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淮靠在柔软的床头上, 看着张乾犹豫了十多分钟才回复的消息。 普通市民小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柳淮挑眉,才一晚上就转变想法了? 他下床,走到窗边, 悄悄掀开窗帘一道小缝偷看了眼。 张乾正站在院子里,低头看手机, 似乎有点纠结。 柳淮若有所思, 快速敲字。 稍稍犹豫后, 他摁下发送键, 然后再次躲到窗帘缝边上。 张乾正思索如何用柳淮不会生气的方法解释他反悔的事,就听见提示音再次响起。 他低头,看见那条消息时, 脸颊有点发热。 槐:我想你了 不是暧昧的调戏,就是简简单单四个字。 他轻咳几声, 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经一点。 左右夜晚的院子里没人, 张乾干脆自暴自弃地捂住脸。 不知道为什么,这四个字比什么蕾丝围裙还要让人面红耳赤, 很怪异的感觉。 他从来没经历过的感觉。 山上人小张决定把这归咎于美人蛇调戏功力的日渐增长。 他正纠结于如何应付美人蛇的热情,完全没瞧见二楼的窗帘悄悄拉上了。 柳淮靠在窗前,反手拐进孟狸的界面,给她发了个红包。 孟狸秒收, 瞬发消息。 真理信徒:谢谢大佬,祝你早日给你崽他爹一个名分 柳淮唇角微勾, 又给孟狸发了个红包。 大概一个小时前,他窝在床上胡思乱想。 他在想,怎样才能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把张乾锁进去。他甚至分析了利弊, 比如张乾刚出世没什么朋友, 就算失踪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而且张乾对自己戒心不大,他完全可以偷袭。 或者,他可以把张乾宰掉,做成一个听话的小鬼。他现在已经掌握了方法,只是还没试验过。 想了半个小时,他放弃了。 锁起来的张乾和变成小鬼的张乾都不是他想要的。 就在这时,孟狸打过来一个语音电话。 柳淮想了想,还是接通了。对方或许有什么帮他处理张乾尸体的方法。 孟狸听了柳淮的惊世骇俗的话,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还好我听了鬼母的话,打电话过来了,不然张乾就惨了。” “鬼母去找你了?” 一说这事,孟狸整张脸都在无语的抽搐,没人知道她沉醉于古籍知识里,狂热地吸取那些她从未知道、从未接触的美妙真理中时,一抬头看见自己身边围着密密麻麻的蛇,墙壁上写满血字的惊悚。 那感觉好像,她马上就要触碰到真理,结果被人当头一棒砸醒,告诉你你在做梦。 她差点崩溃掉,这些说来都是泪。 “鬼母告诉我,有个傻子想用钱去买一个大活人。柳淮,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正经人能干出这种事吗?” 柳淮刚想反驳,冷静下来的脑子却告诉他,好像是有点不对。 没听到好友的回应,孟狸无奈叹气。她这个好朋友,处理仇人心狠手辣,一遇到乱他心神的那些人就脆弱的像蝶翼,轻轻一碰就碎掉。 他母亲是一个,张乾大概是另一个。 “我知道你现在脑子不太清楚。但先冷静下来,不要再想可怕的事情了。” “我没有。”柳淮倔强,“我只是想留下他。” “行,你没有,之前的柳淮是个傻蛋,不是你。” “……我怀疑你在骂我。” 我就是在骂你,孟狸心想。但最开始撺掇柳淮去找张乾的是自己,现在他们出了问题还得靠自己。 “快问快答,不准犹豫。” “为什么不想要张乾辞职?” 柳淮脑子还没完全冷静,下意识回答:“辞职了,他会离开我。” “你问他为什么要辞职了?” 柳淮:“没有。” “你觉得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柳淮:“雇佣关系,也许很快就不是了。” “你给他一个月工资多少?” 柳淮:“你问这个干什么?一月一万。” “草!这么高,张乾就是个傻逼,这么高的工资,还有人可以白睡,怎么没人找我!” 柳淮刚想提醒他她偏题了,孟狸又给他堵回去。 “你也是个傻逼!你居然还想着加钱,这是钱的问题吗?” 柳淮觉得自己脑袋被骂得嗡嗡的。 “不准反驳,我们继续。” “你觉得张乾会因为你加钱留下来吗?” 柳淮哑然,他不自觉攥紧手机,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证明他之前纠结的一切都是错误。 “……不会。”张乾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恶意,不在乎荣誉名利,自然也不会在乎这点钱。他之前拼命找工作只是因为他想要。 正因为这股缥缈感,柳淮才会想锁住他。 “那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想他离开?” 为什么?答案不是很简单吗?柳淮想。 他不想再回到之前死寂的生活,他也想活在阳光下见识绚丽多彩的生命。 但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和张乾明说,以张乾的能力完全可以帮他找到一劳永逸的办法。张乾没必要非得留在他身边。 还是说,他不想再回到一个人孤独的生活。 可如果只是怕孤独的话,他有无数办法找一个人或者非人类来陪自己,他们比张乾听话,也不用花钱。 长久的沉默,孟狸在电话那头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好吧,”柳淮忽然苦笑出声,“我好像的确不太清醒。” 这个答案不是很清楚吗? 畏惧、害怕、惶恐,只是他喜欢张乾。 这个念头一出,仿佛快刀斩乱麻,混沌的脑袋、崩溃的情绪全部消散。理智重新回归,把那些自欺欺人一样的念头全部挤出去。 柳淮忽然觉得这半个月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什么删掉结束消息,加工资的雇佣关系,全是一叶障目掩耳盗铃。 在上次张乾给他发结束消息的时候他就在试图逃避。那次成功了,这次没有。 “我好像真的变笨了。” “一孕傻三年,正常。” 见他想通,孟狸松了口气,以柳淮那种原生家庭,她是真怕柳淮心理扭曲。 自己骗自己才是最可怕的。 “还好你没真把人关起来,不然你真的疯了,我得亲手送你进阳司。”以鬼母和他目前这种共生的情况,柳淮要是失控还真说不准。 “我不会疯,”柳淮试图跟她强调,“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这话孟狸相信,柳淮一直很坚强,他像掉在泥里的美玉明珠,在尘世中起伏然后绽放的烟火。但就算这样,孟狸也依旧选择毒舌: “没有疯会想着把人锁起来?” “……请你忘记今晚的事。” 孟狸:“不可能,除非你把给张乾加的那份工资算到我头上。” “你这么缺钱?”柳淮开手机转账,孟狸一般不会说这种说,一旦说了就说明她真的需要。 “你真给我?”孟狸看到转账惊讶,但也没推辞,“我会还你的,我最近在查关于阴司的事,鬼市古董行那个王八蛋铁公鸡,居然开那么高的价!” “不用还了,还得谢谢你点拨我。” 电话那头的孟狸怪叫,“不要感谢我,你应该感谢真理!” “我也没谈过恋爱,但我莫名其妙就懂,这一定是真理!是真理在梦里告诉我的!” 孟狸还在念叨,“我跟你说,我最近真的在梦里看见了奇怪的画面,我看见一排排的人站在我面前,他们每个人都在悲伤……” 孟狸声音一顿,好像陷入了回忆,片刻她才说:“我一定是触碰到了真理。” 真理个鬼,柳淮难得没打破好友的幻想。孟狸还说他精神不正常,他看孟狸也有点疯。 改天帮她问问张乾好了。 柳淮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上,“触碰真理的孟女士,用你的真理告诉我,我该怎么让张乾那个木头开窍。” “哈?”孟狸匪夷所思,“这还用问,你之前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呗。你不是风情万种大美人的人设吗?” 柳淮试图强调,“我是男的,换个词。” “这情况我没经验,你自己摸索。不过我建议你先把家里那个牌位撤掉。” 牌位?这时柳淮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他说过了,那牌位没什么,不用关心。” 就在不久前,他勒令张乾忘掉来着。 孟狸沉默片刻,“你是不是忘了,你对象刚死两个月?” “……”柳淮沉默。 “草!”孟狸一个没忍住骂出声,“你和张乾真是卧龙凤雏,天生一对!” 记忆回拢,柳淮拉开窗帘看了眼,张乾那个憨憨居然还在院子里站着!? 张乾已经不算木头了,他是块铁疙瘩。 柳淮决定加大攻势,再扭捏,孩子他爹就一直是个铜人。 他当即立断给张乾打电话。 楼下的张乾一惊,猛然抬头就对上二楼窗户的柳淮。 “还傻站干什么?” 有些话,嘴上说出来要比在手机上发难得多。柳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害羞,“我想你了。” 柳淮稍稍没有底气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耳边,张乾眼神飘忽,有点不敢直视楼上的柳淮。 他觉得自己靠近手机这半脸要烧起来。 很奇怪。柳淮似乎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让他更招架不住了。 秋天的夜晚有些凉,两个半夜不睡觉的人楼上楼下站了半天。 冷风吹进来的时候,柳淮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的智商一去不复返。 “快点上来陪我,我们把你辞职的事情说清楚。” 熟悉的语气传来,是柳淮特有的凶巴巴,楼上的窗户应声关上,张乾冷静了不少。 这才是正常的柳淮。 等张乾磨蹭半天上去,柳淮已经换好睡衣等他了。 张乾站在门口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 “把门关上。” “……”张乾转身关门,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上刑的感觉。 门一关上就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应该是柳淮从床上下来了。 张乾没动。 柳淮很快走到他背后,好像静静看了会儿,然后抓住他的手腕,往后走。 居然不是抱抱。 张乾转身跟着他走,看到目的地是床的时候他脚步一顿。 “不是谈事情?” 柳淮“嗯”了一声,然后把张乾推到床上去,“我觉得谈话过程中我可能会不冷静,保险起见,我们先贴贴。” 可他不需要冷静,张乾心道。 不过这两天柳淮一直在忙,他们也的确好久没有贴贴了。 张乾乖乖被他拉着,低头看向对方的发旋,心想算了,柳淮开心就好。 凌晨,张乾抱着人正要迷迷糊糊睡过去,柳淮突然问他:“所以你为什么要辞职?” 张乾瞬间清醒,他能直接说他觉得这多到离谱的薪资在吃软饭吗? 于是他换了个说法,试图暗示。 “你不觉得,一个月一万太多了?” 柳淮撑起身子,托腮看他,在夜色中愈发像张八卦嘴中美艳吃人的美人蛇。 张乾好好给他拉好被子,把春光全都挡住。 没想到柳淮反倒把问题推回来,“你猜猜我为什么要给你那么多钱。” 当然是柳淮人傻钱多,不然还能是喜欢他吗? 但这话不能说,他敢肯定这话一说,柳淮当场跟他翻脸。 他迟疑看向柳淮,柳淮一眼就看出这家伙想说什么,提前绕到大后方,攻陷敌方要命的地方。 “!”又来这招! “好好说,现在想不明白,就等你想明白了再说。” 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根子,张乾果断点头。 确认他是真的听明白了,柳淮开始试着给张乾数落自己的信息。 “我今年二十六,是个演戏的。父亲早亡母亲不管,S诡异鬼母是我十岁那年才有,具体为什么有我也清楚。之前勉强算是结过一次婚,现在单身。” 张乾仔细听着,虽然不明白他说这些的意思,但也没有打断。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说这些干什么?”张乾不解。 柳淮认真看他,张乾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淡漠,但这次柳淮居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不自然的闪躲。 “我以为你想知道。” “有吗?”作为死过一次的人,他通过上帝视角知道的,其实已经不少了。 柳淮捏着他的脸,“我说你想知道,你就知道!” “好吧。”张乾无奈,“我想知道。” 柳淮弯弯眉眼,显然是被哄开心了。修长的手指点点他的喉结,语气稍低又显得暧昧,“你还有什么别的想问?” 别的?张乾瞬间想起一楼的牌位。 张了张嘴,最后也没问。 柳淮全神贯注观察张乾表情的变化,在看见他有一丝迟疑时,有点紧张。看见张乾闭嘴,又有点懊恼,最终他恼羞成怒地捶张乾一拳。 “你之前不是很在乎牌位吗?现在怎么又不问了。” 今天要不是孟狸提醒他,他还没意识到牌位有什么不对。他供奉牌位多年,早就习惯了,差点忘了他还披着寡夫的皮。 这怎么还有逼着他问的? 张乾不可思议。 不过他的确稍微,有一点在意。 “那,我问一下?” “晚了,”柳淮赌气扭头,把被子扯走一多半,“我现在没心情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上一个问题的答案,我再告诉你。” “还有,你已经辞职了,从现在起你要赚钱养我和崽崽!” 重担劈头盖脸砸下来,张乾微微叹气。当一个普通人好难,赚钱好难,也不知道张八卦一个人是怎么维持张家运转的。 不过,柳淮怀着他的崽,自己养他也是应该的。 张乾无视掉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把被子全都给柳淮,自己又去搬了床被子。 柳淮觉得身上一沉,疑惑回头就看见张乾下床拿被子,瞬间就想把身上的被子丢了。 想想又算了,自己卷着被子往床边挪了挪,给张乾让位置。 反正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只要慢慢来,就是铜人也得给他把铜皮敲碎了。 崽崽还有八个月才会出生,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拿下张乾。 柳淮卷在被子里,美滋滋地睡过去。 张乾看了他一眼,彻夜未眠。 柳淮问为什么要给他那么高的工资。殊不知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想知道。 之前没觉得有什么,等大狗提醒他去查普通人的工资水平,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傻子才会付那么多钱给他。 反派是傻子吗? 反派不是。 张乾是傻子吗? 他觉得自己是。 张乾闭闭眼。 装糊涂吧,他需要冷静一下。 有些事情,他还没想明白。 等崽崽平安出生,他再去问牌位的事情。 张乾缓缓睡过去,梦中却依旧是茫茫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山。 他把弯成虾子的柳淮捞到怀里,梦里的风雪散了,才舒舒服服睡过去。 作者有话说: 张·那里都硬·新晋铜人·乾 我放弃了,我洗个澡就去写一章,但我想要个阳间作息,可能写不完,但我明早回早起,放到明上午发 让我再试试,我一定能找到个固定的时间更新
从那天晚上两人商量好后, 第二天起来关系恢复如初,眼瞧着还亲近了许多。 大狗和鹿蜀摸不着头脑,想八卦下张乾他们是怎么和好的, 张乾也不说,一狗一马就只好猜猜, 猜到最后也没猜出来。反正只要柳淮还在, 它们就有无数小零食吃。 神州第二期马上就要开拍, 柳淮今天依旧在营业, 张乾只好独自在家收拾着行李。 柳淮非常喜爱崽崽,乱七八糟的母婴书籍杂志买了一摞,四处搜罗的护理用具也装了一箱。家务技能刚入门的张乾正费劲儿往行李箱里塞着。 结果半天都塞不进去, 急得鹿蜀过来用后蹄往行李箱里踹。 “人类的五根手指不是灵活轻巧吗?你怎么这么笨?” 大狗把自己打包好的零食小口袋拖过来,“他那双手只会画符结印。” 张乾试图狡辩, “我以前从来没带过这么多行李。”他自己一个人外加一条狗, 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鹿蜀放弃, “等柳淮回来再收拾吧。” 说着它跳到门口,打算出去小跑一圈,刚出门瞧见大门口站着个女人。 “张乾,好像有人找你。” “她在那里站了好久了。”大狗对地脉环境有着天生的感知力。 张乾透过窗口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女性,脸色稍显苍白, 有些憔悴。 她长得和柳淮有五六分相似,从眉眼间能隐约看出来些。 这人应该是柳淮的母亲。 张乾给柳淮发了条消息,犹豫片刻他还是没出去。自己目前是个什么身份, 出去被人看见不太好。 柳淮接到张乾消息时, 正和助理小刘偷偷坐在一家母婴店里。 旁边两位妈妈正在聊天, 柳淮和小刘装模作样举着一本杂志偷听。 小刘苦着一张脸,完全不懂他们的影帝大人到底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这家店里可就只有他们两个大男人,每个进店的人都会好奇看一眼。 对此影帝大人是这样解释的,他最近看上了一个剧本,里面的主角是位男妈妈。 小刘瞬间警觉,剧本?什么剧本?他怎么不知道? “您要是真想了解,就去找我妈问问,当过母亲的最有经验。” 小刘原本想说“找您母亲”,想到柳淮那个妈又改口。 柳淮脸色没什么变化,似乎在考虑这件事。 他拿起手机就看见张乾给他发的消息,脸色瞬间一沉。 等他驱车回到住所,杜雁兰正在路口的石墩上坐着等他。 柳淮从车里下来,杜雁兰面上扬着喜气,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依稀能看出些当年风华正茂美人的风姿。 柳淮有点动容。 “小淮,你回来了。”杜雁兰一看柳淮回来,就迎上去。 柳淮有些迟疑,这样的杜雁兰总让他想起小时候。 “你有什么事吗?” 等问出口,柳淮就后悔了,他没有告诉过杜雁兰自己的新住处,对方能想法子找过来肯定不是来看他的。 毕竟除了他的弟弟,这个女人从来不会因为别的事情来找他。 杜雁兰欢喜地抓着他的手,被柳淮轻轻避开。 杜雁兰很明显不在意,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柳淮有点失落,再抬起眼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漠。 “柳家已经答应让我们回去了,你快收拾收拾,过两天跟我们回去。” 柳淮表情微变,上次柳海也说过柳家同意他们回去。 柳家难道真的变了?可是当年把他们母子赶出来这么狠,怎么可能让他们回去。 除非柳家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什么价值,或者说杜雁兰答应了他们什么。 柳淮推门让杜雁兰进到院子里,直接问:“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杜雁兰眼神飘忽,“明明是你弟弟天资聪颖,是可塑之才。是你弟弟让我们回去的。” “小淮,你以后可不准欺负你弟弟了。” 柳淮忽然打断她,问:“你特地来找我,是不是因为你们回到柳家的前提是我必须回去?” 杜雁兰笑脸一僵,“你在说什么呢,我来找你只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们要一起回去。” “你还在骗我。”柳淮站起来,不想再跟她废话下去。 他一走,杜雁兰死死拽住他,面容狰狞,“小淮,你得跟我们回去!” “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要你这么惦记着!” “你不懂,那是你爸的家,我不能离开,我不能……”杜雁兰神情恍惚,跟着站起来拉扯柳淮,“你必须得跟我回去!” 柳淮有点恼,鬼母几欲出现在他身边,却碍于母亲的身份不敢动手。 “你别忘了!我们是因为你才被赶出来!”杜雁兰死死拽着他,“都是因为你!” 听到这句话,柳淮似乎有一瞬间的走神,被杜雁兰一拉踉跄几步,一不小心踩到猫咪的玩具一头往前栽过去。 门后的张乾:“!” 柳淮现在可不经摔! 顾不多什么被发现,张乾带着狗从门后冲出来,拦腰抱住柳淮,把杜雁兰扯开,抬手往她脸上撒了点水。 水一落脸,杜雁兰就松了手,神情恍惚站在原地像丢了魂。 柳淮回过神来,示意鬼母散去身影,又问:“她怎么了?” “让她稍稍冷静一下,一会儿就好了。”张乾打量着他,“你没事吧?” 柳淮摇头,从兜里摸出包小零食喂给跟出来的大狗,“帮我个忙,让她出去。” 大狗看见零食眼睛一亮,叼着零食连忙点头,用狗头温和地把杜雁兰给推出去。 回到客厅的柳淮显然精神不佳,张乾给他端了杯奶。 柳淮端过喝了口,道:“我爸死的早,小时候一直都是母亲照顾我。” 他的父亲是柳机的哥哥,也是家中的长子,杜雁兰是位富家小姐。那时候还没诡异复苏,一直想着家族振兴的柳万民对儿子娶这么个媳妇很不满意,后来生了体质特殊的柳淮就更不待见。等诡异复苏初期,神州渐乱,父亲死在一次诡异爆发事件中,他和母亲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在那个家里,他和杜雁兰相依为命,母亲待他也很好。虽然一直被欺负,他也不觉得难熬。 可惜这一切都持续到十岁,自从离开了柳家,杜雁兰就像疯了一样拼命想回去,她甚至去柳家旁支要了一个孩子出来。柳淮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交易,只知道这个孩子成了他的弟弟。 从此杜雁兰就一心扎在这个弟弟身上,再也没管过他。 柳淮想,母亲大概是恨他的。 “你说如果没有我,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柳淮装作不在乎地问了句。 “没有如果,你没有任何错,柳淮。”张乾认真告诉他。 柳淮发呆了会儿,缓缓点头。 片刻,他已经从回忆中走了出来,期待地看向张乾。 “你不和我说说你家的事吗?” 张乾不解,“牌位你都看到了,我家目前就我一个人。” “我听昆仑说,你们一家都住在山上,就没有别的什么亲戚吗?” 张乾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他的母亲原本是山下人,被他爹拐上山的。父亲死后,母亲也就跟着去了,上了雪山的人都不会长命。 这么一想,他好像还有外公一家,不过很少来往。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柳淮有意无意问他。 想到雪山,张乾蹙眉,“那里很无趣,你不会喜欢的。” 意思就是不愿意带他去呗。柳淮了然,打算下次逮到机会再问。 为了防止杜雁兰再来门口堵人,两人打算提前启程去南海虞山。 鹿蜀这次去宠物店里染了身白色的毛,大狗从一只萨摩耶变成黑白色调的哈士奇。 “有没有觉得我变帅了。”大狗扬起狗头,摆了个帅气的pose。 “昆仑大哥你帅呆了!”后面还跟着鹿蜀一个专门吹牛皮的。 “那可不是,这可是我翻了好久的宠物犬类图鉴才找到的,黑背也很帅,不过它是黑毛的。” 柳淮给大狗背上宠物小背包,“你什么时候变个小柯基给我抱抱?” 他们家目前只有大狗一条狗,其余全是猫。柳淮一直对宠物店里的狗虎视眈眈,张乾一直拦着不让他买,流浪犬也只能喂,不能带回家。 柳淮对此很委屈,这明明是他自己家。 这次出行,两只动物不打算走托运,坐过一次表示不想坐第二次。它们打算跑过去。 “你们真要跑过去?”柳淮担忧,这可是几乎南北跨过一个神州,这两个家伙不得累死。 “没关系哒!”鹿蜀哒哒找蹄感,“我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从北跑到南还不容易。” “那是你当年。”张乾给鹿蜀包里塞进一个手机和充电宝,“出事记得联系我。” “好哒,我就知道张乾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一定会放弃你那个可笑的普通人愿望的!” “……”他突然不想管了。 送走鹿蜀和大狗,张乾和柳淮把家里宠物安顿给小刘,也踏上行程。 之前在长白山,他们原本有一个月的行程,前面几期都在那里拍摄,可惜被阴阳会的人捣乱,拍不下去只能补到下一个地点。 这次他们在虞山待的时间只长不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张乾问过鹿蜀,崽崽要怀胎十月,现在十月份,等四个月显怀就入了冬,柳淮稍稍穿厚些应该能遮住肚子。 但鹿蜀到底是不靠谱,它的眼睛又不能当B超用,两人提前去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个靠谱的巫医。 下了飞机,两人直奔孟狸住处。 孟狸是有阳司编制的巫医,在长白山的时候一直蹲守在诊所。后来张乾在诊所关小黑屋,外面就是孟狸在看守。 这次第二期拍摄,她自然也被跟过来了。 走进节目组安顿嘉宾的酒店,放下东西,两人就拐到底层工作人员区域,找到孟狸的房间。 一进门,张乾就被里面的景象唬了一下。 堆满地的古籍书刊,浑身都是颜料的人,以及她那身品位独特的衣服。 张乾把柳淮默默拉出去,“你确定里面是巫医?” 不是个疯癫的艺术创作者?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九点左右,不会超过十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