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么大的法阵……难道天穹宗的那些峰主就是用这个来抑制住的天地裂隙？”
谭玖忽然开口道：“这里……有点奇怪，灵力太少了。”
他这么一说几人顿时都反应过来——确实，空气中的灵气含量实在是太过稀薄了。
稀薄得……简直就像是在凡界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呢？天穹宗作为修真界第一宗门，所选位置自然是灵气充沛适宜修炼的地点，而所倚靠的山中更是有数调灵石矿脉………
“难道是裂隙将灵气都吸走了？”桑黎猜测道。
唐霄贤看着脚下的法阵，他表情忽然一变，随后放出神识扫视一圈。
在结束后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张了张嘴艰难道：“这法阵连接着天穹宗的灵石脉……那几条灵石脉竟然全都被抽干了？！”
在这一刻，唐霄贤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心痛。
要知道他以前来天穹宗的时候可是重点关注了那几条灵石脉，甚至还去踩过点………！！
虽然他没打算对它做什么，咳，顶多是考虑过缺钱的时候去挖几块，但现在……它整个都没了啊！！
在外摸爬滚打自力更生，以至于被迫变得勤俭持家的唐霄贤心痛万分：是谁！！到底是谁动了我的灵石脉！？
唐霄贤的心痛显然没能传递给身旁两人，桑黎看着阵法所汇聚的地方，而在他的视界中有另一层东西与眼前所见的重叠。
那是系统所打开的地图功能，里面显示龙景的位置就在前方。
龙景……就在阵法的中心位置。
明明即将见到龙景，但桑黎的心却感觉愈发沉了下去，一种预感在他的胸口徘徊着。
在这一刻，桑黎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像是被那种预感所催促着，下意识便做出了举动来。
他抬脚，飞快的往前奔跑起来，桑黎的动作过于突兀，以至于谭玖和唐霄贤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桑黎看着地图上自己正在与代表着龙景的那个标点迅速拉近距离，而后在道路的尽头，他看到了——
那是一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繁复的阵法绘制在地面上，却是已然褪色。
而不知从何处延伸出无数红线，七具被红线包裹着的人形正打坐于法阵的中心。
其后跟上的唐霄贤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瞳孔猛地一缩：“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诡异，实在是过于诡异了。
眼前的场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邪门。
然而桑黎却似乎一点都没有被这景象给吓到，他的目光在那七具人形中来回转了几圈，最终却是坚定地朝着其中一个走去。
桑黎蹲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被红线包裹住的人，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在他的指尖触碰到人形的表面时，那红线猛地一颤抖，而后便颓然松懈、滑落。
一缕银白的发丝滑落下来，桑黎怔怔地看着，他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看到——
于红线之中，端庄盘坐的青年缓缓睁开双眼来，他身着黑衣，一头白发如霜雪般披散在肩头、身后。
于银白的睫毛下的，是一双如鎏金般的双瞳。
第89章
桑黎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如果不是时机不太正确，那么此刻他恐怕会忍不住发出一声“哇——”来。
很快桑黎便眨了眨眼，强迫自己从冲击感中回过神来。
“龙……龙景？你还好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桑黎结结巴巴地开口询问道，虽然龙景的外貌除了发色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但这正是最大的问题啊！！
普通的人类修士的寿命虽然要比凡人长久,但这并不就意味着他们不会衰老了。
若是寿数将近而修为又未能突破达到更高的界限,便会有相对的迹象出现在身体上。
白发苍苍如垂髫老人,这便代表着体内精血气几乎被耗尽,甚至……很可能损伤到了根本。
桑黎想起了之前唐霄贤说天穹宗的灵脉都被抽干，再看到此时龙景的模样，顿时感觉明白了什么。
原来所谓的能够阻止天地裂隙扩大的方法,无非便是龙景他们借用法阵,再不断地催动输送灵力,以此抑制裂隙罢了。
然而这种方法也只能拖延一时，最终当他们无法再往阵法中传输灵力后,裂隙便不再受到控制了。
龙景的金眸虽然睁开着，但他的眼神却是涣散的，听到桑黎的声音后他似是略微做出了点反应来。
只见青年抬眼向桑黎瞥了一眼,后者察觉他似乎想对自己说什么，但龙景还未来得及张口，面上便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龙景？！”桑黎惊叫道，随后他忽然注意到在龙景的肢体上海残余着隐约的红色。
不多时,桑黎就辨认出这红色正是先前组成茧将龙景包裹在其中的红线。
看起来无害的红线此时却在闪烁着微光，就像是………好像有生命力一样。
桑黎心中闪过一丝不详,似是在直觉的驱使下，他自芥子戒中抽出一把匕首来，手起刀落斩断了龙景身上缠绕着的红线。
有像是鲜血一般的黏稠液体自红线中流淌出,看到这一幕令桑黎感觉身上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
而在红线被斩断后，龙景的身体骤然一松，接着便瘫倒了下来。
桑黎连忙伸手接住龙景倒下的躯体，顿时被对方压了个趔趄。
“………龙景？”桑黎小声地唤着青年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应答，随后他发觉对方竟已经昏迷了过去。
咬了咬嘴唇，桑黎小心翼翼地将一股灵力输送到青年体内侦探起来，虽然他便愕然发现龙景不仅灵力几乎被抽空，境界也直接从元婴跌落值金丹！
果然……那头白发便是青年耗损过度的体现………
桑黎抱着龙景的身体在原地，他自芥子戒中取出一些聚灵丹来，但犹豫了一下又没有给龙景服下。
聚灵丹虽然能够加快修士自天地间吸收灵气的速度，但天穹宗内的灵气都被法阵抽干，因此给龙景吃聚灵丹只怕不仅没有效果，反而还会对他的身体有损害。
用灵石直接给龙景补充灵力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但灵力说不定也会被法阵给吸走………
无奈地叹了口气，桑黎抬头看向法阵中央的其余六个红色的茧，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那里面的定然就是留在天穹宗的剩余几人了。
只是龙景现在都是这般状态，不知道他们会是何种情况——
于桑黎之后，唐霄贤等人也循着他的脚步紧急追来。
龙婴真人原先还未出声，而当他隐约地看到了法阵的边缘时，老者的声音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都停下！不要靠近！！不要踩到那些红线！！”
“师父，你知道这阵法？”唐霄贤开口问道，他先前在看到这些红线之时便感到一种不详的气息，因此十分有先见之明的避开了。
而谭玖生性谨慎，体内的魔族血脉更是在对他叫嚣着脚下红线的危险性，自然不会主动去触碰。
只是听到龙婴真人的警告令二人都不由心头一紧，因为桑黎早已先他们一步过去，甚至已然到达了阵法的核心地带。
龙婴真人没有从玉佩中出来，他仍然在虚弱状态之中，但即便是残魂他的神识也比唐霄贤他们要更为宽广，可以清晰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
“桑黎小友没有事，不知为何这法阵竟没有对他发生攻击……”
唐霄贤顿时松了口气，他抬头大声道：“阿黎？能听到我声音吗？！”
桑黎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了过来：“……能……我找到…龙景了——”
一旁谭玖观望了一阵，忽然蹲下来伸手碰了一下红线，唐霄贤可以看到在他伸手触碰的那一刹那，红线似是活物一般卷曲着想要将他的手指缠住，只是很快就被青年将手抽了回去。
“这东西会抽取灵气和魔息，活的。”谭玖道，语气中带着忌惮与厌恶。
“因为这法阵本来就是一种封存已久的禁忌，现在我倒是不奇怪他们为什么能够封住天地裂隙了，当初………”龙婴真人喃喃道。
对自己师父很了解的唐霄贤听他架势就知道再这样下去龙婴真人又要忍不住掉书袋了，连忙打断道：“好了师父，现在不是说这法阵来历的时候了，既然我们不能过去那为什么阿黎会没事？”
龙婴真人瞪了唐霄贤一眼，随后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无法让这逆徒看到的，他生气了两秒钟，但还是接着回答道：“你们都看到地上的红线了吧，谭小友所说没错，这法阵确实是活着的、或者说是有生命的，天穹宗以此法阵来压制天地裂隙虽然成功了，但在压制途中输送的大量灵力足以令法阵产生灵智……”
“灵智？！”唐霄贤震惊道，虽然说有法器产生灵智的先例，但一个法阵也能产生灵智？！
“对，总而言之现在灵气的输送断开，法阵就已经失控了，看到阵心的那几个‘茧’了吧，那就是先前以身入阵的几人，现在反而成为了法阵的囚徒，若是你们过去也会立马落得同样的下场！！”
“至于桑黎小友……我也不清楚为何他就不会受到攻击，难道是他身上带了什么东西？”龙婴真人道。
龙婴真人的声音那边桑黎也同样能够听到，他抓着龙景的手紧了紧，随后桑黎自言自语道：“这个法阵是有意识的？但它不会攻击我？”
是为什么呢？
此时系统忽然开口道：
【阿黎，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桑黎：“嗯？？”
系统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它似是产生了一点类似情绪波动一样的东西？
似是有些迷茫，也有点新奇，甚至还带着点喜悦来，系统道：
【这个法阵，好像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它想……和我交流？】
桑黎：“啊？？？”
不等桑黎震惊完，他肩头的小蜥蜴忽然跳了下来，然后踩在了法阵上，桑黎可以感觉到系统的数据正在飞速运算、传输着，似乎就如它所言的正在同什么东西交谈。
过了半晌系统才给出了回音来：
【阿黎！这个法阵似乎是在这个世界中存在了很长久很长久的存在！已经久远到它的数据甚至已经开始产生了异变……但我觉得用‘进化’这个词语来形容会更准确一些！】
【它说它已经厌倦了留在这个世界里面，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可以带它走！它承诺会将它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们的！】
桑黎：？？？
这发展，实在是令他没有想到。
不过可以确定，法阵没有攻击桑黎，大概就是因为它想要和系统“交朋友”。
桑黎伸出手让系统可以通过手臂攀爬回来，然后道：“既然如此……好像也不是不行？但我们要怎么带上它？”
系统自信满满道：
【很简单的！让我来提取它的数据代码就可以了！】
随后不过一秒钟的时间，桑黎发现在他周围、脚下散落的红线颜色忽然都黯淡了下来。
再一个眨眼的瞬间，红线全都失去了活力，它们散落开来。
在桑黎周围的那六个红色的茧也随着红线失去的生命力而松散开，随后其中流露出的景象是……
一片马赛克。
桑黎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看到的真的是一片马赛克：“系统？”
【我知道的，你不用谢我。】系统神气的回答道。
后方在看到红线萎缩的时候，唐霄贤与谭玖便冲了进来，他们的面上都显出十足的震惊来：
“阿黎？！你没事吧！”
唐霄贤先是停到桑黎身边确认他的安全，只是目光在看到龙景的时候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龙婴真人心态十分平静：又要开始了是吧。
虽然他便听到唐霄贤道：“深呼吸……深呼吸，我一点也不嫉妒一点也不羡慕………”
因为龙景的身形比自己高大很多，为了方便桑黎便将他给平放了下来，只不过看龙景此时虚弱的状态，桑黎觉得直接让他躺在地上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太好。
于是他干脆便把龙景的头放在了自己腿上，想着至少自己可以给他当一个人肉枕头也不错。
和桑黎在一起的系统自然不觉得他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对，但若是放在旁人眼中，这可就是实实在在的“膝枕”了。
有那么一瞬间，唐霄贤在思考暗杀龙景的可能性。
即便他清楚龙景与自己之间的联系，是的——
他就是，嫉、妒、了。
而谭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先是看了一眼桑黎身旁那些本来由茧包裹的人，确定他们都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不存在任何的威胁性了。
随后半魔族的青年才走到桑黎身旁，以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道：“他很重，让我来吧。”
桑黎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谭玖说得是龙景，他没有多想便回答道：“没有啊，不用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个修士了？”
谭玖：………
青年沉默了，身上似乎冒出了一点忧郁气息来。
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唐霄贤放下了对谭玖的厌恶，甚至好像还有点同情………不！他怎么可能同情这个心机绿茶！！
虽然系统打了码，但桑黎多少也明白其余的那六人情况估计都不怎么好了，不过他还是问道：“剩下的这些峰主………”
“都死了，但不是死于灵力被抽干——”龙婴真人开口道，他的声音中出现一丝疑惑来：
“奇怪，我竟看不出他们的死因……？”
谭玖走到一具尸体旁辨认了一下：“魏真。”
魏真是这几人中死相最为落魄的，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卡在修为瓶颈许久，所剩寿数不多的缘故，在灵力被抽空之后岁月在他躯体上的痕迹便好无遮掩的展露了出来。
此刻他的躯体便像是一个活了上百岁的老人一般，几乎所有衤果露的皮肤上都密布着神深色的老年斑，魏真生前是一个形容富态的家伙，于是当肌肉萎缩，脂肪消失不再支撑起皮肤后，大片的褶皱便松松垮垮的挂垂在他的身上。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人皮袋子。
谭玖冷漠而嫌恶的看了眼魏真，再看向其他的人，除了魏真余下五人便是天穹宗的五位峰主。
桑黎虽然隔着一层马赛克，但也能推出这几人的身份，他的心便沉了下去。
天穹宗的七位峰主，现在唯一只余下一位倪潜光在外面。
只是，龙婴真人说他们并不是死于灵力被抽空，而龙景的存活也证明了灵力抽空只会造成巨大的耗损，那么这些峰主又是怎么死亡的？
桑黎有种感觉，似乎还有某种阴影悬在他们的头顶，而他们却毫无知觉。
只是不给她时间去细想，一道传音传来，是倪潜光的声音。
他道：“你们这边状况如何？”
唐霄贤回道：“找到了龙景。”
“知道了。”倪潜光淡淡道。
随后杜兰舟的声音响起道：“我师尊面皮薄不好意思说，但要是可以的话你们尽快回来吧，毕竟他一个人撑着护山大阵也怪辛苦的——”
“杜兰舟………”
传音被匆匆掐断，唐霄贤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奇妙的表情来。
“那我们现在立马回去？”桑黎道。
龙婴真人似是很不喜欢这里，语气中带着某种迫切：“走走走，赶紧走。”
唐霄贤苦笑一下，他知道对方是怕他再次“想不开”，不过还是开玩笑一般道：“来都来了，要不咱们再看看天地裂隙长啥样子？不然以后补好了可就没机会了。”
“看个锤子啊看！一个缝而已有什么好看的！！”龙婴真人炸毛了。
谭玖不言不语，只是站到桑黎旁边，做着搭把手的准备。
但桑黎却是从芥子戒中取出来一件法器，形状像是一个大大的莲台，随后他将龙景给放了上去，让莲台带着龙景行动。
虽然准备离开，但桑黎并没有立马抬起脚步，他转身看着那些峰主，脑中闪过了当初在天穹宗经历的种种。
当时他还只是想要走炮灰的剧情线，因此对于升入内门这样的想法简直是避之不及，而这些峰主们惋惜他的遭遇，又愧疚自己无法做些什么，于是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教他一些东西。
回想起来，桑黎能走到现在，多亏了这些峰主教授他的知识与技艺。
所以哪怕是时间紧迫的现在，他也不希望这些峰主落得如此潦草的结局。
“没有法阵压制，裂隙会持续不断的扩张对吧？而一旦被卷入其中的下场便是灰飞烟灭，尸骨无存。”桑黎低声道。
“是的。”唐霄贤疑惑的答道，似是不明桑黎为何忽然要这样说。
而桑黎却是忽然自芥子戒中倒出了许多用不上的东西，随后又取出几张雪白的灵布，将这些峰主的尸首放入其中裹了起来。
看到他的举动，唐霄贤顿时反应了过来——桑黎这是在为这些峰主收尸。
甚至就连魏真也……
青年呆呆地站了一会，他神情复杂，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真的是傻了。
唐霄贤在心中暗骂自己，数次的重生记忆令他变得愈发麻木，甚至在看到那些尸首后心中也毫无波澜，只是想着他们的离奇死因，并思考没有压制后天地裂隙会以多快速度扩张。
若没有桑黎举动的提醒，唐霄贤甚至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思想有多么冷血。
要说起来，这几人都为了能够延续这个世界，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哪怕他们没有死亡，那么最轻也会落得境界跌落的下场，而以他们的寿数，即便能够有那么天赋和运气重回曾经的修为，恐怕也再难前进一步了。
唐霄贤感到了恐慌，不知何时他竟以变得那般……麻木。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们离开了天穹宗，当倪潜光停止输送灵力后，虽然他并未说话，但可以明显看出他的面色比先前要苍白许多。
“现在我们最好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然后再去太虚秘境。”杜兰舟提议道。
听到太虚秘境，桑黎顿时想起了自己拿还在碧波庭上的老爹，嗯也不知道那个慢悠悠的纸鹤有没有飘到………
就在此时，自天空往下投来一道巨大的阴影，桑黎抬头，看到巨大的状如飞艇的法器漂浮在头顶上空。
而他的老爹，桑胜则站在边缘皱眉看着他们。
在这么一瞬间，桑黎想到了一句话：
或许你可以不相信男主，不相信系统，但你可以永远相信你爹。
桑胜自上方俯瞰着众人，他对唐霄贤投来一个“就是你小子带坏我儿子？”的眼神。
再一次无辜背锅的唐霄贤：？？
半晌后，一道光幕自碧波庭上坠下，行程一条道路在他们面前，而桑胜则冷哼一声：“都上来。”
第90章
在看到桑胜的时候,桑黎顿时流露出了心虚混杂着安心的表情来，他率先凑了过去：“爹！”
桑胜紧绷着脸面，众人并不知道他是何时到的，又听到了多少东西,但可以明显的注意到,在看到桑黎后没多久,中年修士那原先严厉的神情便不自觉松软了下来。
“臭小子,叫你爹我好一阵担心。”桑胜故作恼怒的训斥道,但任人一听便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亲昵。
没办法，自家儿子还能怎么着？只能宠着吧。
桑黎咳了一声，率先抱着龙景登上碧波庭,没有注意到桑胜在看到龙景与他时的微妙神情。
其余人也连忙跟上,率先行动的自然是谭玖,而最后一个的却是唐霄贤。
唐霄贤走到碧波庭入口法阵边缘，桑胜仿佛门神一般守在那里,并用一种不太和善的眼神看着他。
唐霄贤对桑胜的眼神视若未闻，他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喊道：“又见面了,岳父！”
就在唐霄贤前面的杜兰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接着他用一种惊恐混杂着复杂的眼神看着后面胆大包天的青年。
桑胜：？！！
杜兰舟可以看到，桑家主正在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着唐霄贤,后者面色不变，好像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口中吐出的那个称呼有多大的杀伤力。
桑胜的面皮抽搐了一下,他几乎是从牙缝中逼出几个字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岳父啊。”唐霄贤轻松道，接着他补充道：“若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三年之约那是已经达成的,这么喊自然不会出错喽？”
桑胜：………
桑胜开始深呼吸，杜兰舟决定不再继续听下去，而是直接进入碧波庭——他担心自己待会会撞见什么自己不应该看到的场景。
——比如桑家主把某唐姓人士从高空丢下去之类的。
在玉佩中旁观这一幕的龙婴真人沉默一会后道：“……我说徒儿啊，你是真的不想跟你这‘岳父’打好关系了？”
唐霄贤回道：“嗯？我现在不就在和他打好关系吗？？”
龙婴真人一时间觉得自己分不清唐霄贤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傻了，最终他只能沉默一会后接道：“………你开心就好。”
在碧波庭驶离天穹宗后不久，一道震天撼地的巨响声忽然传来。
此时桑黎刚把龙景给安顿好，听到这声响便不由望向窗外。
同他一起待在房间中的杜兰舟也看了过去，对方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一片，桑黎听到他喃喃道：“天穹山……塌了。”
桑黎的眼睛瞪大，他望了过去，便见远方场景如杜兰舟所说一般，原本巍峨耸立的群山赫然塌陷了一块。
这并不是最为震撼的。
真正叫人不安的，是代替消失的天穹群山出现的那个巨大的空洞。
桑黎在此之前曾经思考过天地裂隙到底是什么东西，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这真的是字面意思上的裂隙。
由此可以见得，这个世界几千年前的那些前辈们的起名着实实诚。
而外面的唐霄贤面色也微微一沉，他皱眉道：“又提前了……而且较之上一次，变得更大且扩张速度更快了。”
他深吸了口气，意识到若是按照自己先前的准备，恐怕就算牺牲自己也无济于事。
唐霄贤原本存着的那一份手段时基于他上一世记忆所奠定的，然而似乎每重新开始一次，天地裂隙扩张的范围和速度都会成倍的增加。
哪怕他已经提前计算并多做了准备，但这一回的模式已经远超过他能力所能及了。
唐霄贤苦笑了一下，对龙婴真人道：“师父，看来你先前训斥我倒是没有错，仅凭我一人………确实是不行的。”
龙婴真人并不清楚自己的徒儿为何要这般说，不过他也察觉了唐霄贤语气中的苦涩与无力，他并未多想只当是后者被那天地裂隙的模样震慑到产生了后怕，便出言安慰道：“那是自然，你师父我何时出过错误？不过现在既然找到了到太虚秘境的法子那边不用担心了，这裂隙它是必须得被我们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