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扶后面的?我彪哥九条命都不敢这么坐摩托。”
姜清元:“那怎么坐?”
“当然是手要扶着油箱啊!”
姜少爷又问:“油箱是哪?”
“……”贺超龙肉眼可见的无语:“看到你金哥膝盖夹着的地方了吗?对,那就是油箱。”
闻言,姜清元的脑袋从金十八的肩膀处探出来,循着一看。
贺超龙口中的油箱位于这辆重机车的前半部分,和自己中间还隔了一个驾驶员肩背挺阔的背影。
如果他要扶着那里,那自己的手臂就必须要大胆地绕过金哥的身体——不只是抱腰这么简单了。
那势必会是一个比直接抱着男人的腰还更加、更加紧贴的姿势。
从始至终都神情平淡的青年这时扭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
似乎没什么反应。他帅气冷峻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带些不耐的样子。姜清元什么也看不出来。
于是青年张开手臂,同时他人往前靠了靠,仿佛环抱的姿势——他双手指尖向前触摸到了油箱金属表面的冰凉,而那一刻他的怀里也被男人发热的宽阔肩背彻底霸占满了。
他不会被一记窝心脚给大力踹下去吧?——见识过窝心脚威力的姜清元如此想着。
姜清元彻底抱住他的那一刻,心里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他突然就想起了莲儿说的那句:男人的背,强壮也是一种性感。
事实证明,不会。
后座的青年平安无事地双手成功环抱住了他。
当下那一刻的感受和体验,他只能用很奇妙来形容。
不是指金哥高大的身材、手下明显的肌肉触感很奇妙。虽然的确也很奇妙就是了。
但他指的另外一种,心情上的奇妙感觉。
不过是他看错了吗?刚才天不怕地不怕的金哥吓得躲了一躲,动作微乎其微,很快他的肩膀放松下来,一切恢复如常。
贺超龙咬着大指甲盖,他觉得自己正在现场观看一部奇奇怪怪的偶像剧。
这一幕就特别有那种人家狗血八点档偶像剧里面富家少爷对一穷苦灰姑娘动手动脚的现场既视感。
原来电视剧来源于现实啊。
特别看到金十八躲那一下的时候贺超龙差点原地笑死了。
不是,还真不是他想助攻的。
主要这两个人就像两块拼图,不知道为什么,反应过来时自动就互相契合了。
他一回神就对上了金十八凉凉的带着杀意的眼神:“你笑什么?”
贺超龙无所畏惧地呲个大牙:“我想起了开心的事情。”
实话,金十八当时已经原本应该已经下车踹人了,又因为腰间凭空多出的一圈手臂而不得不压下了杀念。
第26章
天边橘黄夕阳大片大片地泼洒在灰黑的柏油路面上。金十八骑摩托带着他,两人行驶在平铺上夕照金光的路面,地上他们的影子也跟着一路疾驰。
“干嘛噜噜个脸?”
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被裹挟在一阵迅疾的风声里。
姜清元也在风声里回答他:“我没有噜噜个脸。”
“还说没有?”
姜清元老实巴交道:“我的脸一直都是这样。”
“……”
金十八笑出了声。
“你自己还直道奥?”
于是姜清元就感觉到怀里抱着的高大身躯跟着男人笑声的频率低低地震了一震。
太过奇妙的体验。两个人类因为靠近了,他的情绪可以通过身体震动这样的实感更加细致地传达过来。
姜清元因为感知力弱,还是第一次如此纯粹地全盘接收到另一个人的愉悦情感,他能清晰感受到金哥这一刻是开心的。
是有趣的。他心里想。
他总能从金十八这个人身上得到一些或出格或新奇的体验。
姜清元双手抱着他,他在金十八背后重新打量起这个男人来。
前面开车的金十八还对姜清元此刻有些霸总的目光和想法恍然未觉。他接着道:“还说没有?从刚才脸就拉得跟谁欠你钱似的。”
姜清元沉默一会,他还想说什么时就被对方干脆利落地打断了:“说吧,什么事?”
疾风不断地迎面吹来,他声音中逐渐带上了洒脱和快活的语气:“再不说一会到家了。过时不候奥!”
隔着头盔的挡风镜片,姜清元在他的摩托后座,看到眼前夕阳铺就的、大片耀眼反光的平坦柏油路面。
不管是飞驰而过的景物还是金灿灿的夕阳都给人一种,身处其中又正飞快流逝的美丽感觉。
特别是金哥送他回家的这段路。像是这一天的进度条正在走向尽头。
虽然今天他因为又是受伤又是湿了鞋子,没能怎么好好玩,不过姜清元本就不是个参加聚会会跟大家玩到一起的人。
但很神奇地,一天下来他感觉还不赖。
过时不候。
姜清元张开嘴,却没有听见任何自己开口的声音。
他说不出话来。
贺超龙说他是机器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机器人姜清元在【倾诉】这一块的程序是异常的空白。
“你看。”
金哥的声音忽而在耳边响起。他喊姜清元:“看!——”
姜清元一抬头,这才发现两人前方的整片天空已经被完全泼染变成了金灿灿的色彩。
朝霞恢弘灿烂。在最后一刻燃烧尽了烈烈光辉的日轮,正好就在两人摩托车的斜前方,缓慢西沉下落着。
特别漂亮。
姜清元的颜色浅淡的瞳仁也染上落日的橘金色,如梦如幻。
“想那么多干什么,”金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人家不是说了会支持你吗?”
姜清元为他仿佛懂得读心术的话而停住了一下。
就在刚刚分别时,那个彪形大汉似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他最终只是选择郑重地说了一句会支持他。
一个颓势日显的选手,是从战场下来败仗而归的将领的背影,很多话都尽在不言中。
感受到对方沉甸甸的真心实意,姜清元那时候跟对方说了谢谢。
他说过很多句这样的谢谢,但他除了谢谢其实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但姜选手最想说出口、却又一直说不出来的话是:“我就是……有点惭愧。”
这个词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来。有些细微颤抖地,下一秒就消散在劲风中。
金十八:“听不见——”
姜清元顿了顿,他努力让声音大了点:“他说他支持我。”
“所以呢——”
“我……”说这句时,姜清元声音不觉又低了下去:“我做得不好!”
但音量已经比刚才大了,头盔里姜棋手一本正经的脸有些微泛红。
“哪来那么多事儿啊!——”他暴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金十八背对着他,他的发丝在乱风里肆意凌乱着:“你是拿刀架他脖子上他了还是怎么的,他是你爹啊还是你是他爹啊,啥都要你负责,一句支持就给你绑架了?”
而姜清元被他嘎嘎乱杀无差别攻击的话逗得笑了一下。
“你给我硬气点!就算是爹妈,谁家好人爹妈是得要儿子考一百分完了才喜欢他的啊?”
姜清元:……
等等,他感觉刚才他妈妈好像被金哥的暴躁输出内涵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证据。
应该是错觉吧。
金十八还在持续输出中,话题已经进行到了:“再说了,他那是支持你啊还是支持你的成绩啊?……”
不得不说,心情舒畅了一些。
是姜清元从未体验过的没素质的舒畅。
头盔里,他脸上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支持他还是支持成绩吗。
可是他也只会这一样了。姜清元这辈子除了围棋之外就什么都不会。
中间还去宠物医院接了寄养的丧彪回来。
金哥给丧彪买了个外观很像双肩书包的猫包。原来那个的猫包放在贺超龙车上了。
是专业的猫包,在保证透气性和猫咪舒适性的同时,把丧彪带来带去也方便多了。
而且包上还有两只大号的毛绒猫耳朵,是个猫猫头书包。
姜清元没怎么接触过这种东西,他觉得很有趣。
但当金十八把包从工作人员那接过,十分自然而然地递给他时,姜清元愣了一下:“我背?”
“那不然呢,我背奥?”金十八道。
姜清元想想也是,他时常忘记两人现在的交通工具是摩托。
他顺从地把那个包接过来。丧彪在里面一口一个“呕”的骂骂咧咧,姜清元尽量不晃到它,手臂先穿过左背带,再穿过右背带,把猫猫头书包端端正正地背在了身上。
姜棋手姿态端庄,挺腰直背,把那个竖着双大猫耳朵有点羞耻的猫包背出了一股子刚正不阿之气。
那个叫什么来着,气质的反差感,瞬间就出现了。
包里的丧彪:“呕。”
旁边的金十八:“噗。”
姜清元转头:“笑什么?”
即使被他盯着金十八依然笑得很肆无忌惮:“我想起了开心的事情。”
姜清元沉默地看着他:……
说起来,这人是从一开始就明知道是他要背所以才买的这个书包吧?
“我们可以换一个……”姜清元转头,看向墙上展示柜里那个普普通通的款式。那个也……
金十八在背后驱赶他往宠物医院的门走:“时间不够了,你还回不回家了?快走,去。”
这两个人从宠物医院出来,姜清元背着一个猫猫头双肩包,他先行爬上了那辆机车。。
姜清元坐上自己的位置后,他想到了什么。
“金哥。”
“前面那段路有没有摩友?”
金十八以为他还在下午的聚会里没出来,嗤道:“哪来这么多摩友?”
姜清元:“不是,我说带黄色皮肤的摩友。”
听到这一句的金十八转过头,他与坐在他车上、怀里抱着头盔的小少爷对视一眼。
载着两个人的摩托车重新上路时,戴头盔的人换成了前面的金十八。
就快到家了。为避免在城区这段路又出幺蛾子,比如被黄皮肤的摩友拦下来,这个头盔还是开车的人来戴比较稳妥。
一个头盔都要轮流戴,这大概是锦衣玉食的姜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直面到“捉襟见肘”四字怎么写。
夕阳之下,开着机车奔驰在这条路上的金哥好像一个一穷二白但还要亡命天涯的穷开心的游侠。
一回生二回熟,姜清元现在伸手抱他的动作已经没那么尴尬了。
这跟抱着一只那种比人高的毛绒玩具大熊(全是肌肉版)感觉没有区别。
除了他怀里的这只熊是金哥这一点。
从刚才起姜清元总感觉自己的身体哪里不对劲,一种类似坐立难安又
经姜清元的冷静分析最后得出了是自己心跳比之前加速了这一点原因。
“……”
这是他们两个摩友之间友好纯洁的互动。
姜清元想。
眼前公路上的景物在加速,风声呼啸而过。金十八老是感觉腰上的触感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他抽空低头一看。
给他整无语了。扶着油箱的姿势对坐车的人来说多少是有点别扭,后面那小子嫌这个姿势不舒服,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地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他腰上缠了一双温软的手,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体验。就跟绑条安全带了似的,头盔里的金十八眉头都拧起来了,尽力忽视这不习惯的触感。
所以才说骑机车就是不适合带人,双载时前座的操控感会大大降低,这样他还怎么开?
而且姜清元对于机车一窍不通,已经习惯了扶油箱时的距离后,现在他抱金十八都直接都是按照那个标准来的。
金十八看不到后面,但他现在的感觉就跟背上趴了一只树袋熊没什么两样。
这样本来应该问题也不大,怎么抱不是抱,前提是在这人还好好戴着头盔的时候。
金十八双手握着车把,他只能不适应地略微耸了耸右肩。
“怎么了吗?”
从他背后传来一道询问的声音。
青年的说话声是从紧贴着他肩胛那块发出的。
距离太近了,这就是问题。
尽管穿着外套
“背上刺挠。”金十八说。
抬起头面向天边夕阳,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忍了。
后座的姜清元对此浑然不觉。
他从小到大都是只负责坐车的那个。坐金哥的车时,就顺带看看沿路飞速倒退的行道树和很多汽车。
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这一刻的风声。
眼前这段熟悉的路姜清元已经渐渐能认得出来了,前面就是他们小区的南门。他到家了。
太阳已经落山。而今天的进度条已经跑到底,到了剩下的最后一点点了。
姜清元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心里感到遗憾吗?
“……”
眼前已经能看到家里小区那个熟悉又气派的大门,姜清元这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上次金哥不是给了他一只镯子吗,姜清元收下了,总感觉过意不去,当时就想送他回礼了。
本来之前就想跟金哥说的,但前两天他订的礼物还没到。
但是明天应该就能送到了。
姜清元想跟他说的就是这件事。
“金哥……”他开口刚喊完了人,忽而正在看着前方道路的姜清元表情变了变。
“嗯?”
感觉到衣服上那只手攥紧了,金十八先是侧头看他一眼,循着他的视线看向前方。
不远处的路口那拐进来一辆漆黑的车,正好是会与他们迎面碰上的方向。
金十八眯了眯眼。
那是,姜家的车?
衣服上的那只手还攥着,姜清元在他后面小声地说:“我妈妈回来了。”
姜曼今天回家难得地早了,她今天应该是会在家里吃晚饭。
就是这么巧,偏偏挑在他们回家的这个当口。金十八的车即将和姜曼的车在小区门口迎面碰上。
闸机自动打开,通体漆黑发亮的豪车缓缓驶入小区。岗亭里制服工整的保安服务周到地笑着问候。
而此时此刻马路的对面,在一棵粗壮的行道树后面,一前一后无声地探出来两颗脑袋。
就在刚才,她跟小区外面的姜清元就这么擦肩而过。
两人躲在隐蔽的视线死角处,看着本来应该跟他们迎面碰上的那辆漆黑车辆开进小区的门里。
金十八是没想到自己还有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一天。
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后座车窗里姜曼的侧影,在眼前一晃而过。
干练优雅的女人目视前方,眼神平静,远远一眼也能感受到来自那个侧影带来的压力。
姜曼跟人面对面时多少还能有个笑脸,而她面无表情的时候,深藏的威严便自发显露出来。
就在车辆完全开进小区之前,车窗里姜曼忽而地朝这边投来一瞥——
姜清元嗖一下缩了回去。
他下意识选择了身边最适合躲藏的高大物体。而金十八扭过头,从自己肩膀的一侧看向自己背后瞬间埋下脑袋的姜清元。
明明知道他妈妈从车里什么都看不到,刚才那一眼很有可能是巧合,但姜清元还是下意识躲开了。
……应该是巧合吧?
姜曼刚才的那一眼,是看见什么了吗,发现他们了?
姜清元越想越不确定起来。
“这么怕啊?”
听见男人的声音,姜清元抬起头,对上他一双调笑的眼正在看着自己。
意识到刚才是自己在吓自己,姜清元重新坐直了身子。
眼前已经看不到那辆车的影子了。
“你也有这种时候啊,平时在我面前不是挺扬巴的吗?”金十八笑他。
姜清元不知道扬巴是什么但是:“我没有扬巴。”
金十八充耳不闻地看向小区门口。他嘴角还带着笑意,十分不以为意地道:“她就那个姜曼奥?”
姜曼现在经营的是姜氏这个家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里的一个分支,据金十八所知,是个有点能耐的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上头还压着两个哥的缘故,野心也更大。
殊不知此时他身后的姜清元正不无震惊地看着他。
实在是能这样直呼姜曼其名的人真的不多,在他所认识的人里。
何况他这打招呼的方式带着浓浓的社会气息。姜清元第一次听人一开口就是“她就是那个姜曼奥”?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是同龄人(?),姜清元似乎也就能够理解这种问法了。
金十八这时候还不知道姜清元的心中所想,他接着道:“看着是挺凶。”
这叫什么事儿啊,送大少爷回家,半路还得躲着他家长。他干什么了吗他就跟着躲。
这个姜曼,她的面子最好是有这样大。
金十八一脸无语。要知道,能让他这样憋屈的时候属实不多了。
什么档次啊还让他亲自躲在树后面?
“她会打人啊?咱们非得躲这儿。”
姜清元安静地看着前面:“当面不会。”
因为她要收拾金哥一个保镖有千万种方法。
以金哥一个人的力量还无法与之抗衡,再加上一百八十个贺超龙也不行。
但是……
“你不用害怕。”姜清元收回目光,对眼前的男人说道。
他说的不是“别害怕”,而是“不用害怕”。
金十八竟然从他一成不变的语气里听出来几分霸道总裁的安慰意味。少爷是在认真安慰他。
姜清元是霸道总裁,那他是啥?
他不说别的还好。金十八听到这一句,缓缓地扭头看向身后。
他 “哈?”一声,当着面跟姜清元问清楚:“我怕她??”
姜清元宽慰道:“你不怕,我知道的。”
俨然是把他当成逞凶斗狠的小混混了。
金十八无语地看他一眼:……
相当于刚才老虎露出两边的獠牙,姜清元掰着两边的胡须垫把它的獠牙遮起来了。
但姜清元居然不是妈宝男,这点倒让金十八有些意料之外。看不出来嘛,还是有点男子气概的。
还以为他是凡事都听他妈妈的那种人呢。金十八就逗他:“要是刚才咱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姜清元:“你先走,我来跟她说。”
他已经从车上下来,顺带把身上的猫包还给金哥。
同样一个猫耳朵包,让他背着和金十八背着就完全不一样,
姜清元是端正的好学生背法。他的人站在那时,背后的两只猫耳朵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莫名更萌了。
金十八则是十分豪迈地把丧彪一甩,就听“呕”的一声,猫包被吊儿郎当地背在了他身前
怎么说,反差也是有的,只是在他这变成了一个大男人背着对象的包走在街上的那种反差。
“那么我先进去了。”
姜清元转头对他说道。
夕阳西下。小少爷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开口跟他道别。
“再见,金哥。”
“少爷回来了——”
张姨迎上前,在接过他外套时,小声跟他提了一句:“太太前脚也刚回来,在客厅坐着呢。”
“嗯。”姜清元应道。
就在她帮姜清元把鞋子提到鞋柜里的时候,张姨“咦”了一声,问:“鞋子怎么湿了?”
被问到的姜清元目光看向别处:“踩到水坑了。”
张姨也没有多问,关心了一句让他走路要小心,随后周到地帮他处理鞋子去了。
姜清元出了玄关,他的人刚走到家里的大客厅,便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的他妈妈的身影。
姜曼刚从公司回来。
她今天穿一件优雅的浅蓝衬衫和一条白西裤,短发在脑后梳成秀丽干练的低马尾,即使刚到家里也拿着平板在工作。
“妈妈。”姜清元喊人。
姜曼头也不抬:“回来了?”
“嗯。”
她的视线还停在手里的平板上,漫不经心地关心道:“我晚上在家吃。自己想吃点什么就跟张姨说。”
“好。”
姜曼抬起头,看见姜清元身上的衣服,问他:“出去了?”
“嗯。”
她放下东西,喊姜清元:“坐。”
这是要跟他聊一聊的意思。
姜清元顿了顿,他依言走到姜曼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了。
青年脸上表情平淡,坐下时,他的目光就规矩地落在前方的桌面上。
他妈妈从容优雅的声音离得他很近。那是一种无形之中的压迫感:“最近都做了什么?”
姜清元像在接受一场考试。
“训练。”姜清元说:“教练新制定了的训练计划,增加了网棋和死活题的强度,还在试行和调整中。”
因为他说起了围棋的事,姜曼的人没有动,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下。
上一次母子俩谈话时,姜曼还让他好好考虑过围棋的问题。
他妈妈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隔一会,又重新回到手中的平板上。
金十八那时候刚见到姜曼,他当时说了句“看着是挺凶”。
姜清元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因为,姜曼的长相其实跟严厉这个词压根搭不上边。
她五官柔美温婉,眼睛里总含着若有似无的温和笑意。
只不过这温和是上位者向下的温和。她总不露声色地盯着你看。
所有被性格强势的女上司统治过的人,只让熟悉了这张脸的人在她面前自发自动变得紧绷而严肃。
所幸姜曼对此什么都没有说。
“其他活动呢?”她低下头接着处理公务。
姜曼对他的要求可不止这些。
“一次教学,一次讲座。”
“下午去哪了?”
“今天下午……”姜清元顿了顿,他表情不变:“下午茶。”
这时路过他们身后的张姨及时替他附和上一句:“是啊,少爷难得跟朋友一起玩一次,今天问我要了曲奇呢。”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只会把孩子培养成书呆子的家长。姜清元本就是个有能力全面发展的孩子。
“嗯……”姜曼字音拖长了一点。
她还没发话。姜清元受伤的手指往后藏了藏。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姜曼淡淡开口说了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于是姜清元知道,自己过关了。
姜曼今天应该是工作得有点累。不会再追问他什么。
还好因为就在门口遇见了姜曼的车,姜清元在回来的路上就把食指上贴的创可贴先揭下来了。
现在那块创可贴就放在他的口袋里。
伤口比较浅,所以不离近一点看是看不出来的。不用担心被发现。
姜清元跟他妈妈说了一声,他起身上楼。
“对了。”
当时姜清元在旋梯上走到一半,听见楼下的姜曼出声,他在楼梯上站定,等他妈妈接下来的话。
美丽的女人抬起头,自下而上地凝视着站在楼梯上的姜清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