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丽脸色不太好看:“没问,我张不了那个口。”
“这有什么张不了口的?又不是让你把他赶出去。”
“你声音能不能小点儿?”
“你不问我去问,这种事儿本来就应该问清楚,难道还一直让他在这白吃白住了。”
谢丽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客厅:“你说什么呢?!什么叫白吃白住,他才刚到一天,吴国胜你什么意思啊?”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有数。”吴国胜甩开她的手,“早跟你说了,没有金刚钻,就别那个揽瓷器活,你招来个拖油瓶又算怎么个意思?”
“你——”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吴洁扔下遥控器往卧室的方向走,从她爸妈身边经过的时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能不能不吵了?要吵能去屋里吵吗?”
吴国胜火气更甚:“你整天摆着个死人脸给谁看?好好的工作辞了不干了,去考什么研究生,我看你们是一个个都不想过了!”
吴洁无视他径直走进屋里。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辞了就辞了,孩子想考研就让她考,你干涉那么多干什么?”
“我干涉她?这个家我还敢干涉谁啊!”
谢安屿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他掏出手机才发现他的客人没给他发消息,刚才手机震的那一下是其他软件的推送通知。而他刚才打的字也发了出去,但是对方并没有回应。
谢安屿心里有点虚,客服007发的《注意事项》明确规定:不能冷场;不能当话题终结者;不能让客人感到乏味。
这下可好,翻大车了。
谢安屿有点郁闷,往回翻了翻聊天记录,稀稀拉拉就那么几条,更郁闷了。没过多久,手机震了一下,但不是客人的消息,而是小程序后台发来的通知。
【系统通知:本次服务时间已到,请停止与客人继续交流。】
余风没回消息的那段时间刚巧在接电话,接的时间有点长。
电话挂断,小程序后台刚好发来通知:【尊敬的客人,您本次下单的服务时间已到,截止4月2日21:37起,店员将不再回复任何信息,敬请谅解。您可通过[限时男友]小程序继续下单,购买需要的服务项目,感谢您的惠顾。】
时间到了,余风也不想聊了,他没再回复对方,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继续喝酒。周祎低头看了眼他放在吧台上的手机,问:“怎么了,这就不聊了?”
余风说:“超时了。”
“这么快?”周祎嗤笑一声,“28块钱你聊了个寂寞,连个声音都没听到,要不要再下一单?”
刚才余风不过是心血来潮,这会儿已经下头了,他摇了摇头:“韭菜当一回就行了。”
谢安屿睡得早,早晨醒来才看到客人回的消息,还有平台的到账通知,22.4元,扣除了平台的中介费。这是他来北城后赚的第一笔钱,以前拿的工资都是现金,赚的酬劳第一次以数字的形式呈现,他有点没实感。
虽然赚到钱了,但他并不是很开心,这笔钱赚得问心有愧。
对方的突然消失也让他觉得有点挫败。
吴洁起床也很早,跟谢安屿差不多的时间,今天她没说要跟谢安屿一起下楼跑步,态度也有些冷淡。
谢安屿问她要吃什么早饭,说:“我跑完步带回来。”
吴洁撩起头发用皮筋绑起来,径直往卫生间走:“不用,你手头那点钱留着自己用吧,没必要花在我们家里。”
谢安屿站在原地发怔,没太明白吴洁话里的意思,也不想细想去解读,他不喜欢把每件事都想得太明白,有时候糊涂一点会过得更轻松。他也不喜欢跟人争辩,懂得看氛围,是个识趣的人。
谢安屿嗯了一声:“那我先出门了。”
伴随着一道关门声,客厅安静了下来,吴洁站在镜子前,烦躁地叹了口气。
谢安屿今天带了手机,还带了身份证,打算跑完步就去昨天应聘的小餐馆报到。
今天的脚步仿佛比往日更加轻快,他跑得越来越快,丝毫没感觉到累。
途中手机一直在震,谢安屿摸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丁小飞打来的语音电话,他想起吴梦说户外上网要用流量,流量得花钱,就把语音给挂了,拿自己的老年机给丁小飞发了短信。
谢安屿:我在外面,没网,用流量要花钱,怎么了?有什么事?
丁小飞:发短信也得花钱呐,算了,等你回家再说吧。你现在时髦的啊,连流量都知道是啥了
谢安屿: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丁小飞:那绝对是夸啊,我什么时候损过你啊你个没良心的
谢安屿笑了笑,他把老年机揣进兜里,按昨天记下的路线往小饭馆的方向继续走。他到早了,老板还没来,他进屋见到的还是昨天那个男生。
谢安屿这回没说话,直接朝他挥了挥手。
那男生笑了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接着摆摆手,表示自己听不见。
谢安屿点点头,拿出老年机打开备忘录,打了几个字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我是来这当帮厨的,你好】
对方弯着眼睛笑了,点点头,指了指跟前的餐桌,示意他坐,然后又拿一次性纸杯给他倒了杯水。
谢安屿条件反射地说了句“谢谢”,说完才意识到人家听不到,便又拿出老年机打上“谢谢”两个字给对方看。老年机好就好在字够大,一目了然。
谢安屿发现对方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他应该不只是耳朵听不见,可能连话也说不了。他在谢安屿对面坐下,拿出自己的手机低头打字,然后举到谢安屿面前。
【老板还没来,你稍微等会,我叫乐来,你叫什么名字?】
谢安屿打字,把手机举起来:【谢安屿】
他们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面对面靠手机交流。谢安屿并不擅长跟人交流,尤其是面对不熟悉的人,他会不自在,这样的交流方式反而让他觉得很放松。
【你的手机不错,字大,看得特清楚】
谢安屿低声笑了笑。
【我也觉得它挺不错的。】
【我要去厨房择菜了,你坐这等会吧,老板一般九点到,你来太早了】
【没关系,我就在这等他。】
那个叫乐来的男生去了后厨,他起身的时候谢安屿才注意到他耳根处有一块疤痕,像磕出来的。谢安屿扭头发现墙上贴着WiFi密码,他拿出二手安卓机试着连了一下,连上了。
他给丁小飞回了消息:有网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事?
丁小飞上早课摸鱼,两只手垂在课桌底下回消息:郭田阳你还记得不?
谢安屿:记得啊。
丁小飞:他在北城上学你知道不?
这个谢安屿还真不知道,他高三没读俩礼拜就辍学了,本来在校的时候在班里就没什么朋友,不上学后就几乎跟所有同学断了联系,唯一关系比较近的也就丁小飞了,那还是丁小飞隔三差五地来找他玩儿,才得以维系的铁关系。
谢安屿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父母去世后话就更少了,因为不爱跟人打交道,还被同班的男生说过摆谱、装逼。对此谢安屿没什么好辩驳的,他冷落了别人,别人自然也冷落了他,别人怎么评价他都不会影响到他。
他不是为别人而活的。
郭田阳也是谢安屿的高中同学,谢安屿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成绩很好,是个自信洋溢、自带光芒的人。郭田阳是他们班的班长,父母都是霜叶渚高中的老师,家世好,品性好,在同学间很受欢迎,是班里的领袖人物。
这种人待谁都是真诚热情的,谢安屿在班里唯二的两个朋友就是他跟丁小飞,后来谢安屿不念书了,又没智能手机,他跟郭田阳不像跟丁小飞那样家离得近,能经常见面,日子久了,慢慢地也就说不上话了。
谢安屿记得丁小飞说过,郭田阳是他们那一届里唯一一个考到岛外的人。没想到他不仅考出了岛,还考上了北城的大学。
谢安屿:他在北城?
丁小飞:对啊,我都差点忘了,昨天才想起来,我跟他说你也去北城了,他今天问我要你的微信号,我给吗?
谢安屿:给吧,他都问你要了。
丁小飞:嘿嘿,我不得问问你乐不乐意么,我上课了啊
谢安屿:[再见]
丁小飞:别整这么阴阳怪气的表情,刚才还夸你时髦,一秒现原形
谢安屿:这表情不是再见的意思吗?
丁小飞:[抠鼻]你再仔细观察观察这表情是不是很欠揍
谢安屿看了一眼,发现是有点,他笑了一声,回复:你好好上课吧
谢安屿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老板才到店。
“哟,来得挺早。什么时候到的?”老板问他。
“八点。”
“又是遛着弯儿过来的?”老板把包往收银台底下的柜子里一塞,锁上柜门,脸上带着点浅浅的笑意,他也爱笑,进门的时候就笑呵呵的,他的笑跟乐来不一样,乐来的眼神是很纯净的,这人笑起来眼神深不见底,可能是年龄的原因,乐来看着很年轻。
“家住得远吗?怎么过来的?”
“我走过来的。”
老板笑了:“还真是遛弯儿来的啊,住哪儿?”
谢安屿留了个心眼,不想暴露姑姑家的地址,便说:“就附近。”
“身份证带了吗?”
“嗯。”谢安屿把口袋里的身份证拿出来给他。
老板接过看了一眼,缓缓点头:“还真是18岁啊,个儿长挺高。谢安屿……”
他确认过身份证信息就把证还了回去,说:“下午厨师过来,明天正式开业,试用期不签合同,一个月,工资2800,过了试用期干得还行的话再签合同,正式工月薪3600,月休2天。上午九点来店里,下午两点半休息,四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能接受吗?”
谢安屿点了点头。
老板摸出一支烟点上,咬着烟说:“店小,刚开业,工资是不太高,之后生意做起来了会酌情涨工资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谢安屿初来乍到,没在北城干过其他工作,这个薪资算低,有多低,他没有概念,但跟霜叶渚同类型的工作相比,这个薪资确实更高些,更何况他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不是北城人,”老板呼出一口白烟,“这么小年纪就出来打工,爸妈也在这儿?”
“爸妈过世了,我住亲戚家。”
“这样啊……”
乐来从后厨走出来,老板朝他招了下手,对谢安屿说:“这是乐来,我们家小跑堂,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他比乐来高半个头,体格比较健硕,站在乐来旁边显得人高马大的。他的手搭在乐来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指指谢安屿,又指指后厨。
乐来看着谢安屿点了点头,看起来不像刚才那样放松自在。
老板又对谢安屿说:“他22,比你大,要叫声哥。不过你叫他他也听不见。”
这话听得谢安屿不太高兴,他没接茬。
下午厨师来的时候谢安屿才忙活起来,虽然明天才开业,但老板还是把人留到了晚上九点。谢安屿给他姑姑打了电话,说自己找了份工作,要晚上才能回来,不回家吃饭。
临走前谢安屿硬着头皮开口问老板:“陆哥,店里提供住宿吗?我看二楼有空房。”
陆洋咬着烟笑了笑:“你不是住这儿附近吗?”
“我是借住的。”
陆洋直截了当地说:“我那房住不了人。”
谢安屿死心了:“嗯我知道了。”
老板进去后不久,乐来就背着包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拍了拍站在门口发呆的谢安屿。谢安屿回过头,扯着嘴角笑了下。
乐来拿出手机打字:【你怎么回去?】
谢安屿也拿出手机打字:【走回去】
【你家里离这很近吗?】
【不算近】
【啊?那你走回去不是很麻烦吗?】
【不麻烦】
【要不要我带你回去?我有电动车】
【不用了,我喜欢走路】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谢安屿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低头打了几个字给他看。
【你开电动车会不会有点危险?】
失聪的人开车挺危险的吧?听不见声音应该很难判断路况。
【不用担心,我家离得近,我闭着眼睛都能开回去】
【确定?】
【确定,我从小在这儿长大的,路都很熟】
谢安屿放下心来。
【嗯,那你注意安全,明天见】
乐来笑着朝他挥挥手。
夜晚的北城好像更繁华了,路上的车辆仍旧不少,小区灯火通明,沿街的商铺都还在营业,人流量比白天更多。
谢安屿抬头看了看夜空。
虽然北城的星星没有霜叶渚的多,但他挺喜欢这座城市的。
今天老板说他话少,说自己招了两个哑巴。外婆还在世的时候,有时候也会说他太沉默了。
其实沉默没什么不好,沉默是适应孤独的开始,而适应孤独又是追逐自我的开始。
比如现在,这种时刻,会让人觉得连孤独都是快乐的。
手机震了一下,谢安屿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老年机,紧接着才想起来老年机的短信提示音没这么温柔。他摸出了另一个口袋的智能机,一打开微信,[限时男友]小程序弹出一条通知。
【恭喜您荣获“最新店员推荐”,请前往[限时男友]首页查看。】
余风刚洗好澡,走出浴室听到了手机震动声,手机搁在大理石茶几上,震动声格外大。他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有不少微信消息,周祎的消息挂在最前面。
周祎:系统默认头像
周祎:[大拇指]
余风:?
周祎:那个系统默认头像啊,不记得了?
余风:怎么了?
周祎:去看那个小程序的,最新的推送
余风往列表底下一扫,使用[限时男友]小程序会自动关注它的,余风也收到了的推送——
他点开看了眼,排在第一个的就是那个系统默认头像,头像是默认的,头像旁边的照片不是。一张背景是超市货架的回眸近照,高清无p,色调自然,一看就是一点滤镜都没加。
余风盯着看了几秒,然后往下翻了翻,后面有其他店员的推荐,也挂了照片,大部分都是美颜自拍照,即使是他拍,也是磨皮滤镜一个不落,氛围感满满。
其他的照片就算再争奇斗艳,这篇推送还是把那位系统默认头像放在了首位,说明编辑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周祎:看了没?
余风:看了
周祎: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没上过这个推荐?
余风:颜值不达标吧
周祎:你不要昧着良心说瞎话
余风:你把你照片挂在这种平台上,不怕哪天被你学生看到?
周祎:看呗,我这么英俊潇洒,不怕被看
余风:no face
周祎:还跟这拽洋文
周祎:对了,那个系统默认头像的照片看到了没啊?
余风:看到了
周祎:是不是挺[大拇指]这个的?
余风:嗯,挺帅的
作者有话说:
《韭菜当一回就行了》
谢安屿的微信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验证信息是“郭田阳”三个字,应该是白天的时候就发来了,谢安屿那会儿正忙,没时间看手机。
谢安屿通过了好友申请,那边立马发来了消息。
郭田阳:好久不见!
谢安屿:好久不见
郭田阳:哈哈忽然想起来咱俩还没见面呢
郭田阳:你来北城了?
谢安屿:对
郭田阳:丁小飞跟我说了你家的事了
郭田阳:你现在住你姑姑家?
谢安屿:对
有些话微信聊不方便,郭田阳也很久没跟谢安屿见过了,在此之前郭田阳从来没想过谢安屿会离开霜叶渚,也没想到两个人会在同一个城市,他想跟谢安屿见个面。
郭田阳:你住哪个区啊?
谢安屿:我也不太清楚
郭田阳:那你发个定位给我,我看咱俩离得近不近,不远的话,我们见个面?
谢安屿发了个位置过去。
郭田阳:还挺近的,我在安里区上学,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个地方,我请你吃饭啊
谢安屿:吃饭就不用了吧,太客气了
郭田阳:那就聊聊天,好久没见了啊,都一年多了
谢安屿一个月只休两天,最近约见面的话他就得提前把假休了,才刚上岗没几天就休息,他担心给老板留下不好的印象。可要是约在晚上见面,他下班又比较晚……
谢安屿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请一个小时假,提前下班去找郭田阳。
谢安屿:我们约晚上行吗?
郭田阳:当然行啊
谢安屿:我下班比较晚,要八点
郭田阳:我都行,反正我晚上没事,要不就约在你上班的附近吧
谢安屿:你会不会不方便?
郭田阳:不会,坐地铁过去很方便,我们离得也不远,那就下周六?
谢安屿:好
郭田阳:那就先这样,你忙你的
谢安屿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郭田阳看着手机笑了一声。
换成其他人给自己发[微笑]表情,郭田阳心里可能咯噔一下,暗骂对方有什么毛病。是谢安屿发的那就不一样了,郭田阳知道谢安屿发这个表情没别的意思,不是阴阳怪气也不是嘲讽,就是单纯表示礼貌。
谢安屿点进郭田阳的朋友圈看了看,毕竟是昔日唯二关系要好的老同学,对方如今过得怎么样,不可能一点不好奇。
郭田阳的朋友圈有很多照片,有单人照也有合照,照片上的他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变沉稳了,笑起来的时候依然很阳光。
走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谢安屿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家门钥匙,这个点他姑姑姑父可能已经上床了。他站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很轻地敲响了门。
他已经想好了,就敲这一下,如果没人回应他就去楼下睡长椅。
没想到片刻后门就开了,吴洁穿着家居服站在里面,眉心微微蹙起:“你找的什么工作,怎么下班这么晚?”
“就……在餐馆帮厨。”谢安屿走了进去,“姑姑姑父他们都睡了?”
“嗯,他们睡得早。我不是每天都有时间来给你开门的,你回头找我妈带你去配把钥匙吧。”吴洁走到饮水机前接了半杯水,边喝水眼神边往谢安屿那儿掠了一眼。
谢安屿没说话,吴洁也猜到谢安屿不可能去找她妈说这个,占别人一点便宜都能要他半条命,他怎么可能为这种事开口。
吴洁端着水杯,心情复杂,有一说一,她对她这个表弟印象很好,虽然话少了点,但品性没得说,长得又帅。但印象好归印象好,不代表她心里对他没怨气。
谢安屿的到来毕竟打破了她家的宁静。
吴洁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算了,你用我的吧,我把钥匙放在门口的地毯底下。诶对了,你那小程序弄得怎么样?”
“昨天有人下了一单。”
“真的假的?”吴洁有点意外,“你不是才刚注册吗?”
她端着水杯走过来:“赚了多少?”
“20块多。”
吴洁脸上带上了点笑模样:“可以啊。20块聊多久?”
“半小时。”
“还挺贵。”
谢安屿心说是挺贵的,就他昨天跟那客人聊的那几句,折合下来,一句话两块多。
吴洁挑着眉说:“好好聊,说不定能靠这个发家致富。”
谢安屿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这么多丰富的表情,前一秒还有点不耐烦,下一秒又一脸玩味儿。谢安屿只是钝感,不是迟钝,吴洁是个不喜欢隐藏心情的人,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他能感知到她那些异样又复杂的情绪。
[限时男友]小程序只有在登录状态才会有客人点单,点进后台登录,列表才会显示店员是在线状态,离线状态店员是不营业的,客人没法儿点单。
今天有点晚了,谢安屿洗漱完就躺下了,没去捣鼓手机。明天餐馆开业,他要早点去帮忙。
第二天早晨谢丽起得比平时早,准备好了早餐没多久就看到谢安屿推门从房间里出来了。
谢安屿愣了愣:“姑,您今天起这么早?”
谢丽给他盛了碗粥,说:“不早点起怕你又跑了,你说你整天早出晚归的,我都见不着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十点多。”
“你先去洗脸,洗完了来吃早饭。”
“嗯。”
来这儿三天了,谢安屿今天是第一次换衣服,上身套了件灰绿色的连帽卫衣,下.半身是洗褪色了的宽松牛仔裤,之前两天他都是穿的运动衫,一套的。
谢丽给他递上筷子,问:“换下来的衣服呢?姑姑帮你放洗衣机洗了。”
谢安屿接过筷子说:“我昨天洗澡的时候已经洗掉了。”
“周末带你去买几身衣服,这两天我实在是没空。”谢丽双手交叠搭在桌上,“在餐馆干得可还适应?是后厨帮忙么?”
谢安屿点点头:“还行,这活儿我以前也干过。”
谢丽微微点头,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其实谢安屿自己找到工作这事儿,并没有让她多高兴,作为长辈,她面子上是有点过不去的。她是谢安屿的亲姑姑,在老家无依无靠的侄子来城里投奔姑姑,姑姑没能力安置侄子的生活,只能勉强提供一个住所,这事搁谁身上都会觉得不得劲。
她倒宁愿谢安屿在家白吃白喝地住着。
谢丽愣了会儿神,谢安屿已经把粥喝完,两口把包子塞进嘴里,站起来道:“姑,我先走了,要早点去店里帮忙。”
“吃那么快,”谢丽还没反应过来,谢安屿碗里已经空了,他端起碗准备拿去厨房洗,谢丽拦住说:“不用你收拾,给我。你早点出发吧,路上当心点——对了,你打工的饭馆在哪儿呢,你怎么去的?”
谢安屿说:“不远,我走路去的。”
饭馆开业第一天生意很火爆,不过据谢安屿观察,来店里捧场的大部分都是老板的熟人,进门一口一个“陆哥”的喊着,很热络。看上去不是什么正经老百姓,说话拿腔拿调,拽得二五八万的,像混社会的。
刚开业客流量大,谢安屿出去搬供应商送的食材时,看到了忙得焦头烂额的乐来。他听不见又不会说话,跟人交流本来就比较困难,人一多更手忙脚乱了。
谢安屿把东西搬到后厨,去收银台找到老板,说:“陆哥,今天人多,要不我跟乐来换换吧,我怕他应付不过来。”
老板一边弄电脑一边抬头往大厅扫了一眼,点头道:“行,你去替他。”
谢安屿走到乐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失聪的人没办法通过声音判断周围的环境,很容易因为未知的碰触受到惊吓,谢安屿拍乐来的时候,他吓得浑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