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在心中感谢为奥塞尔提议的拔掣,日后他反捅一刀时,会记得让摩拉克斯他们对拔掣温柔一点的。
他装成一副颇受震动的模样,对奥塞尔的态度更加顺从,身体也俯低了些。奥塞尔又叫来一位士兵,拔掣对那士兵耳语几句。同时,漩涡之魔神对般若道:“如今,摩拉克斯打算重建归离原,你觉得应该如何应对。”
般若沉思:“重建城邦需要不少时日,奥塞尔大人或许可以时不时派人前去骚扰他们,但眼下最重要的,应该还是归离原与地中之盐的土地。”
虽然奥塞尔掀起巨浪将归离原淹没,但水向来往低处流,被力量强驱上岸的海水终究会回到海里,能留在陆上洼地的海水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的陆地会再次回到海平面之上。
般若的建议与奥塞尔自己本身的想法相似,但眼下有一个问题,那便是奥塞尔领地的得力能手都是海族。海民如陆民终究不同,不能长时间待在岸上。
这样一来,奥塞尔对这片土地的掌控能力便大大降低了,而这,绝不是祂想见到的。
祂将这个问题提出来,般若倒觉得好办:“既然奥塞尔大人领地上有凡民,何不试着让他们去归离原管理那片土地?”
这个建议也是一个试探,试探奥塞尔对领地凡人的态度。
奥塞尔沉默了良久,对他而言,这算不上什么好主意。凡人寿命短而孱弱,生来只有百年岁月,是轻轻一碰就会逝去的存在。而且,凡人中狡诈贪婪,忘恩负义之辈甚多,让他们去管理领地,不知会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
拔掣知道丈夫心中所想,但祂认为般若的提议确实是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拔掣缠上奥塞尔身躯,柔声细语道:“奥塞尔大人,我觉得可以一试。不能让好不容易得到的归离原再度落入摩拉克斯掌心中。凡人狡诈,但也好懂。我们可以尽力筛选出忠心之人,再以利相诱作辅。”
奥塞尔回答:“吾需要再考虑一下。”
祂对般若说:“你先下去吧。你不求外物做奖励,我便遣人将你心心念念之物送到了门前,你回去就能看到了。”
我心心念念之物?
般若心中纳闷,我有什么心心念念之物?
他回到住所,果然看见一个大大的箱子放在门前。般若费力地拿起掂了掂,估摸着这个重量,般若心中有个哭笑不得的猜测。
……不会吧?
回到房间,将木箱拆开,立在中央的东西赫然眼前。
果然是般若想到那件东西。
那个,被摩拉克斯赢下的,翘着小祥云尾巴的岩王帝君石雕。
第68章
般若将岩王帝君的石雕搬到矮柜上,旁人一进来,便可以看到敌方的魔神正腾云驾雾看着自己,般若一手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欣赏着这个雕工精致的石像。
奥塞尔愿意让自己把死对头的石像搬回自己房间也不知下了多大决心,一想到之后的计划,般若的良心竟有点隐隐作痛。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上司,奥塞尔还是颇为体恤人情的。
到了饭点,般若准备去餐馆品尝一下这里的特色美食。上次在奥塞尔领地时,自己受梦之魔神与奥塞尔威胁,日日如履薄冰,从没有闲心好好享受一番生活。如果危机既解,心态也大不相同,保持着放松享乐的心态,正是平常美食的好时机。
他走入一个之前与白羲闲聊时,对方推荐的小餐馆,听说餐馆物美价廉,是领地内最受欢迎的几家餐馆之一。
而受欢迎,客流多,也意味着自己可能可以在那里听见一些不一样的流言消息。
正值饭点,一进去,果然如白羲所说,餐馆内的食客众多,幸好室内空间大,并非完全没有位置。般若随意点了几道菜,寻了个空位坐下。作为市井小餐馆,馆内的喧闹嘈杂,仔细听去,般若竟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原来不远处有人正在谈论奥塞尔水淹归离原之事。
“听说,是上次梦之魔神送过来的那个无心恶鬼帮奥塞尔大人把归离原淹掉的?这样说来,那梦之魔神也算干了件好事。”
“好像梦之魔神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一人询问道。
“可不是。听说那无心恶鬼在梦之魔神受伤时深受折磨。你想想就知道,像无心恶鬼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怀恨在心。要我说,他没有把梦之魔神挫骨扬灰就算好的了。”一人啧啧感叹。
“这无心恶鬼也真能忍隐,居然过了这么多年才向梦之魔神发难。梦之魔神死得不冤。”
有人嗤笑:“要不是有奥塞尔大人作靠山,他敢一个人反抗梦之魔神吗?”
另一人反驳:“嘿,能让奥塞尔大人帮助他,就是他的本事。而且,就梦之魔神死亡一事,出力最多的可不是奥塞尔大人。”
“不是奥塞尔大人能是谁?”
“还能是谁?岩之魔神呀!”那人以八卦的口吻说道:“这无心恶鬼在归离原内可是备受岩之魔神偏爱,听闻摩拉克斯就是因他怂恿决定出兵梦之魔神。可之后——诶嘿,他没想到,自己偏爱的下属,居然往他身后捅了一刀,帮奥塞尔大人把归离原淹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终究还是奥塞尔大人高瞻远瞩,棋高一招。”听那人说完,马上有听者吹捧道。
一个海族感叹:“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无心夜叉确实没有堕其威名,手段实在了得,摩拉克斯这样的魔神,居然会在一个弱小的夜叉手中吃瘪。”
他的同伴担忧:“手段太了得了也不是好事,我看今日他刚到领地,奥塞尔便赏下许多金银珠宝,可见对其颇为信任器重。我就怕无心恶鬼将同样的手段使在奥塞尔大人身上。”
以八卦口气说话的那位嘿嘿一笑,道:“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摩拉克斯被无心恶鬼背叛,除了奥塞尔大人麾下,无心恶鬼还能去哪儿?而且你想想,岩之魔神谨慎数千年,为何一遭在一个身体孱弱的夜叉上吃了大亏?”
“为何?”众人都被这一番话吊起了好奇心,纷纷问道。
“因为——”那人故作神秘地低下身子,可音量却一点儿不减,“摩拉克斯对无心恶鬼的心思不一般,千年的石头动了心,可不就会昏头么。”
这可是个惊天消息!
听者都是一脸震惊加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岩之魔神那等人居然也会动心?莫非这无心恶鬼长相甚美?”
有听众曾远远地见过般若长相,回答道:“样貌确实生得好,不仅五官标致,那一头银发就如月光织成的绸缎,水波之下光华流转,极美。”
说着,那位海民的眼神余光扫过一个背影,身姿清瘦挺拔的青年坐在位置上,一头银发在水流荡漾中流溢着蓝色的光晕,和记忆中的无心恶鬼极限。他的心神不自觉被吸引,手指抬起指向窗边的青年,“喏,就像那个家伙一样。”
窗边的青年若有所感,偏过头看向这边。海民眯着眼,忽然发现不对劲。
那个家伙……怎么,好像就是无心恶鬼啊。
银发的夜叉对他微微一笑,举起杯子向他示意。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正主面前胡说乱侃的海族动作一僵,不自然地将抬起的手臂放下,缩起了脖子。
他的同伙注意到他不寻常的举动,也向窗边望去,一望之下,他们便意识到,刚刚几人聊天内容的主角居然就在他们身边!
一人战战兢兢小声道:“你是不是说过,无心恶鬼很记仇。”
“……我们也没说什么吧,这有什么好记仇的。”
“你觉得没什么,他不一定啊!”
他们把音量放低了些,但听在般若的耳朵里依然一清二楚。餐馆伙计将一片片得薄如蚕翼的鱼生放到桌上,至此饭菜已经上齐。般若感受着生鱼片在嘴中滑嫩鲜甜的口感,心中想到:原来在别人眼里,我竟是这样一个小肚心肠的人。
可想想自己过往一些事迹,感觉这些海族的担心似乎也不无道理。
不过,他本人对此等言论并无什么感觉,真要评价的话。听他们说摩拉克斯心悦于己,般若心中还是挺受用的。
尽管这并不是真相,而自己反戈也仅仅是个骗局。
不过,怎么感觉仅仅一天时间,岩王帝君的名声就被自己糟蹋得差不多了?
般若神游天外,那一桌的海族却心神慌慌,有人急忙说道:“嘘嘘!你小声点儿!生怕他听不见是吧!”
另一人将声线压得更低一些,“放心,就算他心里不爽,也不敢做些什么的。他只是外来者,奥塞尔大人心中排前列的,永远只有我们海族。”
尽管如此说,无心恶鬼心狠手辣的声名在外,他们不敢在般若面前继续聊起与他相关的事情,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我刚刚从堂兄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淹掉的归离原与地中之盐的土地会在不久后露出海面,奥塞尔大人打算派人打理这两片土地。”
“奥塞尔大人已经决定好人选了吗?”
“还没。”提起这个话题的海族话语一顿,语气变得微妙起来,“据说,奥塞尔大人正在考虑让凡民前去管理土地?”
“凡民?!”
“当真?!”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
高低惊呼此起彼伏,看他们的神情,便知道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他们期待看见的。他们的动静太大,将周围几桌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太荒唐了,怎么可以让凡民去管理领地。”一人愤愤不平道,“凡人贪得无厌,永无餍足。在奥塞尔大人的领地上,凡人几乎不用上战场,吃穿用度都是我们供给。可即便如此,仍然有一群凡人举旗抗议,只因为他们想要更多的权利!这样的凡人,怎能担之重任!!”
“就是就是!”餐馆内赞成人数众多,般若听着他们激愤的声音,心中了然。
看来奥塞尔领地内,海族和凡民存在着矛盾,虽然他暂且不知这矛盾具体因何而起。
或许自己可以试着和奥塞尔领地内的凡人接触一下。般若心想。
不过有一个问题,奥塞尔主要领地都是海域,而从地中之盐到层岩巨渊,般若从未见过奥塞尔的凡民信徒,那么,那些凡民究竟居住在哪儿?
海域的中心似乎有一个小岛,但那个岛的面积过小,根本容纳不了多少人啊。
餐馆内依旧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就没有人去劝说奥塞尔大人吗?”、
“暂时没有,大家还在观望。听说拔掣大人赞同此举。”
“这是为何?!”
叹息声伴随着话语出现,“想想也知道吧。海中种族和陆地种族终究不一样,我们固然可以登上陆地,却不能长久地待在那里,总要频繁回到水中。人类便不必苦恼也一点了。”
“可凡人孱弱。”
“奥塞尔大人和拔掣大人的想法是,选择那些觉醒了神之眼的凡人。”
此话一出,大家都默不作声。神之眼作为神明注视的证明,得到此物的凡人都会有其非同寻常的一面。凭借着神之眼的力量,他们与海中的非人种族对战并不会落入下风,可谓是极好的人选。
“事已至此,奥塞尔大人与拔掣大人都有他们自己的考量。”些许海族叹气,“就看未来如何吧。”
听完餐馆内的讨论,般若也正好将饭菜扫光,文雅地拭净嘴角,般若站起向外走去。
这一顿饭吃得挺值,既享受了美食,也听见了一些消息,般若对此很满意。
他可以继续尝试在白羲那方取得关键火山的消息,而凡人这边,也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了。
归终与摩拉克斯在天衡山下新建的屋子中处理公务,摩拉克斯放下笔,喝了口茶暖身。
明明身为魔神,摩拉克斯对温度并不像凡人那般敏感,可今天不知怎么总感觉身上发冷,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一般。
他走到窗边像外面望去,归离原的子民正在幸苦劳作,在天衡山下重建家园。仙人们施展仙法帮助他们搬运物资,以提升重建家园的效率。
摩拉克斯看到五位夜叉的身影,孔武有力的浮舍想要上前帮忙,被仙人冷着脸躲开,留下雷夜叉一人讪讪地站在原地,另一位岩夜叉走上前,皱着眉头对雷夜叉说了些什么,五位夜叉一起离开了。
归终注意到摩拉克斯的视线看向窗外,五个颜色鲜明的背影走在大街上,她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道:“你和般若演上那么一出,现在大家对夜叉们有意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摩拉克斯道:“只能先委屈一下他们了。”
归终道:“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知晓你与般若的计划?”
“应当是知晓的。”摩拉克斯喝了一口茶水。若他们对此毫不知情,被旁人甩了脸色后,多少会有歉疚之情,至少言语上会表示一二,而不是不做辩解一言不发。看他们表现颇冷静,面对在场人并没有矮下一头的亏欠感,显然对当下的一幕早有预料。
想来般若也知晓,瞒住归离原其余人如此行事,他的家人必将受到牵连,因此,他必须要让夜叉们知晓自己并无过错,避免因此横生误会与矛盾。
归终看着摩拉克斯淡然自若的模样,却想起刚刚去找留云借风真君时,听到的一耳八卦。前段时间摩拉克斯对般若的偏向表现得太过明显,仙人只当是帝君遇见了良材美玉,多有怜惜。可海灯节上却有不少仙人亲眼目睹岩王帝君抚摸般若脸颊,火烛银花,两人双目对视,气氛暧昧,不少人因此心生误解。
该死的无心恶鬼竟然敢使美人计!
以上是归离原绝大部分仙人的心声。不少人对此痛心疾首,大家与岩王帝君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看尊敬的帝君坚如磐石,千年如一日地心在万民,从无转移,未必没有过期待有朝一日帝君能稍稍放下身上担子,偶遇命定的心上人。
可如今,开窍了是好事!可这对象不能是朵毒花啊!
归终听得默不作声,心中好气又好笑。她躲在房门后,房间内嗓门最大的便是留云借风真君,她以摩拉克斯救弥怒那日发生的事作为证据,信誓旦旦地说般若肯定是仗着帝君宠爱趁机偷袭。而如今岩王帝君被心爱之人背叛,他们一众仙人必须帮帝君走出阴霾。
消灭般若对帝君影响,他们义不容辞!
偷听墙角的归终:“……”
那群仙人本来不信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可被留云借风真君这位与岩王帝君走得颇近的语气坚定地一讲,也变得将信将疑起来。
归终对流言的传播速度心中有数,想来不过几日这样的说法便会传遍天衡山上下,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坊间闲谈话题了。
时间回到当下,归终回过神,摩拉克斯依然半倚着窗台俯瞰下面的风景,褐色的头发随微风拂动。归终想了想,决定暂且将那些没有营养的坊间传言留在心底,不讲给他听。她的目光穿过窗棂扫过街道上的凡人,欣慰道:“幸好这里还有曾经的建筑旧址,在此基础上重建速度还算不错。”
“的确。”摩拉克斯回答。如今才第三日,这群刚刚失去家园的凡民便能振作起精神,实属不易。昨日这里还是一片断壁残垣,今日已经有不少高高矮矮的房子拔地而起,虽然时间有限,做得粗糙,但好歹提供了住处,民众不用继续蜗居在天衡山上的石洞内。
归终看着这群努力生活的凡民,眼神十分温柔,她问摩拉克斯:“归离原已成过去,你打算给新的城邦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新名字么?
摩拉克斯手指抵着下巴沉思,半晌,他道:“璃月如何?璃,取归离原之离,镶之以王,而后因指见月,得人间乐土;其音谐‘礼乐’,亦可展现我邦风度。”
“璃月么?”归终将这个名字含在唇间品味一番,笑道:“听起来志向远大,要让璃月成为提瓦特的乐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
“总有一日会达到的。”摩拉克斯说,“这一路或有坎坷挫折,但只要凡民意志不灭,便总有可期之日。”
海鸥在的天空划过一道暗色的影子,摩拉克斯在说这些听起来豪气万丈的话语时,面容也是沉静的,似乎一切都运筹帷幄在怀。
想当年,归终主动找摩拉克斯合作,正是看中的这一点。而她的判断果然没有失误,摩拉克斯带着她,马科修斯和一众仙人们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尘世七执政的位置也变得近在咫尺。
突然间,归终看到摩拉克斯一怔,看向窗外半空。
房屋外突然爆发一阵哭声,将归终的注意力转走。外面的街道上,短短几息得时间内聚集了一大群人,理水叠山真君听到哭声赶来,凡人看到仙人来了,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人群中央,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捂着额头大声地哭喊着,血液顺着她的额角留下,滴落在地上,看上去很是吓人。她的母亲就被吓的不轻,紧紧抱着女儿,手掌按在女儿幼嫩的小手上不敢放松。
归终善于巧工与疗治,她一向慈悲为怀,看到这种情况自然无法安然待在屋内。摩拉克斯见状,带上兜帽,与归终一同走出房门。
理水叠山真君已经帮那孩子大致地看了情况,见到归终与摩拉克斯,轻轻点了下头当作问好,斤接着便说:“这孩子没有大碍,只是刮破了外皮,看着吓人罢了。只要之后换药时注意,长大后疤痕都不会留下。”
归终问:“这个孩子怎么会突然受伤?”
摩拉克斯大略扫视而过,孩子与母亲被千岩军送到了医疗屋,地上只留下一个只剩大半个头的人偶。人偶的头部从鼻梁处断裂开,断裂的尖锐处沾染了缕缕血迹,它四分之一的脸蛋已经消失无踪,而剩下的一只眼睛紧紧闭着。
在摩拉克斯的目光中,人偶银色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归终正专心致志地听仙人给她讲述事情的经过,没有注意到人偶奇异的动静。理水叠山真君看起来有些茫然:“……听那母亲说,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然后这个东西掉出来,正好砸在了那女孩的头上,就变成这番模样了。”
归终不解:“黑洞?”
她一时想不出半空突然出现的黑洞会是什么,于是回头看向摩拉克斯,在事故发生前,他便向窗外看去,想来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没问出口,便见摩阿克斯将砸伤女孩的罪魁祸首拿起,一边端详一边若有所思。
察觉到好友的目光,摩拉克斯一心二用地解释:“那是时间与空间的空隙。”
归终闻言眉心虬结,“时间与空间的缝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这个人偶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扫向人偶的面部,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归终总觉得这个人偶的样子有点脸熟。
摩拉克斯看着手中人偶良久,对理水叠山真君与归终道:“我需要研究一下这个人偶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时空间隙,似乎是人为制造的。”
归终与理水叠山真君对视一眼,点点头。
摩拉克斯带着破损的人偶头颅回到住处。关上房门,摩拉克斯将其端正地放置在书桌上,垂眸道:“只剩我一人,不必伪装了。”
银色的睫毛颤了颤,人偶完好的那只眼睛睁开,用琉璃制成的碧色眼睛晶莹透亮,却远远没有真人来得鲜活生动。他对着摩拉克斯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岩王帝君。”
“你是另一个世界的般若?”摩拉克斯直接问道。
“哇哦。”人偶露出不知是真是假的惊叹神情,“岩王帝君果然厉害,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你可以叫我波旬,这是我现在的名字。”
波旬?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名字。
人偶的模样和意识中恍惚见到的场景中一模一样,注视着人偶,摩拉克斯意识到这种机械人偶或许是量产的,“你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打破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壁垒是违背常理之事,你必须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
“帝君,您也这样,这个世界的我也这样,我就看起来这么不怀好意吗?”波旬长吁短叹,好似颇为受伤,“我来,可是专门为您与另一个我解决难题的。”
“解决难题?”摩拉克斯重复道,目前领下形势稳定,般若也正在奥塞尔领土蛰伏,他看不出有任何难题需要解决。
波旬与另一个世界的岩王帝君曾相处许久,见摩拉克斯模样便可揣测出他大致在思考些什么。
“帝君您对当下一无所知,我能理解。只可惜般若。”他叹息,“之前我费劲千幸万苦将他拉到我的世界,就是为了让他了解未来,好避免之后的灾难与死亡,他却半点不领情。”
摩拉克斯正准备抬手销毁波旬的机械人偶,听言停下动作,与波旬仅剩的一只眼睛对视。波旬嘴角微勾,“不必急着毁掉我,躯体损坏至此,意识已经无法停留太长时间了。看您一无所知的样子便知道,虽然般若投入您麾下,但对您的信任似乎很有限啊。”
摩拉克斯放下手,金色眸子威严不可直视,他声音低沉:“你说的难题是什么。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奥塞尔领地。
般若在白羲面前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一连串的空气泡泡从嘴角冒出。白羲放下手中笔,揶揄道:“看来是被人身后说坏话了。”
“可能吧。”般若轻轻揉了揉鼻尖。
他被刺摩拉克斯,那几十位仙人和成千上万的摩拉克斯的信徒必然恨他入骨,只是骂一句都还算轻的了。说到底这东西只是迷信,如果真的有人说他坏话他便要打一个喷嚏,那他在成为无心恶鬼之后便应该打喷嚏打到死了。
然而并没有。
不过,般若此刻感觉自己寒毛竖起,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正在发生。可他在脑海中将重要事项都扫过一遍,完全想不到有什么地方会出差错。
白羲看般若游手好闲,好奇问道:“你如今完全不忙么?如今你得奥塞尔大人青眼,却跑来闲暇部门帮我干活?”
“确实不忙。”般若帮白羲将资料整理好,分门别类放入书架,“奥塞尔大人准备暂时整顿生息。而且,归离原与地中之盐虽拿下了,但据领地学者们的预测,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曾被海水淹没的地方会再回地面。当下奥塞尔大人对这两片土地的掌控力不强,我们需要时间。”
“可是。”白羲圆圆的脸颊上是困惑,“这样一来,摩拉克斯不也有时间休养生息了吗?现在他们失去领地,必须重建家园,我以为这正是一个好时机?”
“但他们力量损失不大。”般若一身青衣,长袖在水中飘荡。他一边将资料塞入两本书籍之间,一遍说道:“摩拉克斯被我刺了一刀,这一刀看着伤势严重,但顶多影响摩拉克斯一两个周。我毕竟不是魔神,无法在他身上留下难以治愈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