人敢和那人正面交锋,很是难缠。
  两人那时且战且退的,却也是久攻不下,再后来他们就遇到了一位姓苏的道长。那人比两人的岁数要略大上一些,为人正直良善,和两人志同道合,江五唤他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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