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起来,是陈家辉他们到了,秋亦曜走过去开门,开门前用手指着姜诺道:“我告诉你,别他妈用同情的眼神看我啊。”
“我不会。”姜诺说。
秋亦曜开了门,陈家辉是和徐成一起过来的,陈家辉拎了一大袋零食,不知道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度假的,而徐成也很夸张地拎了一篮水果,你要说这屋里没有住着个重症病人可能都没人信。
“浮夸了。”秋亦曜接过果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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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个学霸的带领下,两位学渣都学得很认真。
陈家辉和徐成坐在餐桌那边学,秋亦曜嫌挤,于是便盘着腿坐到茶几边上。
“你这样坐不累么?”姜诺也搬了几本书跟了过来。
“不累啊,我柔韧性好。”
姜诺看了看他,双腿盘着能贴到地面,一点缝隙都不留,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半点不适的样子,点了点头评价到:“不错。”
陈家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贼贼地笑了两声,满脑子的少儿不宜。
秋亦曜:“?”
“我是在羡慕你,坐位体前屈一定能拿高分。”陈家辉一本正经。
“那是。”秋亦曜想到每次他去坐位体前屈的时候老师那种称赞的表情,让他非常高兴。
“我就不太行。”姜诺坐了下来,吃力地掰着两条腿,看起来十分僵硬。
秋亦曜哈哈地笑了他一阵,用手去按他的腿,看着姜诺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更加欢乐了。
“别闹,看书,哪里不懂的尽快问我,我可坐不了多久。”
“好。”秋亦曜很快收心,认真地写起作业来。
姜诺的作业都已经写完了,他现在在做的是竞赛班布置的卷子。他昨天打工了一整天,居然还能把作业写完,大神就是大神,真就像老李总说的那样在海绵里挤水似的挤时间,就把作业做完了。
有姜诺在旁边监督学习,并且没有人来打扰问问题,让秋亦曜的效率提升了不少,从早上到午饭前,他竟然已经完成了数学和语文的作业,这在以前是完全不成立的事情。
临近午饭时间,陈家辉和徐成那边也开始休息了,秋亦曜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顺手挠了挠姜诺的头发。
姜诺:“干嘛?”
秋亦曜拍马屁信手拈来:“你好聪明啊,什么题都会,讲解得比老师清晰多了。”
姜诺:“你也很聪明,只是不肯努力。”
“可是你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努力。”姜诺平时在学校里作为班长,为班级服务忙前忙后的,到了周末还要花一整天时间去打工。
“告诉你一个秘密,”姜诺示意秋亦曜凑近些,“学霸都是背着人偷偷学习,然后惊艳所有人的。”
姜诺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希望他多抓紧时间学习吗,这人怎么说话还搞这么多弯弯道道的呢,秋亦曜瞬间懂了,于是点头道:“懂了,我也要背着人偷偷学习,所以在教室里的时候我就不能学习。”
“逻辑鬼才。”陈家辉隔空冲秋亦曜竖了竖拇指。
“吃啥。”徐成拿着手机走过来,“要不点个外卖?”
“哈哈哈,来我家还得吃外卖,感觉我没有尽待客之道啊。”秋亦曜说归说,最终还是口嫌体正直,接过手机看了起来。
陈家辉:“你如果说你要给我们做饭吃,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是哪里得罪你了。”他的意思是秋亦曜做饭像下毒。
秋亦曜“切”了一声,翻着手机看外卖,这些外卖他都吃腻了,自从他们家的保姆不再定时来了以后,基本上周围能点的外卖,他都已经点个遍了。
陈家辉继续对徐成吐槽:“你不知道,秋秋以前说要给我做饭,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就这么说吧,你吃过苦的西红柿炒蛋吗?”
“闭嘴吧你。”秋亦曜说。
“没有吃过。”徐成老实认真地回答。
秋亦曜:“……”
秋亦曜把外卖翻了个遍,没有找到想吃的,于是把手机往徐成怀里一扔:“你随便点吧。”
“怎么了?”徐成问。
“没有想吃的。”秋亦曜说。
“秋大公子平时都是吃米其林的……”陈家辉继续在徐成跟前瞎逼逼。
“你再多嘴?”秋亦曜用手指着他,陈家辉马上闭了嘴。
姜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在冰箱前面打开冰箱看了看,问道:“我看这里还有新鲜的菜和肉,要不我来下碗面?你们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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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诺做饭的动作非常娴熟,剁肉、切菜、敲蛋,很快厨房里便溢满了食物的香气。
跟他比起来,其他三人就像大号的婴儿。
婴儿一号扒着厨房门,盯着里面忙碌的人。婴儿二号和婴儿三号则坐在餐桌上乖巧地等食物。
婴儿一号就是秋亦曜,秋亦曜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姜诺行云流水的操作,不由得发自内心称赞:“你也太全能了吧学霸。”
姜诺笑了笑:“还行,做饭这种事,做多了就会了。”
“你经常自己做饭?”秋亦曜问。
姜诺:“嗯,周末基本都是自己做的。”
秋亦曜没再问下去,他想到姜诺的妈妈早就去世了,那确实姜诺只能学着自己做饭了。只是不知道他爸爸是在做什么的。之前姜诺说自己家境比较困难,也许他爸爸常年在外地打工,自顾不暇?
四碗热气腾腾的面很快便端上饭桌,姜诺做的面色香味俱全,虽然只是最普通的青菜鸡蛋肉丝面,但是却有一种外面的面馆比不来的味道。
“卧槽,也太好吃吧,没看出来啊,姜哥,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全能选手!”陈家辉吃了两口就竖起拇指。
“怎么做的,教教我。”徐成说。
“我就按最简单的做法做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能是曜哥家的酱油太好了吧。”姜诺说。
书呆子脑袋有点一根筋,徐成又开始问秋亦曜家用的是什么酱油,大有刨根问底之势,感觉他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把鸡蛋青菜肉丝面的独家配方挖出来似的。
秋亦曜表示不知道,他从来不下厨房,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酱油好还是姜诺手艺好,反正他也很少吃到这么好吃的面。
不过以前阿姨在的时候都是做一桌子大菜的,因为丁兰不爱吃面,所以也就极少做面。
“姜哥,你以后要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可以去开个面馆。”陈家辉说。
“那我肯定天天去吃。”徐成说。
“我也去,咱俩凑个伴儿一块儿吧。”
“开什么面馆,瞎说什么呢,姜诺怎么可能会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姜诺是谁,我们学校永远的第一名,以后肯定是上流社会精英!”秋亦曜咬了一口荷包蛋说道。
“也对,也对!姜哥,以后我给您提鞋!”
“姜总,叫姜总。”
“姜总,小的刚刚说错话了,这个月的利润是五个亿,您看怎么分配?”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姜诺做的面从面头夸到了面尾,然后又把姜诺从上夸到下,各种彩虹屁、闭眼吹,少年们不时爆发出的欢笑声回荡在这栋孤寂已久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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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的下午,两位学霸准备继续早上的模式学习,陈家辉都两眼发直了,他无限怀疑徐成和姜诺是不是内部装着机械零件的机器人,怎么都不需要休息的?
他本以为今天来秋亦曜家,在学习之余可以和徐成一起打个游戏之类的,毕竟秋亦曜家这么大一台电视摆着呢,还有那么多游戏机呢,不用白不用,但是徐成和姜诺俩人完全没有休息的意思,吃完饭就直奔主题。
陈家辉幻想的浪漫游戏之日泡汤,俩学渣相视一眼,对彼此的处境都深感同情并且懊悔:约会做什么不好,约学习?
秋亦曜蹲在茶几边上,看着餐桌那边的陈家辉已经摆烂了,开始趴在餐桌上睡觉,连徐成也拯救不了他。
午饭后血液都跑到了胃部,大脑供氧不足,秋亦曜的脑袋也瞌睡得一点一点的,他看看睡着了的陈家辉,又看看无比聚精会神的反人类的两个学霸,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困?”姜诺问。
秋亦曜用手把自己的眼皮撑开给姜诺看:“还好,很精神。”
姜诺笑着把他的手拿掉,眼皮就撑不住地阖上了。
“睡一会儿吧。”姜诺的声音非常轻柔,羽毛似的挠着他。
“你为什么都不会困?”
“一直不睡,形成习惯了。”人体看起来脆弱,实际上又很顽强,足够的意志力就可以抗衡生物规律。
“太厉害了。”秋亦曜赞叹道,“你不睡我也不睡,我也要坚持……”
他们刚才夸姜诺的话虽然都是少年玩笑,都是瞎几把乱夸,但是某种程度上也是未来的一种映射。姜诺以后会成为很厉害的人。
他要让自己未来人生的道路能有选择,他要能以不卑不亢的姿态站在姜诺旁边。
“习惯可以慢慢养,现在效率低下的话不如午睡一会儿充满电,这样效率总和更高。”
“唔……”
“困倦的情况下知识不进脑子的,睡二十分钟左右吧,一会儿我叫你。”
“好。”姜诺说话的说服力总是那么强,秋亦曜在他的声音中感觉得到了解放,于是往身后的沙发一躺,就无所顾忌地睡了。
反正姜诺会叫他。
姜诺听着身后逐渐浓重的呼吸声,往身后看了看。
秋亦曜闭眼睡觉便没有了平时那种嚣张跋扈的气焰,长长的睫毛轻颤着,红润的嘴唇微嘟着,脸颊被抱枕挤出一点点肉,乖顺可爱。
天气微凉,姜诺找了块毯子轻轻盖在秋亦曜身上。
他凝目望了一会儿沉睡的少年,想伸手去碰一碰那点肉肉,但又怕吵醒了这份酣甜,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
姜哥,别怂,摸他!干他!
明天就是期中考了。期中考试越是临近,秋亦曜就越发感觉焦虑不安。
“我怎么什么都不会啊。”秋亦曜翻着课本,越翻越心慌。
“是啊,我也啥都不会,不如咱难兄难弟来下一场吧。”罗天迪拿着一副弱智得要死的飞行棋放在秋亦曜桌上。
“滚,三秒内消失。”秋亦曜抄起飞行棋往罗天迪身上一扔。
罗天迪还想再怂恿怂恿,姜诺抱着一叠作业本站在他身旁,面无表情地注视了他两秒。
罗天迪登时感觉头皮发麻,后脖颈都僵硬了,抱着他的飞行棋:“这就滚,马上滚。”
以前秋亦曜是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考试时都是把橡皮当骰子扔着玩儿的,但是现在他变得一知半解了,比如某个知识点可能听姜诺讲过,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又想不起来了,所以他特别头秃,每天咬着笔杆子对着试题薅头发。
“怎么办辉子,我可能快要年少秃头了。”秋亦曜整个人丧气地趴在桌上,伸长了手臂拍了两下前排的陈家辉。
陈家辉也是一脸黑眼圈的模样,转过身来仔细打量了下秋亦曜的头发,发量还是充裕得令人羡慕的,于是只能脑补了下他没头发的样子:“没事,脸帅,秃了就是光头帅哥。”
姜诺:“别担心了,你这段时间这么努力,成绩会给你答案的。”
秋亦曜刚想说“要是我没考好怎么办”,姜诺就接着说道:“要是你没考好,只能说你天生愚笨了。”
秋亦曜:“?”
姜诺:“?”
秋亦曜:“?”
秋亦曜:“皮痒了是不是?”
姜诺:“你肯定能考好的,我对我教的学生有信心。”
秋亦曜咬着后槽牙:“也不知道你是在鼓励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姜诺:“来,我抽你几道古诗词,你给我背一下。”
秋亦曜:“?!你是魔鬼吗?”
姜诺:“不是,我是你老师。”
秋亦曜:“姜老师,我申请退学,摆烂了。”
姜诺:“这是我押的题目。”
秋亦曜眼睛一亮,马上抱住姜诺大腿:“你还会押题?!快快,抽我,抽我,狠狠抽我!”
听到这个,陈家辉那涂满黄色染料的DNA动了:“秋秋……没想到……你还是个M……”
吴梦雪:“什么什么?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他们玩这么大?”
一个同学:“我就说他们已经做了!”
另一个同学:“还是玩的捆绑!”
一群见风就是雨的同志展开层层联想,谣言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但是风暴中心的两位主人公完全没有受他们影响,还在进行着刚才的拉扯。姜诺高冷地把腿上的树袋熊推开:“你已经在我这里退学了。”
秋亦曜又重新抱上:“没有,没有,姜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您是我永远的老师!”
人在利益面前是可以恬不知耻的,特别是秋亦曜尝到了好处之后,越发对自己的行为毫无知耻之心。
抽背完,秋亦曜虽然还是有几首诗词没有背上来,但是大多数都会背了,并且他还懂了自己背的这些文绉绉的玩意儿是什么意思,这放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事,这样回头看看,感觉自己还挺厉害的。
就这样,在期待与不安中,迎来了期中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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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姜诺的座位简直门庭若市,不停地有人来找他借笔,借橡皮,借书之类的——不是真的缺,而是因为迷信。
就比如楼下孔子和华罗庚的石雕人像上,这几天都摆满了贡品。
新时代学生考试,主打的就是一个诚心。
秋亦曜看着罗天迪在姜诺的课桌里掏了快五分钟了,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啪地把姜诺的桌板合上。
“干嘛?”罗天迪瞪着秋亦曜,这表情就好像是秋亦曜在阻止他考试似的。
“姜诺课桌里是能给你掏出金子来还是咋的?没看人家课桌都快被搬空了吗。”秋亦曜用手压住姜诺的课桌,并把罗天迪蠢蠢欲动的手打了回去。
罗天迪:“没有姜神护体我考不好怪你啊?”
秋亦曜:“姜神护体了你还能考出倒数前三不成?别特么来烦我们学霸。”
秋亦曜是真的不能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自己平时不学习,考前来拜考神有什么用?佛脚是这么抱的?
他以前也不学习,但至少不会因为自己考不好就把错误原因归咎到迷信风水。
罗天迪不服,还要上来抢姜诺的东西,秋亦曜猛地一拍桌子,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气势如虹。罗天迪吓了一跳:“卧槽你干嘛?”
“谁再敢踏近这里半步,我分分钟让他去医院报到,期中考也不用考了。”他看似是在对罗天迪说话,但其实音量高得足以让全班都听见。
他这就是杀鸡给猴看。
说完,原本蠢蠢欲动的同学全都缩了回去,罗天迪也后退了两步,非常懂得审时度势地溜了。
“你把和罗天迪才建立的友情毁了。”姜诺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书。
“谁稀罕和他的友情,毁了就毁了。”秋亦曜无所谓地说。
“你要吗?”
“啊?我说了,毁了就毁了。”
只见姜诺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黑笔,又重复了遍:“你要不要?”
秋亦曜冷笑一声:“切,这种封建迷信。”
姜诺收回笔:“好吧,本来我还特地给你留了一支的,不要就算了。”
虽然秋亦曜不信这些,但是姜诺居然提前给自己留了一支笔,这让他非常感动。这支笔已经不是考神的信物,而是姜诺的一颗想着他的心。
秋亦曜急忙一把从姜诺那里抢过笔:“我要!”
姜诺特意留下的笔,况且还叠加学霸buff的笔,怎么能不要。
“这会儿不是无神论者了?”姜诺笑道。
“不是了。”秋亦曜变得飞快。
姜诺看着眼前的男生着急又可爱的样子,笑着说:“那我没笔了,你借我一支呗。”
秋亦曜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手中的笔,从自己的笔袋里翻出最好用的一支给他:“喏,给你。”
姜诺:“你刚才是在叫我名字吗?”
秋亦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诺”字:“滚吧,你看你自恋得。”
姜诺似乎很遗憾地“哦”了一句。
“你不怕用我的笔沾染上我的学渣的晦气?”
姜诺笑着看着他,半晌,道:“你怎么会是晦气。”
秋亦曜对他来说,是天上突然掉下的珍贵礼物,好好呵护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是晦气呢?他跌跌撞撞地闯入他的生活,然后就一切都变了,原本清冷的周遭变成了热闹,原本无趣的世界变得充满期待。
秋亦曜抖了抖身体,弯腰假装从地上捡起个什么东西:“你看这是什么?是我掉下的鸡皮疙瘩。”
姜诺被秋亦曜这样的自问自答逗笑了,兀自对着书笑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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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期中考一晃而过,在明媚的秋日阳光中结束了。这是秋亦曜第一次考试的时候没睡觉,也填满了试卷,不管会的还是不会的,题目都认真地看了,以自己的理解写了答案。
这也是他上高中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成绩有了忐忑——因为有所期待,他期待他的努力能看到结果。
或许这样能唤回他缺失的亲情?看见校门口有几个父母在给孩子送保温饭菜,秋亦曜突然这样没由来地想。
他从记事起便时常缺位的亲情,于他来说,是那个小小的秋亦曜心底最渴求的物事。小时候的他,经常躲在角落里,看大街上人来人往,看一位母亲牵着梳着羊角辫的女孩过马路,看一位父亲将儿子举过头顶看人群中央是什么演出。哪怕他能购买再多的奢侈品、限量款,都弥补不了那个缺憾。
虽然秋亦曜长大后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会眼巴巴地羡慕别人的家庭,但这份缺位的情感却在他心里扎了一个洞。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洞已经随着父母找到了新家庭而更加难以修复。
他倒也不是要求什么,只希望他站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无条件、无理由地永远支持他,陪在他身后。他希望在他失意的时候,有人对他说“没什么的,你已经很棒了”。他希望在他迷茫的时候,有人能给出意见建议参考。他希望在他取得成就的时候,有人能分享他的快乐。
他希望可以不是孤身一人对抗着庞大复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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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加上又是周五下午,大家都等着放假呢,班级里的气氛十分轻松,老李头儿气得在讲台上又是拍巴掌,又是敲桌子的,说了好一些话,但都没有人听到。
老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他最懂事的班长,姜诺站了起来,到黑板上用漂亮的书法写下了两个字,整个三班倏忽地安静了下来。
“什么?!秋游?!”
“老李头儿你怎么不早说!”有同学一激动,直愣愣地喊了私底下他们才这么叫的称呼。
老李头儿目光往那边一敛,那同学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自掌了几下嘴后改了称呼,急忙确认:“李老师,您刚才是说,秋游?”
老李头儿这才清了清喉咙,像是拿捏到了三班的命脉,不紧不慢地吐了一个字:“对。”
“哇!!!”班级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什么时候去?”又有心急的同学问。
“校方决定,秋游时间定在这周日和下周一,地点是长乐营地。这次秋游呢刚好赶在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之前,让大家真正能够放松一下,没有考得不好玩得不尽兴的压力,学校领导也是煞费了苦心,希望你们玩儿回来以后,能够专心投入到学习中去,对这次期中考试好好总结反思一下……”
老李头儿后来说了什么,已经听不到了,教室里又被持久高亢的欢呼声所淹没,大家怎么想都没想到今年的秋游居然会是两天,还可以过夜!老李放弃挣扎,无奈地看了班长一眼,姜诺也做了个摊手的姿势,表示这回他也没办法了。
姜诺还没跟老李无声对话完呢,就被秋亦曜搂住了脖子。
“太好了太好了!是露营!”秋亦曜摇晃着姜诺,“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
姜诺身为班长,对秋游这种活动要策划,要组织,要服务,工作还是很多的,在别人眼里一件纯放松纯享乐的事,在姜诺这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所以对秋游的期待其实并没有那么高。
但是他看着秋亦曜明亮如小鹿一般的眼睛,也渐渐笑开了。
“兴奋啊。”
秋亦曜拉着陈家辉在超市里转了三圈了。
“您还没买够啊?”陈家辉半死不活地跟在他后面,双腿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秋亦曜推着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又从冷柜里拿了两瓶果酒:“快好了,就快了。”
“这个您刚才拿过了。”陈家辉无语地看着秋亦曜把果酒扔进购物车。
“我知道。”秋亦曜说,“感觉刚才没拿够。”
“小心老李头儿发现了直接把你遣送回家。”
“不会的。”秋游嘛,这种活动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的,秋亦曜嘻嘻地笑着,“我总觉得少买了什么。”
“咱又不是去无人岛。”陈家辉叹了口气,“老李头儿不是说了嘛,营地里什么都有,吃的住的用的,要是真没带在那里也能买。”
“那不一样!山的东西能有这边齐全吗。”
“……”陈家辉认命地跟着秋亦曜继续在超市里扫荡。
“哎?这个你不是不吃的吗?”陈家辉看秋亦曜从货架上撕了七八包咪咪虾条,震惊地怀疑这个人可能是真的准备把超市搬空,居然连自己不喜欢吃的也不放过。
他绝对不会忘记,曾经自己企图跟他分享咪咪虾条的时候,秋亦曜那副嗤之以鼻的神态以及说出的话:“幼稚园小朋友才吃的东西。”
难道这么快就变了喜好?
“你不懂了吧。”秋亦曜慢慢地送购物车里摸出了之前拿的烤鸭、洋葱卷,“这些我也不吃。”
“???”陈家辉满头问号地看着他。
秋亦曜勾起嘴角莞尔一笑:“但是姜诺吃呀。”
陈家辉:“……”
陈家辉一直搞不清秋亦曜和姜诺每天整的这些虚虚实实的东西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问是问不出来的,问就是假的,但是以他基眼看人基的本事,觉得他们是真的。他一直觉得自己雷达还挺准的……虽然也偶有失灵的时候,谁知道呢。
陈家辉把手凑到秋亦曜脸前,鼓了三下掌,表示敬佩。
其实秋亦曜给姜诺买的还不止这些,或者说,其实这购物车里至少有一半是为姜诺买的。
他跟姜诺熟悉起来以后,才发现当时看的那个论坛里关于姜诺喜好的帖子,其实女生们总结的也不准确,比如姜诺其实也并不是讨厌蜜桃饮料,只是他不喝那种人工添加甜味剂的蜜桃味饮料,如果换成是鲜榨的蜜桃果汁,他还是非常喜欢喝的。再比如姜诺也并不是一棒子打死的不喜欢粉红色,他还是看是什么东西的,比如他有一件非常骚气的粉红色T,在酒吧演出的时候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