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了他哥的衣服,从里到外的,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遍,在动物或者这种完全不知人性的生物眼中,他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是不可以触碰的领域。
赏南还在病中,他背靠着房门,床上的被子被诧拽下来垫在地上,他跪在赏南双膝之间,整个人匍匐下来。
他不懂,所以才好奇。
好吃的食物都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其他的人类身上也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诧把赏南抱去洗手间洗了个热水澡,怕对方呛水,他洗得格外小心。
将赏南塞进被子里之后,诧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赏南再醒来时是第二天的晚上,他疲惫地睁开眼睛,本来还想再眯一会儿,又猛然想起诧回来了,他惊慌失措地爬起来,身上的感受居然比之前要好多了。
他爬到床头摸着手机看时间,已经又是第二天了,距离那天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五六天,屏幕上全是未接来电,他看了眼:街道办的、几个店老板的、张婆婆的、杨希和杨希妈妈的,还有不少陌生号码。
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挨着回电话,小手臂碰上一道毛绒绒,他挪着眼神过去,看见黑色的猫一路伸着懒腰过来,尾巴蹭着他的手臂,找到了一个它觉得满意的姿势之后,又缩成一团,贴着赏南的腿睡着了。
赏南没动弹,喝了那么酒下去,没影响才怪,他都睡醒了,猫还没醒。
他盘腿坐在床上,挨着将未接来电一一回过去。
大都是打过来关心他的,并顺便痛骂小兔崽子,说死外边都没人管。
拨最后一个未接来电回去的时候,客厅外的门被重重拍响,噼里啪啦的。
诧软成一摊泥,拎着脖子被赏南放到了一边的被子上。
出去的时候,赏南带上房间的门。
屋外站了乌泱泱一堆人,一直到电梯口都有人。
赏南的房子是一梯一户,乘坐电梯需要刷卡,每个业主的卡只能刷得动自己那一层楼的电梯,电梯也只会直接送业主到他所在的那一层楼。
这些人是怎么上来的?赏南一个都不认识…..
保安从后面挤上来,一脸为难,“这是那些被你家孩子打了的那几个人的家属,来找你索赔的,说你要是不赔钱,那就起诉你。”
他说得很小声,但大家都能听得见。
来的这群人也立刻附和着保安的话,掷地有声地开腔,“在场的人可都看见了,我们也都问过了,那打人的男孩子,是你家的,我爸被他打得现在还起不来床,鼻梁骨都断了,后期修复,住院的治疗费营养费,你说怎么办?”
“是啊是啊,他连女的都打,我妈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被他踹断了肋骨,这要是留下了后遗症,我跟你们没完!!!”说话的年轻女人瞪着眼睛,像牛的眼睛,吓了赏南一跳。
“你说,他凭什么打人?我们也不是差你这点钱,如果能让我爸跟以前一样,就是我倒给你五百万都行,但你说现在……”
“你也别愣着,两百万是我们几家一块儿的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后遗症保证金,如果后续没问题,这保证金我们肯定会退,主要是图个心安……”
“你们先动手的。”赏南打断了对方,他掌着门框,“你以为在场的人都瞎了?如果不是你父亲先朝我弟弟挥拳头,他能还手?”
“况且那老太太当时状态非常差,呼吸都已经呼吸不过来,当时若不是我弟弟,你们早已经逼死了老太太,还能有你们在这儿要钱的份儿?”赏南语气平静,可每句话都带着隐隐的轻蔑和不屑。
眼前的一群人闻言立刻情绪激动起来,有一只手直接指到了赏南的眼前,“你他娘的什么意思?不想给钱是吧?”
“不给钱我们就打官司,大家都别想好。”他唾沫横飞,赏南下意识偏了偏头。
这一偏头,就让眼前这些人看见了客厅堆起来的现金。
眼前强壮蛮横的男人眼珠一转,吆喝着,“不给就抢,你个小白脸,和你好好说你还摆起来了,给脸不要脸……”
他用力推了赏南一把,赏南的手指下意识去捏门把手,快要握到门把手的时候,他眼皮颤了颤,任自己直接摔在地上,后脑勺撞上了玄关坚硬的实木边缘。
“砰”的一声,本就虚弱的漂亮男人摔在了地上,挤进去的人踩着他的手臂过去,他忍着没出声。
保安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你们这是抢劫!!!这是入室抢劫!还伤了人!我要报警!”他掏出对讲机,上去推开几个体型小的,把赏南从地上拉了起来。
带这些人上来,又跟了保安,本意是几家坐下来好好聊聊,结果没想到对面居然野蛮至此,简直……简直就像是为了钱才来的!
赏南靠着玄关,后脑勺和手臂疼得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脸色惨白成一片,看着这群人在客厅哄呛。
他刚想让保安把门关上,他用密码上锁,免得这群人跑了,还没张口,主卧的门被拉开。
光着上身穿着短裤的男生,表情冷淡地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按理来说,这种热火朝天紧张万分的时刻,他们不该注意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男生,可他们就是一眼就看见了,并且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赏南喘着气,他看着不远处的诧,他身上全是疤痕,深的浅的,没一块儿好皮,哪怕看着并不算瘦弱,甚至有着健康有力的肌肉线条,但因为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赏南有些不忍地移开视线。
他手本来捂着后脑勺,此时也慢慢拿了下来。
几根手指,被鲜红的血液糊成一片,像是黏在了一起。
赏南愣了愣,流血了?
难怪这么疼。
“你们,在做什么?”诧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这是我哥的钱。”
“好啊!!!”怀里抱着几捆现金的男人双手用力往地上一摔,捆得不算严实的现金立刻散了一地,他大步走到了诧面前,“就是你把我父亲打成那样?”
诧低头看着他没说话,眼珠转了转,看见了赏南手上的血。
担心诧又暴走失控,赏南把手往后背藏。
但保安满心满肺地为赏南打抱不平,“你们讲不讲理?在下面的时候,你们还说上来好好谈,结果一上来你们又是骂又是打,还抢钱,你看把人家都打出血了?!”
他弯下腰,硬是把赏南已经藏住的手给拽了出来,“你看看你看看,你们也得出医药费!!”
赏南再一次感到绝望了。
“谁让你们打我哥的?”诧目光陡然就变得阴狠。
男人被这小男生的眼神看得头皮一紧,但他们才是占理的一方,所以他立刻就挺着胸膛,说道:“你把我家里人打进了医院,你知道要赔多少钱吗?光是医药费,现在就已经花了十多万,后续的治疗还不知道有多少?”
他手指指向赏南,“你没钱可以,那就让你的监护人赔偿,他现在就是流了点血你就生气,那你把我家里人打得快咽气的时候,你怎么没换位想想?!”
这人指责得掷地有声,他自己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着,而眼前的男生听后却道:“我打你们,为什么还要为你们想?”
男人倒吸了一口气,被气的。
然而在他还未开口之前,诧又道:“你们可以打回来,我不还手。”
他挨打挨习惯了,多这一顿对他没什么影响,但他不想连累他哥。
他不知道自己会连累他哥。
如果知道的话,他不会去帮那个人类老太太,就算对方那时候距离死亡只差一步距离。
见死不救什么的,比不上他哥。
男人本来心里还有些惴惴然,在诧态度突然软下来之后,那些不安顿时全都消失了,他冷哼一声,“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我们只要你,或者你的家人,付出代价。”
“要是不赔钱,我就把爸把我姑全部拉到你们家里来,反正我看这房子还挺大的,你们尽管报警,你们打伤了人,看警察会不会帮你们!”
看见面前男生不说话,他就更有底气了,他更加猜测到,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狗崽子,可能只在乎那个收养他的哥哥,他便只戳这一处地方。
“你没钱我们可以不找你要,我们找你哥总可以吧,听说你哥开了家书店,我们不住这房子也行,我们搬去你哥的书店,看你哥那书店还能不能继续营业下去。”
“如果你们不按照我们的要求赔偿,就等着我们拖死你,还有你哥。”
赏南气得脑仁疼,他想去帮诧,诧根本不擅长和人理论,他连好好说几句话人话都不会。
但保安拉住了赏南,“你上去,再受伤怎么办?”
赏南没能成功往前走,诧却往前走了一步,他忽然出现的动作吓了这群人一跳,他低声说道:“打我。”
他气息太冷,哪怕说着这样“低声下气”的请求,却也让眼前的男人一时半会儿找不见自己的声音。
“你你你你,我警告你,你别想用这个来坑我们,我们不会打人,你最好离我们远点,别碰瓷。”
“碰瓷?”诧口型无声地复制了这最后两个字。
他学东西太快,汲取的也都是从人类身上学来的,好坏都有,可它是恶意,恶的部分一定居多,并且有关恶的事情,它无师自通。
男生忽然晕倒在地,他倒下得太快,一点反应都没给众人,那壮硕的男人甚至被吓得“嚯哟”一声,他连连后退,“你还真碰瓷是吧?!”
地上的人毫无反应,脸色白得比身后所有人,包括赏南,都还要严重。
他后面的一个女人小步上前,“会不会是和那老不死的一样,本来就有病,你看他身上,全是疤……”
这话一出口,男人身体抖了一下。
赏南比他先有动作。
他蹲到诧旁边,拍了拍他的脸,“喂?”他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慌乱,他手都在抖,抖得肉眼可见。
如果诧死亡,那出现的危机就不是钱可以解决的了。
赏南眼眶都急红了,他手指伸到诧的鼻子下方,呼吸没了。
他身体猛然一僵,转而扭头冲这一群人吼道:“你们把他害死了!”
“我要你们都死!”
赏南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看起来伤心欲绝,他冲进厨房,里头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男人拎着一把菜刀出来,在空中胡乱砍着。
客厅的一群人被吓得鬼哭狼嚎,喊着救命,喊着报警。
[14:装的,你别说,怪物装死比人类可像多了。]
赏南坐在急诊室,他后脑勺头发被剃掉了一小片,伤口缝了四针。
走出急诊室,他看见坐在长椅上的诧,诧小声地叫了声“哥”。
赏南心底五味杂陈,说不上来具体什么感受,难受得心都揪了起来。
饶是知道刚刚诧是在演戏,赏南也承认自己当时那一瞬间的慌张是真实的,他不想诧给自己麻烦,甚至他认为诧本身就是个麻烦,说实话,他之前又何尝没嫌弃过诧。
但对方从未想过给他惹麻烦,起码主观上,他没有为了满足自己去作恶。
而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他以为打了别人,让别人打回来就行了。
他还以为碰瓷能解决掉这次麻烦。
赏南不知道心底的那股酸涩感从何而来,他坐在长椅上,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警察把那群人带走了,电梯间有监控,一切都拍得清清楚楚,他们不管赔偿不赔偿的事情,那不归他们管,可入室抢劫就不一样了。
赏南其实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先动手的不是诧,所有人都可以为诧作证。
“哥,我当时不是为了打人,”诧突然开口说话,他身上套着的是赏南的衣服,很单薄的一件毛衣,有点小,袖管还挡不住手腕,“那个老人快死了,你说的,不能见死不救。”
赏南以为诧跟自己是心有灵犀,他刚刚和那群人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回答得漫不经心,“你知道她快死了?”
“嗯,她心脏不好,当时很快就要死了。”诧淡淡道。
赏南本来垂着眸子,在听见诧再次确定之后,他惊异地抬起头,“你能看出人快死的时候的样子?”
“一直都能。”
听到这里,赏南彻底松了口气,那既然这样,这次的事情就不算麻烦了,很好处理——一群从未出现过的亲戚上门差点逼死了老太太,诧为了救人,又是对方挑事,他才动手,到时候顶多也就意思给个几万块,怎么看都是自己这边占理。
而那老太太本身就有高血压,到医院一查就知道。
可短暂的惊喜之后,赏南又不那么高兴了。
因为他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诧,可对方似乎一点都不这么觉得。
明明是他说不能见死不救,最后也是他怒极甩了诧一耳光,而诧从头到尾,都没因此记恨,还在外面带钱回来。
“诧,我很抱歉,”赏南希望自己和诧是平等的,他愿意将对方当做一个人类去对待,他低声道,“我当时只是不希望杀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那老太太危在旦夕才出手。”
赏南说到后面,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没想到,怪物所遭受到的残忍对待,也有自己的添砖加瓦,而他也终于知道,当时诧为什么会委屈,为什么会掉眼泪——他是真的在不明白,不明白他听了他哥的话,却好像还是错了。
诧根本就不懂人类,它觉得自己所做的,都是在认真地按照它哥所说的在做。
所以那一刻,它不仅委屈,它还慌乱——如果无法让哥喜欢的话,一定会被抛弃的。
“为什么要道歉?”诧手指搭在膝盖上,他下颌微收,唇紧紧抿着。
赏南脱力般的靠在冰凉的椅背上,“理由我刚刚已经说了,是我误会了你,我不知道那老太太的情况,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是坏孩子。”诧轻声道,它头发又比之前长了一些,因为剪得不算整齐,所有有几缕挡住了眼睛,落下的阴影,揉进诧的眼睛里。
“哥,你是不是后悔收留我了?”诧追问道。
“我没有这么想,”赏南忙道,他没想到诧心底想法居然…还挺多的,“我只是和你道个歉,为我当时冲动打你,我道歉。”
“不要道歉。”诧喃喃道。
他抬起头,转向赏南,他的脸凑到了赏南双眼下方,黑沉沉的眸子,覆盖着一层模糊朦胧的绿,没了那天晚上的阴冷暴戾,此时的诧,像极了一只家猫。
“那我也道歉,我以后不乱打人了,就算打人,我也不会把人打死,”诧目光追着赏南有些不自在的眼神,怕赏南不听,它甚至用双手捧住赏南的脸,几乎快要贴上了,“不管哥你对我了什么,都不需要道歉。”
赏南感觉道对方迎面扑来的气息,说话时的气体是温热的,但对方眼神罩过来,那浓浓的占有欲,来得既突然,又顺利成章。
而诧强势的动作,却让他想躲都躲不开。
可这些,诧它自己丝毫不觉得。
“只要不抛弃我,哥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它凑得更近,舌尖用力地舔了赏南嘴巴一口。
第228章 恶意
赏南被诧的动作惊得身体下意识往后猛退,他后脑勺撞在了脑后的墙壁上,“砰”一声,他的脸立刻疼得皱了起来,捂着后脑勺弯下腰,埋在膝盖上。
刚刚才缝上线的口子,被这么一撞,疼得要命。
诧垂眼看着赏南,他犹豫了几秒钟,将手放在了赏南的掌心中,和他十指相扣。
赏南被对方这一个举动搞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手掌还盖着后脑子,抬起眼来,“诧,你昨天除了喝酒和赌博,还有没有做别的事情?”
他能分辨出亲吻和单纯的舔咬之间的区别,诧刚刚舔自己的这一下,和人类出于两性交往的目的完全不同,它就出于自己的本能,凑上来亲近自己。
诧应该是不知道两张嘴碰到一块儿在人类中意味着什么,还有十指相扣。
可既然不知道,那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动作?
“没有去别的地方,一直在酒吧……”诧平静道。
只是在酒吧里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类以及他们的行为而已。
掉在地上的男士内裤,被人捡起来在头顶上挥动,上头浓郁的味道令诧不适地皱眉,他抬头看了眼,精准地捕捉到内裤的主人,那青年就在附近,上身着商务装衬衫,下边却什么都没穿,青年大汗淋漓,半边脸在舞台光滑的瓷砖上蹭得发红。
青年和他身后的男人十指相扣着,诧知道这是什么行为,一种很亲密的行为。
和他玩牌的人是个年过五十岁的人类,他怀里抱着一个男生,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生,穿着兔子衣服。
本来也要给他一个,他没要,男的女的他都不要,他当时专心致志地在玩牌。
但诧也能获取到视线以外大部分人类的生理迹象,他知道桌子对面底下正在发生着什么。
对面的人从盒子里抽出一根雪茄点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眯眼,他一直在输钱,可表情看起来却愉悦得很。
在洗牌的时候,诧突然弯下腰看向对面的桌子底下,直到看得男生红着脸将头埋进那老男人怀里,诧才抬起头来。
“所以……”赏南不确定地问道,“你看的全是这些,就没有别的?比如扶老奶奶过马路什么的?”
“我为什么要扶老奶奶过马路?”诧抱着手臂,“她不过马路会死吗?”
“?”所以直到现在,赏南又开始绝望了,“你就学会了一个见死要救,不死不救,是吗?”
诧没做声,代表默认。
赏南叹了口气,他按了按诧的肩膀,站起来,背影苍凉地走在医院走廊里。
见死要救费老劲教会,不健康不正确的东西,无师自通,不愧是恶意。
翌日,赏南和诧在保安的陪同下,看完了昨天事发时候的监控,电梯口的监控拍下来这群人是怎么涌进赏南房子里的,那些动静从监控视频当中清晰地传出来,包括后来诧的晕倒和急救车人员上楼的景象。
保安还说:“什么打人啊,我们小区全是好人,那老太太有高血压,又有冠心病,那天差点心梗,要不是这小孩,那几个人就逼死了人。”
“当时所有人都看见了,这孩子直接冲上去,保护了那老太太,接着他们想打人,却被反揍了一顿,结果这群人还找我们小区业主要赔偿,这都还没商量呢,就冲进家里抢钱,你说这…….”保安拍了下桌子,“简直是目无王法。”
警察收好本子,“具体的我们差不多已经了解了,我们知道怎么处理。”
眼光毒辣的警察视线瞥到了站在门口的诧,他用笔指了指,看向了赏南,“你弟弟?”
“不是亲的。”赏南不明所以。
“这胆气这身板,可以试试考警察学院。”他说道。
“……”赏南眼皮一跳,他从没想过诧可以去做警察,“他连小学都没读过。”
“哦,这样啊。”
可能对方也只是客套几句,之后便没再提,保安将警察送出去,赏南就带着诧去了书店。
走在路上,诧突然出声,“我适合做警察?”
“你做不了,你连最起码得维护治安都做不到。”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适合做,”诧忽然从后面抱住赏南,他手臂异常有力,钢铁一样圈上来,“哥——”
赏南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洒在耳后,他不敢扭头,担心诧又一口舔上来,他耳朵莫名有些发热,无奈道:“答应我,以后学点好的,行吗?”
诧低低地嗯了一声。
“能做到吗?”赏南有些不太确定,诧是恶意,大到不眨眼的杀戮,小到随地丢垃圾言而无信无道德无素质,它几乎都能无师自通。
“不能。”诧抱着赏南的手松了松,他黏在后面,又不松手,让赏南被迫停下脚步,听他说话,“但哥你不是想听我答应你吗?”
赏南:“!”
他们到书店的时候,杨希正好送走几个客人,他看见赏南,立刻满脸担心地迎了上去,“老板,你还好吧?我听我妈说葬礼的事儿闹大了,那些人打去了你的家里,还打伤了你,我妈说得可吓人,说你进了icu,用上呼吸机了都。”
杨希嘴快,让赏南插不上话,只能等他先说完。
“张婆婆居然还有亲戚,我还以为就他一个孤寡老人呢,不过那群人肯定是为了她的钱啊,她这套房子虽然不大,但也能卖不少钱,再加上之前的赔偿金,老头之前存下来的,足够这群人眼红想抢了,”杨希呸了一口,“以前没见他们出来帮忙,现在倒是急不可耐,以为谁看不出来似的。”
“他们还敢到你家闹事,不判个十年八年……对了,抢了多少钱?”杨希问道。
赏南一边翻看着这几天书店的流水账目,一边答道:“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老板你平时在家放这么多现金?!”杨希嗓门吊起来,“完了完了,这些人完了,我记得量刑是按照金额而定的。”
赏南也不太清楚这方面的知识,他只要解决掉这次的麻烦,管教好诧就行了,“意外而已,我也不知道他们会突然打上门。”
“而且我也没有进icu,就是发了几天烧,外加后脑勺被撞了一道口子出来,人没事。”赏南后脑子有些凉,本来就是冬天,头发被剃掉一块儿,现在感觉凉飕飕的。
杨希朝后把腰一弯,看见赏南后脑勺有一小块地方没了头发,他笑出声来,“这也太丑了,换成是我,我估计恨不得撞墙死。”
他是个潮男,潮到头发丝儿的潮男,当然不能接受自己缺一片头发。
但赏南从来不在乎这些,他今天甚至只在睡衣外面套了件白色的羽绒服,脸白得近乎透明,像被灯光直照的白瓷片。
明明是很不修边幅的一身,可他身材修长,体型又并不强壮壮硕,看着反而令人觉得他瘦弱柔软,被厚实的衣服一包裹,瞧着就更脆弱了。
只是老板表情冷淡平静,隐隐的疏离感从他周身散开,让杨希不敢太造次。
杨希特崇拜赏南,觉得赏南从很早就开始独自生活,没有父母指引,也好好读完了大学,继承了母亲的书店,在这里,过着安逸舒心的日子。
老板很厉害,所以杨希也不是单纯的崇拜。
他从本省最好的一所大学毕业,他原本不想留在闭塞落后的小城,所以杨希留下来,还有别的目的。
“小诧,你太牛了,”杨希朝诧竖起大拇指,“那么多人,你居然也敢动手,我听我妈说,你把几个人差点锤成肉泥。”
“不过你也太冲动了,幸好没打死人,这要是打死了人,哪怕你和老板是占理的一方,估计都很难洗得脱。”杨希在收银台后面坐下,他托着腮,忽然正经起来,“老板,你看小诧是不是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