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盐盐yany

作者:盐盐yany  录入:02-23

  “我当年还小,知道的不算多,大都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我想了想垂眸道,“说是我爹勾结河东节度使陈楚山起兵谋逆,被陛下洞察,先发制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后,我爹又毒杀陈皇后,谋害皇嗣,最终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老相爷端着茶杯点点头,“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爹不可能谋逆!”我猛地抬起头来,“首先在情理上就说不通,我从来不知道我爹跟陈楚山有什么交情,而且我爹当时已经是中书令,一朝宰相,又得陛下恩宠,他怎么会想不开去跟陈楚山谋逆?这样于他有什么好处,难不成陈楚山还能许他半壁江山不成?而且陈皇后为陈楚山的胞姐,如果我爹真的是勾结陈楚山谋逆,又怎么会毒杀陈皇后?他这样不是自掘坟墓,斩断了与陈楚山的交情了吗?如果真的是我爹害的陈皇后,那林琼将军怎么还会放心把四皇子放在我身边这么些年?”
  老相爷点点头,隔着层层雾气却是我看不清的神情,缓缓道:“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有个舅舅在陈楚山手下当副将吧?”
  “是我小舅舅。”我轻声道,接着又拔高了音调,“可即便我小舅舅是陈楚山的副将,也不能就此说我爹要跟他一起谋逆吧?”
  老相爷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接着道:“我当时已经卸任了左相一职,对朝中的事不大上心了。但我知道的到底要比你多一些,要查办一朝宰相,自然不能凭着一点子虚乌有的东西空穴来风,当时这件案子证据齐全,经过了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三司会审,是件板上钉钉的铁案。”
  我狠狠皱了下眉,“怎么会?”
  “来,你先坐下,”老相爷指了指罗汉床另一边的位置示意我坐,又挑着小铜壶问我:“喝茶吗?”
  我摇摇头,一门心思扑在案情上,急着追问:“什么证据?”
  老相爷反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沫上下翻飞浮动,问道:“你对当时陈楚山的情况了解多少?”
  “知道的不算多,”我道,“就知道他是陈皇后的胞弟,镇守边镇,小舅舅也在他手下办事。”
  老相爷摇头:“陈楚山可不是镇守边镇那么简单。”
  “随着太祖、太宗在位时屡次开疆拓土,先帝在位时王爷又平定了突厥和吐蕃,咱们大周的疆域可谓是空前辽阔。这些疆土怎么处置?怎么巩固边防?怎么防止异族觊觎?这些一直都是朝会讨论的重中之重。到当今圣上继位,这些事情的解决策略总算有了个雏形。陛下在十个重要的边地设立兵镇,由十个节度使管理。这些节度使全都手握重兵,将大周疆域围城一道坚不可破的防线,对当时虎视眈眈的异族确实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老相爷轻轻啜了一口茶:“陈楚山,因着是陈皇后的胞弟,又是将门出身,出任河东节度使,这也是当时最大的一个兵镇。而与他交好的莱阳侯、魏国公分别出任范阳、平卢节度使,这两人皆以陈楚山马首是瞻。自此陈楚山便拥有了东起营州,西至晋州的整片北方疆土,手上精锐无数,拥兵二十万。这些节度使们不但手握这些驻地的兵权,还兼领当地的按察使、安抚使、支度使等职,甚至当时各州刺史都居于他们之下,听从调派。当时还发生过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每逢岁末各州刺史都要往这些节度使府上送银子,美其名曰平安俸,当时的幽州刺史是个清官,也是个硬骨头,愣是无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没有给当时的范阳节度使送礼。结果第二年,莱阳侯随便寻了个由头,竟将这位幽州刺史在大街上拿鞭子抽死了。”
  我皱了皱眉:“幽州刺史,怎么说也是从三品的官员,陛下钦点,他怎么敢?”
  “是啊,他怎么敢?”老相爷遥想当初,轻轻眯了眯眼,“这件事当时在朝中也引起轩然大波,满朝大臣集体上书请求严惩莱阳侯,可最后还是让他逍遥法外了。”
  我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们手上有重兵二十万呐!”老相爷重重叹了一口气,“当时朝廷有多少兵?京畿附件的折冲府加起来,满打满算,不过八万人。这八万人有一半是根本没拿过刀枪的农民,你要他们如何和军容整齐、日日操练的边军打?从河东过了洛阳、过了潼关便是长安,若这二十万大军真的挥兵南下,谁可阻挡?”
  我抿了抿唇,“朝廷这是割肉饲虎,就由着他们这么坐大?”
  “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老相爷道,“这件事之后,大家便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陛下下设监军一职,代表朝廷协理地方军务,但是这个监军由谁担任又是一个问题。”
  “一般朝臣首先威慑就不够,节度使已经是正二品官,一州刺史他们都能随意屠杀,谁还敢冒死前去。圆滑世故之人与他们狼狈勾结,刚直不阿之人又怕被他们肆意谋害,所以当时的监军人选确实犯了难。”
  我追问道:“最后选的是谁?”
  “徐明。”老相爷道。
  “如今的内侍省大太监徐明?”我暗暗吃了一惊,没成想一个陛下御前端茶送水的太监竟有如此胆魄。
  “就是他,”老相爷点头,递过来一杯茶,“当时的徐明还只是内仆局的一个管事,幽州之事发生后自告奋勇担任监军一职,陛下感怀其勇气,加官左监门卫大将军,担任河东监军一职。此人正是你爹柳俞英谋逆的人证之一。”
  “什么?”我举着茶杯愣住。
  “延合七年冬,徐明从西北传回急报,陈楚山集合莱阳侯,魏国公欲起兵谋逆,中书令柳俞英与他们里应外合,消息送回来了,人却没回来。直到景行止出兵平叛,才从叛军手里把人救回来。据说是从一群饿狗嘴底下抢回来的,当时人已经不成样子了,半条腿都被啃干净了。”
  “怎么会……他有什么证据说是我爹跟陈楚山勾结?”
  “仅凭他一面之词自然扳不倒一朝宰相,”老相爷食指在杯口轻轻画了个圈,“当时判定柳俞英谋逆的实证是一封信,是陈楚山写给你爹的,里面详细记录了陈楚山意图起兵谋反的计划,并请求你爹做他们的内应。与这封信一起翻出来的是你爹在长安城内囤地买兵的字据,以及陈楚山送来的信物。”
  我呆立原地,愣了好半晌才颤巍巍地问:“这些证物都是景行止抄家时翻出来的?”
  万一是他嫁祸我爹呢?
  老相爷摇摇头,把我最后一点念头给否决了,“是你爹最亲近的学生洞察了这些,举证检举。”
  “这个人是谁?”
  “当时他在翰林院仁翰林院修撰,如今已经是朝中新贵了。他就是延合六年的新科状元——韩棠。”老相爷叹了口气,“而你爹被抓后对这些事实供认不讳,三司仅用了三天,便平了一座相府。”
  我在罗汉床上一直坐到日暮西斜,房里一点亮光都不见了才又动了动。骨缝里传出摇摇欲坠的呻吟声。我忽然觉得冷得厉害,身上那些窟窿又被捅开了似的,寒风洞穿而过,呜呜作响。
  “既然……”我清了清嗓子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既然证据确凿,老相爷当日又为何要提及这件事?难不成只是想由我来把阿恒送走?”
  “这件案子还有疑点,”黑暗里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我老了,查不动了,我想让你帮我。”


第135章 徐明
  阿恒走了之后小莺儿再借住在阿恒家里就不合适了,我请示过了老相爷,带着小莺儿在老相爷府里住了下来。把之前那间厢房收拾出来给小莺儿住,我跟阿福叔凑一屋。
  阿福叔毕竟年纪也大了,很多事情做起来难免有些吃力,我把一些脏活累活接过去,小莺儿也上手帮着阿福叔做饭。一个月之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便由我跟小莺儿包揽了。阿福叔天天无所事事,去找老相爷喝茶。
  我在一旁边打扫边听着他俩唠家常,这主仆二人相依相伴了一辈子,早已经看淡了尊卑之别,聊起天来就像两个老朋友。
  阿福叔感叹:“当初老爷夫人还在世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你一个人老来孤苦,没成想你这一辈子无儿无女,到最后还有人给你养老送终。”
  老相爷端着茶杯直笑:“这就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倒是有儿又有孙,也没见你享清福。”
  阿福叔“嗐”了一声,“我就是个劳苦命。”
  “我知道你孩子们孝顺,在城郊置办了宅子,一直想接你去住,”老相爷道,“你要不就去吧,反正有玉哥儿在这儿,我也不至于死在家里头没人知道了。”
  “瞎说什么呢,”阿福叔当即就翻了脸,“我怎么着还得再伺候你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你别想赶我走!”
  老相爷幽幽叹了口气,“想我攒下的那点微薄的俸禄,还得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我心里有愧,杵着扫把道:“我以前在柳铺的时候摆过摊子卖过菜,我看后院还有空地,等天暖和了撒上菜种子,等长起来了我可以拿到东市门口卖。”
  老相爷和阿福叔对视一眼,都笑了,阿福叔摆摆手,“你听他胡扯,他那点俸禄从二十来岁就开始攒,在兴庆宫里蹭吃蹭喝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花过自己的银子。现如今攒下的积蓄,在长安城里买三套宅子不成问题吧?”
  “我可是个清官,”老相爷撇着茶沫垂眸道,“长安城这地价我可买不起。”
  阿福叔掂了掂手里的茶杯,“这是越州青窑吧,我前几日途径博古斋好像还看见过,这一套少了五十两可拿不下来。”
  “六十两,我好说歹说掌柜才肯卖给我,”老相爷拿着茶杯啧啧称赞,“你看看这胎骨,这釉色,仙人采得三秋翠,千峰碧色比不来。也就这套茶具,配得上今年新采的头茶。”
  “得了吧,去年新茶下来时你也说要配新茶买了那套青釉暗刻花汤瓶,现如今还不是摆在博古架上落灰。”
  “哎呀,这釉色真好看呀,真好看。”老相爷开始装聋,“这茶都比之前好喝了。”
  我掐指算了算自己卖菜的话多久才能买上这么一套茶具,拎着扫把默默退了出来。
  暮春三月,家里来了位稀客,小莺儿去开的门,看着门外的人愣了半刻之后突然开始大喊:“玉哥儿!玉哥儿你快来!你看是谁来了!”
  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着急忙慌赶过来,只见门外站着一人一狗,那只狗通体雪白,体型健壮,伸着舌头看着我。
  “将军……是将军!”小莺儿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大白狗,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是将军回来了!玉哥儿你看,是将军回来了!”
  大白狗被小莺儿抱着,冲我叫了两声,我伸手上前,将军立马拿头来蹭我的手。
  “少爷让我留在柳铺把将军找回来,我在山上找了好几个月才找到它,”说话的是阿恒留在柳铺的那个小随从,“一找到我就赶紧带它回来了,总算能离开那个小破镇子了。”
  “多谢你找到了将军,”我冲人郑重道了谢,“柳铺怎么样了?”
  “战火快烧到那里了,好多人家都搬走了,”小厮道,“我反正是一天都不想在哪里多待了,还是长安好啊,繁华安稳,什么都有。”
  我又冲人道了谢,请示老相爷之后把将军留下,在后院一棵刚发芽的山楂树下给他搭了个狗窝,当天晚上给他炖了一大锅肉汤。
  夜里我开始盘算,我还有小莺儿,如今再加上将军,继续在这儿蹭吃蹭喝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我左思右想,后院的小菜园还是得搞起来,不说能卖多少钱,至少以后家里就能吃到新鲜的菜了。
  没成想隔了几天,我的菜地还没垄起来,就又有人来敲门了。
  还是小莺儿开的门,过了会儿来菜地里叫我:“玉哥儿有人找你。”
  “找我?”我愣了愣,放下锄头来到前院,看见来人愣了一愣。
  片刻后我抖了抖身上的土,冲人行了一礼:“徐公公。”
  来人正是徐明,上下看了我一眼笑道:“柳公子,换身衣裳跟我走吧,皇上要见你。”
  我跟在徐明后头一路进了银临门,徐明此人难怪能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些年,行事谨慎嘴又严,一路上只字不提皇上为什么要召见我。
  他那条腿好像确实有疾,仔细看的话是微微有些跛,但这人深知如何规避自己的缺点,步子迈得小而稳,若不是知道他这条腿受过伤,压根看不出来。
  “你最近在老相爷家还住的惯吗?”徐明突然开口问道。
  我愣了愣,回道:“住的惯。”
  “你好福气啊,”徐明道,“老相爷如今退隐在家,皇上想见一面都难,你能侍奉左右随时见到他老人家,可是让我都好生羡慕呐。”
  “老相爷人很好,”我低头道,“我很感激他。”
  “其实今日这趟差事本不必我亲自去的,”徐明又道,“你可知为何是我去接你?”
  徐明如今身为陛下近侍,又是内侍省的大太监,自然不必干这等小事,我摇摇头:“还请公公赐教。”
  徐明在前头波澜不惊道:“在白水城为难过你的那个胡庸,叫我一声干爹。”
  我想起被阿恒斩首了的那个胖太监,心里顿然,这是找我算账来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徐明笑了,“是他自己擅离职守,妄自揣度上头的意思,最后才自食恶果,谁也怪不得。这些年我也老了,有些拦他不住,当时在白水城让柳公子遭了罪,我在这里替他赔个不是,还望你念在他已经以死谢罪的份上便不要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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