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而不浮夸的装修，也是第二空间里时阙目前见过最完好的一个空间。
在这个餐厅里用餐的客人不算多，它们的餐桌上都摆着一罐罐的肝酱，还有用料奢侈、造型漂亮的各种食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左侧一个低调位置用餐的俊美青年。
他看起来顶多三十岁出头，怎么看都和这里格格不入，不仅身上没有看到任何伤口，全身上下更是贵气十足。
过于正常的模样，看起来就是最不正常了。
时阙的目光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正在优雅用餐的男人。
还没等时阙有什么动作，忽然，他就被一个服务生叫住。
“喂，你先去给叶先生送一下餐。”
服务生神情慌张：“经理找我去旋转餐厅代班当一下主持人。”
服务生拿过一瓶红酒放在时阙手里的餐盘上，匆匆离开了。
时阙甚至还能听到它的抱怨。
“真是的，那个主持人怎么死的，这点事都做不好……”
而被临时委托了工作的时阙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用餐的男人。
也是赶巧了，那个服务生口中的叶先生，说的就是他。
叶成文居然这么年轻。
顶着个慈善企业家的称号，时阙还以为这人怎么也是个老头呢。
时阙端着酒水，向叶成文走去。
他刚走到边上，叶成文就停下了用餐的动作。
“可以过来陪我坐一会吗？”
叶成文的声音听起来要比他的外貌老成得多，他看出了时阙的不同。
时阙挑了挑眉，拉开椅子直接坐到了叶成文对面。
“终于等到了。”
叶成文看向他，眼里带着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你是这么久以来，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时阙歪了歪头，诚实地回答：“我不是人类。”
叶成文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这些也不重要了。”
“或者说，你不是人类还更好一些。”
叶成文是时阙遇到的第一个意识如此鲜活的NPC。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时阙就察觉到了他和其他NPC的不同。
“很奇怪吧？我和它们不太一样。”
叶成文抬起左手，一股黑色能量出现在他的手中，下一秒这股能量就把时阙和叶成文所在的位置笼罩起来，遮掩得十分干净。
而这股气息，正是时阙并不陌生的、属于祂的气息。
下一秒时阙便皱起眉头。
很像，但这个玩意还是山寨的。
才不属于祂。
察觉到山寨痕迹后，时阙直接说：“你是上一次的祭品。”
他的话说得莫名其妙，直白而肯定的内容更是显得不太礼貌。
这可不太符合时阙一贯表现出来的绅士模样。
或许说在这个时候，时阙倒是放下了在人类面前展示出来的恶趣味伪装。
叶成文也没感到冒犯，相反他更加欣赏时阙开门见识的态度。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时阙说得没错。
叶成文赞成地说：“没错。”
“你是怎么猜到的？”
时阙打了个哈欠，把自己瘫到椅子上：“这不是很明显吗？”
虽然表面来说玩家们和于取水为首的几个渔民都是在同一天上船的，但无论是船上的工作人员还是其他游客，都表现出了对他们的恐惧。
在玩家们到来之前，这群NPC之间肯定就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第一空间里从一开始就消失大半的游客，找不到赞助众人得以低价登船的叶成文，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属于他公司的员工。
第二空间的诡异危险，生锈船只上处处充斥着的血腥怪物和异化的游客们，都是一种探究过一次就能猜到很多东西的明示。
这两个平行世界的联系已经很明显了。
——召神仪式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第二空间是仪式发生后的寻梦号模样。
而出现在第二空间里的游客和工作人员们，全部都是在仪式中死掉的存在。
时阙一路从客房走到俱乐部，目睹到船上各处异样后很难不发现这一点。
特别是他还看到了寻梦号后半段船身整个从从横面断掉后又被强行修补起来的痕迹。
哪有邮轮断掉后还被简陋补好，还能继续在暴雨天中航行的道理？
特别是寻梦号上还有不少地方存在烧焦的漆黑痕迹。
旋转餐厅里一半被水泡胀、一半被火烧焦的游客立刻就有了解释。
“因为召神仪式的举行，寻梦号被折断了。”
“接近一半的游客跟着后半段邮轮陷入了大海，另一半的游客则被船上的大火烧死了。”
在四面环海的孤立邮轮上，很难有逃难的机会。
只是时阙还不知道第二空间为什么会在召神仪式发生后又变成现在的模样。
也还没找到上一次召神失败的原因——如果上次成功了，这个副本就没有玩家们什么事了。
而最重要的还是寻找第二空间和第一空间可以自由转换的联系。
可惜至今也没有出现任何有关的线索。
不过时阙也没气馁。
他看着叶成文——很有可能这就是他想要的线索。
不需要时阙再多解释，光是叶成文展露出来的和第二空间里其他NPC不同寻常的表现和特殊能力，很容易就联想到他应该和上一次召神仪式有不小的联系。
听了时阙的分析后，叶成文大方承认。
他毫不掩盖自己对时阙的赞赏。
【恭喜玩家结识NPC叶成文[？？状态]！】
【NPC叶成文[？？状态]好感度+10】
叶成文喝了一口茶，没有继续在自己身份的事情上说下去。
他转而向时阙聊起另一个话题：“我已经等太久了。”
“不是没有你们这种特殊游客来过俱乐部。”
“只是他们都没能成功走到梅花餐厅。”
叶成文能很快表现出对时阙的欣赏也是有原因的。
梅花餐厅在俱乐部尽头，一路上时阙也看到了各种气氛火热的娱乐空间。
作为一个恶魔，时阙甚至都没注意到什么异常就直接来到了餐厅。
俱乐部里的火热赌场、美味小吃店、有帅哥美女揽客的桑拿按摩……散发着异常吸引力的每个店铺都被时阙无视了。
他甚至还觉得这些店铺的灯光招牌太闪了，是一种让恶魔厌恶的光污染。
叶成文接着说：“最开始这里并没有那么多游客。”
“只是特殊的游客变得不再特殊后，就会留下来。”
在这个副本里，玩家可能会被同化成NPC。
一个两个……留下来的玩家多了之后，这里也就热闹起来了。
叶成文放下茶杯，对时阙笑着说：“很高兴见到你。”
对路上种种诡异诱惑都熟视无睹特殊客人，可算是让他遇到一个了。
时阙走进俱乐部后展露出来的表现，让叶成文愿意向他说些什么。
【NPC叶成文[？？状态]好感度+5】
时阙甚至还没说什么话，叶成文就自顾自地又给他增加了些许好感。
叶成文说完这个被他突然转移过去的话题后，又继续无缝切换回上一个话题。
“我确实是他们仪式的祭品。”
叶成文还想说什么，突然顿了顿改口道：“算了，你应该还不知道。”
就差没把“我不能说”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那应该是时阙明天才能看到的召神内容。
叶成文虽然不能说仪式的内容，但还是承认了他的身份：“我确实被当成了祭品。”
男人温柔的话语中带着不可忽视的诡谲。
不只是他，还有这一船的游客，几乎都成了祭品或者附带的牺牲品。
“呵。”叶成文自嘲了一声：“仪式……当然失败了。”
他含糊地带过了仪式失败的原因，接着说：“但我作为主要祭品却意外‘成功’了。”
叶成文死了，却也成功拥有了不属于他的特殊能力。
听完这番话后，时阙脑中立刻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玩家[时阙]已收集到378号副本-神爱弑人部分剧情碎片（1/4）。】
【目前已收集剧情进度：50%】
【[探索-隐藏剧情]条件判定中……】
【盯！NPC叶成文[？？状态]好感度判定合格。】
同时，叶成文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他看着时阙说：“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时阙好奇问道：“什么忙？”
叶成文叹了口气对他说：“我的员工还有其他无辜的游客…”
“他们都是因为我租下这艘邮轮的事情开始，最后受到了无妄之灾。”
这么多无辜的人就连死后都只能待在第二空间，不得安宁。
叶成文对时阙说：“我希望你能帮忙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听完叶成文说的话后，时阙深深地看了一眼他。
叶成文下意识心里一紧，总感觉时阙看出了什么。
时阙只是笑了一声，然后就答应了下来。
“你倒是个真好人。”
恶魔发出一声感慨。
【恭喜玩家成功触发[探索-隐藏剧情]。】
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并不难。
只要可以打破这个地方对外界的隔绝让第二空间消失，这个目标自然就顺带达成了。
而第二空间和召神仪式关系紧密。
这一切都是环环相扣连接下来的副本剧情，时阙想要完美通关，迟早需要去面对。
这也是时阙果断接下叶成文请求的原因。
反正顺手就能做的事情，接下这个请求也没差。
得到时阙的答应后，叶成文脸上笑容更深。
直到时阙同意了他的请求后，他才对时阙说：“神不喜欢毫无节制毫无美感的献祭。”
“也不喜欢太过敷衍没有诚意的做法。”
所以上一次献祭失败的原因——
稍微结合第二空间里几乎死了一片的游客，时阙立刻反应过来。
上次献祭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村民们做的太过了。
祂不喜欢这种整船献祭的粗暴，根本就毫无美感可言。
祂拒绝降临。
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如此轻蔑、随意的一个理由。
几乎不用叶成文怎么点明，时阙就想到了这点。
如果是黑暗系神明，这个任性理由导致的仪式失败完全说得过去。
毕竟据时阙所知，这一支神明一向是出了名的有病。
叶成文没想到时阙的接受程度居然这么好。
正常人如果被暗示到这个仪式的失败仅仅只是因为神明认为缺少美感，多多少少都会感到惊讶。
这种人类有些无法接受的轻慢，反倒是让时阙觉得正常。
时阙看到叶成文被他的反应搞得愣了一瞬，没忍住笑了出来。
叶成文轻咳了一声，这才接着说：“总之，他们不太接受这个失败原因。”
虽然召神仪式没能成功，但是村民们终究还是等到了一些其他的特殊力量。
这个秽气十足的地方，简直就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召唤场。
“这才让他们有了第二次献祭的条件。”
叶成文看着时阙，眼神真挚，浑然没有其他NPC身上的那股死气。
比起时阙，甚至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玩家。
叶成文对时阙直白地说道：“我知道怎么阻止祭祀的发生。”
“也知道怎么才能只有进出这里。”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尽快知道召神仪式的全过程。”
只是依靠每天一次的空间转换，这样的方式来收集召神破秽的资料实在是来得太慢。
时阙答应了他的请求后，叶成文就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来对待，也不管他们两个是不是才刚认识的陌生人。
叶成文就像是系统派来降低这个副本难度的好人NPC。
时阙挺直腰背，向前凑了凑，状似更加认真地听起了叶成文的讲话。
他的眼底却始终带着叶成文没有发现的散漫。
时阙对叶成文的话确实没有上心，只当做听个响。
信任可是一种非常宝贵的东西。
叶成文却对时阙“认真听话”的举动感到满意，没能看破恶魔的伪装。
————
只有漆黑和虚无的巨大船舱内。
黑暗力量浓郁到几乎快要液化的程度。
忽然，一切都开始躁动起来。
一种隔着厚重空间，只能大概听到的锁链碰撞的声音开始不断响起。
激烈而模糊的碰撞声急促地响起几下后，一切声音又尽数消失。
这些奇怪锁链的声音就像是对无力反抗的结局进行着的锤死挣扎，最后的结局自然全部都是白费力气。
经历了和往常不同的死寂后，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临到了此处。
同时整个副本就像是不忍重负般地缩紧了一瞬，船舱四周的空间立刻出现了带有破碎前兆的扭曲感。
所有玩家和NPC都察觉到了瞬间的挤压感。
时阙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狠狠一跳，下意识收敛眼眸朝着下方船舱看去。
原本不断说着话的叶成文也卡住了壳，他有些不明所以地观察了一下周围。
刚才瞬间升起来，又立刻消失的恐惧感让叶成文更加小心起来。
第二空间里的黑暗气息翻涌，哪怕是复刻的神力也拥有不可小嘘的影响。
叶成文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第二空间依然照常运转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能是第一空间里的那群村民又搞出了什么和祭祀相关的东西。
他得赶快了。
和叶成文的想法不同。
时阙立刻就想到了祂。
那个真正的神明。
那双眼眸始终在时阙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时阙却只是把自己这种过多的关注全都归于许久没有见过神明的好奇。
时阙心里想着事，继续敷衍地听起叶成文长篇大论。
————
祂从一片黑色的迷雾中缓缓抬手，瞬间就修复好了周围扭曲破碎的空间。
多亏了那个年轻恶魔，祂意外找到了封印中弱化的缝隙，得以放出一缕神力化身，来到“外面”的世界。
祂决定给那个恶魔一些奖励。
特别还是在这些打着祂的名号做了这些蠢事的人类对比下，显得时阙尤为顺眼。
黑暗中的力量一阵扭曲，空中似乎有许多恐惧的呜咽声传来。
眨眼间，祂就凝实出了一具身体。
男人身体修长，肌肉匀称线条完美，身高接近一米九。
“他”肌肤苍白，带着一种不可忽视且又不同与人类的圣洁气息。
男人长得十分英俊，五官深邃，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十分危险的侵略野性。
“他”微微皱眉，周围的空气随之陷入凝滞。
下一秒，“他”的脸上立马覆盖一团黑色雾气，遮挡住了神明的面容。
随着男人迈出第一步，“他”的身上立刻覆盖出一件合身西服。
这是“他”跟着恶魔的装束学出来的。
“他”穿过黑暗中的墙壁，又穿过其他生物完全看不见的透明壁垒，在无人察觉的状态中，走进了第二空间。
时阙结束了和叶成文的对话。
他走出俱乐部后，立刻朝着后厨的方向走去。
叶成文。
时阙心想：
这两个NPC要是没点重要关系，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聪明恶魔。
时阙没有盲目地完全听从叶成文说的话，现在重要的是先找到阿文聊一聊。
时阙直接无视了他已经把阿文的好感度给作到负数的事实，走向后厨。
一路上有了叶成文的关系，他都没有遇到任何怪物。
直到时阙顺利来到后厨门口，准备直接推门而入时——
时阙突然察觉到后背有一双眼睛正在看他。
他刚回头，就看到了这个脸上被一层雾气笼罩完全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时阙瞬间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将他紧紧包围。
这可以理解成最赤裸可怖的杀意，也可以理解为最暧昧挑逗的气息包裹。
时阙理所当然地把这理解成了前一个意思。
就在恶魔心里警铃大作，准备抬手反抗时。
比时阙更快的是“他”的动作。
“他”捏住了时阙的手，双眼直直看向时阙。
隔着一层什么也看不清的雾气，时阙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可怖气息。
让恶魔有些喘不上气。
就在刚才，祂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陷入沉睡前，祂亲自定下了和这个恶魔的婚约。
但是很明显，眼前这个恶魔不记得了。
某些时候，时阙的胆子大的吓人。
时阙不服输的劲上来了之后只觉得“他”看自己，自己也得看回去。
时阙盯着压力抬头，意料之中地只看到一片覆盖在神明分身脸上的诡异雾气。
他稍微仔细一观察就不自觉被这片诡谲雾气所吸引。
并非是“他”刻意做了什么，只是自带的精神影响。
和“他”对视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会不受控件地被污染。
精神污染到一定程度后，会彻底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就在“他”准备打断时阙的动作时，时阙却自己从这种精神影响中轻易挣脱了出来。
他撇了撇嘴：“很酷啊，这种款式的面具。”
时阙显然没当一回事。
他还以为每个恶魔都可以对抗住神明不自觉带来的影响——大概只有人类这种理智属性不强的种族才会过于容易受到神的精神影响。
而在祂的眼里，已经洞察清楚了这个恶魔的心思。
就和当初一样。
直接就把自己的特别归于了常态。
“他”沉默了一会，决定暂时隐下婚约的事实。
时机还没到，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
时阙被“他”的沉默弄得有些不耐烦了，慢慢一步一步地朝着后厨门口的方向挪过去。
就在时阙摸着黑即将触碰到后厨大门时，“他”才有了新的动作。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隔着某种东西显得有些沉闷的低沉嗓音直接传入了时阙的脑中。
[那不是我。]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一缕神力的原因，这个分身在和时阙说话时，隐约带上了一分辩解的意味。
只有四个字，偏偏时阙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村民们第一次召唤出来的“神”是假的。
祂从来没回应过任何祭祀。
第一次召神的失败不是因为什么美感问题。
祂只是单纯的不在乎。
[跟着你。]
“他”一语双关地向时阙陈述道。
无论这缕分身出现时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在见到时阙起就都变成了跟着时阙。
时阙却没有理解到第二层意思——
祂也是跟着时阙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想要召唤祂的仪式多了去，祂不仅从不回应，更是早就习惯了无视。
哪怕是在这个诸神消散的时代，再夸张、盛大的仪式，祂都从未在意过。
能打断祂的沉睡出现在这个地方，无非就是因为眼前的恶魔。
时阙现在能想到这么离谱的这层关系才怪了。
时阙见这个分身认定了要跟着他，也懒得管了。
反正也反抗不了什么。
尽管如此，时阙在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没想到真正意义上的神明都和这个系统开始合作了。
虽然只是一个分身……
时阙还以为“他”的出现是副本变异后的设定。
得到默认后，已经隐没在时阙影子里跟着他的分身：？
祂刚从沉睡里醒过来还有很多被故意堆放的记忆没有整理恢复。
但直觉告诉祂，恶魔误会了什么。
祂操控着自己的一缕神力，沉默着没有再通过分身和时阙交流。
能提前从沉睡里醒来已经是极限了。
祂暂时还无法直接插手副本里发生的事情。
目前唯一能直接杀死的只有这只恶魔。
祂又不可能杀了他。
不过虽然无法直接出手改变副本里的一切，但是光被祂无意释放出来的威压影响一点，就已经很是难以承受了——
阿文跪在地上姿态卑微。
他对着时阙双手合十，十根餐刀手指不断发出金属摩擦声，代表着他的急切内心。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是我眼瞎得罪了您。”
阿文一个字都没提上次时阙炸厨房的事情，极度讨好的模样看得人牙酸。
分身在阴影中冷漠地看着眼前一切。
不用说，时阙也知道阿文的害怕和乖顺是因何而来。
时阙刚才推门走进后厨的时候，做完午餐后可以暂时休息一会的厨房瞬间安静下来。
正坐着抽烟的阿文“蹭”一下就站了起来。
这个混蛋玩意居然还敢来厨房？
阿文对时阙上次炸了后厨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如果不是一直没能走得开，他早就想出去报复时阙了。
这次时阙自投罗网，他……
他“蹭”地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原本的嚣张气焰也跟着尽数消失。
这个气质不对啊？
阿文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几天没见，这个人身上居然出现了一股他最为害怕的气质。
和他上司的气质一模一样，甚至更加骇人。
阿文想不明白这件事，但是感觉到这股可怕的气息，先跪下求饶总没错。
“你在怕我。”
借着神明纵容狐假虎威的时阙一点也不客气。
他很快就明白阿文在害怕什么。
时阙向前走了一步，阿文和他的属下厨师们也纷纷跟着瑟缩一下。
时阙没有任由自己的恶趣味发散继续把狐假虎威的戏码玩下去。
他对阿文说：“你和叶成文是什么关系。”
阿文瞳孔一缩。
他发现了什么？
看到阿文这幅模样，时阙缓缓蹲下来：“你是他的什么。”
不是时阙不相信好人的存在。
只是一个死后都还担忧着一船游客的善人，怎么会放任船上的杀戮存在。
又怎么会接受一船早就没有食物需求的游客染上奇怪的口腹之欲。
时阙接着说：“你替他掌管着整条船上的食物。”
“他是你的上司。”
“他是你。”
不只是两个NPC名字上的相同。
还有系统在增加NPC好感时刻意给出的状态。
阿文跪在地上，终于不堪重负地点了点头。
他嗫嚅着嘴：“你说得对。”
“为什么要给客人们提供肝酱呢？”
阿文根本就不是一个有着完美主的厨师。
他的做菜观念也十分简单粗暴。
就像是时阙为了不吃肉随便编了一个素食主义的借口一样。
阿文眼里的害怕始终没有消失。
他颤抖着声音，和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因为…你们不是同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