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喊我回家吃软饭了[古代架空]——BY:岛里天下

作者:岛里天下  录入:02-21

  杜衡连忙道:“将军舟车劳顿,不妨在县衙歇息片刻喝盏茶稍作歇息。”
  “秋阳无囤兵驻所,需得囤兵自建。”
  冯万河带着战场杀冷之气:“本将军会在此处闲坐吃茶而让手下的兵劳建所?文官一贯喜这些琐杂虚礼,本将武馆粗莽吃不来甚么好茶。”
  “是下官思虑不周,还望将军勿要见怪。”
  本是例行公事的好意,没想到换来一通雷厉般的呵斥,杜衡却也只能立即告罪,又周全道:“下官这便遣人协助将军建所驻地。”
  冯万河盔甲相碰,发出冷鸣,却并不领杜衡的好意:“你且还是先行管好自己县中的事务罢,不与驻兵徒增麻烦便是最大的协助。”
  言罢,冯万河不等杜衡言语便大跨着步子而去。
  县衙里一众接待的官吏皆是掬了把汗,这威平将军官职从五品,当真好生威严,气势压的人大气不敢出。
  诸人被吓唬住,只揣摩往后囤兵在县里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唯江岂心中暗暗不乐,回到理政堂便道:
  “威平将军当真好大的官威,大人不过是例行公事好心邀他吃盏茶,他倒是摆着一派清正威武的模样,好似大人多腐败一般甚是瞧不起眼。”
  杜衡原本神色有些紧,听着江岂给自己打抱不平,笑了一声。
  “威平将军一个上过战场的将士,官从五品,足足比本官高出四阶,他想不给谁好脸色自可不给谁好脸色,本官这般末流,如何还能指望上官和颜悦色。你这话在本官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许到外头多嘴横生是非。”
  “小人知晓这些,只是心头替大人委屈。”
  杜衡吐了口气,他倒是顾不得什么委屈不委屈,心中只有县里的繁杂琐事:“本官看威平将军这态势是不打算出兵帮本官一同剿匪了,不过有了囤兵坐镇,好歹县里往后也安生许多。”
  江岂忧心道:“可想囤兵前来的首要目的不就是为着剿匪一事?”
  否则地方官员谁愿意来个粗莽的武官在县里驻着,且还官高己身,不时受到打压。
  杜衡看向江岂:“他看不上本官不愿意出手也就罢了,但也总不至于谁都瞧不上吧。”
  他把江岂喊到身前,与之耳语了几句。
  江岂闻言后笑眯眯道:“大人放心交给小人办便是。”
  杜衡应声摆摆手,让他前去办事。
  下衙后,杜衡拖着一身疲乏回了宅子。
  秦小满瞧着早早回来的人,问道:“怎的回来了?没请那威平将军吃个公宴?”
  杜衡看着秦小满,人便贴了上去挂在秦小满身上:“吃甚么公宴,我说让将军吃盏茶都被当着衙门里的一众官吏训斥了一通,哪里还有张口让将军吃公宴的机会。只怕是让将军厌烦至极,以为要谄媚讨好。”
  秦小满闻言嗤了一声:“那他与你亲自回函,我还以为是个平易近人的。”
  杜衡摆了摆头:“武官多有气性,不似文人弯酸,倒也没什么。总之人是到县里了,我也算心想事成一半,累死了。”
  秦小满看着杜衡眼底的乌青,县里的事情一茬接着一茬,早不似先时在落霞县里的闲散日子,也不怪少有喊累的人都喊累。
  他看着心疼,拉着杜衡道:“那我给你捶捶背,捏捏腿。”
  杜衡看着说软话的秦小满,心里就已经很高兴了。
  正想说不必,秦小满却直接拉着他去了屋里将他推在软塌上,还真就给他捏起了腿肚子来。
  整日绷紧着的身子,被这么一捏,发硬的肌肉还真就松软了些下来。
  杜衡靠在枕头上,身体像被按了休眠开关一样,顿时就再没精气神站起来了。
  他索性就由着自己懒散一阵儿:“当初在白榕书院读书的时候,有一回书院来了个已为官的大人同大家讲学,诸同窗皆羡大人谈吐儒雅,已入仕途。大人却道是一生最好的光景便是昔年求学在白榕书院读书的日子了。”
  “想必当时诸人不解其意,待到他时各入仕途或是安定了生活,方才明晓大人当初所言乃自肺腑。”
  秦小满知道杜衡心有感慨,他揉着杜衡的腿道:“我原以为做官了你就不会像科考那般劳累,没曾想真正累的却还在后头。”
  杜衡笑看着秦小满:“后悔了?”
  “倒也没有,你不知家里那边的人来信,多羡慕我们家。谁张口说起秦家不提起你。”
  秦小满道:“而且刚来这秋阳县的时候什么烂七八糟的景象,而今我出去外头,常都有听到夸你的话。”
  他不晓得与有荣焉这个词,但是就很骄傲。
  杜衡听着秦小满同他说外头的议论,脸上带着笑容。
  说了好一会儿的秦小满,发觉杜衡没有回他的话,一抬头,发现杜衡竟然已经合着了眼睛,呼吸也平稳了下去。
  他止住了手上的动作,秋末了,秋阳县气温暖和这关天却也再热不起来。
  取了一块毯子,他轻轻盖到了杜衡身上。
  秦小满没离开,而是坐在榻子边,安静的看着睡着的杜衡。
  睡着的人眉目清朗,依旧很养眼。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过杜衡了。
  当年在田湾村的时候,他心里攒动不安着对杜衡的好奇和喜欢,总是会在夜里偷偷摸到杜衡的屋里去偷看他睡觉。
  杜衡脸皮薄,怕他乱来,睡眠也很浅,老在他偷摸进去的时候把他抓个正着。
  越是不许,越是心痒。
  两人没少斗智斗勇。
  后头在一起了,心头安稳了,倒是杜衡时常在他睡着的时候看着他。
  而今秦小满再如此安静的看着睡着的杜衡,毫无防备之力,他心中却已经没有了当年攒动的想要对杜衡动手动脚的心绪。
  看着那张脸反倒是多了许多的平和与温暖,现在不想乘机占点便宜的,反倒是更想他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
  也许热烈的感情会随着时间而褪变,可那并不是消逝,而是转变为长流细水去相伴一生。
  秦小满敛开杜衡额间落下来的额发,随后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了个吻。


第99章
  秋来秋阳县的天气不错, 既没有夏日的燥热烦闷,又没有它地晚秋的萧条冷寂,反倒是一贯的秋高气爽。
  先辈定下秋阳二字作为县名,倒是也有些意味。
  冯万河起早便赞了一句秋阳县这当头的气温不错。
  晨光正好, 此时驻地上炊烟袅袅, 伙夫正忙着做饭, 晨操的士兵已经在练场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呵声。
  霞飞驻地上的囤兵先行以帐篷驻扎, 不过一日功夫就已经安顿完成了。
  因驻地不是短暂时间就会迁走,帐篷也只是暂时的住所, 还得要专门建造囤地营。
  冯万河若是说要腾出手来把秋阳县的山匪给剿灭, 其实完全是腾的出手来办的, 带来秋阳县的士兵乃一千余数,随意抽出个百十来号人也够那些个山匪吃上一壶的。
  他不信区区山匪还能如沙场之上的兵骑厉害?
  只不过他瞧不得小白脸儿一样的杜衡, 公函一封上去, 与他不对付的齐开胜竟然主动寻着他推荐来秋阳县驻扎, 虽也确实有为了百姓着想选用此地之由,可他到底还是不爽应了齐开胜的安排。
  来了县里见着杜衡,本是各自公务, 他自是不会配合与之剿匪, 届时倒是给他的功绩上添上一笔。
  这些个文官最是会为自己歌功颂德, 有点子好就凭借口皮子功夫往自己身上揽。
  小小知县, 他可不吃面皮子功夫那一套, 自己折腾去吧。
  冯万河背着双手正得意,下属忽而来报:“将军,驻地外头来了好些农户, 说是要帮着囤地建所。”
  “农户?”
  下属应声:“说是将军千里迢迢来秋阳县这般穷乡僻壤驻扎, 震慑山匪百姓感恩, 想来为将士们出把力,也好让将军和前来驻守的将士早些住上屋所。其间不乏有会建筑房舍的之人,言辞恳切,还自带了家伙,可要人进来?”
  冯万河虽是个粗鲁兵汉子,但是上阵杀敌保卫疆土终归不还是为着老百姓嘛,所过之处却因自身威严而让素衣平民退避三舍,当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热情主动的县民。
  “且容本将前去看看。”
  人方到驻地门口,说是要前来帮忙的农户齐刷刷的便给跪下了,一阵行礼问好。
  “将军从京城远下秋阳县,本地地方粗陋,还请由着草民们协助建所,以表对将军将士们的感恩。”
  冯万河看着一个个粗衣补丁,面色蜡黄的庄户汉,对他如此的恭敬,心中顿时有些飘飘然,连忙叫诸人起来。
  “既秋阳县民如此淳朴热情,本将也不好拂了诸人的意,便带他们前去协助营建吧。”
  一众百姓谢过冯万河,风风火火的跟着前去建所。
  .......
  这头县衙里的杜衡,还在核算着秋收县账。
  秋收已近尾声,一堆琐账清算以后汇总,趁着年底前是该把产收往上缴了。
  杜衡仔细的对了对账目。
  大耘朝对地方县乡做了甲乙丙丁四种等级的村乡,村落户籍达到三百户人家,人口达到两千以上方可凭称为甲级村落。
  人户在一百户到三百户之间,人口数量一千人到两千之间为乙级村落。
  像甲乙级的大村落,因人口多且繁荣,多有形成镇的,村中的地主富农群居于镇上,宅子修的又大又漂亮。
  苏徽一带富庶,常有此番大村所成的镇,巍峨擅建的甚至能抵得上偏僻之地的县城。
  然则像秋阳县这般小县城,经年下来从未有过这般大的村落,绝大部分都是后两级的村乡。
  丙级村落人户就只在五十户到一百户之间了,人口为三百往上,一千以内。
  最次的丁级村落为五十户以内,人口不满三百的。
  秋阳县地势宽广,然则地广人稀,十二乡有十个乡都是丁级村落,只有两个稍稍好些沾上了丙级的边。
  早些年未曾灾害又遇县府腐败时,倒是也有勉强达到乙级的村落,且丁级村落也只有三两个。
  然而一年年穷苦下来,如同温水煮青蛙,人口慢慢减少而不自知。几年前那场大的旱灾更是让人口骤减,如今多数都沦为了末级村落。
  且这末级下限低,甚至最少的一个村庄堪堪二十户人家。
  十个丁级村落的耕地几乎都在两百到五百亩之间,多薄旱地,产量通常在一千五百石到三千石左右。
  丙级的也不过四千单左右。
  今年未有太大的旱灾蝗灾等一系天灾,算是正常天时的一年下,县里收到的税产有七千五百石的模样。
  自然了,按照县里给各乡的指标,还有村中没完成指标的拖欠等,林林总总可能还有个一千石粮的样子。
  这指标的粮按照现在的光景根本收不到,设定指标是为了防止懒汉不种地,秋阳县这般县城只有没地讨饭的,没有有地还躲懒不踏实种地过日子的人。
  为此指标在县里根本行不通,老百姓只产的出这么些粮食,指标完的成看天,完不成也看天。
  杜衡预备暂时废了这用不上的指标制度,先行等民生过起来了才制这些饱汉才用得上的条令。
  言归正传,也就是说县收只有七千五百石,朝廷要再此基础上收取六成,剩下的四成以供县衙的开销运转。
  还得上缴四千五百石,余下手头的还有三千石可支用。
  换成银子,不过两千多两。
  产税是一个大头,再且说另一头的赋税。
  按照口税户税,役费,晚婚税等一应正规款税,合计收取八百来两,另外还有百十来两的献费,那是直接上缴朝廷是给皇帝的税务,地方上是一点沾不得。
  赋税所得不多,县上余下不过三百来两。
  抛却十二乡,再者就是县城里的人口赋税。
  县城住户密集,地方虽不如十二乡大,但人口却不比村里少。
  可供人口税千余两,县城中的人种植庄稼的少,但也有大头可提供,也便是商税。
  商税高,且县府能收到的数额大,每半年收取一回,下半年的就有将近五千两。
  只不过朝廷要的数额也高,商税会收取七成,剩下手头的就只有三成。
  乱七八糟的账目忙的县里人仰马翻,最后总结下来便是今年给朝廷供献了粮产四千五百石,赋税以及商税合计五千余两,尽数换算为银子的话,约莫有一万两。
  县衙公账上进粮食三千石,赋税及商税两千余两。
  若是加上上半年的商税的话能有四千余两的公账,只不过上半年杜衡没赶上,只余下一笔烂账。
  杜衡看着真正规规办下来后公账上得的钱,堪堪五千来两银子,据闻富庶之地的大商户三两个铺面儿一年的收入都是这个数目的几倍。可见得秋阳县何其贫困。
  此番账目一算,且也就晓得同样是做七品知县官儿,作何读书人要费尽心力春闱殿试后再授官,一举派到大县中做个县丞也比看这让人羞耻的烂账舒坦的多。
  在落霞县时,秦知闫作为主簿,杜衡听过一耳朵秋阳县账。
  年底上缴朝廷的金额便有五万两之数,县衙公账上怎么也万余。
  且知晓县衙那班子人的尿性,必定腰包还是撑饱了的情况下做出来的账。
  然则今年秋阳县是杜衡一应亲力亲为仔细盯着才拿出来的账,可不曾有人往腰包中塞的。
  往年为了应付上头,秋阳县也不好缴的太寒酸,毕竟也都已经见底了,与之今年也就一千来两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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