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死遁了—— by虞渊

作者:虞渊  录入:06-29

陆峙轻轻地摸着那枚触手生温的玉坠,“我送给他吊坠的时候就没想过让他再送回来,可他却真的送回来了。”
齐曜那一刹那似乎觉得陆峙似乎要哭出来了。他很想安慰一下眼前的人,但和陆峙一起订婚的omega却在这个时候从仪式上追了出来。
露天的订婚仪式花团锦簇,宾客人群拥挤喧嚷,与这里的死寂格格不入。
齐曜有些不忍:“陆峙……”
“我没事。去替我看看季瑾吧。”
陆峙转过身来,似乎像是感受到齐曜目光里对自己的担忧,摇了摇头,“他最近还好吗?”
“他,他最近挺好的。”
齐曜道,“我今天去接他的时候,他还煮了花胶鸡汤和小笼包。说来也奇怪,我上次去他家,他也是吃的这个,今天说起来,季瑾给我说他最近的早餐一直都是这个。”
说完时齐曜便觉得陆峙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正想询问,却只看见陆峙合上了那个放着月牙吊坠的小盒,沉默了一会儿便说道:“我们那天去婚纱店的早上,早餐就是花胶鸡汤和蟹黄鲜肉小笼包。”
一时间齐曜愣住了,陆峙也愣住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地相对着。
无人能窥破季瑾行为背后的动机,但曾经和季瑾说过话的齐曜,却突然在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
季瑾恐惧一段亲密关系的继续发生,虽然不知道季瑾曾经经历过什么,但齐曜却似乎觉察得出来,季瑾内心无比渴望一段炽热坚定的感情,同时却又恐惧着这份感情降临在自己身上。
他无法正确处理一段感情,于是他选择了逃避。
他选择把自己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那个早晨。
——那个和陆峙共度早餐,一切都温馨和睦的早晨。
齐曜意识得到,陆峙也同样察觉得到。
两个人对视片刻,陆峙便睁大了眼睛,眼底是死灰重燃的火光,失声道:“瑾哥他——”
他脸上的失态只有刹那,长长的回廊里,那个长相漂亮的omega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陆峙面前,笑容甜甜地拉住了陆峙的胳膊:“走嘛,我们还要过去合影呢。”
omega甜美的信息素让齐曜下意识地皱了一下鼻子,这里远离喧嚣,也远离各路媒体刺目的镁光灯,陆峙不着痕迹地甩开了omega的手,淡淡地说道:“这里没别人。”
omega好奇地看了一眼齐曜:“陆先生,这位alpha就是您的地下情人吗?想不到您居然和我一样,是同性别恋爱呢。”
齐曜知道一点陆峙和眼前的omega的事情,但是其中内情还是第一次亲耳听见,表面上虽然风轻云淡,好像一切都是小场面,心里却是满脸震惊:眼前的这个omega喜欢的居然也是omega?
“怎么了,没见过omega喜欢omega的吗?”
眼前的人似乎看破了齐曜的心中所想,眉目上虽然还带着点甜意的笑,整个人的姿态却完全不想齐曜在外面看到的那个长袖善舞的omega,反而平添了几份说不出的凌厉,“要不是想推掉那些天天给我拉皮条的,我才不乐意来呢。”
齐曜神情非常复杂地开口:“那个,我只是陆先生的朋友。”
“哦。”
omega瞬间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其实你们alpha之间想搞也就搞了,没必要像我们这样遮遮掩掩的。我担心我家那位被骂,不得不这样的。”
他坦坦荡荡地说完,齐曜眨了眨眼睛,似乎从眼前这个omega身上看上了一些似曾相识的“剧情”。
曾几何时,时柯为了躲避家族联姻,而和陆峙在一起传绯闻,不就是眼前这个omega正在做的事情吗。
怎么每个人都在经历着这样的误会啊。
齐曜感叹道,但是又很坏地不打算地提醒眼前的人,也许自作主张对对方好,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你既然不是在这里见情人,那你在这里是做什么呢?”
omega有些不耐烦了,“走吧,我们去前面合影,我让人联系一批营销号,就我精修之后把咱俩的照片发出来,早拍完我早好找人给我修图。”
陆峙叹了口气,不得不把手心上的那条吊坠收进了口袋,转了身,跟着omega一步一步向那片喧闹里走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之前时,齐曜看到陆峙不放心地回了头。
那意思齐曜也明白,这是想让自己回去看看季瑾。
季瑾虽然离开了仪式的现场,但其实并没有走远。
陆峙举行仪式的地方选在一片私人庄园,他和齐曜说好仪式结束后在门口集合,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他便在这里面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他坐在冰冷的长椅上,看着不远处还没化的雪。
齐曜找到季瑾的时候,季瑾正在数着冰封池塘里的红色锦鲤。
那些颜色艳丽的鱼儿在薄冰下自由地甩开色彩,季瑾苍白到透明的指尖垂在冰面上,给人一种他像是下一秒就要坠入深渊的错觉。
齐曜一瞬间只觉得满头淋漓冷汗,匆忙跑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假山池塘似的布景里,池塘其实很浅,水深也只不过只到成年人的脚踝,季瑾也似乎没有寻死的想法,看上去只是单纯地想站在那里数一数池塘里剩余的过冬的鱼。
“你在这里做什么?”
齐曜松下自己吊着的一口气,只看见季瑾带着笑容的一张脸。他有些紧张,感觉自己的言辞似乎变得有些激厉,立刻又和缓下来,“我送你回去吧。”
季瑾也没有对此提出其他的什么意见。
他看上去非常的安静,似乎完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从陆峙包下的那个庄园里离开了,坐在齐曜的车后座上,只是表情缺乏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齐曜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季瑾从前也是这样。虽然看上去温和好说话,但实际上却又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如果不主动提起话题,季瑾是不会在这样寂静的车上开口说话的。
齐曜也忽视了季瑾脸色过度的苍白。
他单纯地以为天气很冷,季瑾的身体又一直很好,齐曜便从来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过,于是也没有思考过其他的答案,便自然而然以为季瑾在外面被冻到了。
齐曜绅士地帮季瑾拉开车门,扶着对方下车的时候,他好像确实感受到一点不对劲,但是并不多,因为季瑾的神态依然那样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在他身上发生过一样,依然像往常那样温和地淡笑,依然那样从容不迫地打开房门。
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了。
走进玄关的一刹那,齐曜正熟练地在这栋复式的小别墅里给自己找鞋,一转头便看见季瑾把额头抵在门沿上,正压抑地低喘着。
齐曜愣了一下,先是没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刚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季瑾一阵剧烈的咳嗽,像是终于也忍不住了一样,突然吐出了一大口血。
“季瑾!!”
齐曜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急忙上前,却看见季瑾只是很平淡地用手擦了一下嘴角咯出的血,踉跄了一步,扶着墙站稳。
他的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整个人看上去都虚弱得像张薄纸,齐曜看着季瑾似乎是有些茫然地立在那里,好像很混乱,但却又是很清醒。
“我带你去医院。”
齐曜无论如何也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地把自己刚脱下的大衣穿回了身上,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的医院,他要带着季瑾走,对方却只是先轻轻推开了他的手。
齐曜愣愣地看着他。
“让我静静吧。”
齐曜听见季瑾这样说道。他看上去很虚弱,此时此刻却用一种非常冷静的语气陈述着一个事实,“我觉得,我好像快疯了。”

如果不是亲身站在这里,齐曜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他印象里极度隐忍克制的人,此时正竭尽全力地压抑着自己,却又在神情逐渐恢复正常的时候,硬生生地又是吐出一大口血来。
齐曜只觉得不能再拖下去。
他现在无法判断季瑾到底是哪处出血,但无论如何齐曜都明白,无论是心肺还是上消化道因为精神刺激而突发出血,再这样拖延下去只会延误治疗时机。
“我没事。”
齐曜听见季瑾的声音,他正努力想办法用手边的抽纸去擦拭地上的血迹,似乎为自己弄脏了齐曜的别墅地面而感到抱歉,他像是头脑有些昏沉,说的话却依然很清晰,虽然声音很轻,“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地面。”
齐曜:“……”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想着这些事情???
他努力压制住自己心里的焦急,知道现在的季瑾虽然看上去镇定冷静,实际上对方的情绪此时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而季瑾又是那样倔强的性子,如果强行带离只会适得其反。齐曜只得按捺住,满脸严肃地给季瑾讲清后果,告诉他如果现在不跟自己去医院的话,很有可能会耽误治疗时机,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虽然后面那句威胁听上去有夸大之嫌,但齐曜还是决定这么说,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季瑾的反应却和他意料中的大不一样。
“那就不要管我了。”
季瑾似乎是笑了一下,淡色的瞳孔里映照着外面明亮的雪光,模糊得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笑意的真假,“其实我现在觉得,如果这样死了就挺好的。”
他说话时候的神情淡淡,似乎叫人完全看不出这些话是只是一时兴起开的玩笑,还是突如其来剖开的一点真心。
齐曜紧张地向季瑾看去,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便看见季瑾起身,穿上了外套。
他心里的重石骤然落下,连忙去开车带季瑾检查。
情况比齐曜预料的要好那么一点点,季瑾的咯血不是因为心肺创伤,而是上消化道因为突然的精神刺激所造成的大范围出血。
齐曜给季瑾拿了吸入式的助眠剂。他知道季瑾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便骗他只是放松心情的香薰,拿来给他闻了闻,然后看着季瑾茫然又徒劳地挣动了一下,便倒在病床上沉沉睡去。
他左右四顾了一下,然后拉开了病房的门,把陆峙带了进来。
“季瑾他——”
陆峙不敢大声出声,只得神情焦急地望着眼前的人,“怎么会突然咯血?”
齐曜看着他神情复杂,虽然之前在告知陆峙的时候他就尽可能的安抚着陆峙的情绪,但很显然,陆峙仍然无法在面对这样虚弱的季瑾时保持镇定。
齐曜只得再次给陆峙说了一遍,再看着对方情绪逐渐冷静下来之后,他终于没忍住开了口:“你真的要因为一件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牺牲掉眼前的吗?我知道你担心季瑾因为你受累,怕牵连到他,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季瑾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就像今天这也突然咯血死去了呢?”
如果这时候两个人警惕再高一些的话,就能看到季瑾并没有睡去,蜷缩的手指却在此时轻轻动了一下。
实际上季瑾的警惕性一直都非常高,即便齐曜骗他那只是普通的香薰,但季瑾却依然没有全信,而是在齐曜拿来雾化的喷剂时屏住了息。
但同样无可避免的,季瑾还是吸入了一点,他短暂的昏迷过去了一会儿,但现在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清醒过来。
季瑾看见自己床边立着两个模糊的人影,他先认出了和自己一起来医院的齐曜,然后又努力试图辨认旁边那个似乎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人。
“我不会让他死的。”
陆峙的声音非常执着,“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我自己也不行。”
“那你觉得你现在没有伤害到他吗?”
季瑾听到齐曜的声音,他耳朵动了一下,似乎从那句话里感受到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讽刺,“那你现在是做什么?”
“我要保护他。”
陆峙的声音有些冷淡,“谁想动他,我就动谁。”
季瑾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痉挛般的疼痛。
他不可能认不出陆峙的声音,但他同样也听懂了陆峙和齐曜在说的话。
他居然还以为陆峙来这里,是真的来看望自己的。
季瑾只觉得胃部一阵绞痛,让他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身体来,压制住这突如其来的痉挛。
但他却不能动,如果他现在动了,陆峙和齐曜就会意识到自己根本没睡着,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季瑾无声地抓紧了自己身下白色的床单,只觉得心口处绞痛得无以复加。
痛楚无时无刻地不在折磨着他清醒的意识,季瑾的手指都有些发抖,心里却在想,原来陆峙在这样深爱着别人的时候是这样的。
是因为自己去订婚仪式,陆峙担心自己去找他的omega算账吗?
这么远跑到他们所在的医院里来,原来是跑来放下狠话,生怕他的omega被自己欺负。
原来自己的祝福,在陆峙的眼里也不过只是诅咒。
“别说不该说的。”
陆峙的声音里带着警告意味,“也别做不该做的。”
季瑾无声地在病床上慢慢地喘着气,他感觉自己的胸口越发憋闷,呼吸似乎也变得凝滞。
齐曜转身去送陆峙出门回来的功夫,他便看见季瑾脸色惨白地坐起身来,雪白的被单和病床上全是季瑾刚才喷出来的鲜血。
“季瑾!!”
齐曜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走上前立刻按铃,一边上前去看季瑾的现况,他吓得手都有点发抖,对方却居然镇定地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沾满鲜血的手,轻轻地移开。
他如同一个稚子一般,满眼茫然地望着自己手上热腾腾的血,像是无法理解那样滚烫灼热的血液,竟然也能这样喷薄而出。
医生和护士急匆匆地赶来,齐曜立刻在旁边说明着情况,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看见季瑾轻轻碰了碰自己沾着血的手。
“……好烫。”
季瑾对着虚空中的某点,似乎是笑了笑,“真难以置信,我居然还活着。”
这一次季瑾身上插满了管子。
齐曜一边陪床,一边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逐渐变得形销骨立的人。
他拿着水果刀在季瑾旁边削苹果,齐曜漫不经心地对付着柔软雪白的果肉,却听见季瑾轻轻的声音:“……我想回家了。”
齐曜愣了一下,险些把自己马上削好的兔子苹果削坏,他若无其事地先把手里的水果刀放下,凑上前去听季瑾细如蚊讷的低语:“别被妈妈看到了,削好了你就自己吃吧。”
什么妈妈?
齐曜一瞬间只觉得困惑,他看着手里的兔子苹果,刹那间记忆在自己脑内交叉,那个曾经明媚开朗的少年坐在自己的窗边,翘着脚玩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当着自己的面,将那个普通的苹果削成了雪一样可爱的兔子。
“我哥最喜欢拿这个哄我。”
那个少年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样,想不想让我教你?”
记忆如同尖锐的长针,将过往的回忆在瞬间串在一起。
齐曜的手开始发抖,他想要拿稳手里的苹果,但手却抖个不停。
现在的季瑾意识不清,他把自己认成了他的亲弟弟季瑜。
“我想回家。”
齐曜听见季瑾喃喃的声音,他看着自己似乎有些茫然,“你吃呀,等一会妈妈回来了,你就吃不了。”
“我,我不吃。”
齐曜声音发涩,他下意识地扮演着“季瑜”的角色,试图想和季瑾继续聊下去,“哥,你吃吧。”
他把削好的兔子苹果递了过去,却没想到季瑾好像在一刹那苏醒了过来。
季瑾没有接过那个兔子苹果,而是用一种很疑惑的表情看向齐曜:“你刚才喊我什么?”
“没,没什么。”
齐曜知道季瑾意识已经清醒,便转移了话题,“那个,你想回去吗?”
“嗯。”
季瑾的脸色依然非常苍白,他看着齐曜,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咳了两声说道,“我其实不要紧的,你们想让我去哪,我都可以去的。”
齐曜愣了一下,他捕捉到“你们”这个奇怪的字眼,刚想继续追问,却不想季瑾已经别过了头,正出神地望着窗外,低声开口:“齐医生,我心口总是觉得烦闷,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吗?”
“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齐曜回答道,“情绪需要疏通而不是压制,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适当地给自己一点放松的时间,只要发泄出来就好了。”
“发泄……”
季瑾若有所思地看着齐曜,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了。”
齐曜松了一口气。他手边的苹果果肉已经氧化了,此时显得有些发黑,他想再重新削一下上面的果肉,转身去拿水果刀的时候,却正好对上季瑾发愣的眼睛。
齐曜怔了一下。
他总觉得季瑾好像知道了什么,那双原本浅淡色宛如琉璃的瞳孔,此时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雾,一日比一日暗淡了下去。

季瑾很快就在齐曜的帮助下办理了出院手续。
齐曜很放心不下他,甚至想搬到季瑾附近盯着他,以免再出什么意外。
“你放心就好了。”
季瑾哑然失笑,打趣起来,“齐医生,你害怕什么呢?”
齐曜欲言又止。
他总不能说我担心你的精神状态,担心我再次来这栋复式小别墅,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他担心季瑾想不开,但季瑾却像是看破了齐曜的心中所想,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会寻死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曜迅速否定,虽然他内心确实在担心这个,“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季瑾却并不拆穿齐曜下意识的掩饰,只是微微一笑:“我知道。”
齐曜对季瑾再三叮嘱,临走前想起季瑾每天都必吃的早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开口:“那个,尽量少吃油腻的食物,清淡饮食。药记得按时吃。”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齐曜便看见季瑾在发呆,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但齐曜却很敏锐地察觉到,季瑾似乎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他想出声提醒,却不想看似走神的季瑾在这个时候很安静地点了下头,对着他露出温和的笑:“我会好好的。”
齐曜虽说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亲口听见季瑾许诺,他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离开了这里。
季瑾一如往常地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他白天时候给出版社翻译供稿,晚上电视里放着那个漂亮omega主演的电视剧当背景音,自己则安静地缩在懒人沙发里看书。
他依然会按时早起熬鸡汤,会和面、揉面自己给自己做蟹黄小笼包。
他把这些都摆在碟子里,自己则坐在对面喝着白粥。消化道上的创伤在药物的作用下缓慢愈合,但溃疡却无法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初,时常反复的烧灼感经常会让季瑾在午夜时分睁开眼睛。
他捂着胃部,踉跄着去给自己灌热水袋。
冷白的月光从窗户里洒在冰冷的地上,季瑾恍惚产生了错觉,仿佛看见有人在身后,惺忪地揉着睡眼,巴巴地问自己,瑾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季瑾不为所动。
他的手没有抖,把热水尽数灌进了毛绒绒的热水袋里。他从月光里离开,然后看着自己穿透那个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陆峙”,没什么表情地想,原来是假的。
他蜷缩在床上,用温水送了药下去,盯着床头的数字闹钟摆件看了一会儿,又下床拿了那瓶快用光的香水,对着自己的身边喷了又喷。
——你真贱啊。
那个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尖锐了起来。
——可是你就是配不上他啊,你又不是omega,你根本就帮不到陆峙啊?
声音在脑内传来尖利的嗡鸣,季瑾想要忽略,那个声音却变得越发锋利,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体里肆虐。
——他结婚那天你还会去吗?
那个声音里满是嘲讽的恶意。
——哦对,陆峙应该也不会再邀请你去了吧。
季瑾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芒,他踉跄着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把刀,手止不住地在颤抖,却意外地拿得很稳。
疼痛……
季瑾意识模糊地想,他现在需要一点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一下。
——你不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吗。
那个声音恶意地继续说道。
——你猜猜看,现在其他人都是怎么看你的?
“……闭嘴。”
季瑾整个身体都在发颤,他的手抖得厉害,他紧紧地握着那把刀,此时鲜血已经从他腿侧上蜿蜒流下。
那把刀在他大腿内侧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伤口,季瑾咬着唇,脸色似乎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但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继续死死地攥着那把刀,用疼痛转移着体内愈发偏执、甚至近似疯狂的感情。
他学不会怎么疏导,但齐曜说得对,他可以选择一种方式,来把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自己的声音,发泄出去。
鲜血染湿了季瑾身上的衣服,脚边的羊毛毯也被血弄脏,季瑾的手逐渐从颤抖变得平稳,然后他开始用一种平静的表情,认真地看着自己腿根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和手里锋利的刀刃。
他站起来时牵连到伤口,但脸上却依然只是表情淡淡,无动于衷地清洗好了刀子,把身上黏着血液的衣服换下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一样重新走进自己的床里。
他在陷入睡眠的时候依稀又看见“陆峙”的脸。
“陆峙”站在自己的床边,脸上的不敢置信看得季瑾心口一痛。他小心翼翼地蹲在季瑾的身侧,轻轻地碰着季瑾的手,问他,瑾哥,这也我是打的你吗?我真的不记得我打过你,你痛不痛?
不痛的。
季瑾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陆峙”,对他安抚似的摇了摇头,真的不痛的,那都是我自己打的,都是我骗的你。
“陆峙”好像要哭了。
他那样愧疚、那样自责,季瑾只觉得心都在发抖。
不要再哭了。
季瑾喃喃低语着,他吃力地去够,想要去摸一摸眼前的人,却怎么都碰不到。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犹如雾气般散开,季瑾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陆峙,希望你能和你喜欢的omega在一起,好好地生活吧。
陆知熙和时柯果然和之前电话里说的那样,没多久就来找季瑾玩了。
季瑾为了欢迎他们,专门提前买了个烤箱,在家里重新拾起自己烘焙的手艺,烤了一整盘甜香可口的饼干,又做了一个不算太大的蛋糕。
“哇!好香啊!”
陆知熙故作夸张地走进屋里,季瑾看着他和时柯提着一大袋东西走进屋里,不由得弯了下眉眼,帮他们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棉拖。
时柯也跟着笑,但显然细心的他,此时看着季瑾却有些担忧:他注意到季瑾比上次自己看到的时候变得更瘦了,脸颊上一点肉也没有,颧骨突出,脸色苍白到看不见一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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