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 by阿霞asya

作者:阿霞asya  录入:06-25

埃米特停在雕像前看了几眼,那位女性的雕像相较于人类的体系放大了许多倍,石头雕刻出来的通透感浑然天成,就好像纱本来就可以是石头。
这让埃米特忍不住也笼了下垂落在自己身侧的纱。他不知道这纱具体有什么用,但他能猜到,当这纱在自己头顶时,其他人就算看见了自己,也看不见自己的模样。
绕过雕像,顺着大厅墙壁处旋转的楼梯上了楼,前方空无一人的剧场也开始有了动静。
能听到里面有人在吆喝布场的声音,有人在拉钢缆,把一些必要的道具悬挂到空中,而后进行着试验操作。强光照在舞台上,呈现的却不是舞蹈演员们的表演,而是幕后工作者的奔波。
但这未必不是一场演出。
埃米特站在入口附近的一排椅子附近,他遥视着前方的人群,审视着这群根本不认识的人。
忽然,他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皮鞋一轻一重地踩在地板上,从他后侧方的入口出走出,又停在了离他不远的另一侧座椅附近。
来者看了一会后开始小声交谈。
“这次的布景要求很高。”矮个的男人说道,“塞内加公爵夫人听闻了这场演出,因而你们得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这是当然。”另一个高个的则是陪笑,“我们将出动我们王冠上的宝石,多丽丝首席,她会为我们带来最精彩的演出的。”
“你知道,塞内加公爵夫人身体每况愈下,《不凋花》这部舞剧,我想她会喜欢。”
“我当然知道,不凋花的故事我可比你更熟。”矮个男人哼笑了声,带着些许下流的色彩,“我想知道的是你们的男二号打算让谁来出演?那位学生的演出才是重点。”
“一位新人。”没等人说什么,高个男人立刻跟着说道,“您不用担心,他的舞蹈水平在我们歌舞团也能排上前三,他是一位有潜力的新人,只是缺少大放异彩的机会。”
埃米特忍不住看了那边一眼,他猜想这说的就是费舍尔,在他心里,只有费舍尔能担得起这种殊荣。
“你们这种话我听过太多次,我对你们的担保并不信任。”矮个男人不屑一顾,“我需要你们派好的,最好的,只要不是第一那就不行。男主角可以差一点,但男二号必须得用最好的。”
语毕,他便转身直接离开了剧场。
高个男人陪笑着送人离开后,又回来看着舞台方向叹了口气。
两人自始至终都没发现过道另一侧的座椅后还站着埃米特。
但埃米特却意识到了什么,他拿出本子看了眼,又对照着上面的内容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
费舍尔同他说过,在追随他之后,能明显感觉到他自己变得更为强大……那是不是说,像费舍尔这样的追随者,也是可以有办法让他“升至更高”?
想到就做,埃米特立刻又联系了一下门罗。
“你知道怎么让自己的信徒擢升吗?”
远在安多哈尔的门罗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望向远方,接着,他就被旋转的水车拍进了水里。

第113章
埃米特现在的想法也有了些改变, 之前他的想法更多的是停留在普通人的层面,但在去过阿塔纳卡之后,他却感受到了某种局限。
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人类这种生物, 同时, 如果费舍尔可以擢升至代行者, 甚至是执笔者, 他也就不必为人类的法则所束缚。
但是对于擢升这件事本身,他就没有太过明晰的概念,甚至关于力量的运用也非常模糊。
就在他思绪纷飞出去的片刻, 他手里笔记本上就再度多出来了几行文字, 一如既往地充满了门罗的特色,有着需要推断翻译的简写和省略。
“欲l望, 这是我们奉行的唯一准则。”
埃米特想了想, 又补充了一句:“没有欲l望呢?”
这个问题不是针对于费舍尔,而是关于自己,他不是很清楚自己现在身处于第十二章 到底算不算有欲l望, 如果没有,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迈上这条道路的?
“没有欲l望?还是没有强烈的欲l望?”本子上过了会才出现这一行字。
“我不清楚。”埃米特在纸上写着,“我想单纯地追求某种‘想要做成某事’的想法算不得欲l望。”
特别是当他大部分时候都是这种状态。他没有一个笼统的具体的欲l望,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样一份可以使用的能力。

第十二章 所代表的那些含义, 他似乎没有一个沾边。连想要维持平衡也更多的是因为他使用了天秤而开始出现的某种思维上的变化。
许久之后,纸上出现了新的文字。
“我没有在执笔者与代行者中见过那种人。”
埃米特不太明白,难道说他就是一种例外?还是他其实有某些隐秘的想法,同时第十二章 也代表着这些, 掌管着那样的法则。
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后, 他便不再局限于自己, 而是继续去考虑费舍尔的事情。
他跟在高个的男人身后, 看他照看叮嘱了一下场地的负责人,又跟着他一路去了一家带有小会场的酒店。
费舍尔有欲l望吗?
答案是肯定的,甚至埃米特能感觉到,费舍尔的欲l望比他要强烈得多。
那份欲l望的指向在他看来也极为明确,也就是——他的教主,自己。
强烈的欲l望往往来自于不被满足,浅尝辄止。得到,但未完全得到,正因为已经感受到了些许得到的美好,所以才更加不愿意放手,认为得到的更多就会有更好的结局。
埃米特想,他或许应该减少和费舍尔的见面,只在很少的时候给予反馈,同时保持高傲的姿态……
然而在他跟随着高个男人进入酒店,来到一个被临时改为化妆间的房间里,见到费舍尔那瞬间鲜活起来的模样时,他还是暂时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那是他的小信徒,也是他唯一的信徒,他不应该对人太过……或许也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完成他想达成的目标。
高个的男人一进到房间便拍了拍手,让所有人聚集到他身边来。
费舍尔一反常态地第一个起了身,走到他身侧,却是看着他身后,脸上的笑容柔和又腼腆,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模样。
其他人看不见埃米特,只以为是这个不爱勾心斗角的“高岭之花”突然改了性,要讨好人了。
连高个男人都这样以为,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眼费舍尔,又看了眼拢过来的另一个模样俊俏的男性。
“上面那位大人说希望我们能演好第一场…我想为了演出能达到更好的效果……”他看向费舍尔,“费舍尔,你先……”
“我能够胜任。”费舍尔打断他的话说道,这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资格,他给自己的教主寄了票,对方也就在他眼前,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自己失去这个资格。
他笑起来,比往日每一次笑得都要灿烂,也都要生动:“我可以完成所有高难度的动作,保证每一个动作的优美与故事感,您应该相信我……如果我做不到,您也大可惩罚我。”
“惩罚倒是……”男人清了下嗓子,显然是想了另一些下流的事情,也因此说不出来别的什么话。
埃米特注意到,其他人的神情各异,但大多都是一种看热闹的态度。似乎对于那些人来说,费舍尔不论登台与否,他们都有笑话能看。
高个男人很是纠结了一番,最后含糊着先放过了此事。
埃米特在他去布置其他事项时靠到了门附近,其他人蜂拥在高个男人身边跟着去了房间里面,而方才信誓旦旦的费舍尔却是留在了原地,神情无比眷恋地看着他。
任何人被这样的眼神注视都会动容。
埃米特收在袖子里的食指微微动了动,好像先前费舍尔卧在他膝上时亲吻他指尖那样触了下电。他也回视向对方:“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你有你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既然说要好好成长,那可不是局限于舞台之上。”
埃米特的话意有所指,他暗示费舍尔有时候一些争端不止在舞台上,也存在于舞台下。例如现在,费舍尔就需要花费万分精力来应对如何取得演出资格这件事。他不会再给予对方帮助。
费舍尔优雅地微微低下头,漂亮的身形以一种恭谦的态度展露他有力的后脖颈:“我会努力在您面前完美。”
他声音压得极低:“只是见到了您,我的一切勇气好像就都消失了。您能鼓励一下我吗?一点点就好。”
“我可以给你奖励。”埃米特看透了他那点小心思,他有些好笑,维持着面上的从容答道,“你想要什么?”
也是仗着他人看不见,费舍尔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了埃米特,又迅速离开。
他濒临一种冒犯的边界,很快就退了回来,犹如被吹开又收回的薄纱,轻轻用手指勾住了埃米特收在袖下的小指,握在手心里捏了下就放开,轻飘飘地退回他原本的位置,好似那只是一个舞步。
“您的存在,这就足够了。”
语毕,费舍尔又注视着埃米特,微微笑了起来。接着,他利落地转头,跟着其他人迎向那个高个男人。
埃米特愣了下,反应过来费舍尔是什么意思。
费舍尔一直渴望着见到自己的教主,或许重逢这一幕在他眼前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但那大多都只是他的一个幻想。只有在真正碰触到对方,握住对方的手,哪怕只是轻轻握了一下小指,这份肯定的存在,就已经足够让他燃起充足的勇气与信心。
他在自己面前,没有什么是无法达成的。

第114章
埃米特在门口站了会, 见人渐渐都从另一侧门离开了这临时化妆间,想了想便也跟了过去。
总归现在没太多事情要做,他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下刚才发生的事和对话, 一边踱步出了房间, 来到一处搬空了桌椅的会议厅。
这里够大也够空旷, 还摆上了两面大镜子, 方便演员们对照着纠正自己的姿势。
埃米特到门口时,一群人正散开,将中间空了出来。人乌泱泱地一排排开, 要挤开人进去又不惊动他们有些麻烦, 因为这样的事动用天秤未免小题大做。
他踮脚看了眼里面的情形。
费舍尔和另一个模样虽然略逊一筹,却看着经验更加丰富的男人一同站在空地中。他们脱了厚实保暖的外套, 将其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只穿着着贴身的练习舞服双双对视。
对方神情认真,对费舍尔扬了下手,示意对方先来, 而后自己便朝后退去。
费舍尔扫了一眼附近, 没有注意到被人群淹没的埃米特的身影,摇了摇头,也跟着退后了些。
“还没有准备好吗?”他对面的男人问道。
费舍尔摇头:“不, 我想等一会。”
男人没有过多询问,看上去也没有故意刁难费舍尔的打算,略微点头便又上前几步,活动了下脚尖脚腕, 立刻进入状态, 在空地中轻盈而有力地跃动起舞。
埃米特听到挡在他身前的几个人耳语。
“要我说, 雅格的确比费舍尔更适合, 他已经出演过许多次不凋花的学生角色,要求稳,就应当让他来。”
“费舍尔的技巧虽然强,模样也好看,可他演技不行。”
旁侧一位簪着绢花的女性笑了两声:“他眼睛都快看天上去了,就算舞步的确能让人心潮澎湃,可他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要想摘下不凋花那冠冕,可不是单凭技巧就行……”
她话越说越轻,直到几乎听不清,好似沉迷进了另一件事里。
埃米特看向空地,被称作雅格的那名舞蹈演员正单膝跪在地上,他神情痛苦,好像看见了什么虚无缥缈的事物,一些无疾而终的回忆,痴迷又茫然地沉溺在记忆之中,僵硬地重复着一些动作,像是在摘花,又像是在修剪枝叶。
在这一片段结束后,男人便立刻收敛了神情,原地站了起来,向众人躬身行礼。
挑不出错……甚至埃米特承认,这位舞蹈演员的功底和演技确实超群,短短的几个动作就能将人卷进一种痛苦的情绪之中,沉进故事里。
众人掌声过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人。
埃米特跟着挪眼看向费舍尔,却见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发现了他,正盯着他的方向。
两人目光对视上时,费舍尔轻轻笑了下,旋即轻巧地迈着步伐来到空地中央,像是一头灵巧的小鹿。
埃米特前方的女性捂着嘴发出了小小一声惊呼,扯住旁边人的衣袖低声问道:“你看到了吗?”
“……是的,我看到了。”先前还在埋汰费舍尔的人有些艰难地开口,“他的确很好看,也年轻,但只是外表是不行的。”
“不,我的意思不是他的笑容或是……或是其他,而是,你明白的。我有一瞬间感觉我就是‘阿特丽丝’那位制花女。”簪着绢花的女性小声而急促地说着,“他有那样的能力……或许,我是指或许。”
他应当有。埃米特心里小声嘀咕着,并且他不会比任何人差。
他的目光追着费舍尔的身影,看着对方在空地之中演出舞蹈。
和雅格不同,他的舞蹈更加精确也更加灵动,带着一种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又令人舒适的韵动,响应着每一个应当被响应的节拍。
他的脚尖每落一下地,好像胸腔之中的心脏也震动了一下。他的身形往前一跃动,似乎脉搏中也涌动了一瞬热源。
宛如灵魂跟随着沉浸于艺术,是超越“技巧”所能达到的巅峰。
和其他沉醉于舞步的人不同,埃米特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就像他身前的那些人所聊的那样,费舍尔的舞蹈作为“舞蹈”来说非常出色,可是作为“舞剧”来说缺少了一些应有的情绪变化。
尽管相较之前的舞步他精进了许多,也在这个歌舞团内学到了更多技巧的表达。但差那么一丁点情绪,在埃米特眼里这点缺陷就被放大了许多。
好在他所选择的这段相较于另一个人,更多的是展现一种万物生长的春天气息,刚刚从大学回到家的学生带着一种朝气和希望,这部分能与他的舞步相应。
但如果是那种疯狂而死寂,茫然又悲伤的舞步……费舍尔的演出可能不如另一个人好。
舞蹈结束后,费舍尔气息平缓,向众人微微俯身行礼,而后退到另一侧。
围观的人们鼓掌结束,高个男人却陷入了沉思,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其他人又窃窃私语起来。
“这要怎么选?反正我是选不出来。”
埃米特听到他跟前的人又开始聊天。
另一位男性说道:“如果我是团长,我会选雅格,雅格的经验丰富,第一场有公爵夫人在的演出应该给经验更丰富的人。更何况,他那样的深情足以打动人。”
“如果是深情这一点,我反对。”头戴绢花的女性说道,“只有女人才清楚她想从一个男人眼里看到什么神情,费舍尔上台前的一瞥也足够了,只要他能保持那样的神情与目光,效果也不会差。”
“无论你怎么说,团长他也不会为费舍尔冒险。”
“要是用费舍尔就算冒险,那以后估计少不了冒险。再说了,雅格不年轻了。”
“我是实话实话,你看……”
高个男人拍了拍巴掌,制止了这些细弱的声响。他开口说道:“费舍尔和雅格做AB角,继续练习…男主角由朗斯代尔做A角,B角…哈林顿,你以前也出演过,这两天就练习一下吧。”
“看来是分不清高下……”
“我就说难以评判。”
“但是这样不是把两张王牌都压在男二号身上了吗?一个场上可不会同时出现两个‘男二号’。”
“我可不认同费舍尔也能算王牌……”
他人的议论并没有影响到身为“主角”的两人,雅格一停下演出,脸上的神情就褪为严肃。他上前几步同费舍尔握了握手,又拍拍人后背。
费舍尔尽管神情也冷淡不少,却默许了对方的所作所为。
至少在他心里,这位雅格应当是认同的。
埃米特心里猜测着,目光也忍不住往雅格身上分了几分。
雅格看上去快三十岁,贴身的衣物能看出他腿部肌肉弧度更加明显,脚踝上也缠绕着一些绷带,似乎是为了保养关节。足尖鞋鞋头磨损不小,就基本的练习而言恐怕也不少。
相比之下,费舍尔身上倒是干干净净,连脚上的鞋也没太多磨损。
通过刚才那段演出埃米特也大致能明白原因——至少在跳舞的时候,费舍尔相比于舞者,更接近于舞蹈本身。

第115章
当然, 这并不是说他这样的表演不好。甚至应该说对舞者来说,费舍尔的舞蹈反而能让他们获得更多启发或是感受。
只是作为舞剧表演不行。埃米特心里重复了一遍,给普通人看的表演上, 费舍尔依旧需要努力。
一场特殊的“比舞”结束, 高个男人匆匆离场, 蜂拥过来的人们也纷纷散去。人差不多都离开了, 费舍尔却依旧留在房间里。
他取下自己的外套批在身上,回头看向门口的埃米特时有些忐忑,又有几分期待。他快步走到人身边, 压低声音问道:“您认为怎么样?您喜欢我的舞蹈吗?”
埃米特没有立刻回答他, 而是说:“这里路过的人多,我们去其他地方聊吧。”
费舍尔点点头, 向前几步, 示意埃米特跟着他走。
两人穿过昏暗的走廊,从酒店后门来到了一个小型花园。这里种植的多是一些常绿植物,有不少规整修剪好的金禾女贞, 花坛里则种植着还未开放的山茶花。
埃米特目光从这些植物上扫过, 跟人又往里面走了一小段路,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后,才出声问道:“费舍尔, 你一开始是因为什么开始跳舞的?”
“因为喜欢。”到花园后就跟在他身后的费舍尔回答得毫不犹豫,“而且我也合适。”
最开始是喜欢,而后在接触的过程里越来越喜欢,并逐渐将其当成梦想, 以及谋生的职业。费舍尔可以大胆地说, 就算他跳舞赚不了钱, 他也会想办法跳下去。就像是对他身前的教主一样, 最开始或许并没有这样强烈的情绪,只是与人相处时间越多,他就越是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神。
“你认为舞蹈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埃米特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却是让费舍尔好好思考了一下。他沉吟片刻答道:“我想应该是节奏。舞蹈总是有音乐相伴,而音乐的骨架就是节奏,尽管它不明显。”
埃米特摇了摇头:“我认为不是,‘规律’在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里都是存在的,但我想艺术不需要‘规律’的限制,它应该跳出限制。”
费舍尔上前了两步,紧紧跟在埃米特身后:“您是怎样想的呢?”
埃米特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自己身后,靠近过来的费舍尔也忙不迭地跟着止了步伐,凑在他跟前看着他,尽管他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这是我给你的题。”埃米特叹了口气,“现在你应该提出你其他的看法。”
费舍尔笑起来,低声说道:“在您面前我就是一张白纸,我能感觉到我触及到了一些常人所无法达到的领域,可如果没有您为我领路,我不想擅自踏进任何一扇门。我想我这张白纸上最好能留下更多您的色彩。”
“太依赖他人容易丧失自身想法与感受……”
“您不是他人。”费舍尔退后半步,躬身握住埃米特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您是我愿意奉献一切并追随的教主。您救了我,您为我在迷雾中领航。您就是我的意志,我以您为导向。”
埃米特忍不住心里又叹了口气,费舍尔说的确实没错,其他人他还可以多推辞一些,可费舍尔是他的信徒,他理应向他讲述那些。
教主与信徒或许本身就带有某种“驯化”的含义。
他沉吟片刻,带着人一路走到花园中间的一处喷泉附近坐下。费舍尔一如既往地立刻跟着跪坐在他脚侧,伏于他膝上。
“我想对于任何与‘艺术’有关的事情,表达都应该是很重要的。”埃米特斟酌了一下用词,而后才缓慢地开始解释道,“我欣赏了你和另一位舞者刚才的练习演出,毫无疑问,你们的舞蹈都非常出色。费舍尔,你很优秀,在短暂的时间内,只要给予你足够的平台,你总能取得令我满意的进步。”
他的赞誉并没有让费舍尔同往常那般欣喜雀跃起来,对方只是伏在他身上,用手指轻轻摆弄着黑纱的边缘,等待他后面的话语。
“你的舞蹈里,我感受到了异乎寻常的动感,那像是血液从心脏中迸发出来后所产生的节奏与韵律。而你的每一步踩在这样的节奏上,每一个抬手都像是对它的强化……”仔细琢磨那时候的感受,埃米特意识到,如果费舍尔想要做什么,想要干预他人的什么想法什么念头,以这样的方式去完成完全不在话下。
“你似乎可以控制大部分人的想法……或者,我不应该称那为想法,你甚至可以控制他们的行为。”
费舍尔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有时候如果想要他们做什么可以很轻松。”
埃米特想了想,问道:“你有尝试过去在表演中用上这些吗?”
费舍尔摇头,将下巴放在埃米特腿上,抬眼看着他,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狗:“没有,对待表演不需要这样。”
埃米特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下意识觉得如果费舍尔喜欢的是舞蹈本身,那如果他使用那样的能力或许是一种本末倒置。
“那么,你有尝试过去将舞剧里角色的情绪表达出来吗?”他接着问道。
费舍尔低声说道:“有一些可以,但有一些不行。”
“为什么?”
“我想您能看到更好的我。”费舍尔答道。
因为希望自己美好的模样能让人记住,所以他更倾向于去表达那些积极正面的情绪与舞步,就像一个传播美好与爱的使者。
埃米特说道:“我已经见到美好的你了,其他人也是。只不过舞剧里的并不是你,那些悲伤与绝望的情绪具有感染力的…是你所表演的那个人物,只有两样同时兼具,他才成为一个环。”
费舍尔坐了起来,手还搭在他腿上,他看着埃米特问道:“您喜欢雅格那样的舞蹈?”
“我喜欢充满情感表达与贴合人物的表演。”埃米特说道,“这个世界是被欲l望驱使着行动的,而感情正是欲l望的缘由。”
他声音低落下去:“如果想要前进,生生不息的欲l望与足够的知识才能让人走得更远。”
跪坐在他旁边的人握住了他的手,在这样的冬季里,费舍尔的手心却充斥着一种血液的温暖,比体表温度更高而不灼人。
“那么,您就是我的欲l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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