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回想八年来与师弟的相处才蓦然惊觉亲密过头了,但他对天发誓他真的别无他想啊!
两人对峙般站着,行人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触到安珩杀人的眼神后吓得赶紧跑开。
池瑜背抵着墙,仰头望天心茫茫然。
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们之中有人必须作出抉择,否则就是个死胡同!
“师兄,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安珩紧绷逼人的气势消去,余下满腔委屈看着池瑜。
池瑜怎不知他想用苦肉计,头嗡嗡疼,“容我冷静几天可好?”
安珩不出声。
就在池瑜以为安珩不会同意时,只听他说道,“好。”
至此,他们各退一步,心中想法只有自己清楚。
池瑜和安珩一前一后回去,客栈门口碰上消失许久的阮云湘时招呼都不打就进去了。
“我……这几天想一人独处。”池瑜心累,他是一直认为自己对安珩的感情是兄弟情义,现在却是再也不敢一口咬定。
安珩沉默了半响才同意分房睡。
熄灭烛火后,池瑜躺下想催眠自己忘记白天发生的一幕幕烦心事。
他真的弯了?
师弟什么时候弯成蚊香的他都不清楚,更何况自己呢……
池瑜郁闷地把被子盖过脑袋,而后又拉开只露出双眼和鼻子,望着黑漆漆的头顶惆怅不已。
他的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掐架。
一号小池瑜:“师弟待你是真心的,爱情无关男女,何必苦苦纠结呢?”
二号小池瑜:“呸,我是直男!”
“直男不会强调自己是直男。”
“直就是直,弯就是弯,别混淆概念!”
池瑜被吵得头疼,喝道,“都给我闭嘴!”?
水珠从洞顶落下与地面碰撞,洞内回荡着嘀嗒嘀嗒的清脆声音。
洞里深处烛火微弱,阴暗光线下一男子垂首不动,两侧青丝落下挡住了大半脸庞,手腕脚腕上各拴着长长的铁链,身上的衣物被撕扯成破布条,堪堪搭着不掉落,裸露在空气中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交错的红印子,煞是惹眼。
石门打开时整个地牢发出了类似某大型凶兽的吼声,男子听到声音身体微微动了动,铁链牵动间哗啦啦的声音随之响起。
脚步声在男子面前停止,有人蹲下身用力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昂起头,冷冷的双眸如一潭死水般沉静。
“她已经死了。”来人压低声音低低地笑着,“你还执着于她吗?”
男子面无表情,双眸无焦距仿佛只是一具任人摆布的尸体。
“为什么!”来人得不到回应怒了,歇斯底里吼着,“明明我才是陪伴你最久的那一人,她一个半路出现的人凭什么越过我夺了你的真心?”
无人应他,地牢里回荡的只有他的怒吼声,憎恨不甘的情绪逼得他发狂。
埋藏在身体里的恶魔在他耳边嘲笑道,“这世上哪有温情,他当年救你不过是一时的怜悯罢了,只有你傻傻的当了真哈哈哈……”
不,那是真的!
“师兄,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待你才是真心的。”他眼底慢慢溢出戾气,箍着面前人的肩膀,喃喃着重复这句话。
“她……真的被你杀了?”男子眼睫颤颤,声音嘶哑。
见有了回应来人展露笑容,“是。”
一片寂静。
“我饿了。”男子面露服软的神色,仿佛他已经接受了面前的人。
“我,我去给你拿吃的。”地牢里之前备的食物已发臭发霉,他只能去外面拿新的。
等他捧着热乎乎的饭菜回到男子身边时霎时被眼前的一幕刺痛眼,手上端的饭菜失了力道摔落洒了一地。
男子双目紧闭嘴角淌着血,身体无力地倒在一侧。
他颤巍巍地跪下,伸手探了探男子的鼻息,得到的结果让他晃了神,抖着手掰开他的嘴巴,一嘴的血因他的动作淌出来覆在他手上。
他的师兄,咬舌自尽了!
“啊——”他抱着尚有余温的尸身疯了般嘶吼着,心痛到极致。
他摩挲着怀里人的脸庞,痴痴地笑,泪水模糊了双眼,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一整夜。
翌日,他抱着已经没了温度的尸身来到一处悬崖上。
今日艳阳高照,和风带着热意拂过他脸庞。
他蓦地低低笑起来,随后一跃而下,耳畔风声飒飒。
“我说你们两个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注意点,还一倒下两个都倒,为师心力交瘁啊。”
池瑜耳边响着慕容枫的叨叨,眉头微拧,眼皮沉重睁不开,嘴唇干燥难受至极,“渴。”
有人扶他起身喂他水喝。
“咳咳咳……”他喝得太急呛到了,那人忙轻拍他后背,“谢谢师父。”
慕容枫的声音远远传来,“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我说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省心的,病重的不回去躺着,都说了这里有我照顾。”
池瑜费力地掀起眼皮,脑袋微微后仰往上瞅,安珩苍白的脸映入眼帘,微怔,“谢谢师弟。”
安珩唇色苍白,神情憔悴,一开口声音沙哑难听,“师兄好多了吗?”说着去探池瑜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这才放下心。
池瑜感觉除了四肢软趴趴,脑袋迷糊外也没什么大毛病,倒是安珩更像是那个应该躺着的病人。
“师弟你躺下吧,身体重要。”
慕容枫这时走过来,将手上的药碗递到池瑜手中,“拿好,我看你们两个精气神挺好的,都能照顾彼此了,为师就退下了。”
不等池瑜开口,慕容枫一溜烟离开了他们的房间,而后又倒退回来贴心地把房门关上。
“……”池瑜看看手上端着的药,再看看安珩搭在他腰上的手臂,想起梦中那个阴暗的场景。
他梦见的应该是原文安珩和池瑜结局那一幕的场景。
池瑜轻叹,当他看到梦中的安珩抱着死去的男主跳下悬崖时心一揪一揪的疼。
他想阻止这一切,魂魄却被禁锢在一处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的发生。
“师兄把药给我吧。”
池瑜没有过多纠结,把药碗放到安珩手上,碰到他手指时感觉到烫意,“我们都发烧了?”
“嗯。”安珩声音恹恹的,听着有气无力的样子。
池瑜心想着那天淋雨回来就是个错误的选择,下次可不能再陪安珩疯了。
他歇了一会感觉身体有力气了不顾安珩阻拦下床,而后指着床铺命令道,“把药喝了就躺下。”
安珩微怔,眸光熠熠,“我已经喝过药了,这是师兄的。”
“我喂师兄喝。”说着就要上前。
池瑜后退一步,摇头拒绝,“我自己喝。”
所幸安珩无力再跟他争。
池瑜守在床边,单手支着下巴盯着安珩的睡颜。
安珩对男主的感情确实是真心的,但男主对他没有感情也是事实。
池瑜觉得乏了顺势在安珩旁边躺下,侧着身子继续盯着他的侧脸轮廓,喃喃自语,“当一辈子的好兄弟难道不香吗?”
为什么你偏要那么执着呢?
安珩似乎做了噩梦,眉头紧锁,小声喃喃着什么。
池瑜趴过去侧着脑袋倾听,这才听清安珩是在一直念着他的名字,话语混乱,重复着“不要离开我”这句话。
他于心不忍,便贴着安珩耳边轻声说道,“放心,我不会离开你。”先哄着吧。
仿佛他的话有魔力,安珩紧锁的眉峰舒展,不再梦呓。
池瑜头疼地看着被安珩抱住的胳膊,试着掰了掰,奈何安珩力道过大他没了办法只好任他抱着。
这下子好了,除非叫醒安珩,不然他哪里也去不了。
安珩一睡睡了一天,期间慕容枫过来给他们送药。
池瑜没有睡那么沉,想起身手臂仍被攥着,只能半躺着,“麻烦师父了。”
慕容枫瞥了眼熟睡的安珩眼神莫测,拍了拍池瑜的肩膀,感慨万千道,“徒儿,辛苦了,挺住!”
“……”师父你的眼神暴露了!
池瑜想解释,转念一想又觉得越解释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烦闷地把安珩的头发抓乱。
而后他觉得这样子不妥,又把安珩乱糟糟的头发一一捋顺。
深夜,安珩终于醒了。
池瑜差点给他表演一秒掉眼泪的绝技,再不醒他的胳膊得废掉!
“师兄,我好饿。”安珩一醒来脑袋就在池瑜胳膊上蹭来蹭去,像个小孩子般喊着饿。
“先放开我的手!”池瑜撇开眼,为什么他脸会有发烫的感觉!
“我想吃肉饼。”安珩眼巴巴看着池瑜。
已经深夜了,狗都睡觉了哪来的肉饼?!
“只有馒头配咸菜。”池瑜面无表情地抽出已经麻了的手臂,倒吸了口凉气。
安珩委屈巴巴地啃馒头,整个人好像被病魔削去了往日的精气,蔫蔫的。
池瑜不饿便坐着等安珩吃完。
他不时瞥向垂眸啃馒头的安珩,心道若是师弟永远这么可爱这么乖就好了。
“师兄,我想洗澡。”安珩填饱肚子后再次提要求,双手攥着池瑜的胳膊不放,力气大得不像是个病人。
池瑜气笑了,“师弟还有什么要求都一一说了吧。”
安珩却是看不见他的怒火,目光如炬,“我想要师兄你帮我洗。”
“睡吧,梦里啥都有!”池瑜气恼,师弟够固执的!
次日清晨,池瑜早早地把安珩叫醒去洗漱,而后又为安珩安排了热水以及他心心念念的肉饼。
“吃了后赶紧洗,衣服我放里面架子上了。”
安珩捧着热乎的肉饼,视线却是落在池瑜唇上,“我想吃师兄的那一份‘肉饼’。”
池瑜心里装着事情没有听出安珩的话中音,“肉饼我只买了你一份。”
“师兄,我怎么吃不出味道?”安珩突然神情慌乱。
池瑜被他的样子吓到,担忧地拿过安珩的肉饼,毫不在意的在他啃过的缺口咬下,边嚼边道,
“我吃着有味道啊。”
安珩唇角扬起,捧着肉饼细细啃着池瑜唇沾过的边角,“现在有味道了。”微微眯起眼睛,一幅享受的样子。
池瑜遥远的反射弧此时终于回来了,明白安珩的举动后又羞又恼,更多的是羞。
他从来没谈过恋爱,穿越前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追他的人是有,不过对方只是羞答答地跟他表白而已。
像安珩……如此不要脸的撩拨,他生平第一次。
谁知安珩吃完还不罢休,硬是拉着他要让他帮忙搓背。
池瑜忍无可忍,却因着安珩一句话而妥协,
“师兄是因为我对你有那个心思而厌弃我了吗?”
他联想到了梦中那个心如死灰的安珩,心一揪紧。
池瑜痛恨着自己心太软的同时又不得不安抚安珩,“师弟不要那么想,我们是师兄弟,师兄我……帮你搓背。”
安珩双眸炙热看着池瑜的背影,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喉咙滚动吞了口唾沫。
天干气燥啊。?
第16章 轻一点
池瑜答应的也只有搓背一要求,半闭着眼睛匆匆搓完后便不再管安珩如何装可怜离开了房间。
原本慕容枫只是想在小镇上待几天而已,因着接二连三的事情只能暂缓了行程。
“师父接下来要去哪里?”池瑜趁慕容枫不注意眼疾手快拿了桌上的一块点心塞嘴里。
慕容枫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悠悠叹道,“为师正愁着呢。”
“差点忘记告诉您了,师父,前日我见到了临都城主。”
慕容枫并没有感到意外,“为师那天晚上见到他了。”
池瑜又偷拿了一块点心,正嚼得欢呢就听慕容枫说道,“他在为师这里待了一晚上,大清早就离开了。”语气中尽是可惜。
池瑜震惊,差点被点心噎死,手忙脚乱的猛灌了杯水,小命这才保下来。
“哦,对了,你面前那些精致的点心是他带给为师的。”
池瑜一惊立马认错,“师父我错了。”
慕容枫转过身,粲然一笑,“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都拿去吃吧,为师已经吃腻了。”
“……”
池瑜发现安珩自生病后比之前还黏他了,扮可怜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
偏偏他的身体吃这一套。
“师兄我会等你考虑好的,这辈子我都会等师兄,不过师兄若是偷偷跟别人跑了我就只能把你藏起来了。”
安珩一脸纯真善良,仿佛刚刚说那句带着威胁的话的人不是他。
池瑜无力争辩,他如今都不敢跟阮云湘正面说话了,连个眼神都不敢给她,生怕安珩会发疯。
“师弟你有没有喜欢过女孩子?”池瑜记得原文安珩会黑化就是因为女主,想必是喜欢过女主的。
不料安珩却是语出惊人,“从来都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有。不过如果师兄蜕变成女孩子了,放心,我对你的感情依然不变。”
“若是我们下辈子都成了女儿身,我依然会爱上师兄的。”
“……请不要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安珩“吓”死的。
转眼冬去春来,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池瑜站在楼顶向远处眺望,他不禁想到了白居易的一句诗——立春后五日,春态纷婀娜,正好表达了他对眼前美景的赞叹之情。
他们今天刚刚来到这处名为洛风的山庄。山庄主人热情好客,一听说慕容枫的大名立马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各种美酒佳肴招待。
池瑜对师父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师父年轻时是不是威慑四方的大人物?”
慕容枫又拿出那把上次在临都城得到的风骚十足的折扇,一下一下敲着手掌心,闻言瞪了他一眼,“什么年轻时?为师正当年华!”
“慕大侠少年时可是远近闻名的风流人物。”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池瑜回眸看去,来人正是洛风山庄的主人柳清涟。
柳清涟一袭红袍明艳动人,唇红齿白煞是惊艳,池瑜咋一见到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长相不输于女主阮云湘的美艳,自带一股英气,是个大美人啊。
蓦地,安珩的身影挡在他面前。
“……”池瑜悻悻然撇开视线。
慕容枫见到来人笑弯了眼,“风流称不上吧?倒是柳庄主越发美艳动人了。”
柳清涟眉梢微挑,眼波流转间落在安珩身后的池瑜身上,“呀,你这个徒弟看着好乖啊。”
慕容枫折扇一伸,挡住柳清涟欲伸向池瑜的手,眼神微冷,“嫩草难嚼。”
柳清涟视线掠过安珩阴沉的脸色,嘴角勾起,“有意思。”
夜晚柳清涟为他们办了个接风宴。
大厅上几个西域风情的舞女翩翩起舞,个个美艳动人,舞姿妖娆。
池瑜不敢多看,安珩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只好埋头吃着面前的菜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安珩为他倒了杯酒,推到他面前,附在他耳边道,“师兄别光吃菜,喝点酒解解腻。”
池瑜正好渴了没多想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他有段时间没喝酒了,喝也只敢喝一点,生怕又喝醉后一睁眼到了另一个世界。
今晚也许是被周遭的氛围感染,池瑜一杯接一杯的喝。
安珩没有阻止他,一直为他续杯。
慕容枫余光瞥见安珩的举动眉头微皱,“安珩,悠着点。”
安珩低声回道,“好。”
师父让他悠着点,给师兄少灌点酒就是了。
池瑜打了个酒嗝,看面前的事物都出现了重影,潜意识里明白是醉了,身体却硬撑着不倒。
安珩说话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那么遥远,模模糊糊的,他抿紧嘴摇了摇头。
最后他还是撑不住往一边倒去,有人接住他,在他耳边喊着什么,可他努力去听也听不清是什么。
他感觉身体腾空,手下意识地去抓面前的东西,不知道抓到了什么,手感说软不软说硬不硬,但却是暖暖的,脑袋不由自主地蹭了蹭。
安珩倒抽一口凉气,池瑜刚才用力抓了下他的胸口。
他垂眸看着脑袋拱着他胸口的人儿心中想法万千。
是师兄主动扑到他怀里来的,不是他强迫的,无论今晚发生何事师兄醒来后想必不会怨恨自己吧?
安珩抱着喝醉的池瑜回他们的临时住所,经过一处回廊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嘴上不失客气地说道,“秦城主,好久不见。”
秦风面上没了平时的笑容,眉间沁着冷意,视线落在安珩怀里脸红得不正常的池瑜身上,空气中淡淡的酒味已说明了一切,“你和他相处那么久不知他酒量差?”
安珩嘴角微勾,“师兄今晚高兴就多喝了两杯。”
“你们住哪,我和你一道送他回房。”秦风欲上前接过池瑜,被安珩侧身躲过落了空,眸色渐沉。
“秦城主还是多多陪陪我师父,一份心思花在两个人身上可不值当。”安珩声音尾调上扬,斜睨着秦风。
两人之间拉开了些距离,气氛凝滞。
“想……我想吐。”池瑜这时喃喃着,身体挣了挣想从安珩怀里下去。
安珩矮了身子将人放下,双手扶着人到角落处,轻拍着他的背,“小心点。”
池瑜哇啦啦把今晚吃的饭菜吐了一干二净,身体哪哪都叫嚣着难受,尤其是脑袋更甚。
安珩打开特意带着的水壶给他漱口。
池瑜吐完后意识清醒了些,回头看到秦风的身影时怔住,“秦杠精你怎么来了?”
安珩虽听不懂“杠精”二字,从池瑜语气中还是可以听出亲昵的味道,顿觉愤怒,“师兄你醉了,我们回房去!”
池瑜脑袋迟钝愣愣的指着前方木头人似的秦风,“那不是真人吗?”难道是幻影?
安珩见拉不动池瑜,把人打横抱起准备离开,秦风却再次挡住了他。
这下子安珩彻底恼了,也不继续伪装自己,“秦风,我不知你和师兄是何时相识的,也不管你们以前如何,但我可以告诉你,师兄他是我的人!”
任何惦记师兄的人都得进坟墓!
秦风眸光黯然,声音冰冷刺骨,“他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他自己!”
“安珩,你太疯狂了,你会伤害到他的!”秦风上次并没有离开,他目睹了安珩和池瑜争执的全过程。
安珩的疯狂让他心惊,池瑜的软弱退让令他恼火,印象中的池周瑜每每跟他吵架时即使落了下风依然昂首不屈,怎地到了这小屁孩面前就失了骨气?
池瑜被他们吵得脑瓜子嗡嗡响,捂着脑袋拔高声音道,“你们好吵!”
秦风愣住。
安珩像个争夺配偶斗赢了的公孔雀一样昂着头气势凛然地从秦风面前离开。
没了他人挡路,安珩一路畅通回到他们的住所里。
他没有点灯,借着从窗口倾泻进来的月光把池瑜放到床上,而后将门窗都拴好才在床边坐下。
池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对上安珩炙热的双眸时笑了,“师弟这般痴痴看着我,我会以为你要对我图谋不轨的。”
“恭喜师兄说中了。”
池瑜懵懵的,直到安珩脸覆上来,唇被柔软的东西抵住时才觉出不对劲。
池瑜的舌尖被安珩噙着,被一寸寸侵略,他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
他被安珩吻到窒息,浑身发软无力抵抗。
就在他以为要窒息而亡时,安珩放开了他。
安珩呼吸变得急促凌乱,昏暗光线下的双眸熠熠,舌尖抵着上唇往下舔了一圈,“师兄好甜。”
池瑜脑袋里残留的酒精这会儿真的全被吓跑了,想往后躲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在害怕。
安珩埋首在他颈侧,呼出的气息滚烫,“师兄不要害怕,我不会真伤了你的。”
池瑜眼角泛泪花,他大学期间曾听闻过同性之间那档子事的传闻,据说即使做好了措施,下面受着的那人仍然会痛到脚趾头蜷起。
而他,最是怕这种未知的疼。
安珩看池瑜抖得太厉害动作不得不停下,上一世的他并没有真的对师兄做那事,因为师兄极其不配合,他一心想要师兄的真心就没有真的强迫。
实际上,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有的了解都是从书上得来的。
“师兄,我会轻一点的,不痛的,你别害怕。”安珩试图安抚池瑜慌乱的情绪。
池瑜睁大眼睛,咬牙切齿道,“你怎么知道痛不痛?你试过吗?”
安珩以为池瑜会疯狂抵抗,不曾想过会被这么问,一时找不到说辞。
池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不靠谱,“除非你试过,否则我……我不会答应的!”?
安珩箍着池瑜的手臂发烫,埋首在他怀里,闷声道,“师兄,睡吧。”
池瑜长舒一口气,盯着天花板低低地轻叹。
许是昨夜折腾太欢,池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安珩抱着他的胳膊侧躺着还没醒来。
安珩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抱着池瑜胳膊的力道收紧,额头淌下冷汗。
池瑜把他摇醒,“师弟又做噩梦了?”
安珩睁开惺忪睡眼,哑声道,“师兄你亲我一口,我这才有力气起来。”
“……”
池瑜呆坐了半响,脸颊泛红,俯身快速在安珩脸上亲了一下。
安珩双眸含笑,指着自己的唇说道,“要亲这里。”
池瑜怒目而视,别开头咬牙道,“别得寸进尺!”
“师兄别生气,生气老得快。”安珩迅速起身,丝毫没有困乏的样子,惹恼池瑜后还笑呵呵的。
池瑜扶着额头想起昨晚的喝醉的事,隐隐约约记得好像看见了谁,“昨晚秦风……秦城主来了?”
安珩闻言双眸微沉,“师兄喝多看错人了。”
“那就是来了。”师弟的脾气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池瑜一身酒味,他想换套衣服结果翻遍了带来的行李都没找到自己的衣物。
他看着面前叠的老高的独属于安珩的衣物,嘴角微抽,心道难不成出发前犯眼花把师弟的衣裳都收拾到自己的包袱里了?
“师弟,有没有看见我的衣裳?”
池瑜等了会儿不见有回应,疑惑地回头,入眼的就是安珩裸着的上半身,眼见着他手放在裤腰上下一秒就要给他展现春光,连忙出声制止,
“师弟不要脱!”
安珩两手搭在裤腰上闻声转过身去正面对着池瑜,“师兄,我看你的衣裳太旧了,我就自作主张给你购置了新的,呐,都放在我的包袱里。”
“……”池瑜无言,明明他的那些衣物都是半新的!
他深呼吸,平复下了驳杂的情绪,安慰自己师弟只是为他好而已。
池瑜从安珩敞开的包袱里揪出一条粉红色的襦裙,微微睁大眼睛,心想这不是姑娘家的裙子吗?怎么会在安珩的包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