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代在旁边戴着墨镜踱步,它想上场。
赏欣比赏愫能打,赏愫平时比较在乎身材,她很瘦,体力相对要差一点,但赏欣的武力值和体力以及耐力却是比赏南都要高的,她手臂高高抬起时,臂膀的肌肉线条绷直得十分流畅有型。
到最后,赏愫直接趴在了地上,赏阳也开始偷懒,只有赏南和赏欣还在坚持,排球撞上坚硬的外壳,每次都会发出沉闷有力地“砰”,听着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像是准备把对方打死在沙滩上的架势。
赏南喘着粗气,他从柔软的沙子表面铲过去,接起球之后大喘了一口气算作休息,再度跳起来把球打了回去。
豆大的汗珠从赏南的太阳穴滚落至脸颊,赏欣将排球再次送过来时,他在心底哀嚎一声,可还没来得及去接,一道身影从旁边闪来,矫健的身形跃起,它轻而易举地将球……拍到了很远的一个花丛中,旁边一棵树扑簌簌往下落着叶片,过了几秒钟,树轰然倒下。
赏南不可置信地看向圣代。
圣代牵住赏南的手,“不打了,累了。”
赏南用衣摆抹了把汗,气喘吁吁,“你怎么知道我累了。”
圣代的声音和海浪一起送入赏南的耳道,“算出来的。”
圣代在桌子上拿了杯饮料递给赏南,“休息会儿。”
赏南就着吸管喝饮料的时候,圣代蹲下来拍掉了他小腿和膝盖上黏附的沙子,还把他有点往下滑的裤子往上提了提。
最后撩开他的衣摆,冰凉的手指顺着腹肌走向,清理上面柔软温热的沙子。
“主人,你很适合孕育。”圣代抬起眼,眸子颜色和不远处的海水一般湛蓝清澈,但说出的话不是很清澈。
赏南差点被饮料呛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圣代的手掌完全覆在了赏南的腹部,它语气有着机械感的平静淡然,又有着情感上的向往和憧憬,“不管是主人你完美的基因,还是你的身体条件,都很适合孕育。”
但赏南不可能生育,圣代也不可能有孩子,但如果圣代想要,工厂可以给它造上千上万的人工智能小孩,可那估计不是圣代想要的。
“主人,结婚吧,”圣代站起来,它手指一点点捻掉赏南下颌和脸颊的砂砾,“我不是人类,我是人工智能,我没有生命,签订婚约后,主人就是我的生命。”
“以后你可以共享我的一切数据,拥有使用我的最高权限,我的一切都将只为主人服务。”这才是圣代想要的——比起一个陌生的生物寄生在主人的肚子里,它情愿那个生物是自己。
赏南握紧玻璃杯,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因为这心跳声不可能是圣代的,他咽了咽口水,嘴里焦干,“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圣代垂下眼,眸子里晶片颜色变成了深蓝,“使用我,或者,被我使用。”
END!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箱子里几乎像一枚导弹一样弹射出来,它跳上树,四只爪子直接抠进了树皮,它腹部有一道深可见肉的刀口。
鲜血顺着树皮的纹路,像一片血珊瑚一样。
下面的一群人举着刀骂骂咧咧,四处找没找着那只讨人厌的晦气黑猫,生气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诧从树上跳下来,它爪子摸了摸肚子,圆溜溜的眼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它尾巴甩了几下,变换成人类的外形。
校服是从垃圾池里捡来的,有些小,底下的松紧带动不动直接滑到腰上,所以他又在外面套了件皮衣。
冬天实在是太冷了,要不是穿太多行动不便,不然诧真想再给自己套个十件八件的。
他捂着肚子走在大街上,身形瘦削虚弱。
每路过一个垃圾桶,他都会把手伸进去掏一下。
炸鸡骨头,没吃完的芝士棒,香蕉皮,一串好长的面包边边,他都捡了往嘴里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反正奇奇怪怪地就这么长大了,只是没亲人没朋友,也没钱,起初他都不知道钱是什么,路过的时候直接在人家小摊贩的车上拿东西吃,被打得在地上躺了好几天。
从那之后,诧就知道,自己最好是掏垃圾桶,只有掏垃圾桶才不会挨打。
今天是个意外,下个月就是新年,这个鱼龙混杂的小城头一次开始搞大清洁,垃圾桶都空空的。
诧饿得快死掉了,只能去偷东西。
只是偷一点点,不饿就可以了。
但是他没想到那么倒霉,刚咬到一只鸡腿,就被拎住后脖子,那男人直接用水果刀捅进了它的肚子。
诧站在商店外面,里面卖的都是刚出炉的面包,小麦香气不止店内能闻到,他站在店外的玻璃外边都能闻到。
他眼睛很大很圆,猫咪的眼型,像自带一道浓黑的眼线,眼角下压眼尾却又轻轻上挑,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可却又狡黠,他不是特别高,顶多一米七八,因为瘦和受伤,他弓着背,以免疼得太过,脸上有几点血渍,抻直的脖子上尽是对食物的渴望。
一个面包从店里飞出来,滚在地上。
穿着员工制服的女孩子努努嘴,“吃吧,送你的。”
诧咽了咽口水,他看着地上的面包,过了几秒钟,他眸子陡然暗了下来,他看向那店员,“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他大脑受一种可怕的情绪支配,他甩了下手腕,脊背挺了起来。
诧一拳打碎了面包店偌大的落地窗,裂纹从他落拳的中心朝外扩散,最后整扇像崩塌的雪山一样,轰然倒塌碎裂。
店员尖叫了一声,不可置信,“你做了什么?!”
还有两个小时,自己的书店就要打烊了。
赏南打了个哈欠,他刚来这个世界不到半个小时,因为他守着店,所以没办法出去,店里只有一个店员,还请假了。
他目前是在红城,一个人口只有两百多万的小城市,不管是什么设施,比起大城市来说,都是比较落后的,不过这里的人们倒是生活得挺舒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红城的旅游业发展得还不错,景区大大小小有一百多个,不过都不在城里。
[14:黑化值刚刚波动后,我搜索到了它的踪迹,80的黑化值,受伤了,距离你十点五公里。]
[14:性格很烂很烂,脾气很臭很臭。]
[14:它是从人类的恶意中衍生出来,天生坏种形容它好像也不太确切,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任何逻辑,坏种可能还有作恶的理由和逻辑,哪怕是为了自己开心,它没有,它但凡出手,就没好事。]
赏南坐直身体,看着外面的浓浓夜色,“很危险吗?”
[14:有点儿。]
[14:对了,它叫诧。]
“一个字的名字?”
[14:嗯,它自己取的。]
快打烊时,赏南站起来走到阅览室里,礼貌地和还在看书的几位客人说明了马上就要闭店,其中两位拿着书到收银台结了账,剩下的都是将书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赏南把书一本接着一本放回到它们原来的位置,又拖了遍地,把今天的流水清了清,没挣多少。
店是他爸妈传下来的,不需要房租,所以就算没挣多少钱,对生活基本没什么影响,也就多吃点和少吃点的区别。
拉下卷闸门,赏南将围巾绕了脖子两圈,转身往家里走。
他住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就在这条商业街后面的小区,平时来店尤为方便快捷。
白天的时候,这街热闹,人来人往,客流量大,看着一点都不寂寥阴森,但一到了深夜,就只剩下了路灯还在坚守,风从脸颊的两边掠过,耳朵被冻得通红。
赏南追上那个正在推着往前走的卖烧饼小摊车,“赵叔,给我来个烧饼。”
这里开店的和摆摊的之间基本都互相认识,赏南在这里开店,自己又不会做饭,一日餐基本都是在外面解决,这烧饼是他吃的次数最多的一家。
赵叔是个独居老人,平时就靠着卖烧饼为生,他不住附近住在距离这里四条街的陈水路。
“这天,冷啊。”赵叔给手上抹了油,动作麻利地给摊了张饼出来,贴进炉子,他和赏南说着话,“这么晚才回?”
赏南缩着脖子,“嗯,店里看书的人不少,我也跟着看了会儿。”
“早点回去,这晚了,不安全。”赵叔看看四周,“快过年的,好些人没钱回家过年,就打劫,小心你被找上。”
“我又没钱。”赏南笑着说。
赵叔在旁边水桶里洗了把手,用毛巾擦干,一边擦一边说:“真要撞上了,让你带他上银行取去。”
“好了,”他把烧饼从烤炉里夹出来,“热乎着呢,不过你晚上就吃个烧饼也不行,回家还是弄点别的吃,有营养。”
赏南答应下来之后,捧着烧饼往家里的方向走。
赵叔那喇叭的吆喝声也逐渐远去,耳畔只剩下了风声。
小区楼栋却还是灯火通明,这会儿如果要睡觉的话,好像又太早了。
路过小公园,是一直蜿蜒向下又向上的台阶,两侧有绿色铁丝网,上面贴了不少小广告。
公园草木茂密,将光线遮掩了大半,人的影子在空隙间若隐若现。
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赏南脚步顿住,他视线落在已经快要停止摇晃的绿色铁丝网上面。
这是一整张网,不管是哪个部位被剧烈撞击,都会带动一整片网跟着震动。
赏南连呼吸也放轻了,他慢慢往前走,脚步落下得很轻,生怕惊动了什么。
[14:诧来了。]
一道极其冰冷的目光,似乎,在上方?
赏南缓缓抬起头,他和那只绿瞳黑猫对上,它正好落在一只横向的树干之上,它的毛发看着并不柔顺,乱糟糟的,并且看起来没什么光泽。
细长的身体令它看起来野性十足,它甩着尾巴,腹部伤口正好在头顶上空,看起来触目惊心。
它没有发出任何恐吓人类的声音,只是缓慢地在树干上踱步。
赏南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一直在看自己手里的烧饼,他想了想,将手里的烧饼递出去,“你想吃这个?”
黑猫喉咙深处传出低吼,并不像猫咪会发出的声音,其实仔细看,它的外形也只是和黑猫相像,它的脸过于圆润,像圆月似的,眼睛也圆,耳朵尖尖地竖着,几双爪子每次落下,都弯钩似地抓紧,木屑随即飘落下来。
而明明圆脸是能让人感到亲切可爱的,但是在它身上,却丝毫感受不到良善的气息,不管是它的眼神,还是它的步伐,以及它身上的血腥气,都让人觉得,自己的脖子可能随时会被对方扑上来咬断。
诧没动。
赏南小心翼翼地后撤了一步,像是投降似的,缓缓弯下腰,把烧饼放在了地上,“你想吃就吃,我先走了。”
他决定绕路走。
就算对方是任务对象,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赏南一点都不想凑上去找死。
如果能像喂野猫一样,把黑化值给喂下去,那似乎也不错。
诧一直盯着人类的背影,直到它确定对方已经离开,并且不会再回来。
诧从树上跳下来,他变成自己作为人类时候的样子,他朝那只烧饼走过去,脏兮兮的手指一把就将烧饼捡了起来。
他里面那件校服被大片的血迹染红,连裤子都被染红了,他裤子也是从垃圾池里捡来的,一条松紧绳的老头儿裤,很宽松的样式,被他穿得有点嘻哈风。
烧饼有点烫,他一边仰着头对天哈气,一边大口往肚子里咽,他没吃过这么烫的食物。
赏南站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小区里的喷泉池池子边上,14放大了诧所在位置的景象。
看着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模样,乖巧的脸却是狡黠机灵的神情,穿得乱七八糟,头发也乱七八糟,四面八方地翘起来,像戴了顶cs动漫角色的假发。
吃完东西之后,他还把口袋揉成一团喂进嘴里,也吃了下去。
赏南闭了闭眼睛,“乞丐?”
[14:小动物吧,就这么长大的,诧这种存在,没有亲人朋友,别说社会规则了,它能知道往嘴里塞东西吃就不错了。]
“受伤很重。”赏南说,小男生衣服上那一整片鲜红有点扎眼。
[14:过两天就好了,它死不了。]
恶意,源源不断,有人类存在的一天,诧就死不了。
吃完烧饼,诧看了看之前那个人类离开的方向,他没来过这边,以前经常游走的那里肯定呆不下去了,店员报警了。
诧跟着小路走,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他好累,而且还很困,也没吃饱。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那一座喷泉前面。
诧趴在池子边上,用手掬着水喝,他喝够了水,又将手伸进去搓洗,上面的黑泥和血渍都被洗掉了。
冬天的水冰得刺骨,诧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不远处照过来,伴随着呵斥声,“哪家小孩儿?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玩水?”
手电筒的灯光让诧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它慢慢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问你话呢……”保安靠近了对方,离得近了,他用手电筒上下扫了一遍,不管是对方身上的味道还是对方这一身脏兮兮的装扮,看起来都不像是这个小区的业主。他没见过。
“你怎么进来的?”保安意识到这有可能是外面的人,语气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他伸手要去拉这小孩的衣服,“走走走,你跟我去保安室……”
巨大的水花溅起,保安的痛呼被翻涌的水给淹没,手电筒沉入池底,灯泡还亮着,那些不断升腾的水泡像漂浮在水中的白色珍珠。
——诧将保安按进了水里。
他不想要再被赶走,他需要休息。
人类在手下剧烈挣扎着,诧手臂上冒出青筋,他看着保安还在扑腾的两只腿,弯腰把两只腿也送进了水池里,一起按下去。
溺死他,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在这里了。
“救……”保安好不容易从水里挣扎出半张脸,半张脸上全是惊恐和眼泪。
男孩用手掌盖住他那半张脸,又重新重重地按回到了水里。
保安挣扎的力度慢慢变小了,诧凑近看了看,想听听他还有没有呼吸。
“住手。”很轻很柔和的一道嗓音,他的手抓住了诧的手腕,用力地拽走。
诧呆呆地看着在自己旁边弯下腰的男人,他发丝落下来,脸颊通透白皙,他鼻梁上出现了一副刚刚没有的金丝边眼镜。
他跟没有看见诧似的,将保安从水里救了出来,保安趴在地上不断咳嗽着,他的脸被冻得发紫,他牙齿上下打着架,看着男生的眼神充满惊恐,他认识赏南,“快,快报警,这小子谋杀我。”
赏南把外面的外套脱下来,给保安披上,“您先回保安室喝点热水,回点温,不然该冻坏了。”
“你……你你们认识?”保安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刚刚在外面见过,不算认识。”赏南坦然答道。
保安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等等等会我来找你算账。”他嘴唇都冻紫了,裹着赏南的外套朝保安室跑去,手电筒都没顾得上捡。
地上留下了一大滩水渍,慢慢淌到两人脚下,赏南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裤腿全湿了,裤子贴在小腿皮肤上,浑身都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他缓缓转身,看着站在身后脸色惨白的少年,他顿了顿,正要开口,对方的手就朝自己的脖子而来。
诧握住眼前漂亮男人的脖子,用力一甩,像刚刚按保安一样,将赏南按进了水池里。
草,小崽子!
赏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呛了一大口凉水,池水顺着就钻进耳朵里,池水疯狂灌入。
他手掌按上了光滑冰冷的瓷砖,毫不犹豫,一把抓住了诧的衣摆,对方清澈的眼里出现一抹惊慌,还来不及反抗,他跟着一起被拉近了喷泉池子里。
这水不浅,赏南察觉到对方的惊慌失措,知道诧可能是因为没经过社会化,将人类都视为会伤害自己的生物,所以只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和产出问题的人类。
赏南掐着诧的后脖子,直接反手将男生按进了水里,赏南的发丝绞在一起,成股地往下流着水,鼻梁雪峰似的,他平静地看着手底下挣扎的少年。
“想我放过你,就别想着还手和杀人灭口,”赏南淡淡道,“想活就用手敲一下瓷砖。”
过了许久,赏南看见诧细瘦的手指在瓷砖上敲了一下。
赏南说到做到,放开了对方。
诧立刻反身从赏南身边跳开,他站在池子里,浑身上下都滴着水,他喘着粗气,双眼血红,用恨不得杀了对方的眼神看着赏南。
赏南就地在池子边上坐下,他从水里把眼镜捞了起来。
这个世界里,他有点近视。
他从口袋里拿了一颗糖果出来,递出去,“吃不吃?”
一脸狠意的少年立刻就软化了下来,他甚至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
赏南缩回了手,诧立刻又瞪着赏南。
“……”
[14:你可能会养到一只白眼狼耶!]
赏南咳嗽了两声,水凉得刺骨,他抖着手指剥开了彩色糖衣,把剥好的糖果再度递过去,“糖果外面这层是包装纸,不能吃。”
诧下意识先擦手,但是衣服是湿的,越擦越湿,他放弃了,往前走了几步,直接用嘴咬走了赏南手指间的糖果。
赏南垂着湿漉漉的睫毛,看见了诧有两颗很尖的小虎牙,很明显。
“咔嚓咔嚓。”
给的是硬糖,诧直接嚼碎咽下去了。
咽下去之后,诧踩着水,从另一边爬上了岸,打算朝黑漆漆的小树林走去。
“喂,你要不要去我家?”赏南叫了对方一声,但男生的步伐丝毫没有因此停顿,他身影消失在了小树林里,留赏南浑身**,心也凉透了。
看着还在波动的水面,赏南说道:“果然,一颗糖没有那么大的作用。”
[14:它很不信任人类,它身上有过被虐待的痕迹,并且受过很重很重的伤,对于人类来说,受了这么多伤,应该是死过几十次了。]
[14:它现在的年纪是二十岁,不过看脸看不出来对不对,看不出来就对了,它活得断断续续的,按照年龄确实是二十岁,但中间因为短暂的“死亡”过,受伤太重,发育中断。]
[14:你以后见它之前,最好带个电棍什么的,它很讨厌人类。]
诧站在一棵树后面,他的脸被喷泉池子里的水冻得惨白,他浑身还是湿哒哒的。
他看见那个男人在池子边上坐了会儿,起身离开了,绕过喷泉池那樽高大的艺术雕塑,他身影消失在了雕塑后面。
诧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又立刻定下了。
赏南拧干了毛衣衣摆的水,一边走一边拧,又用拧干后的毛衣擦干了眼镜上的水渍,他走在石子路上,感叹道:“我在这个世界好像身体不太好。”他说完后,苍白着一张脸咳嗽了几声,他睫毛一直就不算卷翘,弧度柔软温和。
[14:是不太好,这个世界你是早产儿,你没发现你还没有诧高吗?175,而且诧还会长……]
[14:你在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六了,你不会长了。]
赏南嘴角撇了下,只是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他就听见了树枝哗啦啦摇晃的声音,他仰头看了眼,树叶在附近居民楼中照射出来的灯光下,小弧度地左右摆荡,像是被风吹的。
“跟来了。”赏南收回视线。
第222章 恶意
被冷水冲了一通,又吹了一路的风,加上没吃几口的烧饼,赏南饥肠辘辘,他到家时,脑子里的一半用来想诧有没有真的跟上来,一半用来想冰箱里有没有立马可以吃的食材。
小区是老小区了,但当年也是抢手的富人小区,哪怕是用现在的眼光看,景观和房型设计也不过时,只是稍微旧了谢。
赏南出了电梯就把鞋换了,一边进屋一边脱掉湿透了的毛衣,没顾得上把湿衣服先丢进洗衣机,他进门后的第一件事情是打开冰箱,拿了片吐司塞进嘴里。
肚子里不再烧得慌,他才想起来自己没关门。
[14:它在屋里,但我不知道它具体位置,你小心点。]
赏南知道诧本体是一只黑色的猫,肚子上还有一道伤口,他顺手将没吃完的半片吐司放在了餐桌上,慢悠悠走到门口,将门带上。
往回走时,赏南发现剩下的那片吐司不见了。
野猫是这样的,赏南只在心底叹了口气。
[14:你故意给它吃的。]
“那不然怎么办?他会开冰箱吗?”赏南在地上看见几个湿漉漉的爪印,“它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14:没人教,野生动物,你指望它能懂多少东西。]
赏南用半片吐司垫了垫肚子,又花十分钟煮了碗面,他好像还是不太会做饭,只会一些最简单的炒素菜和只需要煮就能吃的食物。
这次没给那只猫留,甚至把碗都洗干净放回了碗柜。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也看不出有外来生物的踪迹,赏南洗完澡,关上了客厅的灯。
在这个世界中,赏南今年二十六岁,他生日也是年底冬天,二十六生日是在上个月过的,再要过节就是下个月的新年了。
赏南的卧室直通书房,两个房间中用磨砂玻璃的推拉门作为隔断,卧室家具很少,显得空旷,书房却被塞得很满,看着很拥挤,卧室有一整面落地窗,俯瞰小区和附近公园的景观。书房却三面环墙,黑色雕花实木的书柜让书房显得有些沉闷压抑,每一处都是书,不管是矮柜还是书柜,哪怕只是一个竹编篮子里。
难怪拥有那么大一个书店。
看过的书都做了分类标记,没看过的大概还有一半,没拆封。
赏南走到书桌边上,书桌上放着一本读到一半的书,是悬疑推理小说,他看了几分钟,发现遣词造句很日常,非常好读,一点都不晦涩拗口。
桌子一角,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他已经去世的父母。
赏南将相框翻过来,后面手写了一句话:活着的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事情,就是祈祷你们在另一个世界永远幸福。
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差不多把书房看了一遍,赏南也彻底捋清了自己前二十多年的生活轨迹,这比14一股脑地往他脑子里塞信息要更清晰牢靠。
父母会做生意,书店是她母亲喜欢的,她母亲酷爱读书,而收益的三分之二其实都来自于父亲的室内设计工作室,他在爱里出生,也在爱中长大。
出车祸那天,赏南才大学,医生说还能见最后一面,但当赏南打车去医院时,父母已经咽了气,护士抹着眼泪说,咽气不到一分钟,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你晚了一步。
之后,赏南和肇事者拉扯,因为是正常的交通事故,对方认错态度也很好,赏南找不到宣泄的地方,就有了这个沉闷阴郁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