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燃悟了，再若有所思地瞧向白谦央。
白谦央依旧直勾勾盯着他瞧，黑眸如渊，带着几点猩红。
谌燃微微皱眉，主动转身往后走，避开他的视线。
等走到白谦央彻底看不到的转角处，谌燃觉得那阴森渗人的感觉散了些。
陈融赶到他身边，低声道：“他喜欢轩辕默子。”
刚刚趁着旁边守卫鬼不注意，他用了法则能力读了心。
谌燃拧起眉：“这是移情别念了？”
陈融摇头：“不，他是将轩辕默子当成了轩辕念，演化成了病态的控制欲。少爷您当心，他应该是记恨上您了。”
谌燃啧了声：“这叫越不想要什么，越来什么。”
他说着又从转角绕了出去。
陈融追上来：“您去哪？”
“去评委席。”谌燃揉一下额头，“反正已经杠上了，那就杠到底，我又不怕他。”
陈融本想劝一下，结果到评委席上后，他愕然发现谌燃的微缩景观和白谦央的微缩景观摆在了一起。
一前一后，前后打分。
可当时谌燃离开评委席后，连着来了好几个造景师，与轩辕默子之间都最少隔着十个人，更何况是一直盯着他不放的白谦央呢？
谌燃呵了声，扭头对陈融道：“看吧，是他盯上我了。”
说话间，谌燃又感觉到了那股阴冷的视线。
他抬头看去，不出意料看见了立在评委旁边神色冷漠的白谦央。
谌燃冷笑一声，干脆就那样瞪了回去，面无表情，甚至想笑。
白谦央自评委席走了下来，径直走到谌燃面前。
他踩在上方的台阶，俯视谌燃，居高临下：“你，跟我比一场，输的人公开向对方下跪道歉。”
谌燃：“……你有病？”
白谦央冷声道：“怎么，这点能耐都没有还敢跟我抢默子。”
谌燃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可以比，但我为什么要跟你比，凭你手臂长脸皮厚，还是凭你不长眼也不长脑子。”
白谦央扯起唇角，冷笑一声：“你也就只有这张嘴有点能耐。放心，你不会入围，不会有评委敢让你入围。”
谌燃不气反笑：“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手是有多长。说起来，一个被送给王的‘妃子’还敢觊觎另一个王的‘妃子’，你应该死得比我快才是。”
白谦央脸上的冷笑陡然消失，变成了阴沉、不快。
他讨厌这种被迫献媚的行为，更讨厌被别人揭穿、被嘲讽。
“光耀！”白谦央低吼一声。
一道金色的光芒闪到他身边，见白谦央怒气冲冲的样子，金色的光芒愣了瞬，“谁把你气成这样了？”
白谦央抬手指向谌燃，冷漠道：“把他丢出去，我不希望继续看到这张脸。”
谌燃眯起眼，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
金色光芒光耀顺着看向谌燃，旋即一顿，皱起透明的金色眉毛，“你是谢明？”
谌燃瞥他一眼。
光耀摇着头，抬手拍一拍白谦央的肩膀：“老大让我们留意谢明，可以的话，要把他拉拢进来。”
白谦央猛地看向他，瞳孔怒睁：“我说，把他丢出去！”
光耀：“……冷静点。”
白谦央：“丢！出！去！”
光耀张张嘴。
他权衡了片刻，一个放出话要中立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发展起来的蓝阶鬼修，和这十多年培养起来的礼物，还是后者重要。
光耀妥协地扭过头，盯着谌燃瞧：“虽然挺想拉拢你，但你惹了谦央，不好意思了。”
谌燃笑了，笑得直点头：“好呀，来，来把我扔出去。”
说话间，他已经用神识抓住空间中无数把武器，生气了，那大家一起炸开花！
阵鬼都听怒了，边记录下光耀的话，边找水鬼给他传信定位。
就在阵鬼要去掉隐身胖揍光耀的时候，一条绿藤隔空抽了过来，‘啪’的一下，把欺身上前的光耀一鞭子抽飞。
光耀甚至都没来得及痛喊出声，下一鞭子随后接上，从反方向又抽了上去，像抽陀螺一样把他抽得在空中打转。
这条绿藤有点眼熟，谌燃扭头往回看，看到遥遥飞来的清沼，和被她攥在手中的粗绿藤条。
光耀好不容才稳住身形，看清楚清沼和绿藤条后瞬间火冒三丈，忍着痛怒骂道：“清沼！你他娘的玩偷袭有意思？”
清沼冷冷道：“你仗着等级差去欺负一个中立的蓝阶鬼修有意思？”
“你——”光耀还要骂，结果一抬头，发现水鬼也在往这里飞，立刻闭上嘴，转身拉住白谦央准备离开。
水鬼落地，看一眼已经唤出绿藤还怒气腾腾的清沼，拧眉道：“怎么了？”
清沼用绿藤指光耀，朝水鬼告状道：“姐夫，他们无缘无故欺负一个中立的鬼修。”
水鬼眯起眼，瞪向扭身要走的光耀：“你给我站住！”
光耀企图溜走的脚步一顿，讪讪回头，“水鬼大人，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你个头！”水鬼骂咧咧道，“老子已经很忙了，你还要搁这添乱是不是？滚出去！还有你身后的那个家伙，要是我让再发现你们肆意生事，别怪我剥夺他的资格，把他丢到场外去！”
光耀自己挨骂就算了，现在听到水鬼要牵连白谦央，顿时不满地攥起手指。
但碍于水鬼淫威，他只能忍了这口气低头道歉：“是，我知道了。”
白谦央还知道点分寸，知道水鬼不能惹，但依旧不甘心。
他紧紧盯着谌燃，在水鬼即将发怒的时候，扬声道：“水鬼大人，造景师提倡内部切磋，我与他同为造景师，借着造景会来一场切磋不为过吧。”
“切磋？”
水鬼冷着脸, 忍了又忍，终是呵呵嘲道，“你成名多久, 霸占造景会榜单多久，现在也好意思舔着个脸去挑战人家小年轻？”
白谦央面不改色：“没有规则说过年长的造景师就不能挑战年轻的造景师吧？更何况就面向而言，他明显年龄更大，两世年岁更长。”
谌燃掀起眼皮瞪过去，都是老妖怪装你大爷的嫩！
清沼淡声道：“那驻颜丹保得住你的脸，保不住你的名声, 看在光耀做鬼做事还行的份上，劝你三思后行。”
光耀：……
管我毛事。
白谦央只当听不见他们的嘲讽, 冷冰冰地盯住谌燃：“谢明，我就问你, 这挑战你敢不敢接, 身为造景师连切磋都不敢接受, 就是废物一个。”
阵鬼在谌燃耳边快速科普：“切磋就是将两人的作品同时展出, 从微观展示到大景体验由观众们全方位比对, 然后投票。”
谌燃做的是一个粉色花海, 微缩景观的形态下能看清楚精细度，放大后也能拥有一定的观赏震撼度。
对于微观和大景的展示，谌燃自觉自己已经做到了极致, 比之前阵鬼给他看得那几个景观更好, 只是不知道白谦央的是个什么水平。
面对白谦央咄咄逼人的逼问，谌燃漫不经心道：“可以啊, 我也想看看我这第一份作品, 比你差了几分。”
第一份？
清沼皱眉, 和水鬼对视一眼, 两鬼完全不看好谌燃。
“你第一次做景观？！”
闻讯赶过来的轩辕默子更是炸了，不管不顾也要喷白谦央，“白谦央你要点脸！一个成名十年的造景师去挑战新手！你怎么不抓个鬼婴儿放这给你当垫脚石！”
白谦央脸上没有表情，但光耀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僵硬。
在场所有鬼，除了阵鬼和陈融，没人想到谌燃敢把第一份作品拿来参赛。
围观过来的鬼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嘲讽谌燃的大胆狂妄，还是该同情他刚入行就踢到了个铁钉子。
白谦央自己也挂不住脸，开口道：“如果你是新手，那算了，我也不屑于去欺负一个新人。”
谌燃挑眉：“怎么，刚刚说没有那条规则能阻止你向新手挑战，现在就要收回？”
他干脆往前走几步，走上台阶，站到比白谦央更高的地方，朝围过来的鬼群们道：“我谢明，接受白谦央的造景挑战！现在作品都在评委席放着，大家要是感兴趣的话，就一起开做个鉴定吧。”
说完，谌燃头也不回的往评委席走。
水鬼和清沼飞过来的动静有点大，已经引来了好一批围观群众，此时见到谌燃的动作，都下意识望向白谦央，等着他反应。
白谦央攥紧拳头，胸膛剧烈起伏数下，然后重重迈步，走上台阶。
等白谦央有了动静后，围过来的鬼才敢小声讨论几句——
“白谦央挑战的造景师是谁啊，上一届造景会也没见过这号鬼啊。”
“他刚说自己拿第一份作品参赛，应该是新入行的，新得不能再新的那种。”
“那这切磋有意思吗？不久纯纯完虐，白谦央赢了被嘲，输了更惨。”
“那是他自己赶着上去挑战的啊，我刚刚就在这里，看了全过程，就是白谦央无缘无故去挑衅那个鬼，还让光耀冥使欺辱他。”
“……”
大家议论纷纷，经过全程围观者的一顿科普后，大家心中的天平都偏向了谌燃。
等说了好一阵子后，终于有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是——那鬼好眼熟啊？没人记得他是谁吗！”
“我刚就想说来着！那是谢明啊！前几天搁擂台一穿十，用了一堆武器的那个金系鬼修！”
众鬼哗然，震惊道：“是金系鬼修？那他是真想不开，得罪了白谦央又得罪了光耀，把修炼和造景两条路全堵死了！”
有鬼摇头感慨道：“这谢明，倒大霉咯。”
‘谢明’倒不倒大霉，谌燃不知道，他只知道这股火他得泻出去，不然憋屈得要死。
轩辕默子快步赶上谌燃，焦急地劝：“你别激动啊，这事儿对你不利，白谦央霸占造景榜前三快十年了，我都只能勉强和他打个平手！”
谌燃很平静，“没事儿，我只是个新手而已，大不了之后不做景观，本来就是尝试，对我而言影响不大。”
“但、但你是金系鬼修。”轩辕默子说得自己也有些懊恼，“金系那边不愿意接纳你，那怎么办？我这边也没办法像金系那边给你最合适的资源啊。”
谌燃边走边偏头看她，“不用担心，我本来就是中立的，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资源。”
轩辕默子急得直跺脚：“你想得太简单了！”
谌燃耸肩道：“我不喜欢想过于长远的事情，所以先把眼前这件事给解决好吧。”
轩辕默子停下脚，盯着谌燃过于平静的背影皱起眉，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才好。
谌燃和白谦央起冲突的地方离评委席有近二十个台阶，评委席不太关心下面的动静，下面有注意不到上面的动静。
等谌燃走到评委席所在的平台后，才发现评委席也吵了起来。
两个评委吵得面红耳赤，旁边几个评委围成圈，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这吵架已经从吵作品上升到鬼身攻击，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有不少造景师蹲在旁边看热闹，见到轩辕默子走过来，精神一震，连忙围上前来：“轩辕小姐，您这次作品太神了，绝对可以进前三。”
“是啊是啊，我看着微观展示都不知道这思路是怎么做的！”
“我觉着至少叠了七种细节花，不然做不到这样的颜色效果。”
“……”
鬼一多，你一言我一语，听得轩辕默子有些暴躁。
她皱眉道：“恭维的先等等，那几个评委怎么了？吵得脸都红了。”
“还不是为了作品评分嘛。”有鬼快声快语道，“有个作品特别好，熊爷要给它评满分，结果另两位打了个低分，熊爷气不过，就拿着那两位打的其余满分作品骂。”
熊爷原名熊野，是妖系鬼，性格直来直去，有话就说。
耿直得有时候连轩辕默子这个直性子都看不下去。
轩辕默子皱起眉，看向评委席。
熊野在那把桌子拍得砰砰响，要不是有法则之力巩固，这桌子估计要塌了。
轩辕默子拧眉问：“是谁的作品？”
“是白——”说话的鬼猛地一顿，他看到了同样走来的白谦央，然后默默把后面两个字咽了回去。
但听到白字，其余看热闹的鬼哪还不知道是谁。
尤其是刚刚因为谌燃和白谦央的事情，跑过来看热闹的鬼，现在听了一半热闹，更加兴奋起来。
熊野可是除了名的高标准，能让他怒骂其余评委给满分的作品，除了白谦央还能有谁！
大家看一眼谌燃，都目露同情。
比什么比，这必输无疑啊！
白谦央也听到了这段议论，紧绷的脸色缓了几分，这才有恃无恐地瞥向谌燃，等着看他紧张后悔的表情。
谌燃却不如他所想那般变了神色，而是望向评委席，一脸若有所思。
陈融也看到评委席上那个熟悉的粉色作品，有些讶然：“少爷——”
谌燃微微抬手，不找痕迹地竖起手指抵在唇前，示意陈融别说话。
众人已经围了过来，见到突然变多的鬼群，正在吵架的熊野和其余两位评委顿时一愣，疑惑地望了过来。
熊野挠一下耳朵后的毛，“都聚这儿干啥呢？我们还在评分呢，出了分再喊你们。”
水鬼摇头，走了出来，顺手揽住熊野的肩膀，跟他低声叨叨几句。
熊野的表情从茫然到惊讶再到翻白眼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嘲笑。
外面围着的鬼看得并不真切，水鬼倒是看了个全，他没多问，只是抬手拍一下熊野的肩膀：“你来安排吧。”
水鬼说话时，旁边跟熊野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个鬼对视一眼，两鬼都皱起眉，下意识往鬼群中去找白谦央的身影。
白谦央没注意到评委席的动静，他只看到摆在那台子上的紫色微观景，那是他的作品。
有好事鬼围在他身边恭维道：“白公子，熊爷都为您的作品吵了起来，看来这次第一名又是您啊！”
“对啊对啊，那挑战就更不用说了，绝对是白公子获胜！”
“刚刚那位是叫谢明吧？哎呀，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这些新人计较，他们才入行，还不知道造景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
白谦央收回视线，掩住傲慢平静道：“投票还没开始，先别下定论，说不定谢明的第一份作品也非常不错。”
恭维的鬼闻言一乐，“白公子您这话也太谦虚了吧！”
白谦央扯一下唇角，笑容极淡，触不到眸底的冰冷。
他不屑于和一个新人争高低，但谁也不能跟他抢默子。
毁了谢明，其余觊觎者自会知难而退。
另一边，熊野已经弄清楚大致事情。
他瞥向刚刚和他争得拍桌子的两个鬼，饶有兴趣的端起桌子上两个作品。
那两位鬼评委还没弄懂什么情况，见熊野真把两样作品拿起来准备展示给其余鬼看后，瞬间急了要追上来，然后被水鬼狐疑地拦住：“干嘛呢？”
两鬼张张嘴，面露焦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熊野不管他们，一手捧住一样作品，然后往鬼群堆走去。
议论纷纷的鬼群们瞬间安静下来，看着他动作。
只见熊野高举双手，将手中一紫、一粉两个作品托在空中，然后道：“刚刚评委席产生了些分歧，所以现在想邀请大家来评价一下我手中的两个作品，以大家纯观赏的视角来看，哪一件更好。”
巴掌般大小的微缩景观只能从颜色过渡、景观布置上去进行比较。
阵鬼瞧了眼踮脚看景观的鬼群, 眼睛一转，晃悠着显出了身形，把正在仔细看微缩景观的水鬼吓了一大跳。
“嘿, 老伙计。”阵鬼抬手搭上水鬼透明的肩膀，“做个放大镜呗，让大家能更清楚地看清微缩景观。”
水鬼拧眉：“放大看微缩景观？你有事吗？不是，你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
阵鬼嘿嘿笑：“弄嘛，后面的人都看不清楚，你瞧瞧那微缩景观做得多精致, 不能仔细欣赏真是种损失。”
水鬼不乐意地白他一眼，然后抬手挥出四道透明水波, 没好气道：“放大阵法！”
阵鬼笑眯眯地丢出同等数量的放大阵法，和透明水波一起形成四面大长方形镜子般的屏障, 浮在四周, 尽力照顾到了每一个人的视角。
于此同时, 屏障上出现了同样方向的微缩景观模型, 先上屏的是紫色景观。
众鬼惊呼一声, 然后连忙围了上来, 仔细看上方的景观展示。
放大后的景观也静静是放大了模型上的细节，大家看到的依旧是总览图，不过现在能仔仔细细欣赏更多的花朵纹路、颜色细节、景观布置。
那一捧紫色景观被放大后, 众鬼一眼惊艳。
能看到紫色在叶子、花瓣、花蕊处均匀的分布开来, 还有无数的紫色小草、紫色藤蔓、紫色小花，以及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定在树枝上。
自高处古藤到低处紫草, 刻画得清楚、细致, 是一个足以称得上是上品的佳作。
白谦央转眸扫一眼众鬼惊艳的神色, 又淡然地收回视线。
造景, 这是他的自信，他绝不会输。
大家正惊叹的时候，第二件作品被投射上屏。
众鬼一愣，扭头往那件梦幻粉色的作品看去，欣赏了几眼后众鬼突然兴奋起来——
生机勃勃的美，自然野性的美！
被父亲驮在肩膀上的孩子鬼指着粉色的花海，兴奋地喊：“爹爹！蝴蝶！兔子！”
层层叠叠的粉色花朵被风吹拂般波浪起伏，不同于普遍景观里一个摸子中刻出来的规律性动作，它们是真的在随着外界的微风浮动，荡起层层花海。
有风系的鬼修忍不住往景观处刮出几阵微风，然后惊喜的发现这些花在跟着自己的频率浮动，甚至还有不少花瓣被吹得从枝头落下，掉入泥土，被四处奔走的小兔子一脚踩住。
粉色、不，不是纯粉色，从淡粉到大红到粉蓝，阳光洒在花朵上，又给粉色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色光芒。
花枝两侧低，往中间渐高，不时有七色蝴蝶在空中飞舞，点一下花枝，然后飞到花枝下的各色兔子旁盘旋。
不止是颜色、动物、起伏，还有数不清的各系花朵。
樱花、桃花、梅花交相呼应，花瓣雨落时目光所及只剩梦幻的粉色。
玫瑰、牡丹、郁金香……层层叠叠以此盛放，风起时，还有点缀的白色蒲公英漫天飞舞，与花海起落翩翩。
如果紫色花系景观是单纯的美和惊艳，那这粉色花系景观就是真实和震撼。
心思活络的鬼感慨之下，连忙扭头向白谦央称赞恭维：“白公子，您这幅作品真的太神了！”
“对啊对啊，前面那紫色的花海已经够漂亮了，但这一副才是真的绝啊！我还以为这就是轮回的景色呢！”
“不容易啊，我在地狱待了这么多年，终于又看到了这些鸟语花香，真的太不容易了！”
“白公子，您赶紧放大吧，我等不及想去感受一下了。”
众鬼狂喜后，纷纷扭头催促白谦央，又是激动又是夸赞，无人发觉白谦央扬在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光耀摸着下巴，有些疑惑地看白谦央。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白谦央私下没有练过粉色系的景观啊，他亲口说的，粉色最恶心。
白谦央扯了扯嘴角，还未从那粉色花海的震撼里回过神来，再听得这些鬼的恭维话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血涌上头。
涌得他脸颊发热，耳垂发烫，心脏发沉，浑身发凉，手指都在不自觉的颤动。
这、这不是他的作品……
不可能！
白谦央急促呼吸几下，他死死盯着粉色花海，拼了命在记忆里寻找自己做粉色花朵的记忆。
是他的，这是他做的！
白谦央疯狂给自己洗脑的时候，刚还夸紫色景观的鬼们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来，开口闭口都是叫好声。
“白公子这算是您的巅峰之作吧！”
有鬼突然喊一声，好奇又敬佩地说：“您怎么想到做成这样的啊？”
所有人都被这嗓子引得看过来，有些还在状况外的鬼惊叹出声，“真是白公子的作品？”
“白公子的？我就知道，只有他能创造出这样的景观！”
“哈哈哈我那老相好还嫌造景会没意思不来，这回得后悔大发了吧！”
“白公子——哎，白公子，您说句话呀。”
白公子还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
熊野哼哼笑两声，瞥眼去看后面已经僵硬着表情说不出话的评委，两手一翻，将作品底部的名字露了出来。
紫色作品下方，“白谦央”三字。
粉色作品下方，“谢明”二字。
讨论得热火朝天的鬼群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声音猛滞，现场一片死寂。
熊野慢悠悠道：“刚刚评委席在吵架，其实起因很简单，我给谢明的作品满分十分，那两位评委不同意，只肯给七分的平均分。我不理解，就翻了他们的评分册，结果他们给白谦央的作品满分，呵，也不知道是我的审美有问题，还是他们的审美有问题，大家给评评理吧。”
他单说话就算了，还特意把评委席评出的分数放大到屏幕上，供大家观看。
紫色作品后面，789不规律出现，两个10分为夺目。
而粉色作品后面，几乎各个都是10，直到最后才冒出了两个7。
众鬼：……
评个锤子，我们怀疑你在搞事情，并且掌握了证据。
大家瞬间沉默下来。
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然后默默地往后退，企图远离俨然一副火山状态的白谦央。
全场，只有刚刚在喊蝴蝶兔子的小孩子咯咯的笑：“粉色！粉色的好看！”
童声清澈打破死寂，在全场回荡。
抱着小孩子的鬼一脸尴尬，连忙从肩头抱下孩子，捂住他的嘴巴，然后朝周围的鬼们尴尬笑：“小孩子、小孩子不懂事。”
童言无忌最致命。
白谦央脸色彻底漆黑，急促呼吸两下，然后狠狠甩袖，转身离开。
众鬼下意识往外撤给他让路，刚说话的那几个鬼更是后悔不迭，恨自己嘴巴那么快干嘛！
白谦央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熊野踮起脚确定他被彻底气走后才满意地收回视线，运气将紫色景观送到桌子上。
熊野点评道：“紫色景观好看、漂亮、精致，但其中花朵类型少、植物样式少、色调单一，景观律动也几乎是一个模子，和之前比是精品，但放在粉色景观面前就只算个呆板的雕刻品。”
他话风一转，“至于粉色景观，也不用我过多介绍，现在评分已定，请谢明小兄弟启动阵法将其放大展示吧。”
微缩景观顺着熊野的法则之力飘向谌燃。
谌燃接过微缩景观，再往里打入一缕法则之力，激活外面的扩大法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