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盐盐yany

作者:盐盐yany  录入:02-23

  我从他后腰上抽出那截干木柴,不轻不重地往人屁股上抽了一把,“我先打断你的腿。”
  “刀子嘴豆腐心,”阿恒笑笑把木柴抽走随手放下,“你呀,也就对我下的去手。”
  这场雨一下就是小半个月,这半个月闲下来,正好用来给三个孩子开蒙。
  一本《三字经》学了一半,我就基本摸清了这三个小崽子是骡子是马。
  大狗子天生不是吃这碗饭的,坐下没一会儿就跟屁股上长了火疖子似的,扭来扭去恨不能把自己扭成一条豆虫。一会儿挠挠背,一会儿又扣扣手,最后拿书挡着打起瞌睡来。
  小莺儿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对书上的字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只是阿恒带来的纸和笔,埋头看着一丝不苟的样子,纸上落的全是花鸟小人儿。
  也就是二狗子有点儿读书的样子,但也就仅限于样子了——看着书,握着笔,一笔一划照着写,就是双目无神,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一手抄着本阿恒捎带过来的闲书一手磕之前晒好的南瓜子,一边琢磨着这书里的故事怎么这么些年了还是那些老掉牙的情节,一边又觉着这南瓜子吃着忒费劲,要是有人给我剥好了能直接吃就好了。
  想法刚生出就有一只手突然递到我面前,留下一把剥好的南瓜子仁,又抓走了一把带壳的。
  我看着那一把瓜子仁不禁笑了,“你怎么不吃?”
  阿恒精瘦修长的一双手剥瓜子倒是挺熟练,两根手指一夹、一翻,果仁落进手里,果壳扔在地下,干净利落。反观我,身上床上全是七零八碎的瓜子壳,阿恒回了个白眼,“祖宗你就消停会儿吧,到时候还得我来打扫。”
  我这半个月在家专心致志地卧床养伤,过了一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逍遥日子,倒真是将一身身骨将养懒了。听了阿恒的话想想也是,索性把手里的也扔下了,靠在床头心安理得地等着阿恒投喂。
  阿恒看看我这不成体统的架势,又看看下面各怀心事的孩子们,笑骂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为了证明自己也不是那么不正,我清了清嗓子,冲孩子们道:“好了,咱们再继续往下学啊,刚学到哪儿了来着?”
  大狗子睁了睁惺忪的睡眼,小莺儿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最后只有二狗子给面子地应了一声,“马牛羊。”
  “对,学到马牛羊了,”我点点头,“它的下一句是‘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具’。这句话呢是说人生有七情,分别是喜怒哀惧爱恶欲。喜怒哀惧都好说,高兴了会喜,生气了会怒,伤心了会哀,害怕了会惧,这些你们都体会过了,再大一些也会体会到‘爱恶欲’。”
  小莺儿懵懵懂懂地看着我,“为什么要再大一些。”
  我不禁笑了,“‘喜怒哀惧’是人之常情,生来就会有,但‘爱恶欲’却是要等真正体会过了、品尝过了,你才能知道自己爱什么,厌恶什么,想要什么。你们平生没有出过牛角山,所结识的人最远不过阿恒,没见过世间最炽烈纯粹的爱,最阴诡残酷的恶,又怎么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知道,”小莺儿脆生生道,“我爱的是玉哥儿、大狗子二狗子还有阿恒哥哥,恶的是幺蛋,想要的就是咱们永远都在一起。”
  大狗子接着道:“我爱的是烤兔子肉,恶的是茄子白菜,晚饭想要吃一大盆米饭!”
  二狗子也道:“我爱的是晴天,恶的是下雨天,想要明天就能放晴!”
  我无奈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们才多大,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恶欲。”
  再回头却发现阿恒正看着我,问我:“那你呢?经历过爱与恶,找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吗?”
  我看着那双眼睛,一时间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回忆翻江倒海而来,又被我在紧要关头及时压制住了。
  我轻叹了口气,向后靠在床头上,只道:“我想要活着。”


第27章 蘑菇立立生
  小莺儿想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大狗子想吃一大盆米饭,二狗子想晴天,而我,只想活着。
  哪怕一个人形单影只,流离失所,永远都走不出阴霾,我也要活着。
  阿恒愣了一下,片刻后对我笑了,“你这想要的很笼统啊。”
  我也笑了,“活着才能拥有一切嘛。”
  “也是,”阿恒把一大把瓜子仁塞进我手里,指尖擦着掌心轻轻一划,“比如现在,你就能拥有一大把南瓜子。”
  我愣了愣,捡了几颗扔进嘴里,倚靠在床头慢慢嚼着,脆生饱满,齿颊留香。
  到了傍晚的时候雨势渐小,后来更是停了下来,只是天色还阴沉着,还没下尽兴似的。
  即便如此也够几个孩子高兴一阵子了,一个个坐在凳子上扭了扭去,心思早就不在书上了。
  小孩子天性如此,我也就不刻意刁难了。把阿恒那本没什么新意的话本倒扣在床上,站起来扫了扫身上的瓜子壳,对几个孩子道:“扎好裤腿,拿上背篓,咱们上山。”
  “上山?”阿恒愣了一下,“你腿上的伤能行吗?”
  我从床上下来原地跳了两下,“早就好了。”
  在床上窝了这半个月,再加上每天晚上都有阿恒热忱地帮我换药,这一点小伤口早就没有大碍了。
  阿恒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那万一半路上又下起来怎么办?”
  我伸手抓了把瓜子,把阿恒拽出房外锁了房门,“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有这功夫咱们都到山上了。”
  阿恒还欲再说什么,看到三个孩子早都收拾妥当,背着背篓提着篮子,一人头上还有一顶小斗笠,一脸兴奋地看着他,只好笑了笑,“走吧。”
  说是上山其实也不准确,毕竟我们没到山上去,充其量只是在山脚下转了一圈。
  一进入雨季山上就变了个样子,在雨里抽条的枝叶油亮发光,从山上下来的溪水冰凉彻骨,清可见底。蓬勃的枝叶倒映在水里,绵延交融,甚至让人分不清那里是树,哪里是水。
  雨水能唤醒很多东西,比如这些靠腐殖为生的菌子。
  树根上,枯草间,细细找来都是一撮撮小伞包。之前被藤缠死的那棵老树更是发挥了最大的余光余热,整根树桩上不留余地,青苔、菌子、木耳杂生,有些地方还生出新发的枝芽来。
  一个背篓两个篮子,我们分作两组,三个孩子一组,分了一个背篓一个篮子,我跟阿恒合用一个篮子。
  分开之前我嘱咐道:“你们往东,我们往西,不能上山,不能下水,最远到东头的瘌痢坡,天一暗了就回来集合,知道了吗?”
  “好!”几个孩子齐齐应道,嬉笑着消失在密林深处。
  我收回视线,转头边走边道:“咱们也走吧。”
  “他们几个行不行啊?”阿恒一步三回头地往回看,有些不放心,“会不会有毒虫猛兽之类的。”
  “山脚下没事,”我弯腰捡了一棵大脚菇扔进篮子里,“他们对这一片挺熟的,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哦。”阿恒点点头,转而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那你跟我一起是觉得我保护不了自己?”
  我埋下头去轻轻笑了,“哪能啊。”
  阿恒虎着脸瞪我:“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我笑道:“你是阿恒大侠,我怎么敢。”
  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去瞄阿恒,果不其然阿恒两眼一眯,我撒腿就跑。
  如今“阿恒大侠”是个避讳,阿恒明令禁止任何人再这么称呼他——当然会这么称呼他的只有我一个,所以这条禁令也就是针对我下的。
  只可惜,我算准了这个是心慈手软的事主,我又是个嘴欠的,就更喜欢拿这个称呼揶揄他了。
  阿恒果然追了两步就不追了,“你别跑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再摔个跟头还得躺半个月。
  我放慢了步子等他,回头倒退着走,“不是不放心你,而是你对这一片不熟悉,不知道险处在哪里。你看见那棵歪脖子树了吗?”
  阿恒顺着我指的看过去,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问道:“那棵树怎么了?”
  “那棵树在秋天会结特别好吃的果子,酸酸甜甜的,水头特别足。不过得早来,不然就被山里的鸟兽吃光了。”
  “……那有什么好危险的。”
  “不危险啊,”我笑道,“就是看到了,跟你说说。”
  阿恒:“……”
  在那棵歪脖子树底下挖到一丛鸡枞菌,我捡着新鲜的拾到篮子里,对阿恒道:“像这种菌子就是可以吃的,煲汤有一股鸡肉味,大狗子和小莺儿都喜欢。但还有一些是不能吃的,有些还会有毒,你要摘之前先问问我。”
  阿恒不为所动地看着我。
  “这个是真的。”我不由笑了,“牛角山上的坟头每年都有几座是因为吃了有毒的菌子添的。”
  我走出几步找了一棵红顶黄杆的蘑菇,轻轻一碰伞盖底下就洇出一层靛蓝来,“这种叫见手青,就是有毒的。”
  阿恒问:“中毒了会怎么样?”
  我想了想:“据说会看见一群小人儿在你身边跳舞。”
  阿恒盯着那棵蘑菇盯了良久,突然抿了抿唇,“让你说的我很想试试怎么办?”
  我低头小心翼翼把那棵见手青挖出来,装进了篮子里。
  “……不是说有毒吗?”
  “可你不是想吃嘛。”
  阿恒咽了口唾沫,“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就喜欢看阿恒这幅一本正经认真起来的样子,没忍住又继续逗他。
  “见手青处理不好的话是有毒……”我回头冲他一笑,“但我能处理好。”
  “你啊……”阿恒竟然没有恼羞成怒,停下步子无奈一笑,突然快走了几步一把握住了我提着篮子的那只手。
  手上有热源汩汩传来,透过几根指骨,顷刻洇了一手心的汗。
  我愣过之后赶紧往回缩手,奈何那几根手指铜浇铁铸一般,不动分毫。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阿恒强势地把手指从我指缝间插了进去,隔着篮柄与我十指交握在一起。
  我停下步子,抬头看着阿恒。
  阿恒总算在目光之下败下阵来,稍一愣神的功夫我当即把手抽回来。
  竹篮落下,之前采的菌子洒落一地。
  阿恒偏了偏头,躲开我的目光,“我就是想帮你拿着篮子。”
  我指节僵硬回缩,背着手捻了捻手指,指尖滑腻,都被汗水湿透了。
  气氛一时之间僵持了起来,只余下风穿林间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些事情虽然没有挑明,但彼此心里都清楚。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阿恒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粘腻的味道,以前互相打闹,动起手来不留余地,如今他却总是小心迁就,处处让着我。
  我以为我不说破,装作视而不见,一切就能当做无事发生。可阿恒却已经把这种忍让当做一种变形的放任,从最开始的靠近、试探,到如今越来越明目张胆。
  “玉哥儿,我……”阿恒动动嘴唇,话说的跟蚊子哼哼似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我蹲下把之前洒落的菌子拾回篮子里,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可一听见阿恒可怜兮兮的语气就都卡了壳。
  “你生气了?”阿恒蹲下帮我一块捡,“要赶我走?”
  我还是没忍住笑了,“你对我赶你走是不是有什么执念?”
  “我不是……”阿恒声音更小了,“你不知道,你那天站在雨里的样子特别让人心疼。”
  “被赶走的又不是我,你心疼什么?”
  “我也不知道,”捡回菌子,阿恒把篮子提起来,这次倒是安分地没再有什么动作,接着道:“我当时在气头上,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其实我刚转过头去就后悔了,当时就特别想回过头去抱抱你,可是又觉得你太脆弱了,我怕我一碰,你就碎了。”
  我没忍住回了一个白眼,“你才碎了呢。”
  我当时是什么样子我早就忘了,只记得被一个“景”字冲撞地措手不及。一直以来我都小心翼翼过活,阿恒是闯进我生活里唯一的变数。这个变数在我的放任默许之下以一种缓慢且强势的方式融入到我的生活中,谁也不知道究竟会诱导着通往何处。
  “玉哥儿,”阿恒从后面拽了拽我的袖子,说出来的话轻且坚定,“你让我抱抱你,行不行?”
  我停下步子皱了皱眉,“你这次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尾音还没落下,只觉得身前一个身影倏忽扑了过来,腰身被两道强有力的力道收紧,灼热滚烫的气息紧随其后,贴着我耳后重重叹了口气,“总算抱到了。”
  “反正你不能把我赶走,”阿恒有恃无恐,一只手从腰间慢慢滑上来,贴紧了后背,“我当时就想这么抱着你,跟你说一句‘别怕,有我’。”
  天色阴沉,压得人喘不上气来,我深吸了一口气以缓解周身的麻顿,还没等把人推开,却见不远处繁茂的枝叶后头有什么轻轻一动。
  “阿恒,”我拍拍阿恒的后背示意他把我松开。
  阿恒意犹未尽松了手,我立马跑过去查看。
  “怎么了?”阿恒紧跟上来。
  “刚刚这里好像有人。”我拨开枝叶蹲下身,果然在地上找到了两枚潮湿的脚印。
  “有人怎么了?”阿恒皱了皱眉,“说不定是其他上前采菌子的村民呢。”
  “不是,”村里人在天没彻底放晴之前是不会上山的,他们信奉鬼神之说,怕这时候上山会冲撞了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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