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 by寓风

作者:寓风  录入:07-03

罗老爷子看了一晚上的账单,把罗纯叫来估算了一晚上能不能挣钱,第二天就拄着拐棍走亲访友借钱去了。
等罗纯把钱送来,卢栩又是好一番感叹,看人家,借钱别人都不收利息。看他,付利息都没多少人愿意赊账给他。
整个观阳愿意大额赊账给他竟然只有酒肆和卢栩最早买货的杂货铺。
他过去买酒,酒肆掌柜让他随便搬,连定金都没要,只记了种类数目,让卢栩从北境回来再给钱。
杂货铺也差不多,说来,卢栩家也开着杂货铺,可和他进货那家杂货铺完全没啥竞争。
他卖的全是本地的农货,那家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南北杂货,虽然更偏重于南方货物一些。
这次卢栩就要从他这儿买许多的海货。
卢栩和元蔓娘三两天就要来买次线,和掌柜已经很熟了,这次卢栩来进货,掌柜淡定地把卢栩领到后面库房,让他看着挑,“反正也没多少,你看中哪个就先记账吧。”
观阳城喜欢吃海货的人不算多,这原本都不是他们铺子的主打的货,但自从卢栩开了食铺,开始卖麻辣烫,海带就嗖嗖下货。
这东西便宜啊,他小舅子在海边收海货,海带都不需要给钱的。
还有什么干鱼干贝,卢栩也没少买。
掌柜都不知道他买回去干什么用的。
这些都不重要,卢栩家买彩线才是大生意,彩线本来就价高利润高,今年他靠卖线收入也不少。
卢栩这两天闹出的动静他也听说了,如果卢栩往北走的陆路畅通,他还想搭着卢栩的关系往北走走,多开两家铺子。
或者卢栩需要什么,让他小舅子大舅子给卢栩供货也可以嘛,从哪儿买不是买,他老婆娘家也产布,还有许多家染坊。
掌柜这么一提,卢栩人都听傻了。
他终于遇到一个主动想北上的。
感动啊,卢栩最欣赏这种爱吃头一个螃蟹的人了。
“我在登州县买了一条街,现在应该有几间铺子已经盖好了,若掌柜愿意,不如随我到登州看看。”
“买了什么?”杂货铺掌柜听懵了。
卢栩:“一条街!若你去登州开杂货铺,我头三年都不收租钱。当然,登州地价便宜,你重新买地方也没关系,我和登州县令有些交情,我会和他打招呼的。”
杂货铺掌柜满脑子都是“一条街”“一条街”“一条街”……
登州的地价得多便宜啊?!
这位看起来总是有些佛系的掌柜这次却非常有行动力,晚上就把他一个外甥给卢栩领来了。
“这是我大舅子家小儿子,也跟我学了一阵子了,就派他跟卢当家的到登州看看吧,若是合适,就让他留在登州开个杂货铺子,全赖卢当家照拂了。”
卢栩瞧着这比他还大好几岁的外甥,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吃住我先包了,若是不合适,等我商队回来时再把人给你带回来。”
反正他那么大个客栈还空着呢,添双筷子的事。
当晚杂货铺掌柜就替外甥收拾起东西来。
登州近,他们虽不了解情况,和卢栩大致打听完后,就把店里相对廉价好卖还好带的东西打包装好,总共凑了一车。
他家有驴,把驴也套上了,掌柜又给他找了一个伙计,就等卢栩出发时一并走就行了。
“你爹说送你来跟我学本事,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守着家里的老铺子,算什么本事,还靠你爹帮衬生意,你年轻,就跟着年轻人出去闯闯吧,不行再回来。”
“知道了姑父。”
“哎,把钱装好,路上别离身。去看看你姑姑吧……等她哭完了你再喊我。”掌柜想起老婆,刚刚被拧的地方还隐隐发痛。
“……好。”
卢栩收获到第一个随队同行,高兴地拉着腊月和卢锐蹦蹦跳跳。
第五天,最后一船粮食送来,卢庆带着三十多个卢家村的族亲也进了观阳。
卢栩大感意外,竟然有这么多人!
那天来找他的四位好汉,赫然也在其中。
卢栩:“你们家里同意了?”
四人朗声道:“同意了!”
他们四个每个人都回家说另外三人都能去,凭什么就他不能去。
竟然真把家长糊弄了。
至于都是怎么在家对天发誓撒泼打滚耍无赖的,那还是不要让卢栩知道了。
到第五天傍晚,人员和货物全收拾完毕,由卢庆整编成队,分好队长,由颜君齐统计好,卢栩拿着册子去衙门登记,赫然发现,这次竟然总共有四百四十八人,和二百七十车货。
卢栩惊呆了。
县令惊呆了。
观阳百姓惊呆了。
卢文满心呵呵,有租,有借,有买,有换,他一共搞回来一百五十只骡子,他大哥心里竟然没一丁点数。
他大哥,不愧是他大哥啊!
最能花钱的是他,最能铺摊子的是他,最能折腾的是他,到头来,全家都麻木了、淡定了,结果现在最惊讶的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卢文:我大哥,没一点数!(指指点点)

县令来回看了三遍他的文书,衙门的章,他十分不想盖。
哪有一趟运这么多东西,自己却说不清楚每样到底是什么东西,都是从哪儿买来的?
卢栩也很郁闷,这不是时间太赶了,他只管了大方向,细节都是别人办的嘛。
谁知道县令大人会问这些。
没办法,他又夹着尾巴回去把卢轩、陆勇喊来了,颜君齐想了想也跟来了。
最后,一半的问题卢轩答,一半的问题陆勇答,他们俩也不知道的颜君齐答。
卢栩呆滞,县令愤怒。
要不是这个卢栩,颜君齐今年能不去参加院试吗?
好好个读书郎,不去参加科考,给卢栩管账!
现在都不止管账了,根本就什么都管!
好脾气的县令都差点脱了鞋揍他,他有多看好颜君齐,就有多想揍卢栩。
颜君齐:“人员及货单都要写到文书内,学生替他汇总,就多问了几句,也不过是记性好一些而已。大人所问之事,他们三人答不出,商队中相应的负责人也都是知晓的。”
颜君齐又将商队的安排娓娓道来,县令才渐渐压住火气。
听说他们按军中编制,将十人编为一队,还按此分了粮队、货队、护卫队,分别负责自己的车和货。
不管卢栩靠不靠谱,商队中别人都是靠谱的,县令大人总算放心了。
他都不知道上一趟卢栩到底是怎么顺利回来的。
他得替卢栩把关,不能为了赚钱让卢栩拿观阳百姓的人命冒险。
随后县令还把卢庆和罗纯叫来了,对这两位安全负责人好好叮嘱了一番。
大意就是,先管人,再说货,平安第一,看好卢栩。
卢栩坐在一旁缩着脖子当空气,盯着脚尖想,明明他才是领头人,决策者,大老板!
县令给他盖好官章,又给了他几封书信,让他沿途带给文丘和崇宁县令,另外还亲自给卢栩写了一封半公半私的介绍信函,若卢栩在哪儿受到为难,算是替他撑腰证明身份。
卢栩拿到信函很感动。
大岐有文书的商人多,能有官府私人关系的商人可相当稀少。
那些有背景有关系的官商,后台也不见得愿意给他们这样一封信函。
有这样公私兼顾的信函,只要卢栩不杀人,不涉及谋反,就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当地的官府都会卖观阳衙门一个面子,先扣押再通知观阳,等他们派人过去赎人。
卢栩没说什么他一路都找好了靠山,将书信收好,老实聆听一番县令教诲,还蹭了顿饭才道别。
他吃的安稳,卢轩、陆勇他们可别扭坏了,跟县令大人吃饭啊!心惊胆战,他们食量都缩减到平时的十分之一,生怕吃相粗鲁招人厌烦。
这时候他们又不得不佩服卢栩,卢栩明明也挺怕的模样,但似乎和他们又不大相同,就像是,他们怕得罪了县令会下大牢,被砍头,而卢栩怕挨训。
明明什么都敢说,可县令一说他什么,他又马上缩成个鹌鹑。
就这都没影响他食欲,他还给县衙厨子提了一晚上的改进建议,不是这个没营养,就是那个不好消化,还有什么荤素搭配不均匀……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连县令大人都烦他正经事不干,一直盯着餐桌念叨个没完,一吃完就把他们几个齐齐打发出来了。
“明天再休整一天,查漏补缺,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从县衙出来,卢栩边走边嘱咐卢轩他们。
被县令问话一番,卢栩也觉得自己这个队伍太过庞大。
别的不说,哪有那么多地方给他们住宿、吃饭?
他也没让大伙解散,直接领回家,继续开讨论会。
卢栩:“你们觉得,把队伍分开如何?我带大半的粮草和几车实用的货物用骡车拉去北境,纯哥你带上丝绸、茶叶、刺绣这些去青龙城。”
卢庆皱眉,罗纯已经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可不会做生意!”
他们这趟跑北境是赚小钱,去青龙城才是赚大钱,到底能赚多少,大头还是得靠青龙城。
罗纯自己卖个野味都卖不明白,还卖丝绸?
罗纯:“要不咱俩换换,我带粮草去北境,你带队伍去青龙城?”
万一他卖亏了,他大伯他爷爷还不得打死他。
卢栩沉思。
要是不用找苏合买石头,不用买羊,倒也不是不行,可他既然得了北境军的好处,怎么也该亲自过去拜见下李修将军的。
他思来想去,还是得分开。
一来队伍太大不方便,二来骡车快。
万一北境下雪早,他们走过去就来不及了。
如果分开,后面的队伍不急着赶路,还能慢慢沿途卖货,这对商路也更有好处。
卢栩目光往卢轩身上扫。
卢轩顿感不妙。
果然,紧接着卢栩就道:“我把卢轩派给你,你搞不定的让他上。”
卢轩:“……”
卢栩拍拍他,慈爱地洒鸡汤:“别怕,想想你最初的梦想,你是为什么要跟我来县城做买卖的。”
卢轩:“……”
他最初的梦想明明是坐大船去海边看看!
卢轩咬牙,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其他合适的人选,“好,我去吧。那观阳……”
卢栩:“你和君齐不是找好顶事的掌柜了吗?”
卢轩无语,找是找了,可人家上手都没两个月啊!
卢轩:“那明天你去和他们说。”
卢栩:“没问题!”
晚上睡觉时,卢栩还和颜君齐嘚瑟,“君齐,你真是我的福星,多亏你说多留一日,不然计划赶不上变化,还得连夜调整人手和东西。”
颜君齐:“……”
他计划的第六日不是这么用的。
他们还没睡下,卢文哐哐来砸门了。
“你带三哥,凭什么不带我?”
卢文自认,论做生意,他脑袋比卢轩好使多了!
卢栩看看他的小个头,又不是郊游,这么辛苦的事,他哪能带个小孩去?
“你不行。”
“为啥?”
“外面不比观阳,没人知道你是我弟弟你能做主,你就是去了,别人也不会把你当大人对待的。”
卢文怔了怔,悲愤地气跑了。
他跑回房间砸了好一会枕头,拽被子把自己捂严实,只露一个倔强的发顶,睡了。
卢舟半夜听见卢文呜呜咽咽缩在被子里哭,不知如何是好。
早上吃饭,卢文也没出现,卢轩看了一圈没看见卢文,连卢栩都不见了,问道:“大哥呢?”
寒露:“去找卢文了。”
卢轩咬着寒露才烙好的饼,感叹着:“不想去的必须去,想去的去不了,唉。”
寒露拿铲子给他一脑瓜,“闭嘴吧你!要不是我是个女的大哥不带我,能轮得到你么?”
卢轩差点被噎到,想怼寒露两句,见她和小夏忙着给他们准备干粮,又把到嘴边的吐槽就着饼咽下去了。
这时候怼妹妹,就太没良心了。
他嚼着香香的葱油饼,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没进取心了些。
虽然大哥总在强人所难,但也一直在给他别人奢求不来的机会和锻炼。
寒露见他不吭声了,一脸苦大仇深地咬饼子,纳闷道:“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想去茅房别憋着。”
卢轩:“……”
他捏了捏拳头,终究是没忍住:“我在吃饭,能不能不要提茅厕?我吃的都是你做的,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想想再说?”
寒露翻个白眼,爱答不理走了,“谁让你一大早就一副上不出来茅房的臭脸。”
卢轩有心扔下饼不吃了,可想想这一走两三个月都吃不上寒露做的饼了,又黑着脸坐下继续吃。
片刻后,寒露又端来新做的蛋糕,“我给你装几个路上吃吧?大哥说这个放不了几天,你记得快点儿吃完。”
卢轩“嗯”一声,“不用带太多,你拿回去给小满吃吧。”
寒露:“我再做。你到了青龙城帮我看看有没有好吃好玩儿的!”
卢轩又拿起一角饼:“嗯。”
卢栩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卢文跑去哪儿了。
三婶在食铺忙活,叫卢栩坐下吃早饭。
三婶原本回村给三叔和卢辉帮忙了,但自从卢栩去北边,陆勇被颜君齐叫走专门管采购,小夏寒露又自己开了铺子,三婶怕卢文岁数小,狗子胆子小,镇不住食铺,又从村里过来了。
如今食铺大小事,基本都是她来做主。
卢文则更有时间四处跑,给卢轩帮忙,给陆勇出谋划策,带卢锐、腊月玩,接卢舟下学,有时候还去码头帮帮忙,平时他满观阳地打听各种消息,犹如一块自由的砖,哪里有需要往哪里搬。
眼看哥哥姐姐都独当一面了,只有卢文一直还在等着。
他已经不甘心把自己当小孩了。
全家都看得出来。
卢栩想,这次他和卢轩他们商量,没叫上卢文,是不是伤他自尊心了。
可他就是怕卢文想去又不能去,才没叫卢文啊……
卢栩后悔,哎,脑子都忙浆糊了,他应该喊上卢文的,开诚布公地告诉他他还不能去,总比把他排除在外来得好。
三婶给卢栩端了碗馄饨,夹了几根新炸出来的油条:“别管他,过不了半天就好了,小孩子家家的,惯得他这么大脾气。”
狗子也不理解:“北边多危险啊,听说那边一直跟冬天似的,文哥身子也不壮实,到那边儿再给冻坏了。”
如今他和媳妇已经准备生小孩了,成天向来铺子里吃饭的大夫东问问西问问,说起怎么养孩子,已经一套一套的了。
是呀,卢栩也怕他冻坏了。
更怕万一遇到别的危险,他不能把卢文全须全尾带回来。
他就是再缺人,宁肯扔下生意不要,也不会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冒险的。
卢栩吃完馄饨,该去杂货铺见那几个要做主的掌柜了,“小文回来……狗子,你跟他说,昨天晚上没叫上他,是我不对,但是我是不可能同意让他进商队的!”
见卢栩走远了,三婶揉着面,头也不抬朝食铺柴火堆喊,“你哥走了,出来吧。”
卢栩找了一圈没找见的卢文噘着嘴肿着眼,拍拍衣服上的土站起来了。
三婶:“听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你闹啥,你闹他也不能叫你去。”
卢文噘嘴低头。
三婶:“这又不怨你哥,去洗洗脸,赶紧吃饭,多吃点长高长壮,往后日子还长呢。”
卢文一声不吭,抓了个肉饼抬脚往外跑了。
狗子:“哎文哥……”
三婶:“别管他。”
杂货铺后院,卢栩、卢轩、颜君齐对面站着几个新任不久的掌柜,还有管着码头水运的几个负责人,全都呆滞地盯着卢栩。
卢栩:“就这样,我和卢轩不在城里,就靠大伙儿多操心了!”
什么就他们多操心了?
这不是你们卢家的买卖吗?
都走了啊?
遇到他们拿不了主意的事,他们找谁去?
一群人嗡一下就把卢家两兄弟围了:“要是我们起了冲突听谁的?”
卢栩:“问君齐……”
“有急事,颜书郎又在书院呢?”
卢栩心虚地问卢轩:“要不,把四叔喊来……”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听我的!”
众人转头,只见卢文咬着个肉饼,声音含糊地又重复一遍:“听我的。”
他大摇大摆走进来,用红肿的眼睛看卢栩,随后坚定地挪开,他凶狠地咽下肉饼,将目光转向卢轩:“只要你敢离开观阳一步,往后观阳的生意就都归我管,收拾包袱滚蛋吧,观阳没你的位子了!”
卢轩和卢栩对望一眼,笑骂道:“混蛋小子,怎么跟你哥哥说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孩的烦恼:你们为什么不把我当大人!
长大后:1515我想当小孩!
卢栩(敲黑板):懂了么?
卢文(恼羞成怒):快滚!

说好的最后一天陪颜君齐玩,还是被耽搁了小半日。
把活儿全安排给别人,卢栩巡查一圈,见哪儿都有人负责,没什么需要他管的,便带着颜君齐可耻地溜了。
卢栩在北城门附近租了两头毛驴,和颜君齐骑着驴出了城门。
继续往北,大约半个时辰,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卢栩先跳下驴,跑去扶颜君齐下毛驴。
“怎么样,好玩吗?害怕吗?”
他语气可全然是兴奋。
颜君齐摇摇头,双脚落地,才真踏实下来。
刚刚坐上毛驴的时候,真有点慌张。
“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骑马玩儿。”卢栩一手牵上两头驴,带颜君齐找到登山的小路:“就是这儿了。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从这儿上山,他们说山上有个很灵的山神庙,后山还有一片红叶,咱们看红叶去。”
颜君齐莞尔,“好。”
他们俩并肩走上狭窄的山径小道,闻着秋日山中清新的空气,望着斑斓的山色,心情大好。
卢栩不禁想起他和颜君齐一起走卢家村旁的山道进城,回家时却赶上大雨,他还摔了一跤的囧事。
卢栩:“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咱们俩一起走山路……”
卢栩才一说,颜君齐就笑起来,看来对那趟也记忆相当深刻。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宽阔的地方并肩,难行的地方则由颜君齐走在前,卢栩牵着驴断后。
卢栩很有义气地说:“万一你摔下来,我在后面接着你!我接不住,后面还有驴!”
颜君齐:“……”
快到山顶时,连续有几阶两尺高的山石,驴显然是不好上了。
卢栩四处看看,考虑是把驴扛上去,还是把驴放在原地,“你说这山上没别人吧?”
颜君齐:“我听说初一、十五才有人上山拜神。”
卢栩:“今天?”
颜君齐:“都不是。”
卢栩痛快地把两头毛驴绑到山道旁,让它们啃树叶啃草叶,他先一步跨上石阶,再回身拉颜君齐。
“你这个袍子好看是好看,就是走山路忒不方便。”
颜君齐:“……”
他特意换上的新衣。
卢栩帮着把颜君齐蹭到的枯枝树叶拍掉,见颜君齐欲言又止的,改口笑道:“怨我没告诉你要爬山,走,看到庙了!”
山上的小庙是个小山洞,里面供奉着三座泥塑,中间的是山神,两侧有两个小童。
彩色的泥塑已经斑驳,但山洞前香灰、供品却很多,看得出来,香火旺盛。
卢栩好奇地看着。
他从前旅游去过著名的佛寺禅院,这样充满野趣的小道场,还是头一次看见。
他见一旁树上有半红的野山果,爬上树摘了几颗扔给颜君齐,随后跳下来将山果放到山洞前,算作非工作日打扰山神清修的歉礼,或算进人家地盘的入门礼。
卢栩不伦不类的放好,算是尽了心意。
随即便拉着颜君齐大摇大摆沿山路去了后山。
回城那日偶遇的百姓果然没骗他,山上的树叶红了,被阳光一照,像透明的玛瑙一样,红得发亮。
绚烂,夺目。
卢栩站在石头上四下望一圈,在一片比二月花更红的红叶中突然发现什么,兴奋道:“在这儿等我!”
颜君齐茫然,卢栩已经猴子一样跑远。
片刻后,卢栩用衣服兜着一口袋的野山楂跑了回来。
“看我这眼神!那么大片红色里,我一眼就瞧见山楂了!”卢栩将山楂放到石头上,挑一颗大的用衣服擦干净,递给颜君齐:“尝尝酸不酸?”
颜君齐不是很信任地放入口中,咬一小口,脸都酸皱了。
卢栩哈哈大笑,拿一颗在衣服上胡乱蹭蹭塞进嘴里。
“我去!呸呸呸!”
颜君齐捏着剩下的山楂,眼睛笑弯,“拿回去晒一晒,冬天泡茶喝。”
卢栩一阵纠结,终究不愿意承认他辛苦摘的山楂不能吃,“炖肉也能扔两片。”
他把吐出来的野山楂踢远,颜君齐却捏着那颗大的小口小口吃了。
卢栩瞧颜君齐试毒似的吃法,忍不住嘴巴发酸,“不酸啊?”
“酸。”
“那别吃了,我回去给你做糖葫芦吧。”
“……”颜君齐想想,这糖葫芦做出来八成也是浪费糖加坑孩子,“还是算了。”
卢栩失笑,仰躺在石头上,边晒太阳,边看颜君齐和剩下的半块山楂搏斗。
刚刚过晌的太阳斜照在颜君齐侧脸上,在他棱角渐明的侧脸镶出一层朦胧的光圈,他垂眸认真地吃山楂,表情有些痛苦,有些执着,还有点可爱。
卢栩看着,忍不住好笑。
颜小书郎有时候是很固执的。
一本书看不完绝对不换,哪怕再难看,也要皱着眉头看完,等看完后再发表一番犀利的批判,骂人家沽名钓誉,不知所云,浪费纸墨,浪费钱。
他吃饭还一定要把碗里的饭吃完,吃不完最后一粒米,绝对不走。卢栩悄悄腹诽过,他这样其实是很好养胖,只要每顿给他多添一点儿饭,日积月累,一定能行。
若心情不好,颜书郎还喜欢研墨发泄,偏偏他又不喜欢浪费墨水,每次生气,都要强迫自己练字,直到把墨用完。
颜君齐生气时写的字,潇洒飘逸,力透纸背,看着就十分有气势,卢栩特别喜欢,他收藏了颜君齐好几副“不气”。
他还央着颜君齐趁气给他写一张“老子天下第一”,可惜颜君齐生气也没气坏脑子,不给他写。
颜君齐吃完山楂,见卢栩已经要睡过去了,笑问:“要回去吗?”
卢栩坚决摇头,“不!人生十大乐事之一,偷得浮生半日闲。”
颜君齐:“另外九件呢?”
卢栩:“吃、喝、玩、乐,别的没想好。”
颜君齐笑道:“你闲得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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