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燃撑住桌子边缘扭头看他, 目光如炬地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谢长明默默地和他对视。
谌燃眯起眼，手上画了一半的图纸也不管了，就盯着他看, “坦白从宽！”
谢长明忍不住接一句：“……牢底坐穿。”
谌燃：！
他似笑非笑地瞧着眼前人，“说吧，暗号对上了，也没啥用好瞒着的。”
谢长明揉着太阳穴，绕到桌子对面坐下，然后才在谌燃目不转睛的盯视下坦白道：“守城冥使长明是我第九次转世, 轮回谢家谢长明是第十一次转世。”
话里有话，谌燃盯住他：“……第十次呢？”
谢长明抬眸瞧他：“华夏癌症患者陈木。”
“陈——是你——？！”谌燃一怔, 愕然起身。
爷爷去世的时候，病房里另一张床上还躺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 叫陈木。
陈木刚刚过成人礼却得了癌症, 好在还可以治疗, 可以控制。
但自从他入院以来家人找了个护工之后就不见了, 一直不管不问, 即便是来病房给生活费也是在骂骂咧咧说他耽误学习, 因为还有三个月就是高考。
好几次，那对父母的激励辱骂声听得谌燃都忍不下去，但陈木每次也只低着头默默做题。
陈父陈母走后, 谌燃实在是不理解地问陈木：“你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这么多天, 陈木除了疼的时候低喊几声，平时都不声不响, 一点都不像这个血气方刚年纪该有的活力。
陈木只抬着无神的眸子看着他, 迷茫道：“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谌燃皱眉。
陈木指指耳朵, 补充一句：“疼, 耳朵里有火车在跑。”
谌燃“啧”了声，随手扯过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你跟家人关系不好？”
陈木盯着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道：“因为我成绩太差了，所以他们才不喜欢我。”
谌燃：？
他忍住不说话，又写道：“你排名多少？在哪个学校读？”
一个省重点高中的名字从陈木口中轻飘飘飞出，说完后，陈木又认真回想着说，“上一次是年纪第四，没有进前三，他们很生气。”
谌燃听着就很无语。
这是他个学渣要仰望的成绩。
那一段日子，是谌燃最痛苦无助的时光，也是陈木对抗癌症时最积极的时候。
谌燃帮不了陈木太多，只能在陈木父母不在的时候，给他带一些漫画书、带一些毛茸茸的小玩具，带一些被医生允许的甜口食物。
陈木说他最喜欢这些柔软又颜色鲜明的小玩/偶，可惜家里只有黑白两色，只有数不尽的漠视和逼迫。
谌燃心疼这个孩子，那段日子里就在天天变着花样儿逗病房里的两个病人，陈木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后来，陈木日渐消瘦，谌燃的爷爷也日渐不支。
在某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谌燃送走了笑着的爷爷，自己也心神俱疲，他给陈木留下几株四叶草后就离开了医院颓丧度日。
再然后，轮回结束第一轮内测，谌燃也结束繁忙的工作，又想到了还在医院治疗的陈木。
彼时是盛夏七月，高考成绩全部放榜。
谌燃路过那座重点高中的时候看到了排在第一位的‘陈木’二字。
他买了束兰花，来到医院，意外地发现那个床位上是空的。
谌燃还以为陈木出院了，正在他为陈木高兴的时候，被路过的护士认出了出来。
简单的招呼后，护士主动提到与谌燃爷爷同病房的陈木，惋惜道：“这孩子太可惜了，好好的状元，治疗刚刚好转，他却自杀了，就是昨天的事情……”
谌燃的高兴直接僵在脸上。
不敢置信地追问下，他才得知爷爷去世后陈木就开始不分白天黑夜的努力学习，医生护士谁劝都没有用，陈木家里的人却高兴得不得了，完全不在意陈木越发阴郁沉默的精神状况。
等到高考结束，陈木放松下来，治疗好不容易重新走上正轨的时候，成绩出分高考出榜，学校带着状元的横幅来看望陈木。
但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皆大欢喜的日子，陈木当着所有人的面喝着保温杯里的水，等喝了大半，他把保温杯递给旁边喜气洋洋的父母，罕见地笑了起来。
陈木轻松地笑，“农药好难喝。”
谌燃回忆到最后，盯住谢长明的视线里尽是心疼，“所以你转世轮回，每一世都是活在这样的虐待和绝望里吗？”
谢长明想了想：“还好，华夏是文明社会，没有那么多战争，只是对精神的历练而已。”
身上的伤医药可治，心里的伤只会流脓。
谌燃皱紧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去安慰谢长明。
‘谢长明’的身世就已经够悲哀的，可谌燃终究只是个旁观者、是个后来的听众。
但‘陈木’不一样，谌燃是被‘陈木’视为知己和光的存在，‘陈木’是谌燃后悔莫及恨自己没能救下来的生命。
之前谌燃一直好奇，如果仅仅是与‘长明’NPC的一个月偶遇，为什么谢长明会对他如此恋恋不忘，甚至愿意献出半条命也要保他来轮回。
现在真相揭晓了，谌燃高兴不起来。
他拧着眉，旋即又摇头道，“等下，我是在爷爷病危的时候遇到的陈木，又是在后来轮回预测的时候遇到的‘长明’，顺序不对啊。“
谢长明解释道：“对你来说是一个世界的时间线，对我来说是两个时空两个身份。我是现在在守城的时候遇见了你，所以第二次转世就下意识往你身边靠，陈木喝下农药赴死的时候，我才重新寻回所有记忆。”
谌燃勉强能理解这个转世说法。
行了，彻底破案了，也心疼了个够本。
谌燃把自己往床上一甩，身体累心更累，想睡觉了。
谢长明默默跟过来帮他掖好被角，轻声道：“别想太多了，就算不是成为陈木，还有沈木、齐木、张木。”
谌燃睁眼瞅他一下，然后抬手拽住他的胳膊，猛地往旁边转身。
谢长明顺着他的力往床上倒去。
他双臂张开再合拢，顺顺利利将谌燃拢到怀中，安抚地拍拍谌燃的后背，“睡吧。”
谌燃压着脸闷闷地应：“赶紧谁，明天又是场硬仗。”
说完，他紧紧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数绵羊和水饺。
也许是白天太累，谌燃闭上眼睛思绪没转悠一会儿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空位已经有几分凉意，谢长明估计早就离开了。
谌燃盯着天花板发了下呆才慢吞吞翻身起床，去看陈融的修炼情况。
这个宅子里有阵鬼设下的法则之力版聚灵阵，陈融在里面修炼事半功倍。
谌燃探望一眼，还没来得及和陈融说话，丹鬼就急冲冲地跑进宅子。
丹鬼寻到谌燃压着声音喊：“王妃！那个轩辕默子被妖系鬼修堵在旁边巷子里了，水鬼还没寻到这边，没人管！”
闻言，谌燃瞬间调转方向，往丹鬼指的地方走去。
妖系鬼修近两天很暴躁。
屋里内斗，屋外还要面对某些幸灾乐祸的鬼修，而且屋漏偏逢连夜雨，影将把地狱鬼修势力体系拆了重造，原属于妖系的转世检查权力也没了。
虎狼蛇马几个派系打得天黑地灭，熊野带着熊族要去自立门户，唯一有资格主事的树妖鬼老苏也不露面……
还有往上爬心思的鬼修们真是越想越恼火，恼火了就要有处放。
轩辕默子还没正式退出妖系一派，这个叛徒，活该承受他们的怒火。
好不容易逮到清荣出城巡逻的空档，各家空闲的妖修们组了个队直冲轩辕默子，势要一泄怒火。
轩辕默子被堵在小巷子里，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妖修灵魂本体，她咬住唇，小心地往后退。
带头的蛇系蛇东面无表情往前游动。
他上半身是人型，下半身是蛇尾，鳞片在地上滑动时发出慎人的刺啦声。
其余众妖修也已经现出原形，威压聚集在轩辕默子身上，偌大的巷子里她只觉冷得宛若寒冬腊月。
行至轩辕默子前一米不到的距离时，蛇东裂开嘴，两边的利齿上闪烁着紫色的幽光。
他的声音阴冷恐怖，“轩辕默子，你记住，这是你欠我们的。”
轩辕默子忍了又忍，呵了一声，不管不顾道：“对，你们说得都对，轮回井是我要他去的，王妃是我让他杀的，地狱通道是我指使他去挖的，这就是你们想听的？掩耳盗铃！”
众妖眼神一冷，恼羞成怒，正要动手好好教训轩辕默子的时候，蛇东伸手拦住他们，慢声道：“生什么气，你们生气只会让她开心。”
说着，蛇东扭过身子，缓缓往轩辕默子身前滑动。
纤长冰冷的蛇尾一圈圈将轩辕默子的腿缠绕起来。
“默子，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也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蛇东贴在她耳边，低声嘲笑，“你以为扳倒狮灵鬼就安全了吗？太天真了。”
轩辕默子硬邦邦地挺直身体，闻言垂下眸，忽地叹一声：“蛇东，我演化出法则能力了。”
蛇东口中的蛇信子一顿。
轩辕默子深吸一口气，立刻仰头冲着天空喊：“王妃！求您救我！”
巷子里所有妖鬼僵住，下意识往轩辕默子喊的地方看去。
飘在空中的谌燃微微挑眉，他看向阵鬼，颔首示意。
阵鬼欢呼着就冲了下去。
他老早就看这个鬼蛇东不爽了，天天阴气森森，做人做鬼只会在背后捅刀子。
谌燃解了隐身，在众鬼惊恐的注视下，他淡淡开口：“蛇东、狼牙、马让水，这三个直接绑起来，其余若敢违抗者就地格杀。”
众鬼脸色一变。
蛇东瞬间明白了一切情况，他用力缠住轩辕默子，恶声道：“是你！你们的算计！”
轩辕默子看着他，被蛇尾缠得面色发白也面无惧色。
她喘着气低笑道：“我的法则能力是预测，虽然还不成熟，但也能看得出你死期将至了。“
轩辕默子还未说完，阵鬼就兴奋地冲到巷子中大杀四方，大部分鬼没敢反抗，阵鬼把狼牙和马让水绑了起来后再看向蛇东，脸上尽是轻蔑。
阵鬼慢声道：“束手就擒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蛇东蛇尾一紧，突然大笑道：“轩辕默子都预测了我会死，那死前不拖几个人一起走岂不是太可惜——额！”
众鬼一怔，再仔细看才发现他的七寸处，赫然插着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
轩辕默子死死压住匕首柄，声音发狠：“要杀死你的，是我！”
蛇东双目圆睁，想用力时发现自己使不出分毫力气，双手手筋都仿佛被挑断了般。
阵鬼乐呵呵地说：“别挣扎了，这巷子里都是阵法，再挣扎下去我可保不住你的小命。”
谌燃已经落到地上，他看一眼或低着头或梗着脖子满脸不服却无能为力的妖系鬼修，慢条斯理道：“选个代表出来吧，来了几家妖系鬼就去请几家老大，少一个派系我就让你们当场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局中人 3瓶；爱你呀~么么哒！
妖系几家老大收到消息的时候, 蛇系里的鬼修才发现蛇东的灵魂牌碎了小半。
蛇系老大蛇西压着怒，冷声骂道：“今日他谢明敢虐杀紫阶鬼修，明日他谢明就干骑着你我的脖子称王称霸！这你们还能忍？！”
黑狼妖祁阳揉一下太阳穴, 委婉地劝道：“这事儿也是他们几个干得不地道，哪有以多欺少的道理。”
他话音还没说完，狮妖岁炽热就恼怒道：“你别在那和稀泥，狼牙也在那！也是他谢明专门点出要挟你的！”
祁阳瞥他一眼不说话。
狼牙作威作福多年，要不是看在狮灵鬼的面子上，他早就不想再管这个鬼修。如今狼牙撞到谢明手中, 他只想拍掌叫好。
妖系八大派分别为狮、狐、狼、蛇、马、熊、树、鹰，其余种类的妖系并没有能以一敌百的首领, 在尚不强大的时候会选择依附其余大派系。
狮灵鬼没死的时候，狮系族群最强, 是主战派代表, 主要有狮、狐、马、鹰、蛇。
主战派是树系和熊系, 树系有最强者老苏。
而因为冥王曾经是黑狼妖, 狼系鬼修里有很多已转世先辈是冥王的亲人, 所以哪怕狼系现在没落了, 狼系妖修的地位至今也非同一般，只要狼系自己不招惹其余鬼，就没鬼愿意与他们为敌。
现在狮灵鬼死了, 主战派乱成一团, 主和派基本在旁边看热闹。
其余几鬼在那骂骂咧咧停不住声，树妖鬼老苏翘起二郎腿, 慢悠悠道：“让你们别闹, 非不听劝吧。”
蛇西脸上一僵,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顿时又涌了起来, “苏前辈，您这话就有意思了，什么叫我们闹？谢明直接骑到我们脸上了，您以为他打的是谁的脸？是整个妖系！是我们也是你们！”
老苏却不以为意道：“还好啊，我没觉得被打脸，你非要自我带入那就活该被打脸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蛇西连带其余几名妖系老大差点咬断后槽牙。
熊野看了看谌燃丢来的名单，提醒道：“老大哥，你们树家也有小鬼在王妃手里。”
“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成天不干正事儿。”
老苏耸耸肩，扫一圈周遭这群脸上带着五彩斑斓表情的妖们，漫不经心道：“还待着干嘛？走呀，一起去挨骂。”
说着他最先站起身，晃悠着往前走，一点都看不出焦急的神色。
熊野收回要翻飞的白眼，扭头朝后方几个妖摊手，“好赖话都不听，现在踢铁板了吧，管不了，爱咋咋地。”
他甩手走人，反正造景会后熊家再没鬼敢招惹王妃，谁不服气他先揍谁，现在全部都安安分分没鬼惹事了。
熊野一句话，其余的鬼修脸更黑了，踌躇半天也只能压着怒跟上。
没办法，老苏是黑阶四级，是冥王曾想封他为鬼将又被他以想要给安宁而主动拒绝的妖系最强者。
现在妖系众鬼还就指望着他替妖系出头。
两刻钟前。
巷子里明处暗处总共挤了十六个鬼，阵鬼一一打晕一一绑回来后，又特地按照谌燃的吩咐在院子中间布置了三个聚灵阵。
丹鬼看着好奇地问：“王妃，您要这聚灵阵干嘛呀？”
谌燃拿出三个玲珑塔握在手里，给他介绍道：“地阶武器玲珑塔，专门用来收妖的。”
望见笔直的玲珑塔，丹鬼目露惊讶，“紫阶的也可以收？”
“黑阶的都可以。”将玲珑塔放到聚灵阵眼处，谌燃弯起眼眸道，“不过得你们王来用才能压制黑阶，我用来对付白阶顶多就压个一炷香。”
丹鬼由衷地说：“那也很强了，妖系现在除了老苏一位黑阶，然后就只有八大派系的老大是白阶。”
谌燃：“嗯，三个玲珑塔够用了。”
他瞧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三个鬼，视线里透出几分玩味。
轩辕默子吃了颗丹药疗养片刻后走出门，寻向谌燃，她低着头，动作间有些拘谨。
谌燃递给她一个苹果，招呼道：“别站在那了，过来坐，我可不想被清荣打上门。”
轩辕默子失笑：“清荣都懊恼了好几天，她说要是当时就知道你是王妃，就不放水了。”
谌燃挑眉：“干嘛，她高我好几级，不放水我可是都下不了擂台。”
轩辕默子调侃道：“因为你成为王妃后姥姥就把清荣关在屋子里，等她妥协发誓不再找你切磋，姥姥才肯放她出来，气得清荣说还不如当时在擂台上打给够本。”
谌燃摸摸鼻子，“迟早给清荣做一个陪练玩/偶。”
金鬼落网的当天，预测鬼的所有法则能力都被谢长明聚集起来调查经过，调查结束后这些预测法则能力像武器一样会自己去寻找新的宿主。
结果法则能力寻到了轩辕默子，认她为新宿主，轩辕默子成为新一任的预测鬼。
轩辕默子现在只是蓝阶，还做不到预知未来回望过去，但这不妨碍她感知到谁是至强者，比如感知道谌燃拥有非比寻常的能力。
现在轩辕默子是自己鬼，谌燃也不瞒着她，早早就说明了自己的武器制造能力。
听到陪练玩/偶后，轩辕默子捂嘴直乐道：“你这是助纣为孽。”
一人一鬼斗嘴的功夫，被打晕丢在地上的鬼开始陆续苏醒，蛇东睁着眼睛盯着地面发呆。
谌燃看着坐在最前面的蛇西，摸着下巴和轩辕默子嘀咕道：“这小子背着他哥和狮灵鬼合作，你确定吗？”
轩辕默子点头：“是真的，我看了预测鬼藏在预测之力里的记事内容，蛇西重情实力强，蛇东实力弱但脑子灵活想法多，狮灵鬼知道不可能劝蛇西出卖王就拉了蛇东入伙。他们族前些年有个叫蛇芒的被断了尾巴，那断掉的半截尾巴就是被蛇东拿去轮回井召唤转世灵魂了，蛇芒是现任老大蛇西的亲外甥。”
谌燃若用所思：“这样说来，蛇西比光耀犟但比光耀傻？”
轩辕默子：“嗯……差不多吧。”
后面的鬼也开始苏醒，阵鬼指着其中一个长着满头绿的鬼给谌燃介绍道：“这个，老苏家的，妖系食人花，长着脑袋不动脑筋天天被鬼怂恿，王妃您待会儿都不用管他，老苏过来自己会教训小朋友。”
谌燃盯着那朵茫茫然然的食人花，笑眯眯道：“这小子就是不打不服气的典型代表，说起来，这种花啊草啊是不是怕火烧？”
阵鬼点头：“当然怕，老苏每次把火龙逗发脾气后就躲到水鬼那里，水能灭火嘛。”
谌燃了然地乐，手腕一翻，手心中就多了个淡红色的扇形耳坠。
轩辕默子眼睛都亮了，“好漂亮的耳坠，这也是武器？”
不仅是她，阵鬼和丹鬼都能感受到自耳坠上传来的若隐若现压力，貌似是很暴躁的一种力量。
谌燃把玩着扇坠，“这叫芭蕉扇，风火双系武器，如果昨天火龙要火系武器，我会把这个送他。”
丹鬼好奇道：“有什么招式？”
谌燃温温和和地弯起眸，“别急，这就给你们看。”
说完，他掏出一个火折子再掏出一捆枯叶柴火，将两样物品放到地上后，扇形耳坠瞬间变大，变成了与人差不多高度的长芭蕉扇。
“哗——”
扇子微微晃动，火折子里的火花哗啦啦地窜了出来，点燃枯叶柴火。
谌燃再次摇晃芭蕉扇，绑着枯叶柴火的绳子瞬间断裂，枯叶带着火花四处乱飞，天上地下鬼堆面前，全是熊熊燃烧的火种。
阵鬼瞪大眼：“那、那什么——王妃，院子要烧了！”
谌燃慢条斯理道：“放心，芭蕉扇吹出的火可烧实物，也可转烧灵魂体、法则之力、灵气。
说话间，他又挥出一扇子，火种熊熊燃烧，几乎要将整个鬼堆都覆盖起来。但仔细看去，火焰都没有挨着地面，不过威胁度依旧不小。
刚醒来的食人花被这熊熊大火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地喊‘救命’。
几乎是同一时间，‘砰’的一声，宅院大门被从外面踹开。
阵鬼：……
阵鬼刷地站起身，骂骂咧咧直冲门口：“哪个龟孙子踹门！老子刚修好的！”
大爷的，昨天被水鬼踹完后就留了个大洞，好不容易才补好，现在又踹！
阵鬼的嗓门太大，吼得气势汹汹来踹门的蛇西一僵。
“蛇西？”
阵鬼立在门口，幻化出两个刀子一样的眼睛，凶狠道，“踹门是吧，赔钱！”
蛇西僵着脸：“……你有毛病？
阵鬼呵呵两声，抬手一个禁锢阵法把猝不及防的蛇西定在原地，这才去看向一脸懵的其余妖系鬼修，冷声道：“过来赎鬼的先进，过来找茬的先在门口站着。”
老苏探头看一眼院内，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吓得顿时连退三步。
他甩起一根柳枝隔着近十米的距离戳戳阵鬼的刀子眼，小声道：“别告诉我火龙也在哈。”
阵鬼翻白眼：“不在，这火是王妃放的，劝你小心做鬼。”
“王妃也会玩火？”老苏瞪大眼睛，顿时对谌燃肃然起敬。
隔着大火看不清动静，谌燃只听到了陌生的声音，开口道：“是妖系鬼修来了吗？进来吧。”
阵鬼扶住摇摇欲坠的大门，瞥向他们：“进来吧。”
众鬼对视一眼，试探性地抬步往里走。
老苏一脸菜色，拉住阵鬼小声哔哔：“你能不能去把水鬼喊过来，我害怕。”
阵鬼：“……你怕毛线哦，王妃又不会烧你。”
老苏：“那王妃会发洪水吗？”
阵鬼想都不想一脸肯定：“会！”
他说完又崇拜的补充道：“王妃什么都会！”
连蒙带坑地把老苏拽进门，众鬼才看清楚火中景象。
被抓的十六鬼都被火圈围在中间，其中唯一一只树系食人花焉了吧唧地望向他们，绿色眼睛里蓄满了水花。
可怜兮兮得让人气不起来。
老苏看一眼火圈，再看一眼自家熊孩子。
他硬着头皮往前走，僵在火圈外道：“王妃，那什么，能不能把火灭——小一点。”
那个灭字在嘴里打了个半圈后，老苏怕惹怒谌燃加大火焰，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谌燃望他，问道：“树系苏前辈？”
火还没灭，烧得老苏背后发麻，他干笑着摆手，“啊、当不得前辈，当不得。”
谌燃朝他笑了下，拿起扇子在面前轻轻扇动，那些灼热的火焰开始变小，除了聚灵阵外的那一圈外的所有火焰全部消失。
老苏眨了眨眼睛，瞬间挺直身体向谌燃竖大拇指：“王妃心胸宽广！”
“那三个还是要烧的。”
谌燃摇摇头，指向被单独捆在一起的蛇东、狼牙和马让水。
老苏乐呵呵：“没事儿，反正没几个好鬼，您随便烧。”
其余几鬼：？
老苏又道：“不过王妃呀，他们也不怕火的，您要不要换个招式？拿雷劈之类的。”
其余几鬼：？？？
蛇西恼怒低喝一声：“苏前辈！”
老苏斜他一眼，“没事别叫魂。”
谌燃好笑道：“他们应该没狮灵鬼的狮子魂厉害吧？”
狮灵鬼三个字一出，蛇西恼怒的表情收了收，他眯起眼睛打量谌燃，“谢明，王妃，时间宝贵，您也不用拐着弯点我们了，您想要什么直说吧。”
谌燃摸着下巴瞧他，上下地瞧，然后意味深长道：“难怪他们说你……算了，说其他的吧。”
蛇西眯起眼睛的动作一顿，瞬间不依不饶道：“说我什么？把话说清楚！”
谌燃笑眯眯：“说你全身上下就嘴巴最硬，被你亲弟弟卖了还要犟着嘴帮他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