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儿真的很贴心，她很爱你。”许宁不禁感叹。她在医院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但鲜少碰见像陆舒一样有耐心的，陪精神疾病患者治疗的过程很磨人，有时连亲情都可以消磨掉。
舒秀琳愣了愣，应道：“是……”
“为了自己也为了女儿，要努力向前看啊，加油。”许宁柔声鼓励道，舒秀琳最大的问题在于潜意识太留恋过去，舍不得走出来。
“谢谢你，许医生。”
没过多久，陆舒结束工作后便来了医院，正好撞见舒秀琳若有所思地在发呆。她轻轻叫了声，“妈。”
舒秀琳闻声转过头，瞧见站在门口的陆舒，看着陆舒一天比一天消瘦的身体，她忽而眼睛热了热，泪水盈在眼眶里。
她怎么会不知道女儿很爱她？
她丈夫去世以后，陆舒一夜就长大了，一改素来骄纵任性的脾气，变得成熟，处处贴心照顾着她。
而她，好像只顾着宣泄心底的消极情绪，最后这些压力都一股脑压在陆舒身上。
陆舒瞬间神经紧绷起来，担心着走过去，紧张问：“怎么了？”
舒秀琳见陆舒时刻提心吊胆的模样，强压住眼泪，冷静说：“我没事。”
陆舒坐在她身畔，轻柔拍着她后背。
舒秀琳鼻子还酸着，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女儿真的为她做了太多了。许宁说得没错，她该向前看，才不会一辈子拖累陆舒。
“许教授说你下周就能出院了，开心点。”许宁说舒秀琳情绪稳定后，非必要的话，还是居家疗养更为合适。
舒秀琳默默点头。
陆舒晚间没在医院陪床，舒秀琳肯主动治疗后，基本能照顾好自己，她也有了缓口气的机会。
渐入深夜，床头夜灯柔和。
陆舒侧卧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还没睡。
裴知溪掀开被子，在另一侧躺下，她在陆舒脸庞上打量一圈，这些天总算把气色养好了一些。
等裴知溪洗漱好一上床，陆舒就挪了过去，两个人面对面贴着，拥抱的动作熟练。
裴知溪露出点儿笑，陆舒性格是挺刺的，但黏人时也是真腻歪。
陆舒也笑，裴知溪怕是她的良药，再苦再累，只要这么抱一抱，好像就能疗愈。
“我妈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她刚出院，我还是要回去住一段时间。”陆舒低喃，说这些时她抱得很紧。
她怕不在一块儿，裴知溪又胡思乱想。裴知溪太需要安全感了。
裴知溪没再觉得不安，她应得很快：“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两个人只要坚定决心在一起，其他都不是事。
什么都可以慢慢解决。
陆舒无奈拖长音：“我知道——”
舒秀琳出院正好在年前，一个相对温暖的晴天。海城冬日的太阳温和得刚刚好，晒在身上很舒服。
回到家，面对熟悉的环境，舒秀琳神色变得舒缓了些。医院那种地方，待久了心情都压抑。
到了午饭时间。
烧了几个家常菜，两个人围坐餐桌，安静吃着。
以往母女俩一起吃饭，总能欢声笑语聊个不停，可那次闹过以后，两人之间仿佛有了无形的隔阂，气氛莫名的僵。
舒秀琳轻轻问：“最近演出累吗？”
听到舒秀琳温温柔柔的关心，陆舒抬抬头，莞尔，“不累，你忘了，我以前演出更多。”
舒秀琳盯着陆舒脸上的笑，虽然陆舒现在还是忙前忙后，但状态比先前要好上许多。
她能感觉出来，裴知溪对陆舒很体贴。
其实她早就有察觉到，裴知溪回来以后，陆舒就明显开朗了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甚至让她意识到，这些年陆舒其实没有真正开心过。
“你多吃点。”陆舒往舒秀琳碗里夹了夹菜。
“你也是。”舒秀琳回神说道。
气氛缓和了不少。
陆舒悄悄瞧舒秀琳一眼，舒秀琳还是没有提起她和裴知溪的事，没有支持，也没有明确反对。
但态度已经软了。
“妈——”
陆舒试探叫了叫，欲言又止。
舒秀琳看向陆舒，能猜到陆舒在心事重重些什么。
“没什么。”陆舒对上舒秀琳的目光，又压回了想说的话，低头吃着饭。眼下这情形，她已经够满足了。
舒秀琳也低下头。
就这样又默然吃了两分钟。
舒秀琳垂着脸，半晌，极轻地询问了句：“她过年回北临吗？”
陆舒敏感，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嗯？”
舒秀琳顿了顿，继续低声问着：“溪溪她今年回北临吗？”
陆舒心跳快着，她没想到舒秀琳竟然会这么平和地再次提起裴知溪，“她……应该不回。”
说完，她又小心留意着舒秀琳的反应。
舒秀琳心底叹了叹气，她承认发现陆舒和裴知溪关系的那一刻，是彻底崩溃的。她知道这世界上有一部分人天生喜欢同性，但真正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还是难以接受。
况且和陆舒在一起的人还是裴知溪。
她当时脑子就懵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裴知溪是像姐姐一样照顾着陆舒。
怎么能想到……
她一时真的接受不了。
她也不敢想象，要是徐瑛得知了这件事，该会多大发雷霆。
可想到她逼陆舒和裴知溪分开那天，陆舒晚上偷哭的啜泣声，她又心如刀割。再也说不出狠心的话。
所以后来撞见两人抱在一起，她没忍心再说什么。
从陆舒出生的那一天起，她就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可以永远开心快乐，然而事与愿违。
现在陆舒好不容易又开心了起来。
她实在不忍再剥夺……
这些事她想了很久很久，也想通了。自己女儿本来就是喜欢同性的少数人，这条路难走，作为母亲，她更应该支持理解。
“舒舒。”
“嗯？”
舒秀琳眉头渐渐舒展开，“带溪溪回家过年吧。”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母女俩也和好了，虽然观念不一样有冲突，但母女俩感情很深都很在乎对方
舒秀琳看到陆舒这时眼睛都亮了， 终于变得有了生气。
看到舒秀琳默认着， 陆舒开心得直笑。遇到喜欢的人了，其实她很想第一时间就告诉舒秀琳，以前母女俩也是这么约定的，可她又不敢奢望舒秀琳能接受她的性取向……
“好了，吃饭。”舒秀琳说。
“我……”陆舒声音带着止不住的笑意，“今晚上就带她回来。”
看陆舒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舒秀琳无奈应了应，“嗯。”
傍晚，陆舒掐好时间去了舞团。冬日天黑得快，她开车抵达目的地后，已经华灯初上。
舞蹈室里的排练还没结束。
陆舒悄悄等在门外， 往里看着， 目光锁定在最前排的位置， 裴知溪身姿绰约， 正专注投入地在领舞。
十几分钟过后，这一遍排练结束， 其他舞蹈演员都陆续换了衣服离开排练厅。只有裴知溪不紧不慢喝着水，没有马上收工的意思。
裴知溪刚放下水杯，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她以为是其他演员折了回来， 并未留意。直到她站起身， 迎面看到陆舒站在她面前笑。
“怎么过来了？”
“接你下班啊。”陆舒略微歪了歪头， 笑得轻快俏皮。
裴知溪浅浅勾了下嘴角， 轻声说道：“琳姨今天刚出院，你多陪陪她。”她潜台词让陆舒安心陪舒秀琳就好，不用来找自己。
陆舒眨巴眨巴眼睛，她瞧着裴知溪，压不住唇边的笑意。
裴知溪不太明白陆舒这笑里的含义。
“走吧，”陆舒往裴知溪走进一步，看着她眉眼，“我妈在等我们回家吃饭。”
裴知溪听了，有短暂愣神。她凝视陆舒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的意思，难怪陆舒嘴角一直咧着。
“她能接受我们的事了？”
陆舒用力点头，高兴得快说不上话。
裴知溪也迟迟没说话，只是望着陆舒笑。
陆舒知道这是裴知溪的心结。她特别希望得到舒秀琳的同意，并不是觉得必须要得到家里的认同，两人之间的感情才算圆满。
而是——
舒秀琳答应了，裴知溪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裴知溪一直把舒秀琳当亲人，甚至可以说裴知溪对舒秀琳的感情比对徐瑛还多，所以前段时间，舒秀琳凶裴知溪、赶着裴知溪走，她能想像到裴知溪心底该有多难受。
陆舒上前抱过裴知溪，心疼揉了揉她后背，“她让我们好好在一起。”
裴知溪疲累将陆舒抱紧，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嗯。”
这样抱了好一阵。
陆舒低笑催着：“走了，回去见家长。”
两人回到家已经七点。
一进屋，陆舒看见舒秀琳已经烧好了饭菜，摆上餐桌。
舒秀琳往门口看去，陆舒带着裴知溪回来了。
“琳姨。”裴知溪先叫了一声，这次再来陆家，她已经换作了另一种身份。莫名有着几分生疏感。
舒秀琳视线扫过两人仍牵在一起的手，静了静后，她淡淡说：“洗手吃饭吧。”
明明常在一起吃饭的三个人，因为身份的变化，今晚的这顿饭倒是吃得别扭了起来。
舒秀琳没说什么话。
陆舒理解，舒秀琳能接受这件事已经需要足够多的心理准备了，一时很难坦然。
过于安静的用餐，让裴知溪有些轻微不安，但陆舒偷偷在餐桌下牵她手，再朝她笑时，不安又散了。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舒秀琳沉默了许久，还是开口询问起了情况。
“去年过年的时候。”陆舒如实回答。
一年了，舒秀琳又默了默。说起来，陆舒当初不愿意跟裴知溪合住，还是她自己“撮合”两人住一块儿的。
结果……
这世间上的事，哪能都料到。
舒秀琳又看向裴知溪，“这件事你妈妈还不知道吧……”
裴知溪嗓音低了低，“还不知道。”
舒秀琳叹叹气，满脸担忧，徐瑛那么在乎别人目光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呢？可看陆舒的态度，就是认定裴知溪了，离不开。
“妈，你别想多了。”陆舒轻声劝着。
“我怎么能不想多？”舒秀琳无奈皱了皱眉，“你们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以后的路会很难走，要吃苦的。”
“琳姨，我想得很清楚，我是想好了才跟陆舒在一起的。”裴知溪看穿了舒秀琳在忧心什么，说到底是不放心陆舒，“我们也不是一时冲动，我们想过以后。我之前就答应过你，会照顾好陆舒，我会好好做到的。”
舒秀琳被裴知溪这番真挚的话弄得无话可说，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知根知底，性格是什么样都清楚。裴知溪比陆舒稳重，不会想一出是一出。
其实陆舒跟裴知溪在一起，她反而可以放一千个心。否则，她以前也不会总是打趣两人，说她们之间要是有个是男孩，就给她们定娃娃亲，以后长大结婚。
“你不就担心我找不到对我好的人么，现在找到了。”陆舒也附和说着，“你放心吧，裴知溪会对我好的，她可喜欢你女儿了。”
舒秀琳听陆舒这么说着，自己都替她害臊，小声说：“你知不知道羞……”
“我说的是事实，”陆舒转过头，得意洋洋朝裴知溪甩去一个眼神，“是吧？”
裴知溪见陆舒没脸没皮的样子只想笑。
舒秀琳一时没忍住也笑了笑，能看出来两人感情是真的深。
这一说笑，餐桌上的氛围好了许多。陆舒趁机又道：“舒女士，以后就有两个女儿陪你了，开心吗？”
舒秀琳脸上的笑没褪去，“油嘴滑舌。”
很快就是除夕。
和去年一样，陆家照旧是三个人的年夜饭。
出院回家疗养以后，舒秀琳的精气神比在医院时好多了。这天从下午开始，就在厨房准备着年夜饭。
陆舒和裴知溪没闲着，一起在厨房帮忙。
“妈，晚上的菜怎么都是裴知溪喜欢吃的？”陆舒在厨房里看了圈，朝舒秀琳发出不满。
舒秀琳温柔笑，“也做了你爱吃的。”
陆舒不依不饶嘀咕：“你偏心了，裴知溪喜欢吃的菜多一点。”
舒秀琳更加笑盈盈，一下想到陆舒小时候也是这么斤斤计较，“你多大了还这么幼稚？去切一下菜。”
裴知溪在一旁边洗菜边安静看着，她从小就喜欢陆舒家里的氛围，别样温馨。
“溪溪，你别洗了。”舒秀琳叫住裴知溪。
“没事，我不累。”
听舒秀琳叫裴知溪叫得越来越顺口，似乎越来越习惯多了个女儿这件事，陆舒低着头直笑。
厨房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溪溪。”舒秀琳又叫住裴知溪，“来尝尝蛋饺。”
裴知溪双手湿的，正准备拿纸巾擦擦手，却看见舒秀琳夹着朝她喂了过来。她从没跟家人有过这种亲密温情的接触，所以还愣了愣，才张嘴接过。
“还可以吧？”舒秀琳笑眯眯问。
“嗯，好吃。”裴知溪细细尝着。
陆舒看得出来，舒秀琳其实一直都心疼裴知溪，以前徐瑛不怎么管裴知溪，她就替徐瑛管着。
舒秀琳是心疼裴知溪，这么漂亮懂事的一个姑娘，却受了那么多委屈。当初两个大人离异又重组家庭以后，只有这个小姑娘孤孤单单没了家。
“以后就把这当自己的家，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知道吗？”舒秀琳忍不住对裴知溪说着，她以前也对裴知溪这么说过，但始终隔着点什么。现在裴知溪和陆舒在一起了，情况不一样了。
“嗯。”裴知溪暖心感动，她突然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从小就羡慕的温馨，现在也属于自己了。
比起去年，今年的年夜饭更有一家人的氛围。
晚饭过后三个人围在茶几旁，看电视玩扑克，欢声笑语聊着天，这年的最后一天，平淡又温暖地度过。
知道陆舒和裴知溪要回来过年，舒秀琳早就把卧室收拾得整洁。
陆舒洗完澡回到卧室，发现裴知溪靠着书桌，站在窗边，出神看着窗外的风景。她走近，“看什么呢？”
裴知溪回过神，看万家灯火，以前每逢团圆的日子，她看见那些闪烁的灯火，便会觉得自己格外孤单。今天看，她才觉得这些灯火是温暖的。
陆舒靠近闻到裴知溪身上的香气后，不由分说抱了上去，让两人紧贴在一起。
裴知溪揉了揉陆舒蓬松的头发，垂眼笑。
陆舒看一眼她们身后的书桌，她瞧瞧裴知溪眼睛，“裴知溪，我发现，你以前是不是就挺喜欢我的？”
裴知溪不解看着她。
陆舒破颇为自信：“不是么？那你干嘛总是往我家跑，还打着辅导功课的幌子，故意跟我单独相处。”
裴知溪被陆舒的分析逗笑，“你想多了，我那时候就是单纯讨厌你。”
“……”陆舒抱着裴知溪往身后推了推，将裴知溪抵在她们以前一起做过作业的书桌上。她目光徘徊在裴知溪好看的眉眼，也言语嚣张：“我更讨厌你。”
裴知溪笑意更深。
陆舒瞥一眼裴知溪嘴角的笑，借势轻轻吻上。
亲吻里只有让人放松的甜蜜。裴知溪撑在书桌上的手抬了抬，边吻边勾上陆舒脖颈。
陆舒闭眼偷笑，将裴知溪搂更紧，嘴上互相说着讨厌，但却深吻温柔热烈，也只有她们了。
“今天开心吗？”亲吻间，陆舒低声问。
“嗯。”裴知溪啄了啄她唇边。
陆舒迎上裴知溪的眼神，这时声音更轻了：“要更开心点么？”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齁甜齁甜的两只～～～
第91章 Chapter 91
裴知溪对视上陆舒暧昧玩味的眼神， 就知道某人正经不了两秒。书桌旁还摆着一盒熟悉的戒烟糖，她看到后，低声问陆舒：“最近抽烟没？”
陆舒摇摇头， 她们分开以后， 她一直都没再抽过烟。只要一看到烟就会想到裴知溪，不是给自己找堵么？
“没犯烟瘾？”裴知溪又问。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陪在陆舒身边帮她戒烟了，陆舒压力一大就爱吸烟，前段时间更不用说。
“还好，就是……”陆舒细细凝视她脸庞，吞吐着，话要说不说。
“什么？”
陆舒一只手撑在书桌，另一只手环在裴知溪腰间，轻轻一勾，再拉近了些她们之间距离。她轻声反问：“你说呢？”
让她戒烟不难，“戒掉”裴知溪才难。
陆舒说着， 贴唇往裴知溪又靠近些， 眼底更暧昧了， “现在犯烟瘾了。”
看到陆舒恢复了没脸没皮的模样， 裴知溪弯唇笑起来，她从糖果盒里摸了一颗桃子味的硬糖， 剥开包装，塞到陆舒嘴里。
嘴里弥漫开桃子味的清甜味道，陆舒含着糖片， 用手指轻柔撩开裴知溪耳旁的发丝， 再偏头凑近红唇， 覆在她唇上。
裴知溪没来得及反应， 温软的亲吻已点点落下。她稍一张唇， 便有甘甜送入自己唇间。
唇分开时，陆舒若即若离，半垂眼朝裴知溪笑着。
撩起人来真像只野猫。裴知溪意识到自己或许更早就对陆舒心动了，对陆舒的招惹分明毫无抵抗。
她含着糖果，掌心托住陆舒脸颊同时，闭眼还回去。
陆舒揽在裴知溪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两人互相尝着同一颗糖果，让人心动的清香，弥散席卷在唇舌间。
慢慢等糖彻底化了，甜蜜反而更浓烈。
深夜里的亲吻柔软细腻，比烟草更令人上瘾。陆舒抱紧裴知溪越吻越深，两个人光明正大、不用再遮掩关系的感觉太好了。
裴知溪也流连，勾着陆舒脖颈深深回应，她们太久没放下沉重的心思，这样放松着。
亲吻间，陆舒抵住裴知溪额头，往书桌倾了倾。
裴知溪半靠在桌沿，耳廓一烫，她想说什么时，陆舒又堵住了她微张开的唇。
夜灯散发的光芒仿佛摇摇晃晃得令人晕眩。桌上的糖果盒不知几时掉落，清脆一声响，五颜六色的，斑斓散落一片。
翌日陆舒快九点才醒来。
她隐约听到从厨房传来的忙碌声，而怀里裴知溪还没醒。
她轻轻拉开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再穿好睡衣。下床后，又简单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她才轻手轻脚开门出去。
舒秀琳早早就起来了，见陆舒和裴知溪迟迟没动静，也没去叫醒她们，先把早餐准备好，等两人醒了随时可以吃。
陆舒拖着懒洋洋的步子走进厨房，“舒老师，一大早这么多好吃的。”
“还一大早呢，都九点了。”舒秀琳边笑说边回头瞧瞧陆舒，再往她身后看看，放轻了声音，“溪溪还没醒来？”
“嗯，她——”陆舒往后撩了撩额前的头发，顿了顿，说得有模有样，“应该是演出太累了。”
“那就先别叫她，让她多睡会儿。”舒秀琳不可思议，就没见过裴知溪会睡懒觉。她目光不经意扫过陆舒睡衣领口处，瞥见若隐若现的痕迹后，很快又移开。
“我们先吃吧。”陆舒还处于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
“你……”
“啊？”
“快去穿个外套，别着凉了。”舒秀琳念叨一句。
早餐过后，陆舒回了卧室两趟，裴知溪还是没醒，她第一次看到裴知溪睡这么沉，大概是真累到了。
一直等到十点多，裴知溪才惺忪睁开睡眼。一睁眼，便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她摸过手机看看时间，才发现晕乎睡过头了。
消息通知里有徐瑛的未读微信，问她年后回不回北临。她动了动指尖，简单回复一句：不回了，忙。
徐瑛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么多年母女俩都是这样偶尔几句寒暄，不冷不热地联系着。
卧室的门这时被轻轻推开。
裴知溪放下了手机，朝门口看去，是陆舒走了进来。
陆舒走到床畔，拖着嗓音感叹：“终于醒了啊。”
裴知溪：“怎么不叫我？”
“实在太累就多睡会儿呗。”陆舒在床边坐下，又小声嘀咕关心，“有没有不舒服？”
裴知溪沉默，给陆舒甩了个不想说话的眼神。
陆舒不再说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礼盒，“ 你的新年礼物，右边是舒女士送的，左边是我送的。”
裴知溪愣了愣。
新年第一天，睁眼就收到贴心准备的礼物，这就是被在意捧在手心的感觉吗？
陆舒再看向眼前的裴知溪，轻柔下来的声音里带笑：“新年快乐，裴冰块。”
每次听到陆舒叫自己“冰块”，裴知溪都会不由自主笑一笑，陆舒这么叫她时，总是带着温暖宠溺。
看着陆舒嘴角的小梨涡，裴知溪心情明媚，她笑得眼睛微微弯起弧度，“新年快乐。”
年后，裴知溪还是去了一趟北临，倒不是去见徐瑛，而是工作出差，有场业内交流会需要参加。陆舒也跟她同行。
舒秀琳状态稳定下来以后，陆舒把精力都安心放在了工作上。虽然耽误了一段时间，但《奔月》的主演没换，还是由她来跳。团里考量过后，也觉得既然她把这个角色跳活了，中途再换人也不合适。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新《奔月》的巡演很顺利，呼声一偏，陆舒大胆而极具个人风格的演绎，并没有因为珠玉在前而逊色，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而让陆舒更兴奋的，莫过于她和裴知溪的双人舞，团里说和顾一霓的合作定了下来，她跟裴知溪可以准备排演了。
她们这次去北临是三月底，正值春暖花开，绿意盎然。
或许是心情太好，晚上聚餐时，陆舒跟大家在一块儿喝了不少酒。她自小人缘就好，放得开，挺容易跟人打成一片。
裴知溪见她这样乐得开心，也没太拦着。
等聚餐散了时，陆舒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一位同行的男演员见状，十分殷勤地上前搀扶帮忙，“没事儿吧？”
裴知溪在第一时间，挡在了对方前面，及时牵住了陆舒的手，拉在自己身边。陆舒五官天生就生得媚，喝了酒以后更加，男演员就没几个不多看两眼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上前关心。
陆舒将脸贴到裴知溪耳畔，笑着小声打趣：“你至于吗？”
裴知溪理直气壮：“至于。”
陆舒：“……”
裴知溪拽着陆舒打车回酒店，还在出租车上，陆舒就朝她抱了过去，黏黏腻腻。她没辙，就让陆舒缠着。
“让你别多喝。”
“我又没醉，开心喝点都不行？你讲不讲理啊？”陆舒悄声说着，手不太规矩，直往裴知溪脸庞上摸着。
裴知溪无奈拉开她的手，只让她抱着。
陆舒消停了下来，缠着怀里的人继续说话，“裴知溪，我好开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