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太过无力,无力到初时离心痛窒息,但却无法回答。
半晌之后,初时离埋在他怀中。
“阿烨,等这段时间过去,你娶了我吧。”
要是我还能活着的话......
路凌烨一愣,但转而唇角带笑。
“好,我娶你。”
他抱着初时离一路出了太子府,一路上已然见不到一个活人。
“公子!王爷!”
青玉拽着青霖躲在一旁,回头时正巧看见二人走来,担忧的脸上瞬间涌现笑意。
而祁砚此时正拿剑抹了一人的脖子,血迹飞溅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眸光阴狠无比。
他听见声音也是回头,快步走了上去。
“王爷,太子府上的人都清理完毕,净真师傅就等在马车上。”
路凌烨闻言点头,抬脚向着门口走去。
倒是青玉和青霖跟在一侧,满眼通红。
“公子,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当时就应该跟你一块来.....”
青霖也是止不住的点头。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上赶着认错。
初时离失笑的摇了摇头。
“别哭了,我没事。”
就在他们闲聊之时,路凌烨已然到了马车旁,他抱着初时离上了马车,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最里面的净真。
净真看着初时离虚弱的样子,面上带着气,一脸无奈。
“老夫就搞不懂了,寻常人家一年都得不了一次大病,怎么到你们身上,那就是大病小病的不断,我一个道士都快成你们专属御医了....”
自从他们上了马车,那净真就像是操了老大的心,嘴根本就没停下来,但手下的动作倒是没停,依旧把脉查看伤势。
突然,他的话猛地止住,把脉的手也是一顿,眉头紧蹙。
净真面上严肃,语气都不免有些加重。
“初娃娃,你这....”
“师傅,我的手腕如何,是否还能弹琴?”
初时离突然打断他,满脸认真,好似对此事格外的关注。
净真皱眉看着他,眼睛半眯,神色犀利。
而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属实让路凌烨看不下去。
他阴沉着脸,声音能冻死人。
“道长别看了,阿离的伤势到底如何!”
净真这才慢悠悠的将视线移回来,看着路凌烨满眼的担忧,拂了拂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半晌后。
“没事,虽说筋脉被挑,但索性包扎的及时,可能会落下病根但不至于残废,其余的便依旧是那蛊毒。”
“当真?”
路凌烨皱了皱眉,满脸不信。
净真闻言哼了一句,转身下了马车,最后还不忘加一句。
“骗你你是小狗。”
初时离见状连忙制止要起身追上去的路凌烨。
“阿烨,师傅既然说是没事那必然没有问题,你先别急,我现在想知道现下的情况。”
路凌烨闻言看着他的手腕,眼下的痛楚一闪而过,随后抬眸,目光沉沉。
“皇帝殡天,路胜捷逼宫。”
初时离闻言反手抓住他的手。
“皇位....”
路凌烨望着他眼底的焦急,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和一道密旨递给他。
初时离一愣。
那令牌是....中央虎符!
在看到此物时,他心下已然有了猜测,眼眶泛热。
初时离抖着手打开密旨,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字。
废太子,立玄王!
第65章 初娃娃,你变了
这六个字写的弯弯曲曲,磕磕绊绊,可以见得写字之人手抖的何其厉害。
但偏偏就是这算不上好看的六个字让初时离眼角的泪流了下来。
这是他两世的愿望,是他的心结和活下去的动力.....
如今...真的等到了...
路凌烨伸手抹去他脸颊上的泪水,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阿烨.....”
初时离红着眼眶,可嘴角带笑,他轻声叫道,随之仰头便吻上了他。
路凌烨低头,温柔的回应。
这一吻并不激烈,但唇瓣相碰时的柔情。
充裕着二人的心头。
“王爷!皇宫禁卫军统领齐征前来求见!”
“御林军副统领萧骞前来求见!”
初时离正有些的动情,被这两声通报吓得一愣,闻言迅速坐直,低头尴尬的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
“阿烨,有、有人找你。”
路凌烨先是向着车门望了一眼,随后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看着他泛红的脸颊轻笑。
“阿离亲一下都要害羞,这要是入了洞房可怎么办。”
初时离闻言瞥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
“等到时…”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路凌烨离得近,听的一清二楚,知他嘴硬,眉眼带笑。
“阿离等我片刻。”
说完便下了马车,在转头的一瞬,面上的柔和瞬间冷了下来。
禁军首领齐征正抱拳跪在地上,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下来,心下不免好奇。
皇帝殡天,废太子逼宫,场面何其危急,可谁曾想在这种时刻,玄王突然留下命令,转头带着人马直接出了皇宫。
那时他浑身散发的愤怒和杀意宛如地狱的阎罗,就连齐征这个上了战场的人见了心里都不免抖上三抖。
可,听说是去救....夫人??
不是,玄王啥时候成的亲??
“本王成亲是要特意通知统领吗?”
齐征闻言一愣,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将心中所想问出了口!
他抬头,正巧见到的是路凌烨居高临下,阴沉冰冷的脸,可视线又好死不死的止不住往车里瞄去......
“齐征!玄王再问你话!”
身旁同样跪着的萧骞感受着玄王好似要杀人的气势,冲着不知死活的齐征一拳头怼过去。
力气大的直接让他脚下一个不稳就坐在了地上,而萧骞却将头压的更低.....
齐征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拔凉拔凉的,哪还敢半跪,直接“扑通”一声,双膝下跪把头扣在了地上。
“臣该死,请王爷恕罪!”
路凌烨垂眼看着眼前的二人,背着手沉了沉气。
半晌之后,见齐征都有些发抖,这才开口。
“二位统领不必多礼,起身吧。”
齐征松了一口气,抬头的一瞬间对着身旁的萧骞尴尬的笑了笑,最后收了他的一个不屑的冷眼。
他不在意的抹了抹鼻子,见着玄王的脸腿肚子还有些抖,但还是恭敬的汇报。
“启禀王爷,您调配的京都五万大军已全数出军,而皇宫的一万禁军也听候王爷吩咐!”
而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只见原本身在西疆的李彭威竟驾马前来。
他的略显苍老的脸上更多了久经风霜的深沉,但眼神犀利,精神矍铄!
在看见玄王后,大老远的就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王爷!老臣依照您的指令,已然让三万大军包围皇宫!听候王爷吩咐!”
路凌烨闻言点头,随后向着众人拿出手上的中央虎符示意。
在中朝,兵权代表一切,中央虎符只归皇帝所有,堪比玉玺!
众人见状接连下跪。
“参见陛下!”
路凌烨沉声。
“除废太子路胜捷以外,其余谋逆党羽,但有反抗者,皆诛之!”
初时离听着车外的动静,轻轻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天边泄出的第一缕朝阳,唇角轻笑。
“天亮了....”
之后。
路凌烨带领近十万大军进行围剿,程枭寡不敌中,卸甲认罪,而前太子路胜捷却在外逃脱,满朝追杀。
至于宸王路应渊被发现于先皇寝宫,以弑君之罪处以彘刑,受天下人唾骂。
谋反之事终将帷幕。
两个月后,新皇登基,建元景兆,除服二十七日。
冬日将至,第一场雪洗刷了不久前的京都纷争。
城北依旧是先皇赐予的府邸处,初时离在此地修养,并兴致来潮取名为“长卿府”,意为“愿长长久久,与卿相依。”
这名字还被路凌烨好生笑了一番,他说寓意不错,但现下风云已降,他们二人注定永不分离,多了这寓意反倒好似这事成了一种奢望。
初时离闻言只是笑笑不语。
如果真能长相厮守就好了......
净真推门入内,就见初时离又坐在窗边盯着那梅花发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盯着那花了,又变不成人,有什么好看的。”
初时离闻言回神,笑着拢了拢身上的披衣,关上了窗。
“当然要多看看,万一那天就没机会了。”
净真手下的动作一愣,抬头皱着眉看他。
“你还不准备将你的身体状况告诉路凌烨?”
初时离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告诉他也是干着急,再者说,我现在还不是没死呢吗,能挺一天是一天。”
净真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自己才是谁都放不下偏偏还装出一副生死淡漠的样儿!
他冷哼一声。
“真是死脑筋!我怎么就摊上你们两个操心的娃!你们是不是算好了要气死我!”
这场景每天都要来上那么一回,初时离早已见怪不怪。
他习惯性的捋毛。
“哎呀,师傅这不是还有您啊,您老人家医术这么高超,就我身上这点蛊毒能耐的了您?”
净真闻言心里的气好似顺了顺,他瞥了初时离一眼,拿起针灸照常治病。
“也就你,把那蛊毒当饭吃,我这是给你吊着命,但这毒太过猛烈,最多到年前,一定要去北朝寻得那天山上的药草!”
他见初时离支着下巴又发呆,气的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
“师傅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
初时离捂着脑门,坏笑一声。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怎么把阿烨引上钩。”
“临死前也要舒服一把嘛。”
净真:“.......”
初娃娃,你变了......
第66章 绝对不让您受伤
可能是真知自己时日无多,初时离现下倒是什么也不藏着掖着。
不过,他本来也没瞎说,他刚才还真就这么想的。
人常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初时离当然也想风流风流,而且他现下还记得青玉好久前说的那句,“爽的很...”
啧....
他更想了....
净真虽不知眼前这孩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看他的表情也定知不是什么正事,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就算在外游历多年,所见所闻再广,也没在这两个人身边待得刺激。
净真将他手腕上的银针拔了下来,拉回了他神游的意识。
“今晚药效该到了,你体内的毒又要折腾了,还是先想想要怎么挺过去吧。”
初时离轻轻揉着手腕,闻言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溢满玩味的笑意。
“那当然是痛并快乐的挺下去。”
净真一愣,反应过来后老脸一红。
“你啊!真是学坏了!”
随即拿起东西转身就要走,可又突然回头,脸上的表情难以言状。
“注意点,你身上还有伤,别闹太晚.....”
“遵命,师父!”
初时离满脸乖巧的笑着,可心下却多了好多鬼主意。
“青玉。”
“公子,我在!”
青玉身上披着一个淡青色的衣服,显得他更为明媚耀人。
他闻言推门入内,先是在火炉旁转了几圈,将自己身上的寒气散了散,这才走了过去。
“青玉,你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公子您要什么?”
初时离招了招手,凑到他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随之就见青玉原本疑惑的脸变得越发的红,他站直,眼神飘忽,很是不好意思。
“...公子,你要这些…做什么啊。”
初时离拿起桌上的茶水,笑着揭穿他。
“行了,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东西你不是最为熟悉。”
青玉闻言脸红的能滴血。
“公子,您就别打趣我了....”
说着他又冲初时离笑着眨了眨眼。
“公子,您放心,我绝对挑着好的来,绝对不让您受伤 !”
“你小声点!”
初时离脸皮是厚了,但也搁不住这么张扬,这一声喊让他都不免红了脸。
但脸红归脸红,事还是要办。
青玉笑着耸了耸肩,随之出了房门。
夜幕降临,满地白雪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倒闪着细密的光。
一辆低调又尽显富贵的马车停在长卿府前。
路凌烨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那亲手写的牌匾,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温柔。
他披着玄色狼皮大麾,衬得身躯更为高大,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光站着不说话都能让人感到几分冷峻的威压。
路凌烨抬脚走了进去,身后跟着祁砚。
祁砚现在是皇帝的御前侍卫,专门保护路凌烨的安危,倒和做侍卫时没什么两样。
而当到了初时离的院门口前,就见青玉早早的等在外面。
他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
“陛下,公子说是给您准备了惊喜,已经等候多时了。”
惊喜?
路凌烨的眉峰微微一挑,随之轻笑,便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