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伽年没有说话，抬起眼，看着邹印。
邹印的眼底似乎带着浅浅的笑意，“他说，你长得好漂亮，我想跟你做朋友。”顿了顿，“我觉得他像个小变态，把他赶走了，结果他第二天又趴在屋顶上看我。”
“后来我是真的烦了，本来想找我爸，把这个小变态赶走，结果这个小变态从屋顶上跳下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邹印一边回想，一边道：“然后他挡住我的去路，我当时吓坏了，都要叫了，可他突然从背后拿了一束花，跟我说，你长得好漂亮，我想送你花。”
蔺伽年的眉毛挑了挑。
邹印想了半天，“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跟他玩在一起了，但是也就是玩了两个暑假，后来他搬走了，我很快也搬走了。他长什么样我都快记不得了，好像就记得……他叫，林……林什么年？”
乌篷船划走了，看不到那座房屋了，邹印的手指轻轻敲着船舷，最后做了一个总结：“这个小变态，跟你有点不分上下。”
“是吗？”蔺伽年淡淡挑眉，“那我当做是夸奖了。”
“……”
邹印看了蔺伽年一眼，没说话，弯了弯唇角，“随便你吧，自恋狂。”
两人坐完乌篷船，在外面吃了午饭，休息了会儿，下午待在一个店里休息，做了个小手工，做完以后，等太阳下山了，两个人才慢慢地沿路往回走。
夕阳缀在乌镇的天空上，涂抹着浅淡的晚霞，绯色漫天漫地，远处有一缕紫色的云雾，美不胜收。
邹印心里还在想待会儿该怎么和费导交代，喜欢究竟是什么。
他其实还没想明白。
不知道蔺伽年想明白了没有。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走在身后的蔺伽年突然道：“你小时候那个邻居……”
邹印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
蔺伽年改口道：“那个小变态。”
邹印问：“怎么了？”
蔺伽年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小变态，不是姓林，而是姓蔺。”
“……”
一阵晚风轻轻地吹来，柔软且带着春日的暖意，吹动发梢，吹动湖水波光粼粼。这阵风，像是将平静的心底骤然被掀起一阵涟漪，越来越汹涌。
邹印怔怔地望着蔺伽年，好像，一时间没有明白蔺伽年的意思。
而下一刻，蔺伽年将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伸了出来，手上握着一束花。他的身影被夕阳模糊，仿佛只有轮廓温柔，声音也被晚风吹散。
邹印突然觉得视线模糊。
蔺伽年看着他，微微偏了下头，笑道：“你长得好漂亮，我想送你花。”
第40章 心跳
夜幕渐渐降临，夕阳落了下去，天空里最后一丝残余的晚霞也被夜色涂抹覆盖，街上的路灯渐次亮了起来，安静的乌镇，只能听见水声潺潺，偶或有一艘点着灯的乌篷船缓缓撑了过去。
电影棚那边刚刚下戏，晚上还有一场夜戏，工作人员都在吃晚饭，有些人坐在台阶上吃盒饭，有些人就蹲在路边。
蔺伽年和邹印回来的时候，这些工作人员都抬头看他们。
有些人看愣了，嘴里的饭都忘了嚼。
美人啊，真是美人！
特别是邹印，金白色的头发扎在脑海，眉眼清秀。蔺伽年就不用说了，这些工作人员基本都认识，现在剃短了头发，反倒有些大佬的冷酷气息，让这些人不太敢搭话了。
冷酷大佬跟在金色头发的美人后面。
美人手里拿着一束花。
费户导演在棚里吃饭，一边吃饭一边跟制片聊天。
蔺伽年和邹印准备去费户身边，但还没有走到费户那儿，一个小小的人影儿突然就跑了过来，一下子撞到了蔺伽年的腿边，紧紧抱住蔺伽年的大腿。
“伽年哥哥！”小人儿仰起头，甜甜地叫着。
蔺伽年低头一看，是小瑞。
小瑞全名赵佳瑞，是蔺伽年之前合作过的小演员，在另外一部电影里就演过蔺伽年的儿子，这一次演蔺伽年小时候。
蔺伽年把小瑞抱起来，故意道：“哟，重了吧，哥哥都抱不动了。”
小瑞着急起来：“才没有！我长高了，但是我没长重！”
蔺伽年笑了，抱着小瑞，端详半天，“让我看看，是不是变得更帅了。”
小瑞搂着蔺伽年的脖子，骄傲道：“那当然。”
邹印在旁边看着，没忍住笑。
不得不说，蔺伽年和小瑞，在这方面还是真的有些神似的，特别是骄傲时的那个小表情，可生动了。
听见邹印的笑声，蔺伽年抱着小瑞转过身来。
他抱着小瑞，介绍道：“这是邹印哥哥，认识一下。”
小瑞看见邹印，愣了一下，呆了一下，然后脸红了。
蔺伽年“啧”了一声，“真是不争气。”
小瑞红着脸道：“邹印哥哥好。”停顿一下，直接松开蔺伽年的脖子，伸出手对邹印道：“邹印哥哥抱。”
蔺伽年：“……”
小瑞把阵地从蔺伽年怀里转移到了邹印怀里以后，就抱着邹印的脖子不撒手了，贴着他的脖子，嗅了嗅，“好香啊。”
蔺伽年捏住小瑞的脖颈，“别像个小变态似的。”
邹印抱着小瑞，抬眼看蔺伽年，“说得好像你不是个小变态似的。”
蔺伽年挑了挑眉，“那不一样。”
电影棚里人声喧闹，到处都是吃饭和闲聊的声音，空气里也飘散着炒粉炒面的香气，很有人间烟火的气息。而这里，三个人站在灯光下，却异样温馨。
不远处，费户终于注意到了回来的蔺伽年和邹印，喊了一声：“哎，回来了，快过来。”
邹印把小瑞放了下来，让他去吃饭，去自己玩会儿。
小瑞跑了两步，被蔺伽年拽了回来。
蔺伽年蹲下身，凑到小瑞身边，小声道：“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瑞睁大圆圆的眼睛，竖起耳朵。
邹印走在前面，感觉到蔺伽年没有跟上来。
他回过头，见蔺伽年蹲在地上跟小朋友窃窃私语。
邹印：“……”
他叫了一声：“蔺伽年。”
蔺伽年立刻站了起来，“来了。”
两人一起走到了费户的面前。
费户放下吃了一半的炒粉，问：“怎么样，今天去逛一逛，有没有什么收获？”
蔺伽年和邹印对视一眼。
两人都说：“有收获。”
费户喝了一口茶，“来，说一说，收获是什么。”
蔺伽年和邹印再次对视一眼。
几秒钟后，邹印道：“还没想到收获是什么。”
蔺伽年也点点头，“还没想到。”
费户：“……？”
看着两人都是一脸认真的样子，费户突然就想脱下鞋子打蔺伽年的屁股，毕竟他从小也算是打到大的。
费户忍住了，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炒粉，“没有想好，那今晚继续想，如果还想不出来，明天就不用来拍戏了。”
他拿着筷子，指着两个人，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结果被粉呛了一下，开始“咳咳咳”咳嗽起来。
蔺伽年立刻上前。
费户把他的手打开，气得脑袋冒烟，“滚，快去给我想，喜欢到底是什么，想不出来明天两人都给我写检讨吧，三千字的那种，气死我了。”
两人都回答说好。
等蔺伽年和邹印离开了，制片问费户：“费导，你平时都是教演员的吗？”
费户“昂”了一声。
制片皱起眉，“我怎么觉得，蔺伽年和这个……新演员，好像有点没太放在心上。你今天早上让他们去找感觉，结果一天下来了，什么都没有了。”
费户吃了一口炒粉，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呵呵笑了起来，“你以为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制片愣了一下。
费户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我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们已经找到答案了，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要么是不知道怎么说，要么就是故意不说，但是……我已经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制片人愣愣的。
费户望向远方的夜空，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着光，“挺好的，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晚上九点多，邹印在乌镇的民宿房间里，听见不远处的电影棚里传来下戏的声音。
下戏没多久，人声就都散去了，原来喧闹的地方，开始变得安静。
整个乌镇，似乎真正地陷入了夜色当中。
邹印在窗边望着夜色，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立刻拿起手机看。
蔺伽年发来一条短信：“民宿门口见。”
邹印放下手机，换了件衣服就出门去了。
到了民宿门口，看见蔺伽年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穿着黑T恤牛仔裤，身影在月色下显得颀长瘦削。
邹印走到蔺伽年身边。
蔺伽年道：“跟我来。”
_脚c a r a m e l 烫_ 邹印就跟在蔺伽年的身后。
蔺伽年出了民宿，并没有走多远，而是绕到了民宿的后门，那里架着一架梯子，直接搭到了民宿的顶楼。
蔺伽年双手扶住梯子，“走，带你去看好看的。”
邹印一开始有些担心，但是见蔺伽年很快就爬到了顶流，而且整个民宿也不过两层楼，感觉摔也摔不死，他也就跟着爬了上去。
爬上去，就是站在瓦片上了。
整个乌镇似乎都映入眼帘。
夜晚的乌镇，特别宁静，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水面映着夜色，家家都有灯火透出来，静谧中透着热闹，热闹中也含着寂静。
蔺伽年在斜斜的瓦片上坐下，长腿伸展开来，身体往后仰，用双手撑住身体，“我们来讨论一下，明天应该怎么回答我舅舅的问题。”
邹印也坐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邹印侧过头，问蔺伽年：“你不是说有收获吗？你的收获是什么？”
蔺伽年侧过头，看着邹印，“你也说你有收获，那你的收获又是什么？”
邹印道：“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
像是拗不过邹印似的，蔺伽年转过头去，望着潺潺的流水与月色，慢吞吞地道：“收获了一个男朋友，真正的，男朋友。”
邹印看着蔺伽年。
片刻后，他不太明显地弯了弯唇，“那真是不巧，我的收获不是这个。”
蔺伽年的身影一僵。
邹印道：“我的收获是一个小变态。”
蔺伽年：“……”
几秒钟的寂静后，蔺伽年突然直起身，盘起腿，盯着邹印，“喂，你不会真的是因为，我是你小时候的邻居，才答应跟我在一起的吧。”
邹印看了一会儿蔺伽年，然后耸了耸肩，装作无奈的样子，“你要是非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蔺伽年：“……”
他被邹印气笑了，“行啊，厉害了，才刚交往三个小时不到就冷暴力男朋友……”
邹印伸出手，轻轻扯住蔺伽年的衣领，将他往前一拽。
忽然拉近的距离，让蔺伽年没有了声音。
邹印看着蔺伽年的眼睛，片刻后，他轻声道：“我看到你吞口水了。”顿了顿，“说是你小变态，还不承认？”
蔺伽年微微挑了挑眉。
片刻后，他承认道：“我是小变态，那我也没办法。”
邹印松开手。
他转头望着潺潺的流水，安静良久，才开口道：“我答应你，跟你是不是小时候的那个邻居，没有半点关系。”微微一顿，“只是在那个时候，我忽然就觉得，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邹印轻轻耸了耸肩，侧头看着蔺伽年，眼底笑意很淡，“当然，如果你要再离开我一次，我也认了。”顿了顿，他的眼底映着月光，明亮而耀眼，“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这辈子就栽你身上了。”
蔺伽年的眼眸微微一动。
片刻后，他声音沙哑道：“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邹印垂下眼。
他的目光从蔺伽年的唇上，轻轻掠了过去，又抬眼去看蔺伽年，“那你的回答呢？”
蔺伽年问：“什么回答？”
邹印道：“告诉费导，什么是喜欢的回答。”顿了顿，“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今天想到的，我觉得的喜欢。”
蔺伽年一时没有说话。
两人坐在房顶的瓦片上，挨得很近。有一片乌云飘过来，短暂地遮住了月光，但很快，月光又从乌云后探出头来，朦胧地照亮了两人的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蔺伽年才开口道：“喜欢就是……”
忽然，蔺伽年停下来，微微抿了下唇，呼吸变得有些不太稳。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是看到你，就情不自禁，看到你就想亲你，想，欺负你，还有……”短暂的停顿后，他的声音变成了气音，“想跟你上床。”
邹印觉得“小变态”这个头衔名副其实。
他听见蔺伽年这句话，觉得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快要跳出心口。
之前两次和蔺伽年接吻，一次是为了救人，一次是为了……是趁着蔺伽年喝醉了。
可是这一次，两个人都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邹印看着蔺伽年的眼。
一秒钟后，他闭上眼，微微偏头，毫不犹豫地吻上蔺伽年的唇。
月亮在那一刹冲破了乌云，朦胧的月光彻底变得明亮，像是有无数光芒种子洒落在乌镇的河面上，粼粼的波光闪烁了整个世界。
他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邹印抢先。
邹印闭着眼，眼睫微微颤着，唇贴着蔺伽年的唇，似乎有些紧张。但下一刻，这个紧张被尽数化解，因为蔺伽年回吻了上来，一只手绕到邹印的脖颈后，掌心轻轻贴住，将他往自己身前带，深深地吻了上去。
月光与星辉落满河面，摇动着温柔的回忆。
邹印不知道蔺伽年亲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开始都有些发软的时候，蔺伽年才慢慢离开，抵着他的额，声音低而微哑：“知道我为什么说，我的初吻是被你夺走的吗？”
邹印有些迷糊，摇了摇头。
蔺伽年道：“小时候，我还是你邻居的时候，有一次你想去摘果子，我托你上去，结果你摘到一半掉下来了，砸到我身上……还记得吗？”
邹印的表情一凝。
说实话，这件事，如果蔺伽年不提，邹印是真的忘记了。
小邹印因为踩着树枝断裂，从树上摔下来，被蔺伽年接住，但又没完全接住，两人一起摔倒，滚了一圈，结果……就莫名其妙地嘴对嘴亲上了。
想起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邹印抬起手，扶额。
过了一会儿，邹印觉得不对，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你小时候的邻居？”
蔺伽年想了想，“高中的时候，和你在一起的第二个月。”
邹印问：“怎么突然发现的？”
蔺伽年的眼眸微微一动，过了一会儿，才道：“一些意外。”
邹印看出蔺伽年不想说，也没有再问。
两人在屋顶坐了很久，虽然都没有说话，但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安静。不知什么时候，邹印感觉自己撑在屋顶上的手指被轻轻碰了一下。
还没有反应过来，蔺伽年的手已经一寸一寸地挪了过来，轻轻地覆在了邹印的手背上，再慢慢地握紧。
蔺伽年的手心滚烫，贴着邹印的手背。
邹印觉得心脏都是滚烫的。
好像迟到了很多年的心动，又再一次出现了。
从屋顶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邹印爬下梯子才发现因为坐太久，腿有点儿软。踩到坚实地面上的时候，差一点站不稳，幸好蔺伽年扶了他一把。
扶完邹印，蔺伽年把手收回兜里。
两人面色如常地回到民宿，一前一后踩着咯吱咯吱的楼梯上楼。
到了邹印的房间门口。
邹印刚想摸出房卡刷卡进去，但想了想，还是回过身。
蔺伽年单手放在兜里，站在邹印身后。
因为已经很晚了，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走廊外有一扇窗，窗户半开着，柔软的夜风吹了进来，拂动邹印的头发。
蔺伽年伸出手，撩开邹印的头发。
邹印提醒他：“小心被拍到。”
蔺伽年往前了一步，站在阴影里，微微垂下眼，“嗯，来个晚安吻，我就回去。”
邹印看着蔺伽年。
两人身高差不多，几乎平视。
几秒钟后，邹印侧头吻上蔺伽年的唇，一触即离，便退后，背抵住门框，轻声道：“晚安，男朋友。”
说完，邹印反手刷卡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蔺伽年站在门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过了很久，他才淡淡勾了勾唇角，慢吞吞摸出房卡，往隔了两间的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邹印觉得自己这天晚上会失眠。
事实上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
凌晨两点，邹印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两人在屋顶上那个缠绵的吻，还有酒店房间门口的那个吻。
越想，就觉得身体越烫。
好不容易数星星让人冷静下来。
又开始胡思乱想。
终于熬不住了，邹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他没有什么朋友可以诉说，除了姜志峰，因为想着姜志峰这个时候应该也睡着了，所以他就肆无忌惮地发了很多消息过去。
“朋友，告诉你个消息。”
“我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我谈恋爱了。”
“我和蔺伽年复合了。”
“我觉得……其实都不算是复合吧，因为过了六年，好像很多事情都变了，我对他的感觉也和当初不太一样了，有一种重新认识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往火坑里跳。”
“但是，我觉得我是喜欢他的。”
“那么多年，我都是喜欢他的。”
“所以，不管以后结果如何，我觉得我都不会后悔了。”
“你懂吗？那种感觉。”
“重新在一起了，我很高兴，但是我也有些担心，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不过我现在也想开了，以后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好是坏，都不是由我们决定的，我觉得我喜欢他，那就认栽就是了。”
“但是……”
“我也想，跟他走得更远一点。”
“不要再像当初一样了。”
发完这些话，邹印觉得自己似乎舒畅了许多，刚关上手机准备继续酝酿睡意，手机突然就震了一下。
邹印打开手机。
姜志峰的消息弹到最上面，回了三个问号：“？？？”
邹印茫然片刻，也回了几个问号：“？？？？？”
他的问号是想问姜志峰为什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姜志峰：“？？？？？？？”
邹印：“……”
姜志峰：“我操……”
邹印：“第一线吃瓜的感想如何？”
姜志峰：“我操！”
邹印：“……你就没别的想说的吗？”
姜志峰没有回复了。
过了好久，似乎是终于缓了过来，姜志峰回道：“我他妈……就是半夜醒来，出来上个厕所，就给我看个这么震惊的消息，你是纯纯祸害我，不想让我继续睡了是吧？”
邹印：“哪里哪里，有福同享，有难同担，有瓜一起吃。”
姜志峰是终于感受到什么叫做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他问道：“之前信誓旦旦说不会在一起的人是谁？”
邹印：“人都是变化发展的。”
姜志峰忍不住，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是为什么，让你突然变化发展了，快，详细的，讲给我听。”
邹印以为，这是几句话就能讲完的事情。
邹印以为，讲完就是发泄完了，然后他就能美美入睡了。
可是没想到，邹印挂电话的时候，突然发现外面天已经开始蒙蒙发亮。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5：42分。
邹印：“……”
他盯着手机看了几秒钟，然后将手机抛下，仰面往床上一躺，扯过被子盖在头上，就开始装死睡觉。
耳边还回响着姜志峰最后说的话：“我觉得，蔺伽年对你的喜欢，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当初你们分手以后，你去了西安读大学，他到处找你。有一次找到我，虽然你说了不能告诉他，但是……毕竟我们是好朋友，他一定也能猜得到，就一直不愿走，最后我没办法就告诉他了，但我只告诉他，你去西安读大学了。蔺伽年当时……深陷负面新闻，不知道你看没看，反正就是，他的公司把他弄得很惨，他还要赔三百万的违约金，所以他全身上下有的钱，真的是连饭钱都没有了，他跟我借了机票钱，坐飞机去了西安。”
“后来，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到的，说蔺伽年去了西安，一个一个大学去找，去碰，在街上流浪了好几天，就想着看能不能在哪个大学里头碰见你。据说他好像看到你了，但是……你当时，是不是跟你一个叫朱……朱蕴的学姐在一起吃饭，还是什么之类的，蔺伽年好不容易遇到你了，但是看到你跟朱蕴在一起，就……”
“之后他把机票钱还给我了，也再也没有去找过你。当然了，可能也是他当时太忙了吧，他拼命拍戏还债，做什么都很疯，好像不要命了似的。这期间把身体也拍出了病，有一次拍戏不用替身，威亚出问题，从楼上摔下来，摔骨折了，后来还得了什么病，反正身体就是特别不好，隔三差五上医院，但是他就这样还完三百万的违约金，消失了一段时间，创建了自己的工作室，才开始慢慢走到今天。”
“这事儿我一直没敢跟你说，怕你生气，因为你不是不许我提到他吗？那个时候我看你也是忙设计忙得焦头烂额，也卸载了微博什么的，我也没告诉你。还有，在你回到江城没多久，蔺伽年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邹叔叔住院的事情，他当时又找到我，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如果你支付不了医药费，就让我来刷这张卡帮忙，也不要告诉你，是他的卡，总之，他说不要在你面前提起他就是了。”
“其实吧，看到你们重新在一起了，我也蛮高兴的，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有点老父亲的感觉，让我抹个眼泪。蔺伽年不容易，你也很不容易，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你们都还彼此喜欢，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珍贵的，我觉得，现在大家都长大了，也没有当初那么不成熟了，那么遇到什么事情，就一起去面对吧，你们两个都很好，也很勇敢，能握住对方的手，就不要再放开了。”
“……”
感觉只是昏昏沉沉了半小时，闹钟就响了。
今天有戏要拍，还要去提前化妆。
邹印坐起身，揉了揉脑袋，去洗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