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第一受害者[古代架空]——BY:千金复来

作者:千金复来  录入:02-02

  他那变了几变的眼神,全都被顾凭收入眼底。
  其实,自从那一天,他在酒楼门口露面,被那个采花使赵全安盯上后,顾凭就在想,注意到他的人,应该不止赵全安一个。
  既然那些权贵喜欢玩风姿殊甚的青年俊彦,那么对他这种人最为留心的,最想要得到他,把他控制在手里的,应该是萧兰坊。
  恐怕那些天,他的护卫在大张旗鼓地找萧兰坊的花帖,萧兰坊也在偷偷查他的来历。
  查到他应当只是一个普通富户之后,看看,不就迫不及待地出手了么。
  一个外来商户,在池陵无亲无故,想要在七天时间得到一张萧兰坊千金难求的花帖,那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有人特意要把花帖送到他手上。
  所以今晚,顾凭一直在等着看萧兰坊会做些什么。
  ……看来,他们想拿他来讨好的,就是王显明啊。
  说真的,这些天他还一直在琢磨着,该用什么法子接触上王显明,还能不引起他的警觉。怎么说呢,还真是挺得来全不费工夫的。
  顾凭朝王显明瞥了一眼,转身准备走。
  像萧兰坊这种地方,绝不会让贵人在寻欢作乐的时候还能碰上旁人的。萧兰坊这样放他和王显明见面,有点刻意了。
  果然,王显明叫住了他:“郎君请留步。”
  顾凭停下步子,眸光转向他。
  王显明被他看得一荡,呵呵一笑,又走近了两步,细细地打量着顾凭。
  越看,他心底越是火热。一时间竟然想着,别说这个人身份不显,就算他是世家子弟,只要不是那些一流大族,我也要想办法把他给弄进后院里!当然,这种风流俊彦,多半是接受不了被人强锁的。但他越是不愿意,才越是让人心痒难耐。王显明最喜欢的就是看着这种淡漠绝伦的脸上,被他逼着露出别的神情。
  他微笑道:“我不耐热闹,见此处幽静,不想竟扰了郎君。”
  顾凭正打算随口回一句,忽然听见身后锵的一声——
  是陈晏拔剑了。
  他的剑并没有全拔,只是拔出了五寸。那雪亮的剑刃倒映着他微垂的长睫,虽然看不清五官,却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锋锐无匹,凌厉至极的杀气!
  王显明浑身一僵。
  虽然他转瞬就反应过来,这个人不过一个小小的护卫,怎么敢明着对他动刀。
  可是,那一瞬间性命不保的感觉太强烈了,虽然王显明知道这个人不可能动手,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一直到远离了那个护卫的地方,才惊疑不定地停住步。
  顾凭不着痕迹地走上前,挡在陈晏前面,微微笑道:“抱歉。我这护卫曾为护主家,经历过数十次的匪祸,性子也养得过于……”
  他再次向王显明一礼:“当真是抱歉。”
  王显明扫视着陈晏,目光闪动。
  从这个人身上,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与其说是对这个人熟悉,不如说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让他不自觉想到了数年前的一幕。
  那时他去凤都朝见,曾远远地看过秦王陈晏一次。
  那是在孟恩谋逆案已经尘埃落定之后。当时的陈晏,已经因为赫赫战功成为朝廷上下最为耀眼的名将。万人之中,他只那么随意地扫了一眼,就让四下死寂无声,再无一人敢开口。那只消一眼,就能令人封喉的煞气,给王显明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于是这些年,汝州需要有人如今朝见时,他都会派其他的权贵官员过去。至于他自己,那是有意无意地在避开着的。
  但是,这也让他对陈晏的相貌毫不熟悉,尤其是现在陈晏以面具覆面,又站在阴影里,身子前面还有顾凭半遮半挡着,王显明看了几眼,还是什么也没有看清。
  顾凭冲他微一颔首,带着陈晏离开了。
  王显明盯着他的背影,目光沉沉。
  片刻,一个萧兰坊的管事默默走到他身后。
  王显明沉声问:“他是谁?”
  管事道:“一个江淮的茶商,名叫顾安。”
  顾凭他们隐藏身份行事,自然不能用真名。这个茶商顾安便是他化名的身份。
  “他身边那个呢?”
  管事顿了顿,道:“那是他的护卫,也是……他收在房里的人。”
  王显明有一会儿没有说话,似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他轻声道:“秦王如今在哪儿?”
  萧兰坊不仅是搜罗美人寻欢作乐的场所,因为他们和世家权贵们特殊的关系,还有他们在三教九流里安插进去的人手,让它们掌控着极为灵通的风声情报。就在不久前,知道了南疆事定,秦王即将返回凤都之后,王显明就跟萧兰坊通了气,让他们留意陈晏的路线。
  可惜,自从被青君伏击之后,陈晏的行军路线便是高度保密的状态,他们只能转而派人留意各地有没有陈晏现身的动静。
  管事立刻回禀道:“前几日我们的人发来信报,说发现秦王和那八百私兵出现在了舞阳。”
  舞阳?
  那地方离池陵足有数百里之遥。王显明的眉头微微一松。
  他想,或许真是他想多了。
  天下初定后,有很多士卒在解甲之后,以都给人做护卫谋生。毕竟这个时候,各地的匪患还没有收拾干净。雇些护卫保护自己的安危,是很有必要的事。还有一些人,是以武傍身,仗剑四方的江湖豪客。这种人在太平盛世也有,但在乱世的尚武之气下会格外的多。
  王显明想,方才那个护卫多半就属此类。
  像这样的人,身上有着些摄人的杀伐之气,那是很正常的。
  ……其实,主要让他放下怀疑的,还是护卫这个身份。
  无论如何,秦王都不可能以这种身份出现的。
  那可是秦王。就算他不在意,也没有人敢这样做。
  ……
  月色下,顾凭靠着车厢,马车平稳地向客栈驶去。
  透过摇动的车帘,时不时可以看见高悬在天幕上的一轮硕皎的明月。
  顾凭眨了眨眼,忽然想:我最近的胆子是不是有点大了。
  如果放在之前,他一定是不会让陈晏扮成他的侍卫的,更不用说还假装称他为房中人。
  虽然他看起来行事剑走偏锋了些,但其实骨子里,他从来不是一个任性的人。恰恰相反,他身上有一种近乎冷漠的理智。这种理智,并不是因为不相信陈晏,而是他对人性深处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让自己抱有什么期望。
  就像在历史上,弥子瑕受宠幸的时候,与卫灵公同游果园,食桃而甘,便把这个吃了一半的桃子给卫灵公,当时卫灵公欣然食之,还对他大加夸赞。但等到后来弥子瑕色衰爱弛了,这件事就成了他的罪证。
  顾凭扯了扯嘴角,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懒得想了。
  就在这时,他腰间一暖。
  是陈晏伸出手臂,揽了过来。
  他将顾凭拢进怀里,温热的手指抚起他的脸颊,低声道:“在想什么。”
  说着,垂下眸,声音更柔了点:“怎么了,不高兴?”
  顾凭摇摇头。
  他对上陈晏那双黑彻的眼,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既然陈晏想要他在身边,那就先这样吧。
  忽然的,他想起第一次见陈晏的那天,被陈晏用剑顶在脖子上。那个时候,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对着陈晏,竟然会生出这种想法。
  想到这儿,顾凭轻轻一笑。
  这世间的很多事,缘来缘去,聚散悲欢,眨眨眼就归为尘土,风一吹就烟消云散,荡然无遗。也正因如此,眼前时每一瞬一息的欢乐,才如此值得用力抓住,尽兴体味。
  ……等到哪一天,陈晏不再需要,或者那个时机已经不再适合他继续留下,顾凭想,到那时候,他可以再着手抽身的事。但这一刻,不知为何,他实在有些懒得去想这些了。
  他仰起脸,将陈晏的下巴按得离自己近了一点,鼻尖懒洋洋碰了碰他:“没有啊。我就是在想,当着他们的面说你是我的侍宠。若是以后查出来。王显明身上没背什么大事,这事该怎么收场呢。”
  陈晏瞥了他一眼,将顾凭往怀里摁了摁,淡淡道:“后悔了?”
  “有点。”顾凭很真诚。
  “那当时为何要这样说。”
  “……”
  是啊,为什么呢。
  可见人真是不能飘。顾凭正在自我检讨,突然听见陈晏道:“我之前将你禁在后院,令他人都以为你是孤的侍宠。”顿了顿,他道,“可是因为这?”
  “……”
  顾凭当时纯属临场发挥,他根本不知道陈晏是怎么联想到这儿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
  看着陈晏那盯着他的眼,紧紧抿着的唇,顾凭提醒自己:不能笑。
  见他沉默,陈晏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晏忽然道:“孤已经改了!”
  顾凭:……
  他默念:不能笑,就算忍不住,也不能笑出声。否则这个人绝对要恼羞成怒。
  陈晏沉着眼,并不看他,冷淡肃然地道:“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吧。”
  飞快说完这句话后,他想说,“知不知道”,但又觉得太生硬,想问“可不可以”,又觉得太卑微,千词万句从喉头滚过,一时竟然词穷了。
  最后,握住顾凭的手,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软了下来:“……阿凭。”
  顾凭任由他握着,眸光微动,双眼似弯非弯。
  陈晏盯着他,手不觉又收紧了一些。片刻后,他问:“你还在怪孤?”
  顾凭倚在车厢上,静静注视着他。
  他这个人,其实七情真是很淡。从前,就是在他还禁足在秦王府的时候,他对陈晏也谈不上有什么责怪。那时他所想的,便是如何等待时机,改变当时的状况,从秦王府脱身离去。像怨恨,或者责怪这种情绪,他从来就不多。
  但是,也不知为什么,他看向陈晏,挑了挑眉,忽然道:“有一点。”
  陈晏定定地注视着他。
  他伸手抚过顾凭的眉眼。他的长睫垂落着一道弧度,低下头,在那眉心上落下一吻。
  很轻很轻的,他道:“我以为你会说没有。”
  那声音有点涩。
  他知道,顾凭对于这世间绝大部分的人和事,是真的不在意。别人无论是恨他,欺他,还是夸赞他,谄媚他,于他而言,都不会激起什么波动……便是在他将顾凭锁在后院的那段日子,有时候,他看着顾凭,都会觉得这个人的心就像是一片深海海,无论怎么去搅去扰,都不会令它有什么变化,也不好在那里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唇向下慢慢游动,划过顾凭微凉的鼻尖,终于落在他唇上。
  “真怪我?”喃喃问出这句话后,他不等顾凭回答,张开口轻轻咬住了他,随即抵开唇齿,他低声道,“……我却很开心。”
  ——阿凭,你是不是终于开始,肯将我放在心上了?


第58章
  五日后,顾凭收到了一封帖子,说在城南余家的汀兰园内有场宴会,邀他前去。
  顾凭翻过暗部呈上来的资料:“这余家不仅是池陵一地有名的富商,原来在这一带的地下势力中称王称霸,也已经有数年了?”
  护卫道:“正是。”
  这样的本地豪强,肯定是早在官府有了靠山了。那个靠山如果不够大,还护不住他们。
  顾凭想了想,交代道:“去查一查,池陵本地有没有什么富户或者二流三流的世家,家中有子弟失踪,且可能与余家有关的。”
  “是。”
  护卫说罢,又呈上一叠文书:“按照大人的吩咐,暗部从存档中调出了当年孟氏谋逆一案前后,朝中大小事的记录。请大人过目。”
  关于孟氏一案的始末,顾凭已经基本摸清楚了。
  当年,孟恩率军驻守延郡,皇帝下令让他去凤都一趟,孟恩不去,皇帝连发三令,他还是不去,还扣下了陛下的使者,不但如此,他写信鼓动荥川太守娄芝跟他一同起兵。娄芝严词拒绝。皇帝知道这事后大为震怒,发兵平叛。
  但是,还没等平叛大军赶到延郡,孟恩身边就起了内乱。
  孟恩身边有几个亲随,觉得跟着他起兵造反绝非长久之路,决定杀了孟恩,向朝廷谢罪请降。
  他们将孟恩和他的几个儿子诳到一间屋内,一齐围杀,然后砍下头颅送出城去。
  其他那些将士知道孟恩被杀,全军骚乱无主,很快就被赶到的平叛大军镇压了下去。
  就这样,孟氏谋逆一事被平定。接下来就是持续数月的大清洗了。
  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是没有什么疑点的。
  顾凭看着资料中的一行,上面写着,孟皇后因巫蛊一事被废,孟恩对此多有不满。
  他想,这份记录,记载的是朝中的大小事。也就是说,当年孟恩对皇帝废后的不虞,是给传到了凤都的。这种私下抱怨的话都能传进朝中,这就说明,一则,孟恩身边必定被别的势力安插了人手,二则,那时候皇帝身边的近侍重臣,恐怕跟孟恩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否则,那些人怎么样也该帮他压一压,不会任由此事传得满城风雨。
  他正想到这儿,忽然听见那护卫道:“殿下。”
  是陈晏走了进来。
  他拿起顾凭面前的几叠文书,随意翻了翻。那护卫见状,躬身一礼,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顾凭忽然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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