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们的线索就断在了此处,想要通过嫌疑人的行动踪迹找到目的地的方法暂时失败,我们需要更多的行动轨迹,再或者,寻找和目的地有关的线索,直接锁定目的地,比如,宴执宾及其亲属好友名下是否有不为人知的房产,除了宴执宾,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此次绑架,他们有可能将被害人藏在哪里……”
此时的宴执陌,已经被漫无边自责和悔恨淹没了。
他反复质问自己,当时小朋友要和他一起去上班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同意?如果他带走了他的小朋友,他的小朋友是不是就不会被绑?
最让他痛苦不堪的,是他根本不敢想象,宴执宾会对他家小朋友做些什么。
他的眠眠,他的宝贝是那么娇气,身子弱得要命,恨不得一阵风就能刮跑了。
那可是他放在心尖尖儿上细细呵护宠爱的小宝贝,平时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好生养了一整年,才好不容易将病殃殃的小朋友养回一点血色。
这一遭,不知道又会被蹉跎成什么样,他家小朋友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好的,谢谢,”宴执陌喉结干涩地滚动,狠狠咽下喉口浓烈的血腥味,“麻烦带我去一趟看守所,我想和宴祖德见一面。”
简安眠刚才被宴执宾喂了一口桃子汁。
他的身上已经起了丘疹,那些红色的小疙瘩密密麻麻地布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仿佛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啃食他的血肉,噬骨般的刺痛和瘙痒。
他还止不住地咳嗽、哮喘,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他的胸肺,让他喘不过气,他必须把嘴巴张大,急促地呼吸,好像快要溺死一般,喉咙里发出沙哑撕裂的低喘。
他的眼睛也好痒,生理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地往外流,他好想用手挠,可是男人说过,不能用手挠眼睛,很脏,而且男人一定会生气的。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宴先生。
他好委屈,他这一年被男人养得太好,实在是养娇了,男人什么时候让他受过这种苦?
如果是宴先生,肯定不会让他碰过敏原。
那个男人看到他的过敏原,简直比他自己还要紧张,抱在怀里细细呵护着还不够,得把他含进温暖的嘴里、捧在柔软的心里,还得在他脚下铺上细腻的地毯,生怕他磕着碰着。
别说让他触碰过敏原,他平时连一丝风都没吹过,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分明就是养了一个宝贝。
宴先生怎么还不来救他,呜呜呜呜呜呜呜。
简安眠模糊的视线,看到宴执宾兴奋至极地盯着他,整个人都激动地疯狂颤抖,脸庞涨得跟他过敏一样红,那一副斯文败类模样的金丝眼镜都震动得歪斜在了脸上。
简安眠顿时心头一阵怒火中烧。
他好生气!那个变态看见他哭,明显被戳中了性癖,一脸欲望得到巨大满足的模样,得亏他阳痿,要不然他都得原地激动地打上一炮了。
heitui——heitui——heitui!!!
简安眠一边痛苦地掉眼泪,一边紧紧握住怀里的陨石项链,仿佛这样做,就能减轻一点痛苦似的。
这是男人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是他身上唯一和男人相关的东西了。
当时他还抱着早晚要死的念头,置男人一颗炽热的真心于不顾,在男人送他项链那么浪漫的时刻,还傻了吧唧地说将来要把项链还回去。
他还想着,这条项链如此贵,男人应该把他送给自己真正爱的人,而不是他,一个早晚要死的他。
现在回想起来,因为他的怯懦和退缩,他和男人真的错过太多时光。
而男人,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将他的真心从胸膛里完完全全地剖了出来,放置在他触手能及的地方。
他只需要轻轻松松地一伸手,便能碰到。
如果此时的他,能够穿越回当初那个被莹白明月和陨石项链如碎晶般的冰蓝色璀璨光泽驱走黑暗的夜晚,他一定会对男人说——
对不起,宴先生,他要食言了,这条项链他不想还回去了。
而男人那颗已经被他捧在掌心的炽热的心,他也不可能再松手了。
这一回,他再也不会退缩。
宴执宾注意到了简安眠的动作,伸手勾起了简安眠脖子上的链条,眼眸微暗:“这是堂哥送你的礼物吗?”
简安眠仿佛被触碰到逆鳞的小兽,一把夺回项链,凶狠地瞪着宴执宾:“不许碰它!!”
宴执宾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转而化作了一滩死水般的死寂,金丝镜片后的黑眸没有丝毫人类的温度,望着简安眠不像在看人,而是在看一个咬了人的小动物,一个不听话的物件。
“嫂嫂,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忤逆我了!”
宴执宾忽然伸手拽过了简安眠的衣领,将他按在床上,另一只手去拆他脖子上的链条扣。
简安眠疯了一般地剧烈挣扎起来,双手死死地攥紧了那块蓝色陨石,任由宴执宾那头用链条勒扯自己的脖子,他都死也不放手。
“不许你碰它!还给我!还给我!它是我的——”
简安眠的脖子忽然一阵刺痛,仿佛被尖锐的刀片割过去了一般,鼻尖传来了鲜血咸腥的铁锈味。
宴执宾看到简安眠的脖子被链条割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眼底划过暴虐的情绪,一瞬间甚至想直接把身下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给掐死,但是理智还是让他喘着粗气松开了手。
宴执宾并不是担忧简安眠受伤了,而是担心自己的艺术品被破坏了。
他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可不能让他自毁了。
察觉到争抢的力道松懈了,简安眠连忙跟护宝贝似的,将项链深深地藏进怀里,用一双充血的眼珠凶狠警惕地瞪着宴执宾。
宴执宾面无表情地望着简安眠,脸色阴沉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把他掐死。
简安眠身体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生理性眼泪也因为恐惧而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但他还是顽强地回视着宴执宾,牙关咬得快要渗血。
半晌,宴执宾脸上的五官一松,又恢复成了平时那副温柔斯文的模样,嘴角轻柔地勾起来,嗓音带着歉意:“好了,是我的错,是我没经过嫂嫂的同意,随便碰嫂嫂东西了,我向嫂嫂道歉好不好?”
简安眠沉默不语地瞪着宴执宾,自顾自地流着眼泪。
宴执宾俯身,用力捏开简安眠的下巴,以免简安眠不小心真的把牙齿咬出血了。
他俯视少年被憎恨和恐惧填满的漂亮眸子,指尖温柔地抹去少年眼角的泪,声线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耳语:
“嫂嫂,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明天我再来看望你,好不好?”
虽是疑问句,但他也没指望得到回复。
说完,宴执宾便松开了手。
“柜子里有干净的换洗衣物,麻烦嫂嫂自己换一下,”宴执宾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嘴角弧度微妙,“我知道,堂哥还没有碰过你,你的身体太青涩了,在这一点上我倒是真挺佩服堂哥,居然能忍得住……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干净的事物了,我也太脏了,连我自己也没有资格碰你,所以请嫂嫂自己洗干净,我会每天为嫂嫂准备好换洗衣服。”
宴执宾走到了门边。
“嫂嫂晚安,祝你今晚好眠。”
简安眠僵硬地躺在床上,听到耳畔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这才缓缓动了动滞涩的手指。
大变态终于走了……
简安眠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瞬间松懈下来。
他用力反复地擦过刚才被变态堂弟触碰过的眼角,好像在擦什么脏东西似的,一脸嫌恶的表情,扭头,看到被封住的窗外,一轮硕大的明月正高悬空中。
莹白的月光洒落进来,轻浮在他的脸上,和那晚一样,那么美。
简安眠情不自禁地抬手,轻轻捧住了脖子上拼命护下的项链。
可是送他项链的人,却不在他的身边。
“……”
呜呜呜呜呜呜呜,宴先生。
简安眠被自己的内心活动搞得泪崩。
他身上好疼,他好委屈,好难受。
要是宴先生知道他受了这种委屈,一定会把他抱在怀里,心疼地吻他,喊他小宝贝。
简安眠缓缓抱着了自己的双臂,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在床角没有安全感地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好想宴先生抱抱,好想宴先生摸摸。
他的宴先生在哪里啊,宴先生……为什么还不来救他呢?
看守所。
宴执陌隔着冰凉的隔离栅, 血红的瞳孔憎恨地望着宴祖德,手臂上的青筋应用力攥紧的双拳而凸起,浑身的肌肉都在极力克制下轻微发颤, 嗓音嘶哑得仿佛地狱恶魔传来的低喃:“你是不是知道简安眠在哪里?”
宴祖德侧躺在床上,手臂撑着脑袋, 朝宴执陌笑得一脸惬意:“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宴执陌心脏跳得太快了,他自从听到简安眠被绑架的消息, 心率就持续不正常, 好像要撕破血肉、砸碎他的胸壁冲出来一样,喉口一直泛着血腥味。
身边的宇文驰担忧地扶住宴执陌,被宴执陌摇着头推开了。
宴执陌喉结干涩地滚动, 咽下嘴里的血味,死死盯着宴祖德的瞳孔都仿佛渗着血:“你早就知道宴执宾想做什么了, 对吗?你一直都知道, 甚至……他的易容,他的藏匿地点,都可能是你提供的,是不是?”
宴祖德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顿了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缓缓道:“要不然……侄子啊, 你跪下来,给二伯我磕三个响头,要是二伯开心, 说不定真就告诉你了呢?”
宴执陌心脏一阵穿刺般的疼,身体有一瞬间的摇摇欲坠, 像是当真要跪下。
宇文驰一把抓住宴执陌的手臂,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宴总!您千万别信他的!无论您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告诉您的啊!”
宴祖德笑眯眯地望着宴执陌,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宴执陌身子晃了晃,靠着宇文驰撑住,重新直起身体,仿佛一座差一点就要轰然倒塌的山勉强站立起来,转身,再没看宴祖德一眼:“看来是问不出来了,回吧。”
出去后,宇文驰舔了一下嘴唇,还是忍不住问道:“宴总,您刚才该不会真的想……?”
宴执陌沉默片刻,嗓音颤抖得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任何一丝可能,我都不想放弃。”
“没可能的,宴总,您自己也知道,根本不存在这一丝可能!”宇文驰嗓音哽咽,“就算您真的……他也绝对不可能告诉您的,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要是等小简先生回来了,知道您都做了些什么,他该有多伤心!”
宴执陌狠狠闭了闭眼,颤抖地抬起手,放置在了自己的胸口。
原本,那里居住着他的小小少年,他是那么地珍惜和爱护,用他的血肉和爱意蕴养着,小心翼翼,又刻骨铭心。
如今,他的心脏却豁了一个口,他的小少年失踪了。有人偷走了他的珍宝。
伴随着少年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心脏正在一片片地撕裂、脱落,血液流了他满胸膛,心脏也凋零得血肉模糊。
他早已和他的小少年同根同生了,他们就好像一株双生的植物,彼此缠绕、互相哺育,共生于一方土,谁都离不开谁。
少年就是他的心,就是他的命,失去了少年的他,只会一步步地走向灭亡。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宴执陌接通,萧寒舟的声音冷静有力地传来:“宴执陌,我把兰素馨带来了,你要过来聊聊吗?”
宴执陌睁开眼睛,眉眼如破碎的陨石般残缺又坚毅:“好,稍等,我马上回去。”
他的小朋友还在等他救他,就算天塌下来了他都不可能放弃。
他此时受的痛算得了什么?绝对比不上他家小朋友受的苦的万分之一。
宴执陌见到兰素馨后,立刻询问,宴执宾和宴祖德,或者他们认识的人有没有什么可以藏匿的房子和地点,可惜并没有问出结果,兰素馨说她下去后会再好好想想。
同时,警方搜查了宴执宾和宴祖德所有相关的房子,都没有发现丝毫问题。
宴执陌回去查看绑架发生之前,房子里面的监控,忽然注意到,简安眠在开门之前,似乎在和什么人在手机上语音聊天。
他将监控声音拉到最大,仔细反复地听了上百遍,终于在一堆嘈杂的哭腔里,注意到了几个关键字眼——
变态、疯子、离开。
宴执陌直觉这通语音和宴执宾有关,而最近和宴执宾走得最近的人,就是唐羽书了。
宴执陌查询唐羽书的行程,发现他在不久前就逃出了国,返回了他自己的学校,这一点正好跟语音里的“离开”对应。
他立刻联系唐羽书,才知道原来早在简安眠之前,唐羽书就已经被宴执宾囚禁过。
不过宴执宾对唐羽书不太满意,所以只囚禁了三天,就把他给放出来了。
而那三天里,宴执宾给唐羽书喂食各种成分不明的药物,把他的头仿佛按在水缸里让他溺水窒息,把他的身体放在滚烫的水里,又将他冻在零下十几度的冰窖里,甚至还把他的皮肤放在火上烤,在烧焦之前挪开,让他反复经受极冷极热的摧残,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唐羽书彻底被宴执宾逼疯了,放出来之后就立刻逃走了,甚至还试图提醒简安眠,但没想到宴执宾动作那么快,刚放走唐羽书,紧接着毫不停歇地带走了简安眠。
宴执陌在电话里询问道:“当时宴执宾将你囚禁在了哪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把我迷晕了,我醒来之后就发现我被关在了一个封闭的房间里,房间的窗户也是封闭的,但是我记得,窗户外面可以看到很明显的月亮,周围没有高楼遮挡,远处有很多树还有山,好像在一座山上,可能吧,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谢谢你提供的消息,之后我会让人为你送上谢礼。”
京城山区多,不可能全部搜查一遍,但至少确定了,地点可能并不在市区。
“对了,还有一点,我记得我在晕倒之前,正好是下午四点多,等我在那个房间醒来,太阳都快落山了,大概在晚上七点多,他把我带过去一共用了三个小时左右,不过中间还包括晚高峰的堵车什么的,你们自己算吧。”
宴执陌一顿,诚恳道:“好,谢谢。”
挂断电话之后,宴执陌立刻将电话录音交给了警方。
通过路程所用时间,基本可以将范围缩小在四座山之间。
虽然结果还是无望,但至少有了大致方向。
此时,距离简安眠的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宴执陌也整整两天都没有合过眼。
宴执陌每年都会体检,确定自己并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他却感觉心脏好像有刀子插在里面翻卷一般地绞疼,并且这种疼痛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天,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窒息和惊慌,仿佛猝死的前兆。
长孙永测量了宴执陌的脉搏,又检查了一下他布满血丝的赤红的眼珠,这他妈还需要做什么光刺激?肉眼可见的都快流血了!
他放下听诊器,一脸严肃地道:“宴执陌,你现在必须去休息一下,别以为正常人就不会猝死我告诉你,以你现在的这个心跳频率,我就怕没等你老婆回来,你就先走了!”
“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宴执陌喉口再次涌起血腥味了,他喉结滚动,镇定自若地咽下,“眠眠还没有救出来,我怎么可能有心思休息……”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一股热流忽然从他胸口涌上来,宴执陌眉头紧皱,捂嘴咳嗽,摊开手掌一看,竟是吐出了血。
宴执陌看到这些血,眼前忽然黑了黑,大脑传来一阵爆裂的疼,耳蜗里响起几欲刺穿耳膜的白噪音,身体摇晃着摔倒在了地上。
“宴执陌……!”长孙永赶紧和周围一群人冲上去扶住他,简直快要疯了!“宴执陌!你再不休息,你他妈真的要死了!!能不能听听医生的话!!”
宴执陌四肢发麻地瘫坐在地上,心脏跳得太快了,牵动着脑神经也跟着突突直跳,好像刀锯死死地按压在他神经上反复拉扯,只差最后一毫就要崩然断裂。
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唯二的情绪失控,都是因为简安眠,都是为了他深爱的小少年。
周围目睹这一切的人既为宴执陌感到担忧,又感到了内心深深的震撼。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爱一个人爱得那么深,一旦失去对方,原本山一样强壮高大的人就能顷刻间被抽掉浑身力量,溃散得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兰素馨忽然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慌里慌张地喊道:“我想起来了!我可能知道,安眠被藏在哪里了!”
宴执陌到底没有倒下去。
兰素馨的忽然到来,让原本就快要走投无路的宴执陌,硬生生从坍塌的边沿再次站起来。
原来是兰素馨回忆起,她曾经无意间听到宴祖德打电话,宴祖德似乎从罗曼香手里借了一套山上的老房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因为时间太久远了,他们和罗曼香关心又不亲近,之后也没什么往来,兰素馨就把这件事情放下了,现在听他们说山上,兰素馨忽然就想起这件事了。
罗曼香,宴执陌大哥的老婆。
宴执陌怎么都没想到,罗曼香居然跟这两人有勾结!
宴执陌顿时感到一阵怒火中烧,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但是解救简安眠迫在眉睫,他现在没功夫理会罗曼香,等事情尘埃落定后,他再去找罗曼香好好算账。
芒果、桃子、柠檬、猕猴桃、花生、坚果、大豆、乳胶、羽绒……
这些对于简安眠来说,几乎致命的过敏原,却在这短短两天内,在简安眠病弱的身体上尝试了一个遍。
为了让简安眠保持过敏症状,要不至于真的死掉,宴执宾反复给简安眠吃过敏药,又反复喂给他不同的过敏原。
简安眠浑身上下没一块完好的皮肤,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痒得要命,还钻心噬骨地疼。
他的哮喘越来越严重了,仅仅靠一点稀薄的氧气吊着命,鼻腔充血水肿,疯狂咳嗽。
身体胸闷乏力、心悸恶心,嘴巴和舌头已经麻木了,四肢也僵硬麻痹,血压急剧下降,意识模糊,脊背一片片地冒冷汗,脸色苍白地像纸。
不得不说宴执宾在剂量上控制得真的很好,但凡再严重一点,他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回,可是真真正正地虐身啊!都不带打折扣的!
简安眠忽然好佩服主角受,这才两天,他就痛得要死掉了,主角受到底是怎么撑下去一个月的啊!
对,既然连主角受都能撑下去,他肯定也能撑住!他不信他比主角受还要弱!
自从简安眠被绑架,他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酷刑,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唯一能够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只有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名字。
宴先生。
宴先生,宴先生,宴先生,宴先生宴先生宴先生宴先生……
简安眠好像魔怔一般,在心里一刻不停地、反复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像是要将它刻在心上、缝进皮肉、溶入骨髓里,至死都不忘掉。
男人好像成了他续命的药,每念一遍,他就能多活一秒。
他疲惫而痛苦的大脑除了这三个字,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简安眠深刻地知道,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正在为了他和男人两个人活着。
他几乎丝毫不怀疑,如果没了他,男人一定会自己走向灭亡。
只是稍微设想一下这个可能,简安眠就感觉一阵钻心的疼。
简安眠痛苦地掉眼泪,内心的委屈和对男人的思念已经彻底将他淹没了。
他几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体征正在一点点地下降。
他好生气,男人花了一整年才好不容易将他养好一点,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反而倒退到了负值!
宴执宾实在是太该死了!!
“……”
呜呜呜呜呜,爆哭。
他好想他的宴先生啊,好想好想。
他想,他那么疼,等他见到了宴先生,一定要让宴先生好好地吻他,他身上好多伤,皮肉都千疮百孔,要宴先生亲亲抱抱才能好。
这一回,他一定要亲口对宴先生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
拥有了兰素馨提供的信息,警察立刻去查看罗曼香名下房产,发现她在他们划定的其中一座山上确实有一栋从过世长辈手里继承的老房子。
大家立刻前往目的地,找到了老房子。
警察潜入调查,发现宴执宾对老房子的周围进行了整改,不仅安装了实时监控,甚至在地下埋了炸药。
这一块周围还有其他居民,他们目前不知道炸药的范围,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要么引他们出来,或者潜入内部,将宴执宾控制住。
好不容易找到了目的地,距离解救简安眠只差最后一步,却偏偏卡在了这最后一步上。
当知道了炸弹消息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一致将紧张的目光投向了宴执陌。
然而这一回,宴执陌却并没有崩溃。
可能是已经和他家小朋友很接近了,宴执陌反而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思考。
他家小朋友那么聪明,一定会自己尝试求救方法。
简安眠没有办法自己联系外界,唯一与外界接触的媒介,只有宴执宾。
那么,在什么情况下,宴执宾才有可能主动为简安眠联系外面呢……
宴执陌脑子里闪了一下,猛地抬头,急促而沙哑地说:“快去找宴执宾的私人医生!眠眠的身体不好,撑不住,宴执宾一定会找医生的!”
就算简安眠撑住了,简安眠也一定会想办法让宴执宾找医生,因为这是简安眠唯一能够尝试与外界联系的方式。
宴执陌的猜想没有错,简安眠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他开始装病,开始要死要活。
呕吐,吐得好像要把胃都从肚子里呕出来。
腹痛,痛得抱着肚子在床上拼命打滚,冷汗涔涔,小脸煞白。
他还呼吸困难,嗓音发出嘶哑的喘鸣,好像吞了100只破风箱,呼啦呼啦,好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意识模糊地疯狂颤抖。
反正,越夸张越好。
假如身上的痛只有10分,他就硬生生表现出100分。
这本该死的小说,描写重点全在主角受如何被虐得死去活来,根本没有讲主角攻究竟是怎么把主角受救出来的!
或许作者本人并不在意,所以压根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总之,主角受被绑架了,一个月后,主角攻从天而降,救出主角受。
整个过程就一个大写的,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