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帆脸色煞白,僵在原地,她的手指动作都因为惊讶而停在一个怪异的角度,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不像声音的声音,质问秋余声,“你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秋余声说:“贺姨,我记得以前您跟我谈到平安未来的打算,每每谈到平安的性格你的眼眶都会打湿,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放心不下,怕平安以后遇人不淑,更怕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平安一辈子,兴许那个时候我就该向你坦白,我很爱平安,我希望能够从您那里接过这份珍重的爱,我可以照顾平安一生,我向您保证。
贺云帆用很轻的声音打断了他,“小秋,可以不要这么说吗?”
她心头一窒,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把你也当成我的孩子……我想……你们最好不要这么做,你们这么做……你们这么做……”
贺云帆想说会有一些严重的后果,可她的心受惊吓到让她说不出具体有哪些后果,但不管怎么样,两个男生相爱,还都是自己的孩子,她一时之间真的接受不了。
贺云帆回过神来手都在抖动,她强迫自己不要在秋余声面前失态,她还没有气到不认人的地步,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生气,她只是诧异得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么小概率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静心想过之后,她发现其实自己早就有所察觉,她心里一直隐隐有过这种荒诞念头,但她只要想到就会即刻否定自己,她不愿意自己亲爱的儿子“误入歧途”,这个社会对待非正常的人太过苛刻,简平安仅仅是反应迟钝,不善交友,就会在学校被大家孤立,他过的是没有同伴的童年,连亲生的父亲也会时不时嫌弃他,要是在大学,或者以后进入社会,在工作中被人发现这件事,他会不会再次经历以前的排挤,到时候如果秋余声还能陪在他身边,他还有一些安慰,要是没有呢?
说到底她不安的是什么,是秋余声的情感吗?还是两个男生的爱情根本没有可以保障的途径?
秋余声分明有大好的前途,他可以出国,可以从商,秋家给他的未来道路铺了上好的红地毯,还在旁边镶了钻,他有那么多好的选择,怎么偏偏要选这一条。
他们怎么办。
“你们现在还小……小秋,你们都还没有长大,等你们以后进入社会才会发现要融入社会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不要早早地就去选择一条很难的路,人生有人生必经的路程,你们好好的走下去,各自做各自的奋斗,各自奔各自的前程,共同努力,这样不好吗?”
“这样很好,阿姨,这样非常好,”秋余声凝视着贺云帆的脸:“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可是那么想要融入社会,对我们来说好像不是必做的选择题,姨,你说的人生必经的路程,如果指的就是婚姻,我可以给予赞同,但是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有人选择婚姻,有人不选择婚姻,两者都会有遇到幸福的人和遇到不幸的人,我的真心没办法给出来让您看到,只是我也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平安和其他人结婚。”
他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专著,他用的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谨慎,秋余声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让贺云帆更为震惊的话。
“我会死的,贺姨。”
贺云帆的眼泪迅速落下来,她抽了张纸擦干眼泪,哽咽道:“你不要这么说,不要拿性命来开玩笑,如果你的感情当真这么脆弱,我怎么敢……”
她顿了顿,吞了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又重新把话说了一遍,“如果你这么轻易能放弃生命,我还能放心吗?”
“这绝对不是轻易放弃生命,”秋余声解释:“我不会轻易放弃我的生命,但是我心里珍重平安,把他看做比生命更重要,要放下他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我很小的时候羡慕简平安有您这么好的妈妈,秋悦悦从来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我却不能责怪他,因为我是儿子,奶奶说没有儿子会责怪生养自己的母亲,我就憋着这股气,憋着气对所有人微笑,憋到想吐。您也知道,我一直被期待做很多事情,这大约是所有所谓的“兴旺之家”彼此相传的规定,我要做很多不愿意做的事,有说不的权利,却没有说不的时机,这些您都是知道的。”
秋余声皱着眉头,继续道:“就像现在,您下意识认为我应该去选别的方向,兴许怨我为什么偏偏在很多人里面选到平安,不能让他像所有平凡人一样过普通平凡的一生,这是我犯下的错误,我先喜欢上平安,但我不后悔。和平安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放松最快乐的日子,我喜欢和平安在一起。”
“我要怎么接受呢……小秋,阿姨活了这么大年纪,第一次听到……”
贺云帆竭力想阻止自己的眼泪留下来,事关他两个孩子的幸福, 她不能不在清醒的状态下去对事情做出判断,可她竟想不出更好的,甚至这种的办法,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仿佛已经想出答案,她只是痛苦于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们晚上还好好的在一起吃蛋糕,她坐在沙发中间,想象以后两个孩子都成了家,像亲生兄弟一样互相敬重,再过几年都有了自己的小孩,家里肯定会很热闹,她年纪大了做不成许多事,就可以在家带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
她现在开始回想,当初自己明明把所有事情都看在眼里,秋余声对简平安过分的宠惯,平安排除旁人只要秋余声进入他的世界的优待,她分明都是看见过的,为什么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一瞬间觉得天都塌掉了,又在听秋余声说的那些情真意切的话之后,天又慢慢地重撑了起来,她明白这世上再难找到另一个像他一样对简平安好的人,做母亲的忧思是无处不在的,她更痛心的是他们如果真的相爱,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自己,偏偏要选在今天。
她勉强振作起精神,但大起大落的情绪让她看起痛苦万分,她没精力在再这个晚上弄清她想弄清的问题,她和秋余声都需要充足的休息。
婚姻不一定全都带来幸福,贺云帆现在才重新意识到这一点,她自己走过的老路,难道会因为成见,再逼简平安走一次吗?
相爱不是容易的事情,一个人面对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贺云帆克制着自己想要询问更多的冲动,她合上笔记,轻轻活动了一下僵直到发痛的手指,叹了口气,对秋余声说:“不要再说了,小秋,去睡觉吧,明天再说。”
“姨。”
秋余声握了握手中的杯子,“不管怎么样,是我先喜欢平安的,他一开始并不知道。”
贺云帆心下了然:“我是你们的妈妈,我心里想的是你们能够幸福,不是谁先谁后的问题,结果已经促成,我需要时间安静地平复一下,你可以理解吗我吗?小秋。”
“上个月,”她皱眉回想到,“我打电话想叫平安回来吃饭,平安没有接,是你接了电话,你们每周都会住在一起吗?”
秋余声点头说是。
贺云帆喉头一哽,她难过的心更加明显,“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
“对不起,”秋余声埋首,“我本意不想惹您难过。”
“可是瞒着我,除非瞒到我死去,不然我总有知道的一天,到时候我只会像被人用刀割了肉。”
“对不起。”
秋余声只能重复道歉。
他回到房间关灯躺下,睁眼到天明。
简平安醒了就看见秋余声坐在他床边。
他的脸色不好看,眼圈乌青乌青的,不知道是光线原因还是什么,他看起来十分疲惫。
“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简平安看了看时钟,“已经六点半了,你要睡吗?上来吧。”
他挪了个位置给秋余声,抹了抹被单让它变得更整齐,邀请他上来。
秋余声却没有动,他拍拍简平安的胸口,微微笑道:“平安,想不想吃鸡汤米线?”
“想吃,不过现在去吃吗?”
简平安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昏暗的室内光线里温柔又疲态显露的秋余声在六点半问自己吃不吃鸡汤米线,让简平安顿时生出“原来我在做梦”的感觉。
他掐了自己的手心,有痛的感觉,再把秋余声的手握紧了,感到他手心传来的温暖,悟过来不是做梦。
“你怎么了啊,你是不是梦游了?”
简平安担心得坐起来仔细观察秋余声的脸,他原来不是看起来脸色不好,他是真的脸色不好,眼底乌青,眼睛里面还有血丝,整个人灰蒙蒙的。
“你快来睡一会儿吧,我很担心你,”简平安焦急道。
“不要担心。”
秋余声抚摸着他的头顶,“我只是没睡好而已,干脆起来看看你,正好你醒了,我们要不要出去吃早饭,然后再给阿姨带一份回来。”
“好呀。”简平安笑着说。
“我们不要走远了,就在楼下吃吧。”
简平安即刻拿过衣服来穿上,他起床拉开窗帘,扑面而来清新凉爽的空气,他想,今天能有个好天气。
“昨晚下雨了吗?”
简平安看见窗外的树叶上残留着水珠,叶片也比前一天的更加干净明亮,怪不得空气这么好闻,雨后的植物全部焕然一新,味道是最新鲜的。
秋余声说:“嗯,下过雨了。”
小番外【平行时空的竹马情】
应该是从小学开始,秋余声就开始喜欢简平安。
南口巷这块地方,从巷头到巷尾,统共三十二家平瓦房,一家早餐铺子,一间开在人客厅里的副食店。
那时候,早餐包子五毛钱两个,瓜子论把不论斤,五毛钱抓一大半,磕着去上学,就是有钱人的做派。
家门口到学校要经过一段泥巴路,那段路老坏,秋余声记忆里它修过三次,每次有人用碎石头平平整整铺好后,等过一阵又会坏。只下一夜雨,那里就会变成泥巴塘,一脚踩下去,水能漫过小腿肚。
秋余声和简平安就是在这条巷子里长大的。
简家同秋家要算起来,怕是有好几辈人的交情在。
秋余声出生不到三个小时,简平安就在隔壁产房呱呱坠地。
甚至秋余声为数不多的对母亲的记忆里,简平安的存在感也相当之强。
——他从小就被母亲教育自己是哥哥,要让着简平安,更要好好保护他。
兄弟两人当和睦,秋余声很清楚,好像爱护这个“弟弟”是他与生俱来的职责。
简母贺云帆回忆起秋余声第一次连爬带滚挨近了简平安时,看着正在咬奶嘴的弟弟,留了一围兜的口水。
这件事后来成了南口巷人人都道的笑谈,说秋余声欢喜这个弟弟得很,从小见人家就流口水。
秋余声那阵子很抬不起头,他怕一抬头,别人笑他,别人一笑,他就脸红,这样大家就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弟弟,喜欢得天天都想亲一口。
但表面上,还是要推推开的。
小男生谁不爱面子?
等过了几年,又过了几年,秋余声心里那棵从出生起就埋下的种子发了芽,他对简平安的感情,就再也回不到兄弟范围。
南口巷头的那两米烂路上,秋余声不知背过简平安多少回。
他只要狡猾地喊几声小秋哥哥,再缩缩脚缩缩手,秋余声就会自觉蹲到地上,叫他:“上来吧。”
这是简平安的特权,秋余声只背他一个人。
不因为秋余声是哥哥,而因为他喜欢简平安。
背简平安的时候,总感觉像在背自己的小新娘。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竹马感情从未动摇过,甚至在小少年青春期缓慢到来时,面对四面八方的表白,两个小朋友依旧坚持雷打不动的习惯: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饭,一起写作业。
有时也一起洗澡,一起睡觉。
但他们的床上总会多出一条狗,那是秋余声的狗,长得很大,像金毛又不像,大概是只串串。
秋余声的狗叫捡捡,它是简平安在放学路上捡到的,简平安的妈妈不让他养,五岁的小孩把狗就那么放进竹箩筐里,跨出家门口到院里摘了树上三四个桃子,端上锅里刚蒸好、预备全家人口晚饭的糯米饭,闹起了离家出走。
家属“日出而作”,起初根本没有发现小小人和小小狗就那么消失不见,直到晚饭时分贺云帆下班回家,打开门发现家里冷冷清清,没有小人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叫妈妈,客厅里显眼位置摆放的大卡通贴纸少了两张,贺云帆一撇嘴,掏出手机打电话到秋余声家。
秋家奶奶陈书涓接了电话,和声和气说道:“弟弟在家里已经睡着啦,晚饭后还喝了一瓶汽水,没看出他不开心呀?没看出他不开心,明天照常送他上学,别担心别担心。”
贺云帆笑道:“我哪会担心这个!只怕他跟哥哥在一起要打扰哥哥睡觉,晚上不好叫他们睡一起,平安现在睡觉可不老实。”
陈书涓和蔼可亲,简平安认她同自己亲姥姥一样,他在秋家从不认床。
“没听秋秋说过呢,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他们俩爱玩到一起就随他们怎么睡,哈哈哈……”
陈书涓也不知道简平安是因为被捡捡在箩筐里尿尿打湿了裤子,一人一狗一箩筐才出现在家门口。
她织毛衣时秋余声就已经带简平安上了楼,俩小孩一前一后藏着什么东西,小的那个还鼻头红红地和他打招呼,陈书涓笑着回应,问简平安要不要吃酥饼,买了甜味的酥饼和咸味的,要吃哪一个。
简平安鼻子抽了下气,说要吃咸的。
秋余声蹬着拖鞋跑了几趟,来回手里都端着东西,神情认真如办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他得伺候弟弟呀!他那冰雪可爱宝贝的弟弟要吃什么不能得到呢?他跑掉拖鞋也是要为弟弟拿到的。
那时候,简平安的嘴还很甜,见面就是左一个小秋哥哥,右一个小秋哥哥。
狗是一两月大的狗,人是五岁的小卷毛,背篼里的糯米饭撒出来弄的到处都是,小狗拉完尿气味儿还没散,饭不能吃了,捡捡舔了几口都嫌弃地一屁股坐在下面,简平安宝贝似的抱着那几颗桃子,要进献给秋余声,说桃子没事,桃子干净,他装在裤子包里的,桃子一点也没有弄上小狗尿。
秋余声原先是不喜欢那条狗的,听不懂人话,还老想要人抱它,简平安一有空就抱着不撒手,还给它洗澡,一起睡觉。
叫什么捡捡,依秋余声看来,不如叫黏黏好了,黏死个人,一点也不喜欢。
可是没办法,简平安家里不让养,他又要闹离家出走,秋余声放学回家被堵路上多次,弟弟每次都买一条小冰棍贿赂他,叫他收养捡捡,这算准了他家里没人管他,便要把这苦差交给他。
今天都直接送到了家门口了,秋余声就收养了这只狗,他在房间里和简平安提出要将狗的名字换成黏黏的意见,简平安死活不同意。
后来,小狗长成了大狗,小小人的平安也多蹦了几厘米高。
捡捡一不小心生了窝狗崽子,四五只小狗,简平安含泪把它们送给了镇上的人,告别了小狗,转身扑到秋余声的肩上痛哭,道:“它们妈妈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下水沟里吃泥巴。”
秋余声都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难过,总之为了避免再一次出现这样的分离场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他和简平安一起把捡捡送到市里的宠物医院,绝育了。
简平安也感恩戴德秋余声的“仗义”,他扑到秋余声身上感激涕零,他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要给哥哥当牛做马,这份恩情还不完他下辈子还要还,他要永永远远和哥哥在一起。
秋余声心思不纯粹,抱着弟弟想了很多,他要那些当牛做马来还的恩情做什么?
他要简平安爱他要比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小番外【平行时空的竹马情2】
到了中学,秋余声就已经比简平安高出许多。
他被陈书涓照顾的很好,营养没断过,遗传了父亲的身高与母亲的美貌,走到哪里都要给人多看两眼,淡漠的表情不能阻止别人想与他亲近的想法,去小卖部买瓜子简平安都发现他自己的要多。
“可是这并不不公平!”
简平安含泪吃下秋余声辛苦剥出的一百多粒瓜子,他上中学以后就远远不如秋余声受到的欢迎多,这就算了,他毕竟身高没那么争气,脸么撑多也只能叫小小的帅气。
但起码小卖部的阿姨不能这样对他!
“我记得小时候阿姨可喜欢我了,我去买话梅她都要亲我两口,说让我以后当她的女婿,现在好啦,她瓜子都不愿意给我多一点,她肯定希望你当他的女婿。”
秋余声手一抖,心想他不能够,他哪会当谁谁谁的女婿,自然平安也是不能当谁谁谁的女婿,他还活着这就是不能发生的事。
他手心捧着刚剥好的瓜子仁全塞进简平安的嘴里,道:“没多,你算错了。”
“我都看见了,真的。”
“真的什么假的什么?这些都给你。”
相差三小时的“哥哥”要比简平安亲爹还懂得怎样照顾好一个孩子,他自己还半大不点时就学会了怎么给平安弟弟冲奶,为了用最纯熟的动作冲出好喝的奶,以及喂奶时不呛到他的宝贝弟弟,他早早学会了克制,以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把奶给戒了,就为听简平安跟在他后头“小秋哥哥小秋哥哥”地叫着,向他要奶瓶,他矮矮的个头下也会因此产生一股巨大无比的满足感,觉得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好哥哥。
瓜子仁香,但简平安不是没良心的简平安,他已经吃了不少,放学回家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秋余声边走边给他剥,简平安拎的小口袋里装满了瓜子壳,他踮起脚也不如秋余声高,嚼着香香的瓜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不是我早生三个小时呢,那样也许就是我长得更高了。”
又打断秋余声让他不要继续再剥,他的良心限定时分发现,也埋着头剥了几颗喂到秋余声的嘴里,秋余声囫囵吞的,那么两三颗小小的东西在嘴里哪儿尝得出味道,光去想他碰上来的手指怎么这样凉。
还没有入冬,简平安就已经穿上厚毛衣。
他的毛衣同秋余声的一样都是陈书涓织的,他叫陈书涓“奶奶”,叫的没有比谁更亲热,陈书涓专门为他在毛衣上织了花样,选的颜色也极衬他肤色,穿起来秀秀气气的,学校里的人都夸他好看。
秋余声问:“高又能怎么样?”
简平安想了会儿,道:“可以问‘高又能怎么样’”
秋余声被他逗得笑了笑,说:“我可以背你,也可以抱你。”
最夸张时,他甚至把简平安抗到过肩上去,简平安蹬着两条腿骑在他榜子上,差点没给贺云帆吓厥过去。
她脸色一变就让简平安下来,简平安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笑嘻嘻落了地,贺云帆照着他的屁股狠狠打了四五下,责怪他天不怕地不怕,要去伤害他的哥哥。
七岁的简平安呜呜哇哇抹眼泪边躲边哭,说哥哥同意的,是哥哥说可以的。
做大人的只有深深的后怕,她知道秋余声向来对简平安有求必应,没有要求就没有答应,问题还是在自家儿子上头。
于是虎着脸教训道:不能做危险的动作!后背的骨头你们摸到了吗?一不小心是会断掉的!断掉就死了,平安,你去看看哥哥背上的骨头断掉没有,你去!”
她推着简平安去检查秋余声的骨头,简平安哭得直抖,摸着摸着就和哥哥抱头痛哭,说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他不要哥哥骨头断,他做法要让哥哥的骨头完好如初,他去求观音菩萨,求求观音菩萨!
爱板着一张脸的秋余声竟然也被他哭得眼眶红红,直拍简平安的背,贺云帆被这场面弄得又气又笑,忙趁热打铁教育:“哥哥骨头现在还没断,以后不能再这么欺负哥哥了知道吗?”
简平安眼泪汪汪地点头。
“他没欺负我,”秋余声努力从脸上挤出一抹笑,那是他对贺云帆一直保持的礼貌,“平安问我可不可以把他抱的更高,我说可以,他才上来的。”
后来的记忆就不大真了,不管怎么说,自认为一切都源于自己不够高不够强壮的秋余声暗暗发誓,他今后一定要更加努力,让平安可以不陷入危险,又看得更远。
“那样的话你的还是你的,变不成我的。”
简平安从秋余声身上接过自己的书包,“你今晚要陪我看电影,我租到一张恐怖电影的光盘,很恐怖很恐怖很恐怖,你什么时候过来陪我?”
秋余声摸摸他的头发,说:“吃完晚饭就过来。”
简平安点点头,“那还有很久,小秋哥哥你晚上吃什么?”
“土豆烧排骨?”
“我喜欢吃奶奶烧的土豆排骨,我要吃,捡捡也吃吗?”简平安很开心地决定还是到秋余声家里去吃饭。
秋余声摇头:“她有专门的狗粮,最近她不怎么爱动弹了,多半都在睡觉。”
“我去陪陪她就好了。”
秋余声乐意至极地又把简平安的书包接过来,他撒了谎,家里本没有人做饭,陈书涓这两天回了老宅,秋家有喜事,他姑父的女儿办喜宴,秋余声不想请假回去,所以留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简平安喜欢吃土豆烧排骨,他还知道简平安所有的喜好,连简平安左脚的第三颗脚趾与第四颗脚趾相贴处有一颗如针刺的小痣他都一清二楚。
秋余声知道怎样去爱他,他日复一日地祈祷他的宝贝弟弟可以有一天也这么想,当他从梦中醒来,可以听见简平安告诉他:我也把这段感情看得珍重无比,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啦,我把捡捡托付给你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你才是我这辈子最最喜欢的人,我再也没办法喜欢别人了。
那么他可以这样回答简平安,好,没关系,这本来就是应该发生的事,我们从没出生起就有断不了的缘分,我们就是应该在一起。
而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等到事情发生呢?他自己根本不知道。
小番外结束【平行时空的竹马情3】
是在大一时,简平安才意识到自己对从小亲爱的哥哥的感情不是单纯占有。
他的整个中学结束地比预料之中更加顺利,那期间甚至交到了不错的朋友——简平安原本以为他不会有更多朋友,他的生命中秋余声占据相当大的部分,一个班的同学他都很难立马叫出别人的名字,秋余声充分行使好成绩的特权与他坐在一起,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像双生兄弟,也更像签了生死契的主奴关系。
可那又怎样?简平安想,没有哪个家庭的兄弟能像他们这样亲密,形影不离,他三岁的时候就常听贺云帆讲知心朋友不在多,摇头晃脑地将这话记在了心里,大家能处成融洽的同学关系已是不易,他无法要求有人能像哥哥一样待他,毕竟他也实在难以回敬相同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