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随后便有些叹息的说道:“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得没错…”
…我确实很爱他。
陆鸣阴沉沉的回到主别墅,踩着精致的羊毛地毯,顺着华丽的白金色旋转楼梯上了二楼,主卧的大门虚掩着,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一些赫赫有名的古典油画,每一幅都是真迹。
陆鸣以前很少踏足这里,尽管整座蔷薇公馆都是卡维尔的府邸,但公馆毕竟有各种职能的划分,这栋别墅才更像是卡维尔的私人居所,与他的私生活息息相关。
陆鸣没暴露之前,和卡维尔见面的机会仅限于会议室、书房以及出差时间,休息时他就呆在自己的公寓,并不会贸然到别墅里来,这种闯入对方私人空间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尤其是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更是难受,想要不管不顾的逃走。
但是一想到陈澄,想起他曾经在对方面前许下的承诺,陆鸣还是硬着头皮推开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在地毯上打下柔和的光晕,卡维尔坐在高脚圆桌旁的沙发椅上,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本相册在看,银白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散落下来,落在黑色的丝绸睡衣上。
睡衣的领口有些大,露出性感的锁骨与白皙的胸膛。
毫无疑问卡维尔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但他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张,而是紧实有力,线条充满美感,就连顶尖时尚杂志封面上的男模都会自愧不如。那就如同最精明的雕刻家一点儿一点儿、万分仔细地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般,拥有完美无缺的轮廓。
陆鸣并不是一个能欣赏同性的男人,卡维尔身材再好他也只会觉得嫉妒,绝对不会被引诱,当然也不会产生欲望。
他没什么兴趣,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圆桌上放着两个杯子,一个是装着红酒的高脚杯,另一个却是普通的玻璃杯,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牛奶。
卡维尔看到陆鸣进来,便把牛奶杯往他那边推了推,“来,把牛奶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陆鸣没有理他,伸手去拿那杯红酒,卡维尔轻轻推开他的手,耐心的道:“你这几年喝的酒够多了,听话,别再碰酒精了,牛奶里添加了一点儿助眠的药物,不用担心会失眠。”
陆鸣一下子就皱起了眉,不善的质问:“里面有药?”
显然他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伸出去的手也缩回来了。卡维尔嘴上说是助眠,但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卡维尔无奈,“只是一些天然的植物萃取剂,能帮你睡得更好,对身体无害的。”
陆鸣并不相信,他脱掉外套,走进浴室去洗澡了。
很快磨砂玻璃门上便亮起了光,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卡维尔看着手里的相册,缓缓翻过一页,照片的主角就是陆鸣,这是一张在盛夏拍摄的照片,陆鸣穿着白T恤,和几个朋友在球场打篮球,皮肤都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因为天气很热的缘故,他随手拽起衣服下摆擦擦脸上的汗,露出了结实的腹肌。
卡维尔拿出照片,翻过来,上面的日期显示这是两年前的八月七号,是个闲暇的周末来着。
这一张张照片都有确切的日期,但卡维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却完全说不清了。到底是初遇时就一见钟情,还是后来慢慢相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跟随着他,感情才逐渐开始升温,谁也说不准。
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觉,陆鸣在卡维尔身边的时间并不算久,但他就是如此特殊,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宝物。
卡维尔只想彻底的拥有他。?
第二十一章 机会来了
陆鸣洗澡速度很快,完全不是个会泡在按摩浴缸里慢悠悠享受生活的人,这可能是他少年时在训练营里留下的习惯。不到十分钟水声就停了,陆鸣裹着严严实实的白色浴袍,把浴室门打开了一条缝,警惕的往外面看。
卡维尔放下相册,微笑着向他张开双手,哄小孩子似的,“来,让我抱抱。”
陆鸣没动,他用力抓紧门把手,双脚死死钉在原地,打心眼里不愿意出去。
虽然他确实是为了陈澄的安危主动回来了,但他并没有做好和卡维尔上床的心理准备,说到底他是个钢铁一般的直男,无法忍受被人压在身下肆意玩弄。
卡维尔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用温柔的语气哄道:“别怕,过来让我抱一下,今晚就不欺负你了。”
陆鸣半信半疑,“你说真的?”
这混蛋还有大发慈悲的时候?简直就像嗜杀成性的恶狼忽然改吃素了。
卡维尔郑重其事的点头,“真的,斑比,虽然我确实不太心善,但你可以相信我的承诺。”
陆鸣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拖鞋在地板上踩出一串湿脚印,他走到卡维尔面前,站定了,事先警告道:“只能抱一下,最多三秒钟。”
卡维尔哑然失笑,“怎么还这样斤斤计较。”
他伸手揽住陆鸣窄瘦的腰肢,把他带进自己怀里。
陆鸣被迫坐在他的大腿上,很不自在的扭开头,看着窗外的月光。他竭力忽视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臂,即使隔着厚实的浴袍,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种缓缓收紧的力度,是非常有占有欲的,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放开。
残留的沐浴露香气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是某种花的味道,里面夹杂着一丝红酒的香气。
陆鸣看向桌上的酒杯,他记得以前卡维尔不怎么喝酒,这个人一向洁身自好,没有任何不良习惯,像神明一样完美,但最近却经常在他手边看到酒杯——难道魔王也会有烦心的事情吗?
卡维尔抱着陆鸣,很快手就开始向下滑动,落在柔软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揉了揉,关心的问:“这里还疼吗?要不要再涂一次药?”
“卡维尔。”陆鸣咬了咬牙,捏紧了拳头,“别逼我揍你。”
卡维尔从善如流的松开了手,浅浅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好啦好啦,我错了,不过你也有点儿小心眼,连摸一摸都不让。”
陆鸣冷眼剐了他一下,“我们不是那种可以打情骂俏的关系,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他推开卡维尔的胳膊,站起来打算走,卡维尔冷不丁的道:“晚餐时我给你的选择,现在想好了吗?”
陆鸣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不愿意接受卡维尔的欲望,更不可能向他妥协,叛变自己的祖国,投诚到魔王手下,但卡维尔这时候忽然问他是什么意思,是在下最后通牒吗?如果他说不的话,会不会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陆鸣的不安,卡维尔笑了笑,放缓语气,“不用紧张,我不是在逼你,只是提醒你别忘记我的建议。”
他慢悠悠的站起身,拿起那杯还温热的牛奶,递到陆鸣手里,顺便低头亲了亲他湿润的头发。
“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考虑,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三天之后回来,希望在我回来之后能得到你确切的答复。”
陆鸣心里一动,“你要出去?”
“是啊,去南边处理一些公事,稍微有些远。”
陆鸣捏着手里的杯子,温暖的热度透过掌心传递了过来,他心里忽然燃起了一星半点的希望,就像他曾经说过的,虽然安全局放弃了他们,但他们不能放弃自己,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能逃出去,而现在机会来了。
陆鸣慢慢的喝掉那杯牛奶,神色如常,“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第二天卡维尔果然离开了蔷薇公馆,陆鸣站在三楼的阳台上,手扶着大理石栏杆,看着卡维尔平时坐的那辆车缓缓驶出大门,一直消失在道路拐角,才转身离开了阳台。
为了防止卡维尔中途折返或者提前回来,陆鸣决定等到第二天再动手,今天这一整天他都在公馆里四处转悠,测试哪里他可以去,哪里他不能踏足。
陆鸣发现即使自己是个为人所不齿的敌国卧底,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变化,佣人们仍然会微笑着向他问好,恭敬的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
他可以在公馆里乱走,没人会阻止他,即使是靠近监牢和办公楼时也一样。只不过当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那些高壮的警卫们都转过头来警惕的看着他,陆鸣看着一个人觉得眼熟,很快想起来是那晚在楼梯口被他开枪打伤腿的那哥们。
陆鸣有点儿难以言说的尴尬,讪讪的扭头走了。
公馆所有的出入口对于陆鸣来说都是禁地,卡维尔即使出差了,也仍然将他死死困在这座巨大的金丝鸟笼中。
晚上陆鸣心不在焉的吃完了晚餐,顺着楼梯来到三楼的书房门口,正巧碰见两个女仆打扫完房间出来,她们穿着黑白色裙装,拿着毛巾和拖把,微微向陆鸣弯了弯腰,便顺着走廊离开了。
陆鸣看向书房,门是虚掩的,没有上锁。
他左右张望了一番,这一层没有其他人,于是他迅速的走进书房,反锁上门,开始在办公桌和书柜里翻找。
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陈澄弄出来,为此陆鸣需要卡维尔的私人印章。
他一一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在最上层的盒子里找到了一个黑曜石印章,翻过来一看,是用魔族古文字雕刻的莱森·卡维尔的名字。
几千年前魔族和人类曾经有过短暂的和平共处,那时候就统一了彼此的文字与语言,现在这种魔族专用的文字已经很少见了,因此这样的印章有着很强的权限。卡维尔不在,印章几乎可以代替他的签字。
陆鸣拿起印章,又开始四处找文件纸,他准备搞一张假的赦免令,把陈澄从监牢里放出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张压制着蔷薇花暗纹的纸,又拿了根钢笔,在心里措辞,想着怎么写会更像真的,就在这个时候,陆鸣衣兜里的手机猝然响了起来。
突兀的震动声把正在沉思的陆鸣吓了一跳,差点儿当场跳起来,钢笔在纸上洇出一小片暗蓝色的墨迹。他连忙放下笔,心有余悸的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心脏又猛地吊了起来。
这是卡维尔的电话。?
第二十二章 “特赦令”
陆鸣不知道为什么卡维尔会在这时候打电话来,他本来不想接的,第二天卡维尔问起来他就说睡着了没听见,但转念一想,现在才八点多,装睡不太现实。
犹豫再三,陆鸣还是把电话接起来了,他走到安静的落地窗前,冷静的问:“怎么了,有事?”
电话那边传来卡维尔温和的笑声,“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个有点儿太肉麻了,从未有过恋爱经验的陆鸣只觉得浑身发毛,他很不耐烦,“现在你听到了,我要挂了。”
“别那么着急,斑比,你现在又没有事做,应该很清闲吧,难道连和我聊聊天的时间都没有吗?”
陆鸣恼火的啧了一声,他不知道卡维尔是不是故意的,但这话说出来特别像是在嘲讽他。他身份都暴露了,当然没有工作可做,安全局那边也回不去了,妥妥的无业游民一个,陆鸣被戳到了痛点。
他更烦躁了,“我没工夫跟你闲聊,挂了。”
卡维尔似乎有点儿疑惑,“你在忙吗?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
他本想说自己在卧室,准备睡了,但话到嘴边忽然又停住了。陆鸣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为什么自己刚进书房不久,卡维尔就来了电话,就好像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样。
书房里有监控吗?不,应该不是,书房对卡维尔来说是一个比较私人的地方,他不喜欢在这里安装摄像头。
八成是刚才碰到的那两个女仆给卡维尔通风报信了,卡维尔在试探他,如果这时候自己再撒谎,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陆鸣清了清嗓子,随意道:“我在你的书房,怎么了,不行吗?”
卡维尔无奈的笑笑,“怎么火气这么大,我又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不过你在书房做什么?”
陆鸣顿了顿,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夹枪带炮的反问:“你管我做什么,难道说你书房里有什么机密是我这个人类卧底不能看的吗?”
卡维尔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在书房玩就玩吧,别熬夜,记得早点儿睡觉,你一个人睡可以吗,等我回去了就陪你…”
嘟——
陆鸣挂断了电话。
这事儿暂时被他混过去了,卡维尔最终也没追问他来书房的目的,陆鸣换了张新纸,模仿着卡维尔的笔迹,用公式化的语气写了一封特赦令,最后在落款的位置盖上了他的印章。
他利索的卷起特赦令,随手拿了个橡皮筋绑起来,匆匆离开了书房。
第二天一大早,陆鸣就揣着这张伪造的特赦令来到了关押陈澄的地方。
这是一栋看起来很阴森的三层小楼,里面还有两层地下室,上层只是用于审讯,更为隐蔽的地下室才是关押囚犯的地方。深灰色的小楼被浓密的树林掩映着,四周拉着电网,十分压抑。
陆鸣刚踏进大门,可能是触发了红外线警报器,楼里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随后不知道从哪儿哗啦啦冲出来十几个人高马大的警卫,把陆鸣包围的严严实实。
这些警卫们都穿着黑色的制服,只有中间那位衣服款式有些不同,看起来职别更高一些,陆鸣认识他,这是监牢的负责人,很厉害的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