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爹也死了,你说要是你也死了,这皇位最后到底谁来坐?”
唐旭琦怒视,“你以为……你逃得了……”
唐若兰蹲累了,站起来活动身子,“哎呦,逃多麻烦,我不用逃啊。你可以再把眼睛瞪大一点,看看,这周围的影卫到底是听谁的?”
唐旭琦这才发觉,刚刚跟着他的那些暗卫竟然没有一个出来救他……
“怎么会……怎么……”唐旭琦低下头看着身前的血都是黑色的,知道这是带着剧毒的一刀,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对了,眼里满是痛苦地看着身形姣好的女子。
唐若兰漫不经心道,“怎么会?当然是因为……他们不赞成你做皇帝,你可别忘了你是通过什么手段上位的。我只是将你做的那些事情告诉了他们。毒杀亲父,下手弑姐,你哪一样做的不是大逆不道。”
“至于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唐若兰摊了摊手,在原木桌前坐下,还饶有心情地磕起了瓜子。
唐旭琦气得闭上了眼,眼角滑落的泪水滴在了红色的地毯上,留下了点点污迹。
唐旭婳被他捅刀的时候……
也是这样的感觉吧,被背叛,难以置信到最后只能选择接受,他都做了什么……
慢慢的,室内的呼吸声淡了。
唐若兰不以为意挥了挥手,“把人带进去火葬,骨灰直接撒了。”
一名暗卫落下,将唐旭琦的尸体带了出去。
唐若兰不屑地看了唐旭琦最后一眼。
这些人都不配入皇陵,她也不配,等到她归天,她也想一把骨头洒落山间,不问前世来生,她只想做什么能控制的事情。
进来一人行礼道,“报,傲云国翼王已带王妃离开了洛翌,走了恐怕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知道了,不用去追了。全城戒备,宫里那些官吏让他们都滚回去,无用的人都不必再留,你让唐辉来一趟。”唐若兰轻笑。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她也想同唐仁怀一样推翻九霄神女在民间的信仰,但她不是和唐仁怀一样,有什么执念,只是纯粹觉得这样很有意思,现在既然失败了就算了,她也懒得再折腾。
“听胤瑞说你想要见我?”祭师摘下斗篷,露出了真容。
季拂衣一见就笑出了声音,“温言啊,你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这么多年了,可算给我找到你了。”
温言嘴角有笑,“你也是老样子。不过,我事先跟你说好。你来找我所为何事,我也大概能猜到,我只有一个回答,不行。”
“哎,怎么就不行了。你看,你都当上大祭司了,妻子孩子也都有了,你就不能帮帮我吗?”季拂衣巴巴道,
“你可别说,又等了这么多年了,九霄神女又再一次显灵了,还是显灵在苏问身上,你肯定有办法联系神女,你让我见见她……”
温言摇头,“我没有见过神女,你就算是去找苏问,苏问肯定也跟我是一样的答复。没有见过就是没有见过。”
温言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把愿望寄托给神女,你要试着靠自己,红袖不是那般不近人情的人,你要是真心,她会感受到的。”
季拂衣砸桌而起,眼眶通红,“没有办法!我不回到过去,我别无他法,我没有办法弥补她,我也没有办法救到老夫人!你倒好,当时年少不知愁滋味,摇身一变,还能幸运地结识苏清河……我已经错过了……”
“你……魔障了……”温言悠悠叹气,转身出了屋子,迎面撞上了胤瑞。
看胤瑞的样子,像是已经来了很久了,也不知道胤瑞听了多少。
温言忽得又想起一件事,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失算,阴差阳错让这世间又多了一个苦心人。
“你跟我来一趟。”温言拉着胤瑞走出了小院,见胤瑞还有些发愣,猜测他可能被季拂衣的模样吓到了,“是不是很可怕?”
“祭师是指……”胤瑞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也算跟季拂衣相处了一段时间了,想过他会有这样的一面吗?”温言随手折下一支桃花拿在手中,“有些人为情所困,一辈子都走不出来,有些人勘破情劫,获得新生……”
“你想做哪种人?”
胤瑞释然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祭师你,我……可能非祭师所言的两种人。”
“哦?”温言不意外,胤瑞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为人行事高亮,待人温和,少有走极端的时候。
胤瑞笑道,“祭师可以放心,我不会将自己陷入那般困境。”
温言见胤瑞这般懂事,心里不住叹气,也不知道他家小儿到底看上谁了,竟错过胤瑞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
第69章 亲人
苏问和楚涵渊一路游山玩水,从九霄国玩到傲云国,半点不急着回京城,就连陪着他们的唐旭婳心情都好了很多。
等他们快到凉州,又是一年深秋,真是说不出的巧合。
而苏问的肚子也大了起来,现在行动已经不便,楚涵渊时常看着都心惊胆颤,有时候听见苏问说身子不舒服,都有些后悔当时要孩子了,苏问觉得好笑。
当时楚涵渊又不知道他会怀孕,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爹藏着掖着,真是害得他们两两眼抓瞎。
楚涵才倒是经常给他们写信,让他们回来就职,朝里的官员每日上朝对他都是横竖看不惯,他也是坐上那个位置才发觉自己不适合,他威严不足,根本压不住那些臣子,就算有人辅佐,他也觉得痛苦。
所以他没几日就给楚涵渊写信,让他带着苏问回宫做皇帝和皇后。
苏问有时候回想起来,感觉跟在做梦一样,他以前可没想过楚涵渊能做皇帝,他更没想过他能做皇后了,这事情真是奇了。
这日,箫骐也追上了他们,跟他们说了九霄的情况,那日留下他善后,没想到会突然生出那么多变故。
他们着实都惊讶了一把。
唐旭琦竟然死了。
唐旭婳初闻这个消息也是大为震惊,几天都没有回过神,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整日都是神魂出窍的样子,至到游湖的时候掉进水里喝了几口绿湖水,才清醒过来。
而唐仁怀与一青楼女子生的女儿唐若兰登基了,而唐辉也是相当支持唐若兰登基,两个人看起来勾结已久样子。
现在朝前后宫没有不赞同他们的人。
苏问觉得要是唐仁怀知道这件事情,会气得活过来,他做了那么多,想做的事情都是一场空,而他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若兰?莫不是当初在宫里接济我的那位舞女?”苏问凑到楚涵渊身前,看那副画像。
一看,还真是。
苏问感叹,“怪不得她对皇宫如此熟悉,我当时光想别的去了,没怎么注意到她。现在想来,她举止和言行都有些奇怪,在乐坊里面与别的舞女都不一样,她在皇宫去哪里都是轻车熟路,见到唐辉也不是很害怕……”
“不要多想。”楚涵渊赶忙收起画卷,抬起苏问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按摩,“要睡了吗?”
苏问伸腿就踹了楚涵渊一脚,“我又不是猪。刚刚才醒,现在不困。”
“唐若兰?”唐旭婳摸了摸下巴,“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只是听说过,她母亲也不是普通青楼女子,曾是唐仁怀的老师。”
苏问抽气,“老师?”
“嗯。善弹古琴,唐仁怀就跟着她学了个把月的古琴。当时皇宫里兴盛民乐,唐仁怀有一阵子很是喜欢收罗乐谱,为了能找到更好的乐谱,还举行了一场比试。她母亲就是那场比试第一名。”
“只是可惜,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唐若兰还没出生,她母亲就被赶出了王府,只能去青楼卖艺。她母亲在被赶出来的时候还痛骂了唐仁怀,唐仁怀要面子,发誓不会接她回来。”
苏问撇嘴,伸手掐住了楚涵渊的嘴,“要是我骂你,你会赶我出门吗?”
楚涵渊无奈笑道,“怎么可能……”
苏问故作不信,楚涵渊侧着身,手护着苏问的肚子,亲了亲苏问的脸,哄道,“你打我,我都不会赶你走。”
苏问板不住脸了,笑着推搡道,“我又打不过你……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就练武,免得又胖成以前的样子。”
楚涵渊寻思,“以前?爹是老说你那时候很胖,但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很瘦了……我还挺想看你胖起来的样子。”
苏问嫌弃,又踹了楚涵渊一脚,“不要,要胖你胖。不对,等孩子生下来,没准他和我那时候一样胖,你可以好好看看。”
唐旭婳已经习惯看到苏问和楚涵渊拌嘴了,这会内心毫无波动,听见这话又想起一事来,“你们希望是男的还是女的?”
“都行。”/“男的。”
两人的意见……好像不一样。
楚涵渊连忙改口道,“都行。”
苏问被唐旭婳这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和楚涵渊好像都没有说起过孩子的事情。
他其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下意识回避了这些问题。
“为什么想要男的?”
楚涵渊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只是想起九霄神女给他看的预知梦,知道现在在苏问肚子里的是两个男娃娃,唐旭婳问起来就回答了。
楚涵渊只好编道,“我猜的。你看你爹和你……娘生了你,你和我应该也差不多,而且男孩,我和你好养一些,女孩可以就要找人教导了。”
苏问觉得有道理,没想到楚涵渊想得这么远了,“名字呢?”
楚涵渊压住几欲脱口而出的问一问二,他其实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和苏问会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没想好。”
唐旭婳看着苏问的肚子,楚涵渊两只大手护着都还显得手小,迟疑道,“等会到了凉州,找个郎中看看吧,总觉得……你这不会一下子怀了两个吧?”
苏问闻言震惊不已,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么一想,竟然勾起了他内心的害怕,下意识抓住了楚涵渊的手,“要……是真的是两个……”
楚涵渊早知道是两个孩子,本来不慌,这会看苏问这么害怕,他也有些怕了。
都说寻常女子生下孩子不易,鬼门关走一回,苏问男子之身,这就更难了,更别提一次来两个,他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结果或许是欢喜的,但过程也许比他想象的要可怕。
楚涵渊忙安抚道,“没事的,爹以前应该也经历过……”
唐旭婳发觉自己可能闯祸了,帮着补充道,“别自己吓自己,也许是因为孩子个头大健康,不会有事的。”
苏问看看楚涵渊,又看看唐旭婳,叹了口气,郁闷得不想说话了。
他这会已经没有别的心思了,只想睡一觉,一觉睡醒,孩子就出生了是最好了,突然觉得这般清闲的日子有些难熬了。
唐旭婳和楚涵渊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可能是孕妇心情都变化不定,时好时坏的,回来的路上也没少折腾,他们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苏问心情更不悦。
好在凉州很快就到了。
马车夫熟练地把马车停在了永安王府前面,而苏父早就在此等着了。
苏问踩着跺下车,迎面对上他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爹……”
苏父见他样子,眉头越皱越高,“不是前两日就说要到了,怎么拖到今日。快些进府休息,马车上晃荡得能休息好吗?”
楚涵渊虚心接受,扶着苏问进府歇息。
苏问在马车上聊着天就困了,这会一下刚到房间就打了个哈欠。
楚涵渊动作迅速地收拾好床铺,好让他歇息。
待苏问睡着,楚涵渊就退了出来,正关上门就见苏父拿着一盅吃的走了过来。
苏父见楚涵渊一人站在门外,里面没什么动静,知道苏问是睡了,朝楚涵渊挥了把手,示意他跟自己来。
苏父领着楚涵渊到了书房,从墙壁的暗格中取出一张画卷交给楚涵渊,解释道,“这是去云族的地图。你恐怕还要去云族一趟。去把他们那的祭师找来,问问生孩子,外面的郎中产婆都不行。”
楚涵渊皱眉,“现在?需要我亲自去?那问问……”
苏父笑了,“当然,你不亲自去,你哪里请的动你岳母?我去都不一定有用,本来我还想让你直接带问问去云族,现在问问身子又不便颠簸,你快马加鞭,跑一趟,十来天就可以回来了。”
楚涵渊沉默了,这个时候他不太想离开苏问,还一去将近半个月,这不妥当。
苏父见他不应,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着劝道,“我这能有什么事情?问问还是我儿子,我能让他出事?你现在再拖下去,等问问生的时候就苦了,万一来不及到……”
楚涵渊沉思一阵,他记得季拂衣说过他要去云族寻人,不知道这会寻到了吗……
“爹,我有办法。我认识一人,他跟云族有些渊源,我想办法让人带信给他,让他带人来。”
“谁?”苏父问道,“你这朋友信得过吗?”
“他叫季拂衣,原先也是傲云国的圣教护法,现在在江南成立烟雨阁卖消息。之前江南的事情,他帮助了我颇多,不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苏父点头道,“那你便赶紧想办法联络他,最多五日时间,五日内要是没有肯定回复,你必须亲自跑一趟。而且这地图不能随意交给不可信的人,云族难得清净之地,不得随意打破。”
“我知……”
楚涵渊话还没说完,一小厮就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扯着嗓子就喊道,“王爷!”
苏父和楚涵渊都皱起了眉。
苏父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王爷!王爷!夫……夫人回来了!”
第70章 往事
苏问原以为府里面也没人敢聊起他娘的事情,是因为他娘去世早,没人敢触他的爹的霉头,他也就不敢深问,这会看见坐在桌前面容和善,气质卓然的男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虽然早有预料,亲眼看到还是不一样的感觉。
苏问扯着楚涵渊的袖子,想让楚涵渊先打招呼,他觉得他现在嘴上叫不出娘。
楚涵渊也觉得有那么一丝尴尬,但不是苏问的害羞,他是觉得这位岳母似乎不怎么喜欢他,从进门就开始打量他,他被看得都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唤什么好。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苏父好笑,握住了温言的手,“这回怎么来得这么快,我都还没有让涵渊这小子去找你。”
温言合上茶盏,淡笑道,“老朋友寻至,我才知道……”
温言瞥了一眼苏问,笑容收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你给我写的信里怎么都没有提起?你是故意的?”
苏父被问住了,讨好道,“也不是,就是觉得事情也许并不用你担心……”
“我儿子我不担心?”温言笑着甩开苏父的手,起身走到苏问面前,牵起了苏问的手坐在桌前,“都坐,站着做什么。”
“身子很好,没什么问题。就是……可能会日子会提前。”温言把着苏问的脉搏,不动声色地扔下了一个炸弹,“两个孩子,早做准备为好。”
苏问僵住了。
苏父倒是很开心,“难得,我们苏家一下子有两个大胖小子。”
“苏家?不是会姓楚吗?”温言回道,“不过这位可是要做皇帝的人,应该也不缺这一两个孩子。”
楚涵渊刚落坐就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他究竟哪里惹得岳母不高兴了。
苏问这下听出了温言对楚涵渊的不喜,反驳道,“娘,你多虑了,涵渊不是那种人。”
温言叹了口气,“亏得我早早给你算好了姻缘,果然世事无常。”
“啊?”苏问和楚涵渊都吓了一跳。
苏父淡然自若道,“你那时候帮我算也没有算准。”
温言嗔了苏父一眼,责怪道,“那能一样吗?算卦人不自算,我那是算到自己头上了,算你算出个孤独终老,这不一样,而且问问的姻缘是师父算得,还不是我算的。”
楚涵渊听见这话,只觉得心惊肉跳。
如果苏问姻缘不在他,前世的时候苏问是不是早就跟着温言归隐云族,嫁于别人……
苏问眼尖发现楚涵渊抖动的手,抓住楚涵渊的手,道,“人算不如天算,我选的人必然是我喜欢的人,这事,娘不用担心,涵渊待我很好。”
温言笑道,“我知道。我此时前来还是因为季拂衣找到我,跟我说了你的事情,心里不安定,想着总要走一趟,这便来了。有些别的事情也需要处理,季拂衣……”
温言转头对苏父解释道,“你可能没有见过季拂衣,其实他那时候被人追杀,行事很低调,还在我身边做过个把月小厮,事情不大,我也就没跟你提起过他。”
“说起来,我们年纪比他还要小一轮,他那时候才是最有希望做祭师的人,奈何性子太狂妄,做了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老夫人迫不得已就把他驱逐出了圣教,不然我现在还要叫他师兄。”
苏问没想到季拂衣看着不怎么靠谱,原来以前就不怎么靠谱,过去还有这一茬,“季拂衣找娘是为了什么?”
温言神情有一瞬阴暗,有些不想回答,但又觉得在场都是自己人,知道多一些也没什么,便道,“他想沟通上天,求九霄神女给他重来一次机会。古籍有过记载,神与人的对赌,竭尽全力博一次重生。”
楚涵渊倒吸了一口冷气。
果然……苏问和九霄神必然是做了什么交易!
下次见到九霄神女一定要问清楚。
“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劝他放弃这个念头,有这些功夫不如早些弥补活着的人。
我不否认,他做的事情无可挽回,他当年就因为被老夫人训斥了一顿,怒气难消就带人摧毁了一条山脉,山下一个村庄中的人死伤无数,红俏的父母也是这样去世的。”
苏问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他为什么想着摧毁山脉?”
“他说他早算到那条山脉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只是为了发泄。”温言说起这件事,不住叹息,“但他没算到山下会有人,刚开始我们也没有察觉是他做的,还是过了很久以后他自己醉酒说的。”
苏问真是对季拂衣无语了,他就说他看不惯季拂衣,原来还是如此行事癫狂的人,他那不是装癫,是真的疯。
苏父也大为震惊,薄怒道,“这样的人不该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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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给苏父倒杯水,安抚道,“你见过他本人,你就知道了。他是疯癫,但也的确是有才能的人,他后面做了很多事情,功绝对是大于过错,我可以说这世上有资格杀他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苏问点头道,“季拂衣救过我和涵渊,还救了江南的百姓。”
楚涵渊补充道,“烟雨阁每年接济的人数不胜数,季拂衣这些年也没有做什么恶事。”
苏父无言了,这样的人世道上太多了,正邪两面,难以定罪。
温言见苏父不说话,知道他又陷入了死胡同,钻牛角尖了,“现在他待在云族,我让胤瑞拖着他,让他多住几日,安安心。”
“嗯,这样也好。”苏问应道。
四人说着说着,气氛越来越和谐,除去一开始的尴尬,苏问还是很快就跟温言熟悉了。
等他们把事情说清楚,时间已经很晚,想着时日还长,就先散了。
苏问和楚涵渊刚回到房间,箫骐就上前禀报道,“赵将军的院子好像出事了。”
苏问皱眉,“赵大哥能出什么事?”
箫骐略有迟疑,“赵夫人坦白了自己是尚京国的人,赵将军好像不信,但属下觉得赵夫人说的可能是真的。”
苏问不明白,侧头看向楚涵渊,楚涵渊则是释然一笑,“今晚先休息,这件事情不着急,先让赵见云自己想想。”
苏问觉得也是,赵见云不是糊涂的人,不会包庇细作。
然而,第二天就出事了。
赵夫人死了。
苏问看到赵见云穿着白衣,牵着孩子在灵堂跪着的时候,眼眶红了。
“赵大哥……”
“你们来了。”赵见云面上不见悲伤,倒是好像解脱了一样,嘱咐家奴照顾好孩子,领着两人进了厢房。
赵见云淡淡道,“我其实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当时接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起初只是可怜她小小年纪被迫要做这种事情,就对她多加关照……”
苏问大概猜到后面怎么回事了,“你帮她传回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养大了她的胃口,也让她背后的人以为她很有本事。昨晚她对你提了什么要求?”
“毒杀永安王。”
赵见云还是面无表情,道,“她觉得我会帮她。之前你的消息也是她传回去的,我帮她推了另外一个人细作定罪……”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们,对外……就说她急病去世。”
苏问叹了口气,想来赵见云昨晚已经注意到箫骐偷听了,现在想来封他们的口。
“好。”
苏问和楚涵渊从赵府出来,苏问突然想走回去,“涵渊,我想走走。”
楚涵渊想拒绝,但看见苏问眼里的跃跃欲试,改口道,“好。”
这一走,苏问就发现了,街道上很多人都在偷瞄他,但恶意不多,更多的是好奇。
苏问牵着楚涵渊的手下意识抓紧了,“我这个样子不奇怪吗?”
“不奇怪。“
楚涵渊补充道,”在我眼里不奇怪。”
苏问瞧见一妇人对他投以祝福的笑容,回笑,侧过头对楚涵渊说道,
“我以前真的是忽视了很多东西,就比如我娘的事情。明明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娘是男人,偏偏我就是不知道。世上的事情真是很奇怪,阴差阳错,最该知道的人却不知道真相。”
楚涵渊闻言,心中一动,他看着暖阳下的爱人,觉得有些事情不该再瞒着,“如果我跟你说……我是重生回来的人,上一世做了很多错事,犯下了很多的罪,跟季拂衣一样,只是我可能比他幸运……九霄神女应了我的愿望,你会怎么看我?”
楚涵渊说的戏剧,语气调笑,但苏问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下来了,“重生?”
“嗯。”楚涵渊心收紧了,他突然又有些后悔跟苏问说这些,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苏问在河边停下了脚步,这边人不多,甚至可以称得上宁静。
“上一世,你爱我吗?”苏问问道,又似喟然叹息。
楚涵渊愣了一下,没想到苏问会问这个问题,但他也不是在这种问题上犹豫的人。
“爱,爱了很久很久……”
苏问听见答案,站在高石板上,拽着楚涵渊的领子,在楚涵渊的嘴角落下一吻。
粲然笑道,“那你就还是我的楚涵渊。”
楚涵渊怔怔回神,露出了释怀的笑。
秋风起,却不知何处起春声。
这一曲尚未完。
【作者有话说:正文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