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by路归途

作者:路归途  录入:07-18

这会天麻黑,院子的雪泛着银光。
齐少扉亲自挑着灯笼,照越越的脚下,另一只手扶着越越。到了隔壁院子,邹大夫那儿灯亮着,齐少扉低头在越越耳边说:“肯定在屋给自己擦药油。”
岑越:“……”哈哈哈哈憋笑。
今个大早上邹长青来他们院子扫雪,是吭哧吭哧的干活,雪扫的乱糟糟,听小菊说还摔了几个屁股墩儿——
大崽这是打趣邹长青。
“那都早上的事了,没准是擦完药油复盘了一天,如何扫雪不摔屁股墩儿。”岑越义正言辞道。
夫夫俩背地里打趣人也能说到一起。
岑越先送吴掌柜一家到厢房,梅香点了蜡烛,屋子都是通风,定期有人打扫的,是一大间一分为二,里头是盘炕的卧室,靠墙有两扇门的衣柜,外头靠墙的是条桌,上头摆着花瓶摆设,入门那儿侧一些一张圆桌,几个圆凳。
靠窗户那儿是两个架子,上头搭毛巾,底下圆筐放脸盆,是个洗漱盆架——这是现代老式模样,岑越后来做家具时,就画了出来,木匠师傅还给最顶搭毛巾底下那儿做个活动挂钩篮子,可以放洗脸的香皂、牙粉这些。
客房都是这个配置,简简单单的,招待客人入住几日是够了。
邹长青因为是家中常客,还给配了书桌、炮制药材的工具等等,这个不提了。
吴掌柜妻子和儿媳,见梅香小菊忙活,自是上前接手,哪里让人家伺候她们啊,梅香见吴掌柜家人忐忑,笑着喊婶子,拉家常闲话说:“被褥都是秋日天气好的时候晒过,干净没人用过,不过今年天冷,可能要潮了些,那劳烦婶子和大姐先铺铺盖,缺什么问小菊,我去拿些炭火来,先把炕烧着。”
“那我跟你妹子你一起拿碳,这个沉。”吴掌柜的儿媳说。
梅香也没拒,笑着带着大姐一道去搬碳。曹罗和赵婶这会肯定也忙着,她就自己来了,烧炕这也不是难的事,她会。
吴家人各自忙着收拾,岑越齐少扉带着吴掌柜还有孙儿梨头去了邹长青那儿。邹长青听见动静早开了门,一入冬,齐家住人的屋子都挂着厚厚的门脸,遮风挡雨的。
邹长青打了帘子,请一众进。
“我听三少爷和岑老板说起来过,吴掌柜也说过,都记得。”邹长青说,也没多寒暄,这会天黑了,“你们先坐,我拿个脉枕来,这是梨头?别怕。”
齐少扉也没客气,他病的时候,常在这里来往看书,拉着越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圆桌那儿,祖孙二人还有邹长青。
吴掌柜抱着梨头在膝盖上,挽着孙儿衣袖,让邹大夫把脉。岑越拍了拍阿扉,不坐了,过去看看情况。齐少扉便扶着越越起身,其实他观梨头面色,有些不好说——
邹长青诊脉时,眉头就没松开过,吴掌柜也自知孙儿体弱,病了许久,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来瞧瞧,要是治不好……只能认命了。
“这是娘胎带来的症……”邹长青是仔细思考怎么说话。
吴掌柜一听便心里知晓,怕是治不好了,不由老泪纵横,摸了摸梨头的头,梨头懵懵懂懂的却也知道,好像是他的病看不好了,拉着爷爷衣袖,乖巧说:“没事的爷爷,梨头、梨头不怕的。”
“以我如今医术,我能做的是让梨头病情清减几分,至于旁的……”邹长青不再说了,孩子还在跟前,不能说以梨头如今状况,怕是活不久了。
这孩子胎心弱,活不过成年的。
“我懂我懂,我不该不该抱着希望的,可他还小,也不至于不至于,或许老天爷看我们可怜……”吴掌柜语无伦次重复着说着话,是想顾全如今局面,客客气气说几句,可实在是心中痛楚难受。
齐少扉道:“邹大夫,我来瞧瞧成吗?”
“请。”邹长青让开了位置。齐少扉坐下,梨头见爷爷哭,忍着没哭,乖乖伸手,他想要爷爷高兴起来,听爷爷的话,他好好看病的。
齐少扉摸了下梨头的脑袋,伸手把脉。
梨头面白泛着青紫,胎心弱,血气不足,但不能大补也不能温补,药材已经不顶事了,唇无血色——
“你冷吗?”
梨头摇摇头,他不冷,在屋里很暖和。
齐少扉问吴掌柜,“他平日里,嘴唇发白,常年手脚冰凉?”
“是,是,以前小时候娃娃不懂事,一哭一闹就容易犯病,犯病时抽搐过去……”吴掌柜说。
齐少扉伸手去解梨头棉袄,想了下让吴掌柜去解,他搓了搓手,不那么冰冷了,才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梨头的胸腔,一边按压,问梨头疼不疼。
梨头摇头不疼的。
“平日里咳嗽吗?”
不咳嗽。吴掌柜说,梨头摇摇头,又点头。吴掌柜问你还咳嗽了?梨头说有一次发热了咳嗽……
“找个带孩子的大人来。”
吴掌柜道我去我去,一边放下梨头让梨头在此乖乖的不要动。
岑越哄着梨头来,“是不是饿了?”梨头摇摇头,只是摇完头,说谎了,脸上害臊,低着头。
“一会咱们吃饭,想吃什么?”
岑越在这儿哄着梨头说话。另一头,齐少扉和邹长青也是低声交流,梨头的病先天带来的,“胎心是弱,但也分情况。”
“三少爷细说。”
“你叔父有本杂记上讲过,有过此症。”
邹长青记不起来了,若是杂记,那就是叔父游历时的书,但他却没记下来,齐少扉说了书中一段,因为此人邹叔父见到此人时,那人正好发病,他上前诊治,还没把脉,那人便死了。
“我记起来了,是有些相似,不过这人已经死了。”
“你叔父买了尸体回去解剖。”齐少扉说:“在书本最后一页,有尸体剖析图的,那死者的心肿大……”
后来邹叔父走访问过死者家属,死者生前病症。
两人说了会话,吴掌柜带着儿媳来了,平时多是儿媳照顾孙儿的,儿媳忐忑见礼,齐少扉摆手意思不用,便问了起来。
邹长青找到那本杂记,此时一一翻着,听着吴家儿媳回话,跟叔父记载的病症对着,一条、两条,邹长青眉头紧张,欸?
不一样。
“梨头平日里可以跑的,跑的还很快,就是我怕他摔了,就拘着他不让他跑跳。”
“跑跳犯病?没,从来没有过。”只是儿子细胳膊细腿的,她看着孩子跑,老怕跌一跤就摔坏了,是精心的养着。
邹长青眼睛亮了,却压住了,他见三少爷神态自若,是半点情绪也没泄露,不管好坏,一概是温和有礼……
“先多住几日,今日天黑,烛灯下看不清,明日白天我再看看。”齐少扉说。
吴掌柜是做买卖的,察言观色是不会差,可如今他看三少爷神态自若,是不敢喜色不敢信也不敢再抱有什么希望了,只能听着留着,尽人事听天命了。
小菊来传话说饭好了。
岑越:“那就会客厅里吃吧。孩子们怕是都饿了,耽搁到现在,先吃饭把。”
会客厅偏厅那儿早早点了炉子取暖,一张大圆桌摆满了饭菜,刘妈妈拾掇的,后来赵婶也来了,赵婶听儿子传了话,是心里难安,她差点就办了坏事了,忙让儿子去卖鱼那家传话,她来给郎君赔不是——
结果到了院子,没见人,想起来吴掌柜一家来拜年了,见刘妈妈在灶屋一人忙活,先给刘妈妈帮忙,拾掇席面。刘妈妈一听赵春花说的原委,便说:“你也是好心,郎君爱吃酸菜鱼,你是惦记着郎君的。”
“我就是没深想,要真是因为吃鱼让人跌河窟窿里,那就是罪过了。”赵春花想到此就心里后怕,也是幸好,郎君想到了提点了,只是哪里有主家帮底下人兜事的。
两人在灶屋聊,赵春花手脚麻利做饭也好,没一会就收拾一桌席面,因为天冷下雪,又是在隔壁院子吃,赵春花就提议,整几个炉子温热的菜。
干锅鸡、干锅土豆片、酸菜鱼片这类。
听说吴掌柜带孙儿看病,孩子都小一些,还做了糖醋口的肉,都是郎君教的,肉片挂浆炸过,糖醋调汁略回一下锅。
这会赵春花就在厅里布置,见郎君来,忙是上前。
岑越见赵婶一脸悔意,当即是知道来意,说:“也不是你的错,再说这篓子也没捅,别自责了。”
“过年了,别给心里送难过。”
赵春花听郎君还宽解她,是感激感动的,顿时心里发誓以后做事多想想——
“谁都犯错的,就是我也下过错误决定的,回头补救,没什么的。”岑越见赵婶一脸‘赌咒发誓’模样,忙说。
“轻松一些,你很好了赵婶。”
赵春花是胡乱点点头不知道说啥,最后应了声,下去了,只是出了厅里,眼睛泪花就下来了。
都说她赵春花命不好,克死了男人,一个寡妇带着俩孩子背井离乡讨生活,卖了身,做了家奴,可她瞧着,她命好着呢!
遇到了这般好的主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43:越越说下过错误决定,那肯定不是嫁给大崽了【自信.jpg

夜里,炕烧的暖。
会客厅院,梨头和杏仁在隔壁炕上睡着,四个大人在一个房间,或是坐在炕上,或是站着的。
“爹,你说梨头的病有救吗?”
“我听我媳妇儿说,邹大夫和三少爷问了好多话,说的她也听不懂。”
吴掌柜也拿捏不到,长叹一口气,说:“再看看吧,听三少爷的,留着梨头在这儿多瞧瞧。”
儿子儿媳便叹气,被娘/婆母赶了回去,说晚了快回去睡吧,一会梨头杏仁起来了,瞧不见人要吓到的。
夫妻二人便出门了。
门一关上,吴掌柜也上了炕,脱了衣裳灭了灯,睡,黑暗中,只听老妻声:“三少爷留梨头在这儿,是不是能看好啊,你跟我说个实话。”
“他俩如今没在,梨头的病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多少年了,老是抱了希望落空,我知道你不敢去往哪儿想,可……心底总要有一口气的,梨头才那么小……”
吴掌柜听老伴声,过了许久,只说:“我猜可能吧,但话不敢说太满了,就是不全好,能活着娶妻生子也成……”
梨头聪慧,随着他,自小心算记数好,要是身体弱种不了地,也没事,学了算账,以后他托着老脸,给梨头寻个账房先生活计……
前提是梨头要活着。
正院里。
岑越也问阿扉,“梨头的病到底如何?”
“我第一次见这样杂症,只从邹叔父的杂记上看到过,要是治疗的话,我要和邹大夫仔细琢磨一下,若是方便的话,来年我想去府县荣和堂,求问赵大夫。”
“那个骂人很凶很傲娇的赵大夫?”岑越光记着赵大夫的脾气了,这会点点头,梨头那么小,能有救的希望,自然是要救的,便摸摸大崽脸颊,“要是赵大夫骂你什么,你就撒娇。”
齐少扉:“我才不撒娇。”末了补充,“又不是人人都是越越。”
“自我病好后,还未亲自去谢过赵大夫。”他有计谋的。
岑越便闷笑,说:“大崽好乖哦~”
“越越~”
“好好,少扉哥哥好乖哦~”你自己听听,这话搭不搭。
齐少扉不管搭不搭,反正很开心,有些幼稚了,凑过去嘀嘀咕咕跟越越说小话,“越越,我们生完这一个,就不要其他小孩子了。”
“这个小孩子有点点讨厌。”
岑越:“他还在肚子里怎么惹你了?”
“就是惹我了。”齐少扉语气黏黏糊糊的。
岑越:“那得琢磨下避孕手段了……”其实他也不想再生了,这一个是临时意外,都到肚子里了,之后的可避免一下。
齐少扉便听了进去,想着这等千金生子的秘诀医书,不知道邹叔父有没有记载下来。
今年雪下个没完没了,天气冷的不像话,岑越留着吴掌柜一家多住几日,现下走不开的,再说人多也热闹,过年嘛就是热热闹闹的。
杏仁和称心差不多大,称心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同龄小姑娘,对这位新来的小姐姐很是好奇,很是大方拿着她今年新得的玩具要和小姐姐玩。
是吃饭都要凑一起的。
吴掌柜一家在此借宿,后来活是抢着干的,不然不好意思住,他们也不是三少爷和郎君的客人,如今留下已是厚着脸皮,要是不干活,哪里好意思。
岑越便让赵婶去社交,看着给安排一些活,会客院也配着灶屋,干脆是吴家婆媳管了会客院他们家和邹长青的饭菜,每日送些菜、肉、米面过去。
到了初十时,雪终于停了。
吴掌柜提了要走,不好再住下去。
“梨头就留下吧。”齐少扉说。
最后一家子是吴掌柜带着儿子儿媳还有孙女回去的,吴掌柜的妻子姓梅,留下来照顾孙儿——
儿媳年轻,留下来不好,再者孙女年幼也要人照看的。
齐家底下人就喊吴掌柜妻子梅婶,梅婶和孙儿梨头住在会客院一间屋,是平日里打扫收拾会客院,做好了饭给邹大夫送过去,后来邹长青便说,叫他过去一道吃就好了,不必如此客气。
梅婶还找了郎君,忐忑局促说要给银钱的,她和孙儿借住,还有吃饭花销看病吃药……她怕郎君不收。
“是了。”岑越见梅婶如此,点了点头,便没再客气,说:“药材钱,邹大夫算,你给邹大夫就成。吃饭住宿的话,赵婶同你算,都按照村里买卖价格来。”
梅婶听郎君收她钱,是松了口气,眉宇间也轻松了。
老吴走时特意交代的。
齐家宅院又恢复安静,也没,称心在炕上撒泼闹脾气。小孩子哪里有年年日日都乖觉的,平时不哭不闹听得进去话,那已经是乖小孩了,称心是乖的,可称心也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了。
“蕊红这么说的,可不是我诬赖称心。”齐少扉被越越说了,忙解释。
岑越:“……”我信你个鬼,蕊红会这般说称心?
齐少扉心虚,忙道:“不是撒泼,是我记错了,是撒娇。”
岑越好笑,言归正传,问旁边的梅香,“是不是杏仁走了,她没有玩伴在那儿哭闹?”
“是啊郎君,五小姐前两天起了床就问两位姨娘,要去找杏仁姐姐吃饭玩玩具,两位姨娘是借着下雪外头冷、杏仁姐姐有事情忙,各是推了,今日五小姐就知道了,两位姨娘哄她的,在炕上伸着腿撒娇说要杏仁姐姐。”
这可没办法,杏仁早都回家了。岑越说:“不行,让梨头过去一道陪玩。”
家里就梨头这个孩子了。
梅香迟疑说:“郎君是不是不太好啊?梨头体弱了些,要是连带的五小姐也——”
“梨头不是传染病,要真是能传染,吴掌柜也不必跑车了。”岑越说到这儿,到底是改了口,“那就算了,哄一哄称心别的。”
他觉得没事,两位姨娘或许介怀,毕竟称心年幼,又是冬日。一个没闹好就容易风寒发热的。
岑越这日刚说完,第二天,齐家二道门就有人敲门,敲得很是急匆匆的,喊邹大夫救命。
何护院开的门,一看这是村里脸熟的汉子,怀里抱着襁褓,襁褓裹得厚实,遮着娃娃的脸,瞧不出孩子大小,但睡襁褓的想也知道月大的娃。
旁边是跟着老妇、年轻媳妇儿。
何护院不用问就猜出来了,赶紧让进,前头带路,“给娃娃看病?那去会客厅院,我先带你们过去,等会再跟郎君三少爷说。”
“诶诶。”
“天菩萨爷啊,救命的,我家孙子烧的糊涂了,可怜的才七个月大……”
这家人是哭说语无伦次,都担心的紧。
岑越听到的时候,夸何护院办的对,事急从权,他本是想过去看看,齐少扉拦了下来,说:“孩子发热,你还是别过去了,我去看看就好。”
“对对,郎君您现在有身子,梨头病不是传染的,可那月里发热的孩子,没准身上带着病气……”刘妈妈说的小心翼翼,就怕郎君不爱,觉得她管得多。
岑越:“那你去吧,别耽搁了。”他知道自己怀孕了,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忘了这茬,小孩子要是发热,不知道是简单的风寒,还是病毒性的。
确实是危险。
他要是感染了确实不好。
其实刘妈妈私心想说,三少爷也别去了,最终还是作罢。
“今日就别往会客院跑了。”刘妈妈出去后跟梅香小菊交代,“这个宅子,郎君身子第一要紧的。”
梅香点头,“我知道的。”
那孩子情况如何,岑越是晚上才见到阿扉。齐少扉给孩子看完病,灌了一碗驱寒汤,回到正院时先去了书房,换了衣裳,洗了手脸,这才去找越越。
那会晚了,岑越坐在炕上,点了蜡烛还没睡。
“你回来了?”岑越听到动静看过去,见阿扉一身新衣,不是早上出去时穿的,“那孩子病的很严重吗?”
齐少扉嗯了声,见越越担忧,说:“也还好,孩子太小不敢用重药,傍晚时才退了烧,只是……看之后情况吧。”
“吃过饭了吗?我让梅香包了小馄饨,你陪我吃一口,我晚上没多吃,饿了些。”岑越听出话里意思,见大崽神色疲惫几分,换了个话题。
齐少扉本来没什么胃口的,听越越这般的话,便点了点头。
灶屋里灶膛火一直留着,热水烧开下了包好的馄饨,还有一笼烧麦,岑越喜欢醋口的,梅香特意调了个甜酸口,放了一点点糖。
“这个沾烧麦可好吃了。”岑越让大崽尝尝。
齐少扉卷起了袖子,挟了一个沾了沾,送进口,眉头便松了起来,“好吃。”
“……你刚才那副模样,还以为我哄你呢?我跟你说了,前期的时候口味是偏酸的有些过分了,这几天倒是调过来了些,清清爽爽的,尤其是你爱甜口……”
齐少扉听越越说话,眼底就慢慢浮起一层笑意来,那沾着汁的烧麦更好吃了,吃过饭,夜深了,窗户开了一条缝散散味,外头簌簌簌的声飘了进来。
岑越靠在软枕上,吃饱后有些犯困迷糊,“外头是不是又下雪了?”
“嗯,下开了。”齐少扉说。
岑越迷糊中还在算日子,“二苗他们一走一月多了,下这般大的雪也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回来。”
“算了不着急赶,还是路上平平安安的好。”
齐少扉嗯了声,脱了外衣,在炕脚暖了一会,这才凑到越越身边,亲了亲越越脸颊,“睡吧。”
“嗯。”
齐少扉抱着越越,等了会,起身去将窗户关严实了。后来岑越才知道,那一日七个月大的孩子性命虽是救回来了,但烧的一只手蜷缩了,至于脑袋如何,现在孩子小还看不出来。
阿扉行医,在乡下时,看诊的多是简单病症,感冒伤风,头疼脑热,或是跌打损伤,多是大人,也有孩子,不过都年岁大,孩子皮实,几服药下去就好的七七八八。
起初是兴趣,无事可做,跟着邹长青学医,到了如今这一步,像是慢慢入了门,先前见过的、治过的,不说旧伤难愈,也好的七七八八。
可这回不一样。
齐少扉亲眼见那婴孩烧的浑身抽搐的,却无法力挽狂澜。
那小孩落个终身残疾。
阿扉心善,定是心里很难受的。岑越知道后,也难受,不知道说什么,便给阿扉做了许多点心,他回想着,那夜他临时起意,要梅香调了个酸甜口的汁,沾烧麦。
吃了糖,心里就好了吧。可这糖太少了。
齐少扉连着吃甜的点心,什么酥皮的、软糯的、包馅的,红豆红枣的,他看越越忙前忙后,便跟前跟后,后来听越越喃喃自语:“那料汁糖放少了呀……”
什么料汁?
齐少扉后来想明白,吃那点心,也是双倍的甜。
“其实不是料汁的糖,是越越你。”齐少扉吃着点心,想着那一夜,如今早已好了,不过还记得那天的自责和愧疚,“我医术浅薄。”
他见越越着急,立即转口说:“听你说饿了,吃宵夜,肯定是担心我白日忙的没工夫吃饭,我听着听着,屋里热气袅袅,我那颗心就安定下来了。”
他此时医术浅薄,面对疾病无能为力,但即使是邹叔父在世时,也有救不活的人,医者仁心,每一位病人,尽他所能就好。
“自怨自艾没什么用处的。”齐少扉那一晚就想明白过来,他要好好学习医术,那个孩子,他尚且还能说服自己,可若是——
真的有一天,身边亲人遇到了,他不可如此的。
后来两人就没说这个话题了。
十五那一日,桃源乡来人了,骑得马没坐车,是大堂哥和二堂哥来的,送了东西吃了一顿饭就走了,岑越说下雪天如此劳累。
两位堂哥便说:“我爹说礼不能废的,你们拜年礼送了过去,怎么说也得走动回来。”、“是啊,走动走动才是来往。”
送完堂哥。齐少扉还嘀咕:“二堂哥说话是不是车轱辘来回转啊越越?”
岑越:“……也不是,有点废话文学了。”
“什么是废话文学。”
“废话文学就是说来说去都是废话。”
“越越你好像再讲这个文学。”
岑越:“……”
两人回去时,远远的风雪中,隐约有车影,岑越停了脚步,拉阿扉的衣袖,“你看,远处是不是车队?”
“好像……是。”齐少扉面色认真了。
夫夫两人互看了眼,岑越说:“是二苗他们回来了。”
曹罗江护院先一步跑去打探情况,看看是不是,齐少扉护着越越先进了里屋,岑越是心急,两人便在轿厅等了等,没一会听到外头曹罗喊:“郎君三少爷,是姜老板车队回来了。”
十辆的空车,迎着风雪走的艰难,还能传来大黑响亮的叫声,在雪地里跑的很快,精神奕奕,江护院见了都避一避,心里想,这狼怎么像狗?
诶不对,是大黑这狗像狼的紧。
齐少扉撑着伞,岑越穿着厚厚的斗篷,两人出了门,刚出来就看到模糊的雪景里一道健硕的黑影蹿了过来,很是威风凛凛,结果到了两人跟前,是一个急刹车,溅的都是雪花。
“大黑!”
大黑是一改刚才锋锐,像是许久不见一般,欢快的摇着尾巴,蹦蹦跳跳的扑齐少扉,还要蹭岑越,齐少扉一把抱着大黑,“你可不许去扑越越,越越现在不能和你玩。”
岑越摸摸大黑耳朵,“给你炖鸡吃。”
大黑耳朵竖起来了,眼睛亮晶晶的,摇着尾巴很是欢快。
“小越哥!!!我回来了。”姜二苗的声传来,同大黑一般,是跳下了马车就往过来跑,跑到一半及时刹车,“大黑,我跟你说了,不许扑小越哥,他肚子里有小娃娃的。”
大黑呜咽叫。岑越笑说:“你冤枉了它,它可听话的,没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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