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纸片,轻轻打开,放在迪蒙特面前。
黑白图画中,是一个黑色短发、目光沉静的男孩。
迪蒙特目光落在那孩子稚嫩的脸上,看了片刻,咧嘴露出一个残忍、暴虐而愉悦的笑容,残缺的黄色牙齿像野兽一样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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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红色的枫叶飘飘洒洒,如雨而落,洒满了整个宅院,映照着众人痴迷的神情。
十几分钟后,容远走出了宅院,身后依然是一名满脸堆笑的肥胖贵族和一群眼神迷蒙的少女。
以及一张闪着金光的贝卡。
因为布灵时声势浩大、花样繁多,而且每次布灵时的景象都完全不同,布灵结束以后人们也能明显感受到自身状态的改善,因此这几天,容远在瑟瓦肯一定范围内可以说是声名鹊起,有点资产的贵族和富商基本上都听说过他的名声,人们几乎是争相邀请他到自己家布灵,容远手里已经攒了厚厚的一堆帖子。
此时他也已经不像刚开始一样自己一个人就走着去布灵了,每次不仅有专车接送,有侍女和护卫随行,甚至还有两名灵念能力低微的灵师自愿免费跑来给他充当助手。当然,这两人私下里都跟莱恩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尽管请他去布灵的费用越来越高,但容远也没有必要因此就把自己变成专职布灵的工具人。他以灵念能力有限为借口,每天最多接收两户人家的委托,只需要小半天就能搞定,剩下的时间则花费在救援所的工作上,将自己的名气刷得越来越高,有时也会因此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比如......
马车的晃动突然停止,正坐在车上看书的容远无奈地问道:"又怎么了?"
"......有个老头儿跪在车前面......"驱车的侍卫也习以为常地低声道。
一个穿着蓝褐色短衫的老头跪在地上,对着马车不停地跪拜磕头,脑袋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咚咚地砸在地上。
容远下车,伸手就要扶他起来,他却执意避开,身边也冒出了两个原本以为只是围观的青年,一起挡住了容远,让那老头人继续认认真真地把剩下的头磕完。
其实容远一眼就看得出来,"老头儿"其实并不老,最多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模样,只是因为长久的操劳和愁苦,让他满鬓斑白、皱纹横生,看上去就像是六十多岁一样。
容远没有坚持要突破阻碍扶他起来,缓声道:"没有必要这样。你是有什么困难吗?家里人生病了?还是缺少粮食衣物?亦或者是有人欺负你们?说说看,能帮的我自然会帮,帮不了的,我也会想办法为你找到能解决问题的人。"
"不不不,您的救援所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如果没有它,我早就已经绝望到自杀了!我不想再索要任何东西,过度的贪婪是一定会有报应的!"年轻的老头眼神狂热地看着容远说:"我只是想来拜见您!您一定是光的儿子,才能为我们带来光明!"
讲道理,为你们带来光明的其实是襄马,然后是功德簿的规则,最后才是我,跟那个"光"一点关系也没有。
容远在心里无语地吐槽着。
但是周围的人又听不到他的心声。只见那个年轻的老头为首,之前阻拦容远的两个青年紧随其后,然后还有十几名男男女女,甚至包括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一群人好像在举行什么庄严盛大的仪式一样,严肃、认真、执着地一起冲着容远拜了七次。
然后奉上稻米、菜蔬、豆子之类的东西,又跪拜了七次。
恍惚间,容远有种自己已经化身为泥雕木塑的感觉。
四周围观的人很多。因为救援所一直不遗余力的宣传,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当面还认不出容远来了,更何况他的马车上还挂着救援所的标志。众人见状,纷纷以钦佩、崇拜、敬仰的眼神看着容远,有些人跟着那些人一起跪拜行礼,还有些人竟然感动地哭了起来。
容远:......
贼尴尬啊!
他真想立刻遁地飞天的消失了,然而前后左右都围满了人,容远也不可能真的掉头仓皇逃窜,只能嘴角微微抽搐着,看着这些人把自己发明的仪式进行到底。
这些日子,救援所没有因为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而开始达到饱和的状态,反而愈发膨胀成了什么闲事都插一手的庞然大物。容远本预计这样的组织结构中不可避免地将要出现一些腐朽、邪恶、滥竽充数的部分,不仅自己一直注意明查暗访,还让诺亚、狄克等人都探查一二,结果发现救援所从上到下,都干净得像白纸一样。
没有欺善怕恶,没有以次充好,没有仗势欺人,没有欺上瞒下,所有人都像是纯粹的、理想的奉献者,就连偷奸耍滑的人都很少见。
这当然不是因为所有人都是正直无私的圣人,只能说,是有另一套更加强大有力、让这许多人都完全不敢违背分毫的约束力存在着,才让救援所始终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健康、良性、持续地发展扩张着。
这些热情的服务者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来自各行各业的志愿者,实际上都是襄马多年以来暗中培养、掌控的人手。他把自己的人以一种刚开始毫不起眼的方式,借助救援所这个平台,润物细无声地渗透到瑟瓦肯各处,蚕食鲸吞地将许多权利和大部分人心都从城主府转移到自己手中。
显而易见,即使没有容远设立的救援所,襄马也不会让这么多人都一直隐藏着,必然会准备着让他们在最合适的时机下走上前台。只是现在,救援所大概就是他眼中契合的时机。
正因为有这么多人的共同努力,救援所设置以来一点黑料都没有,几乎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真诚和帮助,所以容远现在才如此的名声卓著。
舆论和人心被襄马轻而易举地玩弄在鼓掌之中,即使之前他生病不能理事的时间里,救援所的发展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同时不知道襄马做了什么,城主府就像是一只反应迟钝的树懒,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救援所对自己统治地位的威胁,一直没有做出限制和针对不说,前段时间甚至还敲锣打鼓地送来了一份表彰。
这份表彰在普通人眼中,就是救援所得到了官方的认可和鼓励,某种程度上相当于是得到了官方正名。原本一些自诩心明眼亮、笃定救援所迟早要被城主府打压甚至污名陷害的"聪明人"也好像突然看清了局势,转变了立场,开始主动投身于救援所的工作当中。
在各方面的配合下,原本预计会造成巨大灾难的秋雨似乎也不算什么了。许多人在秋雨降临的时候忧心如焚,自以为这个冬天肯定是熬不过去了,甚至做好了卖儿鬻女的打算。谁知雨后救援所凭空冒出,他们担忧的事似乎不知不觉就被解决了,甚至很多人都觉得今年比往年更加好过些。
容远本来以为襄马暗中培养那么多人手、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将城主府的权力谋夺回来。虽然谋权篡位这种事听上去不太好,但瑟瓦肯的城主位本来就是他家的,而且容远对现任的那位也没什么好感,很乐意帮一帮襄马。但现在看来......
如果襄马想要掌握大权,以他的心机手段和储备,城主府的那群憨憨怕不是要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哪有资格被他这样慎重对待?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那三十多的老头一行人拜完谢完,也不多做纠缠就离开了,走时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告诉容远,似乎认为多说一个字就会玷污了他们此行心意的真诚和纯粹,变成卖惨求带的攀附之举。
一行人来去如风,很快消失。在随从的劝说下,四周围观的人群也有序地散开。毕竟容远天天从这条街道上路过,就算是好奇心再强的人,也没兴趣围追堵截地要多看他两眼了。
容远刚要上车,忽然眉头一皱!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如针刺般的恶意,似乎让他所有的神经末梢都跟着跳了起来。
只是那恶意仿佛错觉般只出现了短短一瞬,随后就隐没无踪。
他脚步一顿,打开天眼向四周看去
喧闹的人群顿时化作了深深浅浅的光团,无害地就好像一群小兔子。即便其中有个别心术不正的人,但此时或许是怀着对容远的感激和仰慕,或许是在其他人集体意念的影响下,总之都呈现出令人赏心悦目的色彩。
在这种色彩中,那唯一不协调的颜色就显得格外醒目。
一团巨大的、浓稠的、仿佛泥浆般的黑灰色光团迅速远离着,那是一种怎样的颜色啊黑灰色中夹杂着猩红和黄绿色,仿佛被血水渗透了的污泥,散发着腐败腥烂的臭味,让人仅仅只是看到它的存在,都觉得受到了污染。
容远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是畏惧,而是因为恶心。
他被那家伙恶心坏了!
如果这种人不是暗灵师,还有什么人才是?
不得不说,这跟容远之前设想的有些不一样,但他没有犹豫,当即隐晦地打了一个手势。
跟在远处、稍作伪装的狄克立刻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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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车轮咯噔咯噔地滚动着,碾过地上的碎石子,低调地从一扇侧门驶进莱恩府。
随后,大门被一名蓝衣仆人合上。马车没有停留,直接沿着石板路一直进入车棚。车夫下车,卸车,将马牵到一旁喂水喂料,轻轻拍着它的脖颈,夸奖它今天也一如既往地表现完美。
一阵风掀起了马车上的窗帘,只见里面空空如也,本该坐在里面的容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
长长的巷子中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胡子拉碴的流浪汉在路边慢慢走着。他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破布来御寒,身后拉着一个简陋的自制木头拉车,车上堆满了各种捡来的旧物。
忽然,从巷子另一头传来一阵仿佛带着某种韵律的脚步声。
流浪汉在街上徘徊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他的一套识人的本领,就算眼睛看不见,鼻子闻不到,光是用一双耳朵,他也能大致判断出来者是什么身份的人。
有的人踢踏踢踏,连蹦带跳,脚步轻快。听到这种声音,他只需要走到路边不要碍着别人即可;
有的人脚步声很轻,仿佛树叶被风吹过一般沙沙的声音,像是害怕惊吓到谁一样,这种人无视即可;
有人咚咚咚地走过去,每一步都踏得很重,似乎是蕴藏着庞大的力量和怒气。此时流浪汉就会早早避到路边,裹着衣服连头都不会抬一下,假装自己是一颗没有存在感的松树;
有人脚步匆匆,扬起的衣服几乎要带出风声来。这种人根本没功夫注意路边的流浪汉,于是流浪汉也基本当他们不存在;
而此时身后的脚步声......
嗒、嗒、嗒......
听上去似乎也没什么特殊,但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的心上一样。仔细一听,会发现他甚至每一次脚步落地的时间间隔几乎都是完全一样的。
流浪汉拖着自己的小车,又往路边挪了两步,低头,贴着墙,似乎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装饰。
披着黑色斗篷、戴着兜帽的两人从巷子一头走了进来,长长的斗篷随着他们的走动在风中扬起,幽暗的光从两人的身后映照过来,让他们的面目显得模糊不清。
流浪汉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因为他只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另一个人走路就像猫一样,脚步声轻的几乎听不见,但当他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存在感又是那样鲜明,甚至让身边的那个人都显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两人从远处走近,当流浪汉以为他们会就这样走过去的时候,那个脚步声很轻的人却停在了他面前。
"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不去救援所?"容远问道。
花白胡子的流浪汉微微抬头,眼睛依然半垂着,没有去看容远的脸,声音沙哑地说:"我没有钱。"
容远皱了皱眉,说:"你不知道吗?那边这些基本的东西都是可以免费提供的。"
"我知道。"流浪汉低头说:"我还知道在救援所接受救济的话,那里的孩子还会帮我找份简单的工作,让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不过......我不喜欢工作,我就爱自由自在,什么活儿也不干。"
"别管他了,容远。"另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是门罗,他劝道:"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这样的懒汉。"
对于"懒汉"这个评价,流浪汉无动于衷,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
容远略微挑眉,没有多说,转而问道:"我们在找一个穿灰色衣服的老头......应该是个老头,鹰钩鼻子,身上的味道很臭,大概一刻钟之前从这里经过......你有见过这样的人吗?"
容远在摆脱了那些围观者、找机会下车以后,那个暗灵师已经消失不见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他那种仿佛腐烂般的灵念,但是消散得很快。容远只是惊鸿一瞥之间对那人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和门罗一路追踪过来,在这附近断了线索。
流浪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容远的脸,再看看他精致的斗篷和修长白皙、没有半点老茧的手,低声说:"看您的样子,应该是个身份尊贵的大人物。您找那种人做什么?"
"老丈,如果你知道什么线索的话就痛快点告诉我们,别的不需要了解。"门罗语气温和,隐藏倨傲。
容远摆了下手,认真地看了看流浪汉,然后从识海之境取出了灵师身份牌,示意一下,说:"不瞒你说,我们是御灵师,正在追踪一个很残忍的暗灵师。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请告诉我们!"
"暗灵师?"
流浪汉怔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那家伙......是个暗灵师?"
暗灵师这三个字,在普通人眼中等同于"变态杀人魔",是谈之色变的存在。
但门罗却觉得,眼前这个老头似乎显得太淡定了些,除了一双浑浊的眼睛似乎稍微亮了一瞬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不免显得无趣。
"不错。"容远道:"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他很大概率是暗灵师。"
"暗灵师......暗灵师啊......"流浪汉喃喃低语,恍惚间仿佛出神了。
"我看这老头应该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被暗灵师几个字吓破胆了,不如我们去找其他人问问看......"门罗凑近容远低声道。
其实他根本没看见什么灰衣老者,也没有发现一路上容远是根据什么追踪过来的,不过门罗一句话也没有质疑在有证据证明容远是胡说八道之前,他选择毫无保留地信任,一路上也都很认真地在打听消息、观察线索。
容远道:"再等等看......我觉得他应该知道什么。"
"嗯?你怎么知道?"门罗奇怪地说:"你过去应该不认识他吧?"
"感觉。"容远看着流浪汉紧紧攥着拉车绳子的手,随口回答说。
"感、感觉......"门罗有点呆。
这时,那老头似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微微抬头说:"我应该......知道你说的是谁,我带你们去找他。"奇快妏敩
"你知道?"门罗不知道是真的惊讶还是假装的,他好奇地凑到流浪汉身边,也不管他身上又脏又臭,探头问道:"你真的知道?那是谁啊?叫什么名字?你有发现他是暗灵师吗?他是不是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那家伙应该是叫迪蒙特,就住在前面不远处。"流浪汉拉着木头拉车走在前面,给两人带路,一边说道:"他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这附近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只不过他跟谁都不熟。"
"烂船还有三根钉呢!他就没什么朋友吗?"门罗问。
"没有。迪蒙特个性古怪,独来独往。听说他在清洁处工作,负责收集和处理灵师管理协会那一片的垃圾,还经常要清理下水道,弄得自己臭不可闻,所以没什么人愿意跟他来往。"流浪汉道。
你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门罗斜视着浑身异味的流浪汉,暗暗在心里吐槽道。
"他经常出入下水道?"容远插了一句问道。
"是。"流浪汉老头说:"我们这一片的下水道听说当年在修建的时候就偷工减料了,所以很容易堵塞。每次堵了以后,大家就凑点钱,让迪蒙特去清理。除了他,也没什么人愿意干这种活儿了。"
是啊,你连轻松的活都不愿意干,更不用说这种脏活累活了。跟你这老头子比起来,我倒觉得那个疑似暗灵师的家伙能自食其力,很了不起呢!
门罗克制住自己没有把这番话真的说出来,但满心都是吐槽的欲望。
容远轻声低语:"难怪......"
难怪他追踪了一段路之后,那种腐臭的灵念就再也看不见了,想必那家伙是钻入下水道了吧?
狄克也跟进去了吗?
下水道里肯定是路线错综复杂,不知道他们现在钻到什么地方去了。
容远忽然有点不想追踪了。
不过那家伙干着谁也不愿意干的活儿,离群索居,孤僻冷漠,偏偏又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让人警惕,只会让人厌烦。包括灵师管理协会那种地方也是一样谁会警惕一个每天打扫厕所、收拾垃圾的清洁工呢?
不过倘若那家伙真的就是他们在找的暗灵师,那也真够讽刺的灵师管理协会天天对暗灵师喊打喊杀,但他们却从来都没有发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个暗灵师每天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进进出出,但从会长到普通职员再到接取任务的各种灵师,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产生半点警惕。
如果不是自己有第二视界的话......容远觉得,或许自己也不会注意到这么一个人。
豌豆说,他的这种能力其实叫做"天眼",倒是名如其分......
"到了。"流浪汉忽然道,"这就是迪蒙特的家。"
一股酸臭、腐败、臭气熏天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人还没有靠近,就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
面前是一栋低矮的平房,院墙还算完好,但只有半人高。站在门外面,几人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场景。
房子很旧也很破,窗户和门都是黑漆漆的,满是污垢。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让人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房子内外全不设防,破旧的门都没有锁,只是半掩着。尽管满院子的东西只要推门进去就能随便拿,但就连乞丐都不愿意光顾这种地方。
不仅仅是因为这种肮脏和臭气,更重要的是那堆了满地的杂物当中,容远愣是没有看见一样有用的东西,也不知道那家伙捡来干什么。如果只是为了丰富自己人设、避免与人过多交往的话,那这牺牲也太大了......
几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谁也没有鼓起勇气踏进去,最后还是那名流浪汉说:"两位贵人不适合进这种地方,还是我去看看吧。如果有发现什么东西,我给你们拿出来怎么样?"
"那就太好了!"
门罗高兴地说,他被臭味熏的头昏脑胀,此刻也深刻地明白了为什么面前这个流浪汉居然有底气嫌弃别人又脏又臭,因为面前这栋房子脏臭得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抓出一把贝钱,连数都不数就塞进流浪汉的手中,说:"这些就做你的酬劳,如果有别的发现,我们还会另有重谢!"
拿着满满一把钱,足够他舒舒服服地过半个月了,但流浪汉似乎并不在意,随手就塞进口袋里说:"那......多谢了。"
容远也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不忍,见流浪汉不加防备地要去推门,忍不住说:"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吧!"
流浪汉一怔,回头看着他。
门罗也吃了一惊,忙阻止道:"别啊!!你不是一向爱干净吗?那里面这么脏!"
"是挺脏的,但是......"容远叹道。"那家伙是暗灵师啊!他的房子里面说不定会有什么陷阱,普通人进去太危险了。"
话落无回,虽然他是真的很不想进去的,但还是站到了流浪汉的前面,刚要推门,又看着门上黑乎乎的污垢迟疑了一下,收回手,从功德商城中换了三双手套分给几人,然后才戴上手套推门进去。
流浪汉跟在容远后面,他看着手中的手套,忽然说了一句:"我叫瓦斯卡斯。"
"哦。"容远愣了一下,说:"我叫容远,他是门罗。"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门罗没办法,也只好跟着进去他是襄马派来协助并保护容远的。容远都进去了,他也不可能在外面看着。
院子里众多的垃圾没什么特别的,暗灵师虽然疯狂,也不会蠢到将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正大光明地摆在谁都能看到的地方。门罗扫了两眼,用脚踢开了一些比较大的障碍物,没什么发现就放弃了。
容远也打开天眼看了一圈,只看到一坨仿佛污泥一样灰扑扑、黏糊糊的虚空生灵趴在墙角的垃圾堆上,就好像躺在自家床上一样舒适舒服地眼睛都眯起来了。
容远有些无语。
这段时间以来,只要他开启天眼,总能看到几只虚空生灵,这些家伙似乎很常见,人多的地方,它们的分布也会更密集一些。而比较特殊的环境中比如屠宰场、墓地、医院、学堂、人气很旺盛的市场等等,往往会聚集更多的虚空生灵。
看见虚空生灵没什么奇怪的,但眼前这家伙的神情气质显然颇具灵性,跟那些仿佛昆虫一样只有生存本能的家伙不太一样,让容远严重怀疑它其实是有真正智慧的那一种虚空生灵。
但是......诺亚不是说,能诞生智慧的虚空生灵都是很强大、很特别的存在吗
"你发现什么了吗?"门罗问道,顺着容远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没什么。"
容远默默转过目光,就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门罗疑惑地眨眨眼睛,没有多说,率先走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小心点。"容远叮嘱道。
"嗯,我知道。"门罗说着,灵念汇聚,一只有着绿色花纹的黑色蟒蛇从他的衣领处钻出来,慢悠悠地绕着他的身体缠了一圈,头从门罗的左肩上伸出来,吐着信子看向前方,尾巴还轻轻左右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