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顺了顾沨止的老虎屁股,伍琳琅与熊提开门下车。
暴风雨后的地面犹自湿漉漉的,空气却是异常的清新,入目是高耸入云的住院部大楼,在夜间灯火通明。
“你刚才拱我干嘛?”熊提纳闷道。
伍琳琅抬手架上墨镜,幽幽道:“怕你在顾哥的雷区被炸得尸骨无存啊。”
“是吗?我踩着顾哥雷区了?”熊提大为意外,“哪句?”
“前任那句。”伍琳琅说。
熊提:“?”
两秒后,他纳闷道:“不是,真有前任啊?”
“不然嘞?”伍琳琅说。
“可是顾哥不是保送进斯宾塞的吗?”熊提说:“什么样的人才能保送进咱这地方,那不仅仅得是成绩好啊!我当顾哥这种神级精英不会谈那种无疾而终的早恋呢!”
“何止是无疾而终,顾哥还是被甩的那个。”伍琳琅继续语出惊人。
“Whaaaat?!”熊提的下巴果真被惊掉了。
好半天,他龇牙咧嘴道:“想嫁顾哥的女人排起队来能横跨瓦尔登湖吧!这女人是哪路神仙!”
“Who TM knows?”伍琳琅抬腕以手指点触脉搏的位置。
无数泛着微光的粒子汇聚凝集,一块实体表盘自皮肤下“长”了出来。
圆形的表盘样式与顾沨止腕上所佩戴的如出一辙,非要说的话,这其实不能算得上是一块表,无数细小的齿轮镶嵌在内,被看不见的力量驱动,其中仿佛有无限的空间,银色的雾翻腾又落下,像是蜿蜒勾连的丝状神经网络。
熊提按住了鼻梁上的墨镜,与伍琳琅做了同样的动作。
他与伍琳琅的双瞳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剔透的晶蓝色,变得不像是人类的瞳孔,像是某种高新的电子芯片,在这一刻传输着大量的数据。
耳蜗里的微型通讯器,主系统的声音恢弘,仿若能穿过岁月长河的钟缶,撞入二人的脑海之中。
一是萝莉音一是奶狗音,提示内容一致。
“‘精神匣’启动完成。”
03:10 am
急救工作终于进入了尾声,邓重华去写手术记录了,仅有的几个护士忙着写交接单送病人,手术室里只有一个姜添在给仅剩的患者进行最后的缝皮步骤。
从下午四点忙到现在,就是头牛也会精力不济,手术室里很安静,没人能分得出神来多聊一个字的废话,姜添神思恍惚,机械性的重复着进针出针的动作。
房间里的灯忽然间闪烁了一下。
片刻后又是一暗。
灯管发出接触不良的“丝丝”声,寒意森森,姜添回头,觉得有些不对劲。
7号手术室的感应门紧闭着。
门是沉重的金属,厚度足以挡住大半的X光辐射,上部有透明的玻璃可视区,供里外的人观察情况。
透过这片玻璃,姜添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人。
由于玻璃区狭长,姜添看不全这个人的全貌,只能看见对方的脑袋和部分肩颈,皮肤苍白,双目无神,两鬓发丝稀少,领口破旧。
常年在手术室里的人,经常会发生摘下口罩帽子就认不得谁是谁的情况。因为按照规定,相对无菌区内,必须穿专门的洗手衣,佩戴口罩帽子。
整个手术室都是相对无菌区,管理异常严苛,里里外外光门禁就有三四道,还处处都有摄像头,活人想要在这里正常同行,必须规范穿着打扮。
姜添陡然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外面站着的这个人大喇喇露着脸。既没有戴口罩帽子,也没有穿墨绿色的洗手衣。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稀昏的脑子从混沌沌的睡意里被捞出,姜添缓缓意识到自己曾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人,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从手术床被搬移进黑色垃圾袋,由他的老师亲口宣布的死亡。
难道老师的判断出了错?这个人其实还有救?那他专门从隔壁徒步走到这里来是为了医闹?!
姜添甩了甩头。
不可能,这么多年来,邓重华的判断鲜少出错,且这个人的伤势之重有目共睹,即便不死,也绝不可能在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独自一人行动自如。
可倘若老师的判断没错那么——
姜添猝然间感到后背发凉。
此时他宁肯相信是前者!!
那人突然咧嘴笑了,嘴角几乎吊至耳根,露出一口满嘴参差不齐的烟黄牙。
姜添一阵腿软。
他不知道对方突然发笑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会儿能保护他的仅剩下那扇钢铁的手术门,可对方只要抬抬脚踩进镶嵌在墙壁里的感应格,他们之间的这扇大门就会打开——
姜添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下意识的扔下持针器,改握住锋利的手术刀。
必要时无菌观念也要给人身安全让步……
再抬头时,门外那人却不见了。
姜添一愣。
这是几个意思?
不知道这门怎么开,所以就走了?
可是这门,稍微看过一点儿医疗剧的应该都知道怎么开吧?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三两下关好腹,姜添撕开手术衣疾步出门。
“老王!”他大喊:“送病人了老王!”
把病人送走他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见鬼的,他再也不要一个人值晚班了!
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头顶的灯管再次“丝丝”颤动起来,忽明忽暗,平常卫生员们都会及时应答的,此时却不然,仅有沉重的脚步声跟随着他,像赤着脚在走,姜添僵硬的扭头,他又看见了那个人,那个微笑着的死人。
——歪着脖子朝他步行过来。
对方脖子歪斜,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人体力学的古怪姿势移动着,腐坏的血肉在地上拖曳出长长的污痕,姜添全身像是被灌了水银,极度的恐惧让他四肢厥冷,无法驱动,对方很快走到了他跟前,既没有动手打他,也没有提刀捅他,就在姜添以为自己有了一分生机的时候,对方突然从鼻孔里喷出了一股液体。
干外科被喷一脸污物是家常便饭,姜添还带着口罩,倒是没有立刻反应闪躲,一条胳膊却闪电般挡在他跟前,抖开一片墨绿色的无纺布手术巾单,活像个斗牛士。
那口“鼻涕”喷在了巾单上。
姜添的瞳孔皱缩。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口“鼻涕”在手术巾单上剧烈的蠕动着!
来人是那个双眼皮儿护工,这会儿很不讲道理的将那块手术巾单掀翻在中年人的脸上,大有“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的架势,而后抓住姜添的手臂就跑。
姜添:“?!”
脑细胞里窜过一万个念头,两秒后,姜添冲口而出:“你不是护工!!”
盛欢的嘴角在口罩下剧烈的一抽。
与此同时,耳机里传来了联络人无情的嘲笑。
“看看看看,死到临头那么多关键问题他偏偏关注最没用的那个!”
“你不是护工,你当然不是护工!你是黑市的最强蛇眼儿(注释:卧底,黑话)!”
“你救他,他见过你的样子,好大一个目击者啊!这目击者还是个本硕连读的医学高材生,记忆力绝不是盖的,一旦警察找他录口供,你的麻烦就大了我的宝!!”
一阵嘈杂的电波干扰淹没了联络人的声音,盛欢不做应答,“哐”的撞上走廊尽头的铁门,他用力拧了几下门把手,纹丝不动。
“锁了。”他面色微变,“怎么会!”
姜添退了几步。
行走的尸体,会动的鼻涕,空无一人的手术室……还有一个稀奇古怪的护工。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沉浸式恐怖游戏吗!他不好这口啊!脑子乱的快炸了!
左手边的储物间门户大开,姜添余光一瞥,愕然发现货架之间瘫坐着一个死去的护工,那是一个真正的护工,皮肤黝黑身材壮硕,此时双目圆睁,口鼻翕张,无数细小的翠绿色触手从脑袋苍白的孔窍里伸出来,如一簇簇流苏,又像蚯蚓一样蠕动,偏偏嘴角上扬,几乎与耳根相连,那极致的诡异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姜添一把捂住嘴,喉管一阵阵痉挛翻涌。
他嘶哑的呼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微笑虫的种子有很强的侵袭性。”盛欢语速飞快的说:“接触到皮肤会立刻种植繁衍,所以千万别碰他的□□。”
他的声音明亮温润,如一泓清泉,叫姜添的心绪稍稍安宁了几分。
“什么微笑虫?!”
“中东生长的一种虫草类污染物,我只见过一回,具体名字忘了。”盛欢改用铁丝倒腾锁孔:“寄生菌丝会牵动口轮匝肌,让宿主表现出微笑的样子,所以叫微笑虫。”
“你还见过?!”姜添被他过于轻描淡写的语气震麻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是什么人有这么重要吗!”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万金油的□□也排不上用场,这两扇门固若金汤,盛欢抬腿踹了两下,终于暴躁起来,“有本事你猜啊!”
“我猜……”姜添忽然说:“你是特工!”
盛欢:“……?”
两秒后,盛欢沉稳道:“没错,我就是特工。”
“难怪这么训练有素!”姜添顿时对他油然而生一股子信任,然后继续惊恐的用力拍他肩,“救命!!我们快要被追上了!!”
盛欢扭头。
那行尸拐了个弯,于几尺开外缓缓迫近。它的头歪的更厉害了,将近九十度,那些触手簇已经生长的长且密,水藻一样在半空中乱舞,“砰砰”的撞着天花板与墙壁,眼孔和眼窝都被撑得变了形——头部结构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摇摇欲折。
姜添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触手在所过之处留下一滩滩粘稠的液体,液体包裹着的种子像蜗牛一样无序的蠕动,四散,显然在寻找新的宿主。他猛地又想起了储物间里那个死去的护工,浑身发冷,这大概就是所谓唇亡齿寒吧。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我不想当培养皿啊!!!”他扒着盛欢的肩膀激动道。
“别慌别慌。”盛欢心知逃跑无望,一横心道:“我有秘密武器!”
“有秘密武器……秘密武器好啊!”姜添碎碎念,尾音骤然拔高:“你脱裤子干嘛!”
盛欢三两下把那水桶似的手术裤扒了,里面居然是一条迷彩裤。
“我以为一条手术裤已经够不透气的了……”姜添瞳孔巨震,一瞬间感觉到了世界的参差,“你居然能在里面穿一条更不透气的!不热啊你!”
“不然怎么进得来啊!”盛欢痛苦面具道:“前阵子我就衣服下摆没扎进去,被护士长拎着背了二十遍无菌原则,要了我的老命了。”
姜添:“……”
“有了!”盛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
姜添瞅了眼,讶异道:“蓝牙耳机?”
盛欢面容肃杀:“是秘密武器!”
“太好了!”姜添振臂欢呼:“咱们有救了!!”
“可是——”盛欢砸了一下嘴,“我好像不太会用。”
姜添的笑容僵在脸上。
行尸已至跟前。
姜添感觉自己在心梗的边缘大肆徘徊。
“手术刀借我用用!”盛欢突然说。
姜添还没回过神,手里就空了,盛欢扑过去,手起刀落。
少年跳起来将手术刀插进对方的两眼之间,动作狠辣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姜添确信这如果是个人就绝无生还之可能。
可惜对方不是。
仿若被切到了痛觉神经,一部分触手簇绷得笔直,发出尖锐的嘶叫,像是一万个吃不到奶的婴儿在齐声啼哭,令人头皮发麻,其余触手簇则舞的更狂更凶猛,充气般急速膨胀,好似一根根巨型香肠。那截脖子终于不堪重负“嘎啦”一声断裂,浑浊的液体混着动脉里未凝的血化作血箭直射像姜添与盛欢!
电光石火间,姜添福至心灵,抬脚踹开了隔壁手术间的感应门。
“这东西不会开感应门的!”他大声道:“快进来!”
“妙啊。”盛欢说。
两人连滚带爬的钻进去,眼睁睁看着大门掩上,行尸被隔绝在外。
姜添松了口气,听盛欢催促道:“脱衣服脱衣服,还有口罩帽子!一样别留!”
姜添:“???”
就今晚这状况,发生什么姜添都不会感觉到奇怪了,遑论现场脱个衣服!
弄脏的衣物被扔到角落,附着在上面的污物迅速“钻”过了布料本身,堪称无孔不入,在地上化作一滩滩游弋蠕动的墨绿色生命体,很难想象若没有及时脱掉这衣服会有怎样的后果。
姜添被扒的赤条条,盛欢倒好,洗手衣里面还有件私服,此刻倒是十分体面,姜添也终于得以看见他的真实样貌。
被两条裤子包裹都不显臃肿的双腿细长笔直,腰窝劲瘦,充满了力量感,短发黑亮,依附着柔和的下颌角,脖颈白皙好似天鹅。
带着口罩帽子时,姜添光看那双眸子,曾想过这应当是一张相当好看的脸。
事实上,这少年比他想的还要俊秀美貌。
——也更年轻。
怎么能这么年轻呢!
“你们什么部门啊,还用童工?”姜添盯着他那双过于青涩明亮的眼眸看了一阵,冲口而出道:“感觉你国中都没毕业啊?!”
盛欢还在埋头摆弄那块形似“蓝牙耳机”的秘密武器,闻言脊梁骨一僵,像是被戳到了隐秘的痛处,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没有,我只是看着小。”他严肃道。
“真假的?”姜添不信:“所以你其实——”
“四十,离异,带个娃。”
“……”
盛欢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就在盛欢震惊于这凭空出现却莫名厚重的信任感时,门外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枪声。
透过长方形的可视玻璃可以看见,密集的子弹连成了一条宛若油性笔绘出的长线,击中行尸的头颅,深陷进去绽开一朵一朵的血肉之花,舞动的触手簇在巨大的冲击力中立正僵直,随之被切割。
行尸的头部结构在枪林弹雨中不复存在。
这画面多少带了点血腥,姜添捂嘴发出惊呼,“老天……”
盛欢一步上前,他趴在可视玻璃上近观,眉峰轻轻耸动。
满地的污血烂肉。
但这一刻他们仿佛是真正的污血烂肉,一动不动,细细看去切割面上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被冻住了,在低温的条件下发生了变性。
是那些子弹的作用吗?
盛欢横目。
从这个角度他无法看清子弹的来路,但这些子弹来的密集而凶猛,集火面积却不大,甚至可以谈得上是精准描刻,除了行尸的脑袋以外,没有损伤哪怕一盏日光灯泡。且这是两股子弹流,射击的间隔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连声音都是成片的,何等的默契。
“果然,没有任何一个神经类污染物能在帕拉马雷神百万伏特级别的电击下维持活性。”耳机突然又有声音了,阿提密斯啧啧感慨道:“还有东墟龙女打配合,死不死啊!”
盛欢诧异道:“你怎么突然活了?”
“怎么说话呢你。”阿提密斯不满道:“我费老大劲才黑进的‘天水墙’!”
“天水墙?”
“联合国特战部门使用的独家警戒系统。”阿提密斯语速超快的说:“能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包括不仅限于空间以及通讯,现在这里就是一处封闭的刑场。”
“难怪我刚才会突然打不开消防通道的门。”盛欢说:“那你刚才说的帕拉马雷神和东墟龙女又是什么?”
“是图腾。”阿提密斯说:“你可以理解为超能力,前者操纵雷电,后者操纵各种形态的水!”
“虽然听不懂但是莫名感觉好很厉害啊!”盛欢说。
“你怎么好像很开心?”阿提密斯说。
“有这么厉害的人帮忙,当然开心。”盛欢说。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这么开心。”阿提密斯道。
“为什么?”盛欢说。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干嘛的?”阿提密斯说。
“没忘。”盛欢说:“但我现在感觉自己很安全,非常安全,甚至想把你接过来一起欣赏这壮观的画面。”
“你没事儿吧你?”阿提密斯说:“对面可是正牌特工,专逮你这种不法分子,你这感觉多少带点离谱了!”
盛欢说:“可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护工罢了呀。”
“你可拉倒吧。”阿提密斯嗤笑:“什么护工身上会有传奇武器啊喂?”
“传奇武器?你说这个蓝牙耳机?”盛欢道。
“什么蓝牙耳机!这是我通过私人渠道弄来的当下最先进武器技术……的高仿!”阿提密斯说:“你现在就是个卖盗版的,正版发行商在你跟前,你猜他们会不会骑在你脸上暴打你一顿,每年因为屁股没擦干净被抓进去吃牢饭的蛇眼儿手拉手能绕地球一圈半,还有几个幸运儿会因为知道的太多了被枪毙,你想加入他们的family吗?”
“可是我只是拿在手上,连怎么启动都不会。”盛欢不满道。
“哦?你手拿盗版漫画告诉正版商你一个字儿也没看,谁信啊!”阿提密斯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又没拆封,为什么不信?”盛欢嘟囔道。
“蓝牙耳机”忽然震动起来。
淡蓝色的光泽如流淌的泉水般点亮了金属外壳上的纹路,盘桓迂曲如同某种古老的刻印被解除了封印。
“哇哦,拆封了耶。”阿提密斯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这下你不信也得信了。”
“传奇武器授权成功。”
苏格拉底的声音带了点混响,回荡在漆黑的车厢内。
蜷在后座上休眠的男人猛地睁开了双眼。
顾沨止是个典型的浓颜系帅哥,骨相深邃硬朗,一双凤眼尤其明亮锐利,引领着整个面部线条中的侵略性,叫人想要看他,却又不敢久看。
此刻他的瞳孔微微透明,像是某种晶体矿石,与他腕上的表盘一同闪烁着蓝白交错的光。
他侧身挤到了前座。
JK少女如有所感,抬头望他。
“督导位身份验证成功。”
“给我看现场情况。”顾沨止说。
少女一挥手,虚拟屏幕张开,屏幕中央是那具血淋淋的破败行尸。
其惊悚血腥程度当代电影分级都不够用,面对如此急剧冲击性的画面,顾沨止眉毛也没动一下,只是拿了微型耳机塞进耳蜗。
伍琳琅和熊提从入校开始就是拍档,两人曾获双人射击锦标赛三连冠,记录至今没被打破。再加上水与雷电的图腾元素相辅相成,C级目标于他们而言,的确不够看。
“我刚刚想起来一个问题。”顾沨止环臂倚在车靠背上,猝然开口,声音略喑哑,“成组至少要有一个‘预言家”和一个‘建筑师’,你们两个是‘兵位’我也是,怎么组的?”
“顾哥你睡醒啦?”伍琳琅的声音听起来游刃有余,都不带喘的,欢喜道:“这才多大一会儿?”
“我就是个操心的命。”顾沨止哼道:“这是盘索拉虫草?”
“不愧是我顾哥!火眼金星!”熊提的蹲姿坚固如磐石,还不忘吹彩虹屁,“最近市里各大医院老有护工失踪,始作俑者就是这恶心玩意儿,看我打不死它!”
顾沨止在虚拟屏上点出一个抬头为“Legendary weapon in use”的列表。
“我们申请了‘斜曲魔方’和‘贯穿之瞳’,勉强能代替建筑师和预言家的位置。”熊提说。
伍琳琅道:“好在C级任务对组员的要求不那么高,苏格拉底分分钟就给批了。”
顾沨止狠狠的掐住山根:“合着你俩那点聪明劲就成天用来卡系统BUG了是吧?”
熊提和伍琳琅:“阿巴阿巴阿巴巴。”
“洛克魔方”和“威拉里之瞳”的名字赫然在系统的运作名单上,下方却还紧跟着一串乱码。
顾沨止盯着这个“吚悡凘蛬の蛧”,眉峰轩起几分。
“你系统开的自动扫描授权?”他问。
“那可不,省事儿啊!”熊提说。
“那你们上了几件传奇武器?”顾沨止冷不丁发问。
熊提茫然道:“带了两件,当然就只用了两件啊!”
“熊子不好!”伍琳琅忽然大叫。
屏幕一阵虚颤,那无头行尸的胸口骤然间爆出血花,一只巨大的蠕虫以短小的触手撕开了行尸的肋骨胸廓,嘶吼着探出半截肥胖白腻的身躯!
“小东西长得真别致啊!”熊提大吃一惊:“虫草虫草,还真有虫啊!”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完全发育出虫体的盘索拉虫草。”伍琳琅尖叫道:“恶心心!!”
子弹如狂风般激射向蠕虫的头部。带着绛紫色高压电流的子弹能瞬间麻痹焦化所有生物的神经,再被极致低温的寒冰水汽凝固,分子结构变的脆质,一碰就能碎成齑粉,没有什么活物能在这样的攻击模式下逃脱。
然而下一秒,蠕虫张开了它庞大滑腻的口器。
上下两排三角形的锯齿密密麻麻,滴落白色的粘液,其喉腔里仿佛有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将子弹暴风吸入!
哑火了。
“卧槽!”正在隔门观我的姜添大惊失色,扭头道:“你同事有危险!”
盛欢正开了后门准备开逃,闻言动作一僵:“什么同事?”
“啊?我以为你跟他们是一起的。”姜添茫然道。
“哦……你说他们啊!”盛欢张口就来,“我们不是一个部门。”
“你还跟他废什么话。”阿提密斯在耳机里催魂,“快跑吧!”
“再等一会儿。”盛欢说,他旋首,看见白色的巨虫陡然间引项长啸。
白亮的灯管在他的嘶吼声中次序爆裂,就连手术门上的可视玻璃也出现了裂纹。
随后那巨虫操纵着行尸朝着走廊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警告,警告,盘索拉种子尚未灭活,侵袭污染性极强,切勿近身搏击,切勿近身搏击!”
苏格拉底的声音在耳机中紧绷拉响!
“啥玩意儿?!”熊提骇然变色:“你在开玩笑吧!”
伍琳琅已经扔了枪,从纤腰一侧的皮鞘里甩出了折叠刀,是可以直接被拉去主演古墓丽影的程度,闻言跟着炸了,“任务详情里也没说它会吞子弹啊!”
“你们俩是第一天出勤啊!”顾沨止一阵头疼:“这是应激进化。”
“进化的这么彻底的吗?不能近身子弹又打不穿!还他妈还怎么玩啊!”熊提暴躁道。
“你们俩传奇武器带的是摆设是吧!”顾沨止骂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熊提如梦初醒:“对啊!我们还有传奇武器呢!”
“熊子,我是淑女,干不来这个。”伍琳琅把刀插回鞘中,面无表情道:“交给你了。”
熊提大吼一声,“看我的!”倏地单膝跪下,掌击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