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有些大。
贺澄走在步梯上，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
以后的日子说不定更加艰难了。
在医生办公室询问了一下母亲的状态后贺澄回到昨夜护士给他安排的那个病房里。
病房里的家属三两个扎堆聊天，还放着戏曲，只有一个人跟这些人在一起格格不入。
“你怎么了？想开了要努力学习了？”贺澄走过去，看着许烨趴在床头柜上奋笔疾书，觉得有些新奇。
许烨皱着眉烦躁的厉害：“你快别跟我说话了，不都是那个政治老师神经，我昨天请假了压根不知道作业是什么，就因为没写完作业就罚我抄书！还两遍！”
贺澄看着许烨吃瘪，心情愉悦的笑了笑。
“那某位同学需要我帮你吗？”
贺澄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结果到最后某个抄书抄的崩溃都快要哭了的同学倒是趴在床头柜上睡得香甜。
贺澄放下笔，手酸的要命，看着许烨睡得安稳，差点没忍住想一脚给他踹醒！
他在这里帮他抄的手都要断了，这位倒是悠闲自在的睡起来了。
贺澄看着还剩三分之二的政治书，这政治要点今晚是抄不完了。
现在十一点多，整个病房的人都准备睡觉了，只有他们这里亮着个台灯也不太好，贺澄看了看许烨，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
“猪！醒醒！”
许烨睡得死沉沉的，贺澄叫了几遍都不醒，只好脱了自己的棉服放在椅子上，伸手去捞趴在桌子上睡沉了的许烨。
把许烨捞在怀里脱了他的棉服，看着旁边那张床，贺澄瞥了眼许烨，心里正掂量着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少斤，他能不能抱起来。
“猪！你到底醒不醒？起来自己爬床上去。”贺澄戳了戳许烨的腰窝。
许烨没反应。
贺澄叹了口气，把许烨打横抱起。
整个身体突然腾空了起来许烨被吓醒了，看着贺澄近在咫尺的脸一时间没回过神一拳头给打了上去。
贺澄对他没有防备，被他一个拳头砸到脸上，抱着他一个踉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你干什么？发什么神经？”贺澄咬着牙，被许烨这一拳疼的说话都是忍着痛的。
许烨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揉了揉贺澄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条件反射！”
这会儿两个人还是一个特别暧昧的姿势坐在一起。
贺澄坐在椅子上，双手还呈现着刚才“公主抱”许烨时的姿势，许烨在他怀里，还伸手温柔的揉他的脸蛋。
像极了霸道总裁和她的小娇妻。
这会儿贺澄倒是庆幸拉了床帘，不然他们两这模样被整个病房的人了看去估计要被说闲话。
贺澄皱着眉一脸的不悦。
“睡得跟猪一样叫都叫不醒，好心抱你去床上睡觉你还打我。”贺澄生着气，全身的气压都是冷的。
看着贺澄红了半边的脸，许烨心里一阵愧疚，贺澄生气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贺澄总是爱皱眉头，此刻也是皱着眉的，那双桃花眼里有他的小脾气和不耐烦，却唯独没有初次相见时对所有人的敌意和寒冰。
许烨望着贺澄的脸，目光落在他的薄唇上。
一瞬间脑子里蹿出来的想法吓了许烨一跳。
他刚才竟然想亲亲贺澄，让他别生气。
贺澄松开了抱着许烨的手，许烨整个人身体失重的跌在了地上。
“扑通”一声，贺澄听着都疼，这下他反而不气了，赶紧伸手去捞他。
“怎么了？疼不疼？”贺澄眼中的慌张落进许烨眼里，让少年动了情。
许烨赶紧扭头，他怕再看着贺澄会真的忍不住的想亲他了。
他一个钢铁直男，性·取·向正常，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男生感兴趣！
“我疼什么啊，你怕是把我当正常人了。”许烨没有搭上贺澄向他伸过来的手，而是自己扶着床边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裤子。
贺澄伸出去的手没人搭，看着许烨站了起来，贺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不愉快。
许烨伸了个懒腰打哈欠，说话都模模糊糊的：“困死了，其他人都睡了，咱俩也赶紧睡吧。”
“嗯。”贺澄收回了手，走到病床边把许烨挤开，铺开了被子，还把自己从家里带的那个小被子给盖在了被子上，防止大半夜许烨又跟他抢被子。
许烨先爬上了床，这次不像昨晚那样面对他睡觉了，反而背对着贺澄躺着。
贺澄心里有些空，总觉得刚才他一松手把他甩了下去，某个小作精生气了。
真的是奇怪。
他生气就生气，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
贺澄摇了摇头，被许烨打了的半边脸还有些疼，掀开被子钻进了被子里。
许烨背对着贺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一刻都不得安分。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睡得着。
贺澄与许烨背对背躺着，他伸手关掉了此刻病房内唯一的一道光亮。
光没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了各种或深或浅的呼吸声。
贺澄闭着眼睛尝试着睡觉，可一闭上眼睛就是许烨扭头不看他的模样，许烨背对着他躺下的模样。
“我疼什么啊，你怕是把我当正常人了。”
这句话……他生气了吧？
贺澄心里乱的根本无法入睡，只好重新睁开眼睛。
“许烨。”
“嗯？”突然被贺澄叫到，许烨心里一慌。
“你生气了吗？需要我哄哄你吗？”
许烨一懵，睁开了眼睛微微侧身扭头看他。
看到的却只是一个背对着他的后脑勺。
“你怎么哄？又要随便摸了一下脑袋说句安慰的话就行了么？”许烨好奇他刚才那句话。
明明许烨说的漫不经心，在贺澄这里听来了就是生气了，连跟他说话都懒散散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哄。”
许烨皱了皱眉，只觉得贺澄现在奇怪的厉害：“你哄什么？我没生气啊。”
“可是你都没抱着我睡觉。”
贺澄接的这句话极快，甚至不经过大脑的思考就说了出来。
许烨一愣。
贺澄也一愣。
贺澄只是感觉到身边躺着的那个人动了动，紧接着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耳后根，一个重量压在了他胳膊上。
“扭过来睡觉。”许烨道。
贺澄心里一惊。
像是守城的士兵突然丢盔卸甲，城门被攻破，他却心里偷着乐。
见贺澄没动静，许烨再次开口，有些强硬：“扭过来，面对着我睡。”
贺澄喉咙滚动了一下，才缓缓转过身，在黑暗中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并不是遮光强烈的床帘映在了许烨明亮的眸子里。
许烨嘴角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心里的慌乱不变于情，闭上眼睛把贺澄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晚安。”
贺澄看着他，只觉得脸发烫，身子也烫。
“晚安。”
病房的夜里跟昨夜一样，各种声音一到夜里就涌了上来。
贺澄窝在许烨怀里，脑子里不知道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睡不着。
睁眼看到许烨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
贺澄重重的吁了口气，觉得窝在许烨怀里的姿势难受，刚翻了个身，许烨搂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就揪住了他的手。
贺澄心里一惊，正想问许烨是不是没睡着的时候许烨往他这边靠了靠，还睡得香甜的带着一声小奶音：“别走。”
贺澄微微侧身扭头，许烨并没有醒，只是闭着眼睛说出这句话后再也没了动静。
刚准备再翻身面对着许烨入睡，贺澄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他的屁股。
他兜里揣着手机睡觉了？
贺澄动了动身子在被窝里伸手探过去，仅那一秒，贺澄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脸瞬间就发烫了起来。
手摸到的这儿玩意明显不是手机的轮廓，贺澄赶紧收回手，就算是平躺在床上他仍觉得气血上涌，直冲脑门。
贺澄这下彻底睡不着了，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许烨。
这厮睡得安稳。
他到底梦见什么了能有这反应！
虽然贺澄承认这是青春期男生都会有的一种情况，但是在这种跟朋友睡在一起，朋友可能梦见了什么不该梦的东西，甚至还起了反应时，贺澄还是替许烨觉得羞耻。
可这份羞耻很快又转到了自己身上。
贺澄只觉得鼻子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以为是这几天感冒流的鼻涕，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液体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贺澄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子从床上摔了下去，也顾不上什么了，趿着拖鞋捂着鼻子就往病房外边跑。
一定是上火了。
贺澄心想。
抬头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满脸血的时候贺澄被自己吓了一跳。
许烨觉得热的厉害，刚一踢开被子，随即从梦里惊醒。
许烨躺在床上睁眼看着承载着丝丝月光的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愣怔了几秒钟后许烨脸一红，赶紧揪着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在床上滚了一圈。
真的是魔怔了。
他竟然梦见贺澄。
他梦见贺澄站在那条人烟罕至的小道上，扭头对他笑的一脸邪魅，嘴角勾起的弧度挑逗着他。
他竟然还梦见自己不要脸的走过去，把贺澄推到小道的围墙上，黑夜与围墙上干枯的爬山虎枝丫融为一体，两人藏身夜色，他轻轻的触碰了贺澄的嘴唇。
梦里的感受太过于真实了。
他还梦见他用舌尖撬开贺澄禁闭着的双唇，与他在冬夜里炙热的缠绵，贺澄皱着眉头企图推开他逃掉。
梦里许烨抓住了贺澄的手，眼神迷离，声音压着欲·火：“别走。”
然后……然后梦里的一切事情都发展的顺理成章，他竟然在梦里把贺澄给……给玷污了！
许烨渐渐冷静了下来，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回家换裤子。
许烨忽而察觉不对，一瞬间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身边空空的，没人。
贺澄跑哪了？
床边还有贺澄的鞋，椅子上还有贺澄的棉服，放在床边的两双拖鞋少了一双，他的手机还在枕头下面，贺澄不会走远。
某个许·做了春梦·烨知道贺澄不会走远后也顾不上贺澄了，赶紧穿上鞋披上棉服就往病房外边跑。
许烨正低着头跑向走廊另一头的楼梯间时，竟然在走廊上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许烨心里更急了，急了一身汗，赶紧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说罢就要往那人身边跑开。
手腕被一道力气突然一拽，许烨跌进那人怀里，抬眸看着那张脸，许烨现在真的想让一个炸.弹炸死自己。
“你去哪？”贺澄的鼻子里塞了两团棉花，棉花堵着鼻孔的那里渗出了血，他用嘴呼吸，声音嗡嗡的。
许烨现在简直就要哭了。
“我……我回家。”
贺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回家干什么？”
许烨看着贺澄，脸红的更厉害了，支支吾吾的。
“就……那个……”
贺澄恍然大悟，这会儿他反而不替许烨感觉羞耻了，反而问他：“我知道，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许烨：请当场把我赐死吧。
“你梦见美女了？身材超好的那种？”
许烨摇了摇头，看着贺澄有些怯怯的，咽了一下口水：“你有腹肌吗？”
贺澄微微蹙眉，他这问的是个什么问题？
“有，你要摸？”
许烨这下脸更红了，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我没梦见美女。”
“但是那个人的身材也是超好。”
贺澄眯着眼睛看着他，突然对许烨梦里的事情有了兴趣。
“哦……那就是意·淫对象！”
许烨慌了起来赶紧摇头：“不是不是！”
“那就是暗恋对象！”
许烨条件反射：“不是！”
“那是谁？”
“你！”
此时走廊上一片寂静。
许烨一懵，伸手就锤自己的脑袋，怎么就条件反射嘴快的都说了出来！
贺澄松开了拉着许烨的手，赶紧把他往楼梯间的方向推了推，还从兜里掏出电动车钥匙扔给他。
“你走！赶紧走！回去换了裤子也别回来了！别跟我一起睡！”
许烨慌了，赶紧向他走过去，贺澄连连后退。
“别啊，贺澄！这只是个意外！”
贺澄伸手拦着他，赶紧冲他努了努下巴示意他赶紧走开。
“别过来！赶紧回你家去，以后都别跟我一起睡了，车你骑走，明天早上来接我。”
许烨还是想解释，刚开口却被贺澄堵了回去。
“别说了赶紧走，你再过来咱俩连朋友都没得做！”
贺澄看着许烨，一时间无法接受许烨梦里的对象竟然是自己。
这人脑子里怎么想的？竟然……
别人做春梦怎么的也是对美女感兴趣，他怎么就这么的……一枝独秀？
许烨皱着眉撇着嘴就快要哭了。
贺澄看他快要哭了，赶紧出声：“别别别！可别哭，你赶紧回去换裤子啊，你这裤子现在穿着很舒服是吗？”
许烨急得直跺脚：“我不会骑电动车！”
凌晨的夜里风冷的似冰窖。
贺澄走在去医院车棚的路上，一只手揣在兜里，一只手牵着许烨，在寒夜里脸上一片红晕。
两个少年在寒夜里紧紧牵着的手带着炙热的温度，逐渐的一步一步的温暖了这个寒冷的冬夜。
许烨抬手擦着泪，口中说的话含糊不清，委委屈屈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我怎么知道我会梦见你……”
贺澄牵着他往车棚走，现在贺澄只庆幸这是大半夜，没人看到许烨这副模样，不然别人以为他欺负他，这误会可就大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带你回去还不行吗？”贺澄一脸别扭，原本牵着许烨的手哄孩子一样的哄他都让他觉得够丢人了。
贺澄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件男孩子青春期都会经历的事情而这么的去哄一个人。
又是牵着他手又是给他擦泪的。
“别哭了，再哭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啊。”贺澄故意恐吓他。
许烨赶紧闭嘴，眼角还有泪水，可怜巴巴的看着贺澄。
贺澄皱着眉一脸嫌弃，却还是伸手帮许烨擦掉了眼泪。
抵达许烨家里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多了，李阿姨在另一个房间休息，贺澄看着许烨进了家门就要走。
可许烨拉着他不放手：“别啊，等我洗完澡换过衣服再走呗，你再带我回去。”
贺澄甩了甩手发现根本甩不掉这个狗皮膏药。
许烨噘着嘴开始装可怜。
“就半个小时！”
许烨见贺澄不说话，干脆把他拉进了家里一下关上了门。
贺澄被他这么一整慌了神，赶紧伸手推开许烨。
“我警告你啊可千万别对我有非分之想，不然别怪我打死你。”
许烨赶紧摇了摇头：“我才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需要一个司机。”
贺澄见他真的不对自己有其他的兴趣之后才冷着一张脸同意了下来。
贺澄跟着许烨走到房间里，躺在他的床上看着许烨脱衣服准备洗澡。
“就半个小时，过期不候。”
“好嘞！”许烨三两下背对着贺澄脱的精光，抱着浴巾去了房间里带着的小卫浴里。
许烨的房间很干净，典型的男性装修风格。
黑白灰三色组合到一起，显得整个房间有些中规中矩。
突破了这中规中矩的装修风格的是许烨床上的一个海绵宝宝的玩偶，还有书桌上的那只小狮子和猫头鹰。
这两个应该是跟家里贺荣的那只小鹿是同一系列的。
呆萌的模样，却各有各的风格和特色。
贺澄躺在许烨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那盏黑白相间的灯，只是觉得格外的疲惫。
许烨掐着点从浴室里出来，下半身系着浴巾，水珠顺着饱满的腹肌线条滑落下来。
室内开了空调，一片温暖。
许烨拿着一个毛巾擦着头发，看着躺在床上的贺澄，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那个说着只等他半个小时过期不候的人现在闭着眼睛睡的安稳。
睡着了的贺澄好像软了下来，像是刺猬身上标记了味道，只对他软了全身的刺。
也只有睡着了的贺澄满身戾气渐退，周身温柔，想让人凑过去挼一口。
许烨咬了一下嘴唇，赶紧从贺澄身边离开，这些该死的想法怎么能逐渐嚣张！他是个男的！贺澄是个男的！不是别人家的黄花大闺女，他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心里斥责着自己，许烨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扭头看看他。
看着贺澄难得睡得安稳，许烨只好帮他脱下鞋子，又轻轻的把他拉起来脱掉了棉服。
今晚就在这里睡个好觉吧。
许烨笑了笑，眼中阵阵柔意。
换了一身睡衣后许烨钻进被窝里，心里一片柔软。
关了灯后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夜里，许烨翻了个身，把贺澄拥入怀中，抱着他渐渐地进入温暖的梦里。
一室的温暖不知是暖了谁的一汪春水。
清晨贺荣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的时候愣怔了许久。
入眼就是漂亮的锁骨，光滑的脖子上那处凸起有些诱人。
此时诱惑贺荣的那位还睡得甘甜，他被他搂进怀里，周身阵阵温暖。
贺荣一瞬间红了脸，窝在许烨的怀里不敢动弹。
转瞬一想到昨夜许烨是这样抱着贺澄睡着的，贺荣心里竟然浅浅的疼了一下。
虽然还是他的这具身体陪着许烨入睡，却让贺荣还是油然而生了一股醋意，这种感觉很奇怪，贺荣看着许烨的脖子，想亲上去。
这种念头止于心间，原本睡着的许烨好像是察觉到了他炙热的目光，动了一下，微微睁开了眼睛：“几点了？你怎么醒了？”
许烨没睡醒，声音都萌化了下来。
贺荣赶紧躲开许烨的目光，扭头摁开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六点二十了。”
许烨本打算继续睡觉，却被他这句话惊得醒了过来。
“不行不行，赶紧起床，书包什么的还在医院，我还有一堆政治要点没抄完呢！”许烨说着一点也不贪恋被窝里的温暖，三两下背对着贺荣脱下了睡衣穿上了昨晚洗过澡他就找好了的衣服。
贺荣没有许烨那么着急，他只是起来穿个棉服穿个鞋就好了。
许烨见贺荣慢吞吞的，先他一步走进了房间里的小卫浴，从水池旁边的小储物柜里那出来了一套一次性牙刷放在了洗漱台上。
“贺澄！赶紧过来刷牙洗脸！”
贺荣附身穿鞋的动作一顿。
从清晨醒来直至现在，许烨竟然一直把他当成贺澄。
贺荣低着头看着鞋带，伸手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他有些沮丧。
“烨哥儿。”贺荣走过去轻声唤他。
许烨刷牙的动作一愣，透过镜子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贺荣。
完蛋了，他怎么又认错人了？
“我是贺荣。”身后的贺荣语气中带着倔强。
许烨扭头，嘴边全是牙膏沫，含糊不清道：“对不起啊，我不小心又认错了。”
贺荣抿嘴笑了笑，心里原谅了许烨。
这个世界上认错他跟贺澄的人有很多，他没什么可斤斤计较的。
可只因这个人是许烨，他却计较起来了这些细节。
若这个世界没有光亮，贺荣愿意待在最黑暗的深渊。
今年边城的雪与以往的不同，今年的雪对贺荣来说是救赎。
带来了浑身光亮的许烨，他一路磕磕绊绊的来到黑暗的深渊，向贺荣伸出手，带着温暖的笑意，抚平了他满身的伤痕。
贺荣看着镜子里的许烨，心里一阵翻涌。
像是海啸，像是台风骤然而来，像是火山喷发，像是小鹿在林深迷了路。
贺荣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想让贺澄消失。
永远永远的消失。
那个渴望光亮的少年想要独占这一丝光亮，他自私的想把那丝光占为己有，他想，他应该是喜欢上许烨了。
喜欢究竟是什么感觉贺荣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想跟许烨一起，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做兼职，甚至可以一起相拥而眠。
这种想法在贺荣心里暗滋生长，贺荣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可怕了起来。
这种想法不知道控制了贺荣多久，只是这几天他都不愿意把这具身体交给贺澄。
就算不太擅长说话交际，他却仍是替贺澄兼职工作，每天能跟许烨形影不离，贺荣心里是快乐的。
“哎，你这两天怎么不放贺澄出来？”许烨连续几天见不到贺澄，竟然有些想他。
突然被许烨问起贺澄，贺荣低着头心里一阵愧疚，却还是选择了说谎。
“他不想出来，觉得累了。”
许烨微微蹙眉，心里极浅的疼了一下。
贺荣随着他走在去医院住院部的路上，这两天的气温更低了，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有小雪。
明天是十一月三十日，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也是贺澄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天。
许烨察觉到贺荣的不对劲。
明明共生，他近期来不太待见贺澄。
“烨哥儿，”贺荣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以前，你是不是抱着贺澄睡觉的啊？”
许烨一愣。
被贺荣这么一提，许烨才发现只不过是两天的时间，他跟贺澄同床共枕竟然总是要抱着他才能睡得安稳。
这两天虽然与贺荣一起住在医院，同样是同床共枕，他却没有抱过贺荣。
也再也没有贺澄在怀里时睡得那么安稳了。
习惯吗？
许烨不知道两天竟然还能形成习惯。
“好像……是吧？”许烨有些尴尬。
贺荣心里失落了一下。
“烨哥儿，你觉得我是个怪人吗？”
“什么？”
“我身体里住了两个人，有时候总是阴晴不定的变换人格，无论在谁眼里看起来都会是个怪小孩吧？”
贺荣突然这么说自己，让许烨觉得有些不对劲。
现在贺荣的情绪忽高忽低，有时候他对他一个笑，给他一颗糖他都会笑的像个孩子一样，有时候他又很沮丧。
比如面对一起互送林雪晴回家这件事，再比如许烨在他面前无意间夸了句那个女孩子好看，那个男生长的干净。
许烨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算什么怪人？我还是别人口中没有痛觉的怪胎呢！”
贺荣看着他，一脸清纯：“什么叫没有痛觉的怪胎？”
“贺澄没告诉你吗？我无痛症患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