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还没说什么,夏怀礼示意陆泓掏证件。
陆泓:?
陆泓疑惑的拿出了律师执业证书:……幸好今天带了。
夏怀礼:?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是从哪一点开始出现问题的?
陆泓还没说话,服务员脸色一变,直接准备将人请了出去。
昨天老板已经下了死命令,除非是警察来,剩下的不管是谁都不能放任近入!餐厅不能出现任何负面新闻,一切行为皆遵纪守法。昨天杨正隆还在员工会议上发誓,如果做了违反法律的事情,就天打雷劈。
看老板都这么说话了,服务员笃定自己餐厅绝对没问题,要不然自己工作这么久怎么没有出事呢?都是这些有心之人蓄意挑拨!
“先生,杨老板今天不在。”服务员说,“如果您没有预约不是来就餐的话,请您离开这里。”
夏怀礼赶紧使眼色:“……不是说能进去吗?”
陆泓拿出一张黑色符箓,在服务员面前悠然一晃。夏怀礼看见一股黑气骤然从服务员的眼睛钻入,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融化水雾又在顷刻间迅速融化,跟电影里被控制的炮灰那样子似的。
服务员目光呆滞了三四秒,问道:“你们是要见老板?”
陆泓说:“是的。”
“跟我来吧。”服务员引路。
夏怀礼觉得最近三天经历的事情已经不能拿科学衡量了,他小声问:“你这什么东西能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陆泓幽幽解释说:“和昨天魇住你的原理差不多,障眼法,只能用一时。”
夏怀礼说:“这算哪门子证件?”
陆泓说:“这叫‘眼镇’,是古代赌博开花子经常用的套路,对人没有伤害,只是会产生一时的眩晕。”
果然是刚才夏怀礼听错了,当时他也没多问。
开花子是古代人们消遣娱乐赌博的一种方式,玩法很简单,将一朵小红花扣在磁盘子底,然后由“开花者”不断转动盘子,当转了五十五次后,客人们需要“压花”,将钱财压在有红花的盘子上,如果开中了,这名客人也算是今夜发达了。
开花子玩法简单,百姓也很喜欢玩。而“开花者”一般都会些江湖戏法,又有人学过方术,自然也懂得“眼镇”之法,让看客一时间看不清楚,蒙住了眼,他们才能赚得诸多钱财。
夏怀礼皱眉:“你怎么还和赌博扯上关系了?”
陆泓说:“一个案子。”
夏怀礼嘀咕:“果然最近是在违法乱纪吧,你别到时候把我也迷住了……”
服务员前进入后厨,问了两句又走出来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老板真的不在。”她态度和善,与之前截然不同,“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来后厨看看,真的没人的。可能老板在准备两天后的比赛录制,这些我们也不清楚的。”
夏怀礼得了便宜说:“那我们进来看看。”
“好的。”
鸢酒食堂的后厨规矩整齐,刀具擦得洁亮如新。厨师们分工明确,一丝不苟,和夏怀礼想象的脏乱差截然不同。他皱着眉,喃喃自语:“这是真的干净又卫生啊!”
服务员说:“老板平时都在后厨的,今天是真的不在,要不留个电话,明天再来?”
“不用了,我们会联系杨先生。”陆泓目光逡巡,发现这里阳气旺盛,并无阴霾煞气。
两人白跑了一趟,夏怀礼有些垂头丧气。原本以为近入后厨就可以窥见一切,然而事情更加扑朔迷离。谁能料到这厨房真的干净。他站在中心花园,抬头仰望霓虹灯交错的城市夜空,“这又回到原点了,难道不是食材的问题?”
陆泓从地上捡起一块鹅暖石,在手里掂量了几下:“那就去会会杨正隆,从他身上找突破点。”
“我当初还想找大新闻,现在觉得平安就好。”夏怀礼不甘心的看着落地窗内灯火通明的餐厅。
此时,一阵争吵传入耳内。
“我要找你们老板!杨正隆呢,让他来见我!”
“我不信你说的话,他就是躲着不见我,赶紧让他出来、赶紧的!”
突然出现在餐厅的中年女人要求见杨正隆,然而却被保安无情的从后门轰走。她瞪着猩红的眼睛,因为愤恨而双手握拳,手掌被指甲划出了血痕。她站在森白的灯光下,整个人像是雪地中僵硬冰冷的雕塑。
夏怀礼眼睛一亮,走过去问:“您好,请问您是在找杨老板?”
女人转头,毫无血色的脸和凹陷的眼眶让夏怀礼差点误以为她是个死人。
女人很机警,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问道:“你是谁?”
陆泓说:“我们是杨老板的朋友,碰巧来找他但发现他不在。”
这话并没有让女人的神色放松,她反而变得更加敏感,拉开与陆泓之间的距离,质问道:“什么朋友,一起开餐厅的?”
“之前火锅店的。”陆泓说,“原本我们是想向他取取经,也开个分店挣点钱。”
夏怀礼一唱一和,扬起暖洋洋的笑容,问道:“大姐,您也是杨老板的朋友吧!”
女人脸色一冷:“不是,我找他有其他事。”
夏怀礼亲切的拉近和女人的距离,他的余光瞥见她的大衣口袋,突然神色一愣。大衣两侧口袋里好像装了什么肉块,血水从内向外湿透了布料。
他张嘴刚想说什么,又发现那一瞬间的幻象消失了。
夏怀礼意识到,自己见过这个女人。三天前的鸢酒食堂,也是她来找杨正隆的。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价格并不昂贵,加绒打底裤堆在膝盖处,白色毛衣也起球了。这人并非是食客,难道是杨正隆利益相关的其他人?
夜晚的风很凉,如同单调压抑的哨声,吹过巷子,呜呜咽咽。
女人听见风声猛得一抖,好似受到了惊吓,赶忙回头看。
身后只有路灯和来往的行人。
她松了口气,不准备和夏怀礼攀谈,低着头往回走。
“您好。”陆泓突然叫住了女人,“我不知道您遇到了什么,但这应该可以帮到您。”
他拿出了一张平安符,交到女人手里。
女人眨眨眼,微微一愣,虽然不可置信但却像救命稻草一样抓紧了黄纸,低声问道:“多少钱?”
“不要钱。”陆泓说,“猜想您可能遇到事了,这个没准能帮到您。”
女人连忙道谢,但并没有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她小心翼翼地将平安符叠好,放入了钱包中,态度也变得温柔,“谢谢您。”
“没事。”
女人鞠了个一躬,没有再留恋急匆匆离开了。
夏怀礼疑惑地看着背影:“你最近是准备靠玄学破案吗?”
“不可以吗?”陆泓反问。
夏怀礼说:“我没有看见这女人身边有鬼啊,为什么要给平安符?”
“你没看见她手上的血?”陆泓问。
“看见了。”
“那不是血,是业障。”陆泓冷哼一声,“业障不消,命途多舛。估计,有些报应已经显现在她身上了。”
作者有话说:
夏怀礼:你是对我用了“眼镇”之法吧?
陆泓:?
夏怀礼:我觉得自己好像觉得你又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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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的花样有点多,我都招架不住了◎
陆泓和夏怀礼见再也套不出什么话,便准备往回走。然而一只脚刚迈向大马路,便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只橘猫跳上长椅,目光阴狠地瞪着夏怀礼。
夏怀礼对猫一直都很友好,他笑眯眯的招招手:“怎么,想吃什么啊,哥哥给你买哦!”
下一秒。
橘猫嗷呜一声,冲着夏怀礼扑来,它爪子锐利,张开血盆大口好似要咬断夏怀礼的脖颈。
陆泓反应迅速,跨步上前,一手掐住橘猫的脖颈,那气势汹汹的猫瞬间动弹不得,嗓子发出嘶哑的怒吼。这怒吼之声不像猫叫,充满了噩梦般的荒凉,像是午夜吹过山谷的风声。
它猩红色的眼睛如同被淬炼燃烧的玻璃珠,一眨不眨的瞪着陆泓,牙齿相互摩擦,口腔内飘来一股腐烂的臭味。
夏怀礼愣在原地,可爱的橘猫不至于饿成这个丧心病狂的模样吧?
他伸手想去拍拍,然而被陆泓制止。
陆泓手上的力道越来越沉,直到猫喘不上来气他才突然松手,并在猫的身上化了一个奇怪的符纹。
橘猫登时抓心挠肝的尖叫乱踢,喵喵的声响吸引来了一名遛弯的老人。
老人瞥了眼陆泓,说:“又有猫伤人了?前天我老伴被挠了两下,今天伤口还没好,直接被我儿子拉着打疫苗去了,怕有病,你们自己注意吧。”
他并没有觉得两人在虐猫,反而投来同情的目光,背着手自言自语:“最近这群猫真是疯了……乱咬人……原来可不这样啊……”
橘猫一边叫一边踢,过了好一会儿沙哑嘶叫的嗓子变成了平日里软萌软萌的喵喵。陆泓这才把它放到地上,它一溜烟就跑没了。
陆泓解释这猫和夏怀礼昨晚的症状类似,可能煞气入体导致暴躁,以鸢酒食堂为圆心,这里的一切都不太对,尤其是猫。
回去的路上,夏怀礼一直在思考,如果自己昨晚没有被陆泓抽了几鞭子,是会长出来脐带还是变成疯狗乱咬人。
如果是后者的话,陆泓也会掐住嗷呜乱叫的自己脖子画符吗?
“你会扼住我命运的喉咙吗?”
“我会先把你打晕。”陆泓说。
忙忙叨叨了两天,夏怀礼才有空打开8ch论坛和自己的。
8ch的谩骂有增不减,所有人都在说他故弄玄虚,纷纷要求鸢酒食堂和杨正隆对这种人下律师函。原来灵异版的成员们也敌不过疾风骤雨般的站外人员的涌入,只能闭麦以求平安。夏怀礼因为8ch的乌烟瘴气熏得头疼,只发了一句:【会证明我的清白。】
《新鲜主厨百分百》的录制时间是每周三,为了保证节目的可观赏性和互动性,节目组请100名大众评委参与评审。
陆泓问:“想去?”
“那当然。”
“那就去。”
陆泓作为一名平平无奇,每天和各大老板打交道的律师,也有让夏怀礼猜不透的地方。他就像个百宝箱,每次都能让自己心想事成。
夏怀礼有时候怀疑陆泓的朋友是不是遍布国内富豪圈,加起来拥有只手遮天的能力。
当陆泓给他的富豪朋友打电话后,不到一个小时就顺利拿到了大众评委的两个名额,让夏怀礼情不自禁感叹有钱真好。
节目在郊区的摄影棚录制,为了第二天不早起,两人特定前一天晚上住在了郊区别墅。也算是让夏怀礼又体验了一把大别野的快乐。
陆泓开夜车,两人远离城市的喧嚣,一路高速,来到了别墅区。
要不是上次夏怀礼说想住别墅,陆泓也想不起来这个茬。
他以为夏怀礼对这个别墅区的恐惧已经逐渐消散了。
这别墅区很高档,而有钱人都是全球满地买房,而后把房子交给保姆住,所以小区冷冷清清。夜晚萧瑟,窗外干枯的树影枝条摇摇晃晃,就连小区花园内的大理石天使雕像都让夏怀礼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恐惧。
“一个人住大别墅太孤单了啊。”夏怀礼躺在欧式双人床上感叹。
“所以才两个人住。”陆泓递给他牙刷和睡衣,“这屋子没问题,不闹鬼。”
“第一次遇见旺仔就是在这个大别墅,我在洗澡的时候它从故意从镜子里吓唬我,还让我给它烧金元宝。”夏怀礼不服。
那个晚上他被吓得不轻,傻愣愣的一个人跑到湖边烧纸钱,边烧钱边念经,跪在湖边瑟瑟发抖,最后被陆泓找到。
原本美滋滋吓唬夏怀礼的旺仔正享受自己的香火,结果被陆泓差点一张符送走,从此旺仔见了陆泓只想绕道走,任凭自己一百年阴寿也只敢在陆泓面前,低头恭敬叫“陆哥”。
不过,即使旺仔变成了好少年,而夏怀礼也变得百鬼不侵,他也得了湖边别墅PTSD。
见夏怀礼欲言又止,磨磨蹭蹭不想去客卧洗澡,陆泓问:“要不你今天跟我睡?”
“咱俩睡主卧双人床?”夏怀礼挑眉。
“对。”
夏怀礼嘻嘻一笑,当即钻到被子里:“就这样,不变了,我也不想半夜被鬼压床了。”
双人床上,两床被子,互不干涉。
夏怀礼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八点,陆泓看着表把夏怀礼叫起来,两人吃过早饭后驱车前往摄影棚。节目录制时间是上午九点,八点半时已经有导演开始嘱咐观众表情反应和观赏须知,也有节目组工作人员开始调动观众热情。
两人坐在观众席上,等待节目录制。
主持人还没上场,夏怀礼没想到棚内空调开得这么热,穿着羽绒服直冒汗。他用胳膊肘戳了戳陆泓:“大佬,我脱了羽绒服就是短袖,有点热啊。这可怎么办?”
陆泓看了看周围:“估计一会儿温度就下降了。”
“啊?”夏怀礼只知道人多气温上升,但过了一会儿发现人越近越多的同时,果然温度下降了。
“大佬,你又烧什么符了?”夏怀礼神秘兮兮问,“你最近的花样有点多,我都招架不住了。”
“没有。”陆泓指了指舞台外围的评委席,“那里应该更凉。”
夏怀礼好像明白了:“因为评委高贵有空调?”
陆泓:“……因为有鬼。”
夏怀礼:?
陆泓解释说:“那个湖泊聚气,临川靠山,右边是皇城,地势不低,左右逢迎高山,称得上是‘捧珠之势’,山水之间形成了四神卫道,因而灵气足,所以鬼魂精怪也喜好居于此处。人喜欢热闹,鬼是人变的,性情亦然。”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综艺节目、MV、电影拍摄中经常出现灵异事件。不仅仅是人在看,鬼怪也喜欢凑热闹围观。
这越来越凉,定是这十里八乡的鬼都赶集凑热闹了。
夏怀礼小声问:“那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陆泓笑了笑。
夏怀礼胸有成竹,知道假如哪只鬼不长眼敢动他,可能会被就地焚烧。
“那,咱们把蜡烛燃起来?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陆泓思考了两秒,悄悄点燃了白蜡烛,蜡烛无色无味,似乎知道自己不能被发现,所以火苗如豆,微微弱弱,十分可爱。
雾气弥漫,当夏怀礼看到满场人山人海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这现场真的是什么年代的人都有,穿长袍马褂的、穿深蓝色粗布衣服的、大红色嫁衣的。鬼魂们的窃窃私语也传入两人耳朵。
“这做菜还开不开始了,老娘等着着急!要我说这做的还没我好,我要是参加这个节目,妥妥得第一名!”
“你一个清朝鬼,连燃气灶都没见过还想做饭?”
“我阴寿两百岁,你得跪在地叫姑奶奶!”
夏怀礼有些后悔了,因为场面一时有些聒噪,掺杂着各地方言的鬼出现在自己耳旁,让主持人的声音都淹没在片场。
节目准时开始。
主持人介绍了本次的赛制,参加比赛的10名厨师要根据同一主题,做出不同的四道菜。但是本次,每位厨师可以使用自己的秘密武器——也就是提前准备好的食材。
十名厨师一一登场,观众欢呼,鬼魂也翘首以盼。上次小组赛第一的法国厨师带来了自己熬制的蓝莓酱和鹅肝,也有日料店的主持带来了新鲜的三文鱼和海胆,国内厨师有人带了野山鸡,也有人拿出了扇贝和龙虾。
而在第一场小组赛中败北的杨正隆却意外的拿出一坛老汤。
法国餐厅主持嗤之以鼻的摇摇头,脸上的表情赫然写着:这哥们怕不是要自暴自弃了吧?
主持人也是大吃一惊,以为杨正隆会拿出鸢酒食堂的人气菜——海鲜肉丸面,但现在却猜不到他要做什么。
主持人问:“杨大厨,今天您的料理有怎样的构思呢?”
杨正隆谦和的笑了笑:“当然是还原最鲜美的肉质,老汤的熬煮其实是我们餐厅的一大特色,也是国内饮食文化的特色,承载了深厚的底蕴,我相信评委们也能从我的菜肴中感受到我们饮食文化的魅力。”
夏怀礼摇了摇头,那锅汤里指不定是什么东西呢。
法餐主厨干笑两声,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过杨正隆这次似乎胜券在握。
抽签环节,杨正隆抽到了“阳春白雪”的主题,需要做一道凉菜,两道热菜,一道汤品,限时两个小时。节目组提供了丰厚的食材,任他挑选。
节目如火如荼的进行。
聚光灯打在舞台上。
夏怀礼的目光被法餐大厨吸引,看着他从小银勺从冷藏的玻璃罐子里舀出黑色鱼子酱,摆在盘子上用黄油煎熟的扇贝上。扇贝又被淋上了一层柚子醋,旁边摆上相配的苹果莎莎酱。
夏怀礼不自觉吞咽了口水:“这有点太好吃了吧。”
“嗯。”陆泓用备忘录记下了厨师的步骤。
作者有话说:
夏怀礼:你最近的花样有点多,我都招架不住了。
陆泓:???
◎大意了!◎
杨正隆不急不慢,将甜虾剥皮摆盘,又将小黄鱼过了一边油,拨开其中的蒜瓣肉,摆在开背的甜虾上。而后,他舀了一勺老汤汁放入小锅,扔了两块豆腐咕嘟咕嘟煮熟。三分钟捞起,将豆腐放在冰碗中降温,最后剁成白色小块,用小葱和苹果醋相拌,摆在虾的下方。
然后,杨正隆开始处理五花肉,他拿了山药、芋头、莲藕、准备做一道烧汁焖肉,赤色的酱油裹上排骨,与白色山药相配,看着颜色分明,但别有一番好吃的感觉。
杨正隆做饭的间隙,几只鬼不受控制,飘飘然跑到了舞台上,围着每位主厨转圈圈。尤其是那红衣女鬼,实在看不上日本料理师傅的生鱼片,啧啧啧发出嫌弃之声:“我的婚宴上若是吃鱼生,肯定觉得有人在咒我!你瞧瞧这味,和我腐烂的身体差不多了。”
旁边大叔鬼掩面:“姑奶奶你别说了,我都反胃了,一会儿还怎么闻饭菜香啊!”
新娘鬼哼一声:“又不是你家吃席,你凑什么热闹!”
一般人阳气重,是感受不到鬼魂的存在。而且普通的鬼魂也无法靠近人,害怕被人身上的阳火灼伤。那新娘鬼和大叔鬼都已经成了气候,气势汹汹,自然也能飘到台上对厨师指指点点,评判一二。
两只鬼看不懂西方菜式,最后飘到杨正隆边上,大叔鬼得以洋洋说:“还是这看得懂,猪肉炖山药,好吃!”它边说边伸向油锅,感受吱吱啦啦冒油的快乐。
它就站在杨正隆面前,杨正隆的手穿过大叔鬼的胸膛,掂着铲勺。
夏怀礼低声说:“杨正隆做了这么多坏事,你觉得他阴气重不重,能不能见鬼?”
陆泓仔细打量着大屏幕,发现杨正隆眼神飘忽,嘴角下压。粉底遮挡了他乌黑的眼袋,让他多了几分阴郁的美感,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他浸入阴气时间过久,导致阴阳两气相冲,郁结于胸的表现。
“估计能看见黑雾,但他也躲不掉。要是鬼知道他能看见自己,就要变本加厉的折腾他了。”陆泓说。
“那如果他反抗呢?”夏怀礼比划了两下。
陆泓笑了两声:“明摆着呢,这么多菜,那就直接开席了。”
夏怀礼:……这鬼有这么厉害的吗?
不过据说红衣厉鬼确实厉害,再加上这女鬼穿得是绣花鞋和凤冠霞披,简直就是叠满了buff。
时间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期间一切拍摄和流程都照常进行,各位大厨各显神通。
夏怀礼原先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杨正隆,现在眼睛也疲倦了,因为早起的缘故也开始打哈欠。
为了保持清醒,他偷偷打量了两下杨正隆旁边的女鬼。
谁知女鬼媚眼一转,白惨惨的眼珠往台下一瞪!
夏怀礼倏然侧头,假装继续和陆泓聊天。
新娘鬼觉得自己明明和这个男孩子对视了,那感觉肯定不会出错,难道这人有阴阳眼?她拎起裙子缓步走下来,飘到夏怀礼面前:“帅哥,你看得见我?”
夏怀礼心里咯噔一声,但面不改色,继续和陆泓说话。陆泓一脸淡然,仿佛也没看见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女鬼。
女鬼:……看不见我吗?
女鬼:“小郎君、小郎君?”
夏怀礼看向前方大屏幕,表情严肃,好像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女鬼无聊,一屁股坐在夏怀礼旁边的空座位上,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空碗,当当当敲着。
夏怀礼:……变成鬼后的每个人好像都不太正常哦。
节目进行了过半,主持人走到每位大厨前进行采访。所有大厨的回答都大差不差,也对镜头展示了自己的半成品。镜头每每扫过新嫩多汁的菜肴,观众群中就会发出一阵不约而同的惊呼,转而就听见吞咽口水的动静。
主持人走到杨正隆面前问:“这次您对自己的秘密食材有没有信心呢?从刚才到现在,看得出来您气定神闲,是不是对本期名次已经有把握了?”
杨正隆放下手中的生抽,对镜头说道:“当然,这次我会拿第一。”
主持人惊呼:“第一、您已经预测到了吗?”
台下有些观众露出了复杂又鄙夷的表情,谁不知道杨正隆上次差点被淘汰?老汤算什么秘密武器?
杨正隆说:“这汤是我特意炖煮熬制的,应该很对大家的胃口,只要吃过我做的料理,应该就咽不下去别人的了。”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侧头,似乎在拐弯抹角骂法餐大厨。
法餐大厨礼貌的微笑:“希望我们杨大厨如愿以偿。”
第一期节目,法餐大厨就收获了全场最高分,而这次他香煎鹅肝和炭火香草柠檬羊排的味道早已经飘满了整个摄影棚,引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惊叹。
杨正隆点点头,打开了锅盖,舀出老汤炖煮的五花肉。
豁然间,香气四溢。
鲜香微甜、油而不腻的味道勾引着食客的味蕾,观众席异口同声发出“卧槽”的惊叹。香气让人流连忘返,狠不得现在就跑到台上把那一锅肉都吞到自己肚子里!
夏怀礼也睁大了眼睛,身子前倾吸了吸香味:“真的香,比我第一次闻到肉丸面还要香!”
陆泓不置可否,可能是因为他距离舞台不近,所有没有鸢九食堂内那样明显的感觉,但仍然从四溢的肉香中闻到了隐约的臭味。
那锅汤,不简单。
陆泓说:“食材有问题。”
夏怀礼说:“这么香当然有问题,比你做饭还香就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