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香夫人很快就想清楚了,她忙走过去,在陆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压低音量,惊讶道:“小南知道您在打他主意了?!”
陆及微微皱眉,“打他主意…..你形容得太龌龊了。”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香夫人重新问道,“您和小南说您喜欢他了?”
“没有,他自己看出来的。”
香夫人立即就松了口气,“那还好,到时候您不承认就行了,小孩子嘛,都很好骗的。”
陆及笑容莫名,“我为什么要不承认?”
香夫人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就没能成功送上来,她不太明白陆及,“那少爷您怎么打算的呢?按照家规,未成年是不允许与他人建立恋爱关系的,更何况,小南的心意也还不明了,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您准备怎么办?”
“他说过,我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会永远陪在我身边。”陆及神情温柔,语气温和。
但香夫人却不寒而栗,她其实知道,现在的陆绅早就不是从前那个陆绅了,虽然对方身上还保留着作为陆绅才有的温柔特质,但也多了许多陆绅没有的东西——偏执,病态……不管陆及表现得有多温柔亲和,但香夫人跟了他这么多年,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温柔底下暗藏的阴郁和扭曲。
可这一切,都不能否去陆及是一个善良的人,毕竟他曾经是陆绅啊。
香夫人本来想说:小南的话,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意思是,把你当亲人?但香夫人辩驳不过陆及,也觉得没必要辩,关系怎么处理,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那冰箱里的蛋糕怎么办?”香夫人有些心疼。
“先放着吧。”陆及说。
香夫人陪陆及假模假样坐了会儿,就借口说自己回房间了,其实她从后门跑到了楼上找赏南去了,站在赏南房间门口,她扣了扣门环。
等了会儿,门被打开,赏南头发乱糟糟的,似乎没想到会是香夫人,“下午好,香夫人。”
“晚饭想吃什么?”香夫人轻声问道。
赏南还以为对方是为了陆及来找自己的,还紧张了一下,没想到是来问自己晚上想吃什么,赏南犹豫着,“我晚上不吃。”
“不吃怎么行呢?”香夫人伸手比了比,“咱们好歹得努努力,长到一米七五呀!”
香夫人这句话,正中靶心,差点就压过了赏南现在对陆及的纠结心情,他怎么每天吃这么多,还是只有一米七?
不过幸好赏南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他摇了摇头,表情倔强,“我不吃。”
香夫人观察了会儿赏南,发现对方眼里没有抗拒和厌恶,稍稍放心了些,既然不讨厌,那就还是有可能,她就是怕最后发展成强制和被强制,那就真的太糟糕了。
“那你说说你想吃什么,我等会给你送上来,如何?”香夫人想道,不管怎样,餐应该放在第一位。
“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赏南这会儿不拒绝了,他本来就没打算绝食,他又没生气,他只是想要静一静,同时,他也不知道现在怎么面对陆及。
可是等香夫人走后,赏南又后悔了,今天是陆及的生日,他本来想趁机好好拉一把陆及对这个世界的好感度,但却因为刚刚发生的小意外给破坏了。
不过,赏南本来就没想到,没想到他本来希望怪物能重新爱这个世界,但最后怪物却将本应该给这个世界的好感都给了他。
[14: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对它好的不是这个世界,是赏南。]
赏南把门一关,“闭嘴。”
一入夜,赏南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皱着眉,心绪和他现在的头发一样乱七八糟,坐了会儿,看见时间已经快七点时,赏南从床上跳到地板上。
他扒住窗户,努力想从一楼侧面的窗户看清客厅的景象,一边担心自己做的蛋糕被发现一边担心没人给陆及过生日黑化值上升,还得紧张迟早要和陆及面对面。
客厅没有灯,什么都看不见,倒是主屋那边,有人在放着歌,热闹非凡的样子。
反观自己这边,几只狗无精打采地睡了又睡,被剪掉了大半花枝的玫瑰园只剩了大片的桩子,靡雾山中时不时发出野生动物的鸣叫。
不管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很孤独寂寥。
陆及现在在想什么呢?
在想他疼爱了这么久的孩子却在他生日当天躲在房间里不下楼?
赏南没开灯,坐在椅子上转过来转过去,看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被晚风扬起来的窗帘,时间分秒过去,赏南从来没觉得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
快十二点了。
赏南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绕过书桌走到门口,他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就没什么好再犹豫了,所以拉开门之后,赏南跟往常一样自然地走了出去。
虽然想是想好了,但赏南还是从后门绕去了厨房,打开冰箱,蛋糕还在冰箱里静静的放置着,他松了口气,双手小心翼翼地把蛋糕端着放在旁边的处理台上,又翻箱倒柜去找打火机。
装盒的时候,他在里边放了生日蜡烛,但是打火机他没有。
赏南把几个柜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在找什么?”身后冷不丁地出现了陆及的声音。
赏南一惊,猛地回头,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一步挡住了蛋糕,再才去看陆及,陆及像是刚睡醒的模样,头发有些乱,但乱不过赏南。
陆及打了个哈欠,“找什么?”
赏南小声回答,“打火机。”
陆及转身走开了,没过多久又走了回来,他站在赏南面前,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呐。”
“……”
赏南抬眼防备地看了陆及一眼,从对方手心里拿走了打火机,才开口说:“你能出去吗?”
“好的。”
赏南砰砰跳的心率在陆及走后才慢下来,他抖着手指拆开蜡烛的包装,在蛋糕中间的位置把蜡烛插上,打火机的盖掀了好几次都没掀开,掀开那一瞬间,火光照亮了小半的厨房。
蜡烛烧了分之一时,赏南才从处理台上把蛋糕捧起来。
一切,都等生日后再说吧。
赏南捧着蛋糕小心翼翼地走出厨房,他站在厨房门口,目光在客厅中搜寻,找了好几处,都没看见陆及的身影。
将客厅每处都看过了,都没找到陆及,结果一转身,赏南看见了就站在厨房旁边的陆及,对方一直都站在自己旁边。
赏南头发都差点被吓得竖了起来,“生日快乐!”他脱口而出。
“哥,生日快乐。”赏南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陆及垂着眼皮,看了赏南良久,最后才缓缓移到了眼前的蛋糕以及快要烧完的蜡烛上,他正要开口说话,赏南便催促他,“你快许愿,不然蜡烛就烧完了,”他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拿了一支……”
陆及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时间总长没有超过秒钟,在赏南毫无防备时,吹灭了蜡烛。
“……”赏南看了看蛋糕,“你许完愿了?”
“嗯。”
“这么快?”
“嗯。”
陆及的愿望好简单啊,这么想,赏南还说出了口,“你愿望好简单。”
陆及抬手把赏南额前乱翘的发丝按了下去,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赏南的额头和鼻梁,见赏南没躲也没皱眉,他才开口回答,“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个愿望就很简单,如果你不愿意,这个愿望要完成的话,可能就会比较难。”
赏南呆住。
愿望说出口就不灵了,看来陆及也是知道这个说法的。
所以他换了个种方式,隐晦地告诉了自己。
“小南,你觉得我的愿望会成真吗?”陆及低声询问着赏南,似乎这个愿望和赏南无关。
赏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陆及的问题。
联系自己目前的心跳,他猜测,自己的脸应该也红了。
他支支吾吾的,“可……可能吧。”
[14:黑化值,减10。]
赏南眼睛因为14的提示慢慢变亮,早知道谈恋爱就能降低黑化值,他应该一早直接答应陆及的,或者一来陆家就表白。
他想了想,试探性地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应该可以实现。”
陆及只是平静地看着赏南,而赏南则等待着14的提示。
都没反应。
陆及先动,他拍了拍赏南的头,“蛋糕可以明天再吃,你明天要上课,早些休息。”
紧跟着,14也有动静了。
[14:你做梦,如果它没有真的喜欢你,你贸贸然冲上去,它可能会讨厌你,甚至捏死你。]
赏南:“……”
虽然他的肯定性回答没有让黑化值继续下降,但是他成功地把自己送出去了,想到此,赏南很难笑出来。
本来赏南还忐忑地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和以前有什么不同,毕竟他和陆及之间连一层窗户纸都没有了。
不过还好,跟从前都差不多。
他每天照例去主屋上课,午饭有时候会直接在主屋解决,有时候会回陆及这边吃。
周末放假的时候,陆及偶尔会陪赏南打会儿球,不过大部分时候,陆及都是呆在室内看书看书看书看书。
陆及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几乎和健康人没有任何区别,于是,陆萧的电话打得越来越勤,甚至连赏南都接到过好几次,不过赏南每次接他的电话时,语气都淡淡的。为此,陆萧私下里找陆及聊过对赏南的教育问题,明里暗里说赏南没有教养,陆及则明里暗里说陆萧闲事少管。
赏南的十七岁没有像十五岁生日那样大办,只有陆及陆荔,香夫人和胡蝶兰,其他人都没有邀请。
过了十七岁,赏南的身高以极快的速度抽高了两厘米,喜提一米七五。不过赏南并不是很开心,因为之前从孤儿院来的小伙伴,除了几个女生,其他的全部比赏南高了半个头,有的还不止。
流行穿厚底鞋的时候,几个女生穿鞋和赏南甚至差不多,赏南其实不在乎身高,真的。但胡蝶兰偷偷在课上给他塞增高鞋垫的时候…..真的让他又感动又心累。
陆家有家规,未成年不可以恋爱,陆及当过家主,这个家规是他定的,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家里的姑娘们不被还未足岁时便被祸害,但到现在这时代,国家自有法律约束,家规倒显得又些多余了。
六月十日,陆萧突然回来了,赏南在14的提醒外加日历的提醒下,下个月,陆及就二十七岁了。
下个月,
是陆及二十七岁的生日。
也是陆绅每次被献祭的日子。
他差点忘了,陆及的生日在他成人礼之前。
“怎么了?”陆及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赏南的不对劲,早饭几乎没动,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脸色还很差。
他用手背反复去查探赏南额头的温度,“不舒服?”
赏南往陆及身旁挪了挪,“我知道你的所有事情,陆绅。”他叫了陆绅,许多话应该就用不着再浪费时间去说了,陆及都明白。
陆及笑着,“然后呢?”
赏南对陆及的风轻云淡感到恼火,“陆萧这次回来,肯定是回来准备祭礼的,陆绅,你怎么想的?”
不叫哥了,也不叫陆及。
香夫人做了一份坚果冰淇淋,放到赏南面前,赏南本来紧绷的神经因为香夫人的打断,稍稍放松了些,他仰头看着香夫人。
香夫人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她朝赏南眨了眨眼睛,“不是为了祭礼,但也差不多吧,陆萧在公司已经说不了话了。小南,你知道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陆家这些年对底下人管理得越来越严,可福利却远远不如从前,加上陆家时家族产业,自己人实在是太多,只要和陆家沾亲带故,便都能在陆氏混一个不错的职位,就算上面的人给公司捅了篓子,但只要他姓陆,这篓子便可以用公款补上。
为此,真正有能力的人上不去,要么整日敷衍了事,要么直接出走。
陆家早就不如从前了,陆及一直都知道,因为他们一直沿袭使用着自己在六百多年前的商业模式,哪怕他们知道要顺应时代做出改变,但由于他们十分清楚陆绅对陆家的重要性,陆绅的血肉能让陆家昌盛百年,那他制定的商业规划一定也是不能改变的。
他们不是不知道那些东西都过时了,但他们却不敢轻易做出改变,他们坚信不疑陆绅的一切都是对的,都是对陆家有好处的,就算很多地方行不通又怎样,只要能为陆氏带来源源不断的气运不就行了。
现在的陆氏就像院子里那几棵枯树,内里早就被腐蚀掏空,风轻轻一吹,就倒了。
但陆及不打算将陆氏推倒,他以后还要靠陆氏养孩子,所以只需要推翻原有的商业模式,建立一个崭新的陆氏,就能行得通。
香夫人去国外找陆家的全部工厂都下了订单,付了定金,在项目启动后,她跑了。当地的律师团用惯有的手法寻找这位神出鬼没的女富豪,但对方宛如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他们当然找不到陆香,她又不是人。
这笔单子太大,陆萧带自己的心腹还有陆氏的核心律师团赶去了国外,他前脚刚走,他的通讯就被切断了,不仅他的,一切在陆家臣服于陆萧的人都被各种事情绊住了脚。
陆及在陆萧消失一周后赶去了陆氏总部,到陆氏之前,陆香通知了陆氏所有核心领导到场。
而陆及,着一身黑,西服胸前别着一朵白玫瑰花,表情沉重地宣布了陆萧的死讯。
这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
没人信,鬼才信。
陆及本来就没指望众人会信,他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坐下,表情温和,“拜托大家相信吧,不然你们手里的股票会变成泡沫的。”
他这么说,就是明说了:陆萧没死,但这个位置我要坐,所以我提前宣布,他死了。
“控股人是我,法人代表也是我,”陆及温柔地笑着,眸子却冷淡的像秋日的白霜,“你们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法人就算了,怎么控股人也是陆及?不应该是陆萧吗?
但在场有的人是清楚的,不知道为什么,陆萧陆总这些年虽然一直都在公司主事,可是重要文件的签字却一直是陆及,大部分股份也都在陆及名下。
黑色西装并不显得陆及凌厉,他一直都是一个温和又尊敬长辈的人,万里挑一的青年。不过早就听说他身体很差,一直在修养。
可今天一见,对方这样子,哪里像身体很差的?有人心里已经在疑心陆萧。
陆及在行动之前,就了解过陆氏里的人,那些追随陆萧的铁头,全部被清理干净了,而留下来的,对陆萧可没那么忠心。
陆及朝坐在对面那一排最后一个位置的中年女人说道:“于女士,您好,听说您的女儿本可以在公关部任部长,却被我的一个远方亲戚挤下来,最后被安排到西部某个城市参与新公司的整理与建设了,是吗?”
女人脸一僵,西部那新公司算什么新公司,不过是收购的破烂,打发个人过去,说好听了是管理公司,还是总裁,说不好听了就是发配过去开荒。为这事儿,她早就和陆萧离心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不少,也就是陆氏家底厚,几百年的底蕴,一时还没折腾干净,但陆及若是不插手,距离垮台也快了。
奔着百年企业这名头而来陆氏的人一定不少,但来了才知道,家族企业玩得好就能成为多角支撑的牢固豪门,玩得不好就如同现在的陆家——不像是什么企业家,倒像是入了封建大家族,除陆家以外的员工,没有说不的权利,而陆家的人只有对,没有错。
无奈陆家树大根深,又还真的有几把刷子,把每个漏洞都堵得死死的,众人早就积攒了不少埋怨。
偌大会议室静默良久,直到陆及让身后的秘书拿了一沓文件过来,上边是对陆氏的现状分析,以及针对目前现状主要会做出的改革。
虽然实施起来的时间非常漫长,文件拟定的时间是年到十年不等,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陆氏企业铺得太广,溃烂处多不胜数,烂肉要挖掉,要上药,坏掉的肢体要直接砍掉,换上新的。可如果能成功,这对员工的好处是莫大的,陆氏也将恍然一新。
老员工对陆氏的感情可能比陆家那些人还要深,他们不希望底蕴这样厚重的企业因为一群蛀虫而倒下。
陆及知道让他们同意没这么简单,他将自己的股份给好几个在公司很得人心的高层赠予了零点一到一不等
只听百分比可能会觉得这很少,可这是陆氏,陆氏的一根头发丝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更别提成为股东。
“这……这签字,是真的?”于女士的手都在抖,她甚至掏出了眼镜细细查看。
陆萧的股份本身就在陆及名下,至于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甚至,陆萧只有一个家主的名儿。
得到股份最多的于女士首先声泪俱下,她抹着眼角,“陆总为公司辛劳这么多年……”她捂着嘴,泣不成声,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有了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人,会议室的哭声不断,还有人在伤心地叹气。
陆及看了半天,轻轻敲了下桌子,“消息先别传出去,等我父亲回来后,我会和他谈谈。”
他的摊牌并不令人意外,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指望大家会信陆萧真的死了,他就是告知大家,陆萧的手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香夫人走上前来,她笑容优雅,看着像个女妖精,“请大家放心,所有事情我都会为大家处理好,还有哪家公司比我们开的条件会更好呢?大家一起加油,等待大家的将是绵延百年的富贵。”
是啊,能出现在这间会议室,就代表陆及是认可他们的,陆及给出的条件,没有其他公司能做到,反正他们去哪儿都是当牛做马,为何不在陆及手底下当个人,钱又多,还能给儿女挣个好前程。
当然,也有人想掏手机录音,只不过手都还没伸进口袋,就想起来,进会议室是不允许携带任何通讯设备的。
甚至陆萧从国外怒气冲冲地回到公司时,这些人见到陆萧都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意外和惊讶。
陆萧都知道了,律师发现了股份持有人多了几人,而陆及名下的持股却出现了减少。但陆萧被困在国外将近半个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及在公司大刀阔斧地整改,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名下没有股份,陆及如果想要坐上他的位置,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回到国内时,几个律师都是鼻青脸肿的,因为陆萧不能将这种事情公之于众,便用身边人出气。
回到公司不到两个小时,他就让司机驾车送自己回了老宅。
也就是今天,六月十日。
这就是赏南好奇的全部过程了。
赏南沉默了很久,他不太敢相信,“这真的能行得通?”
陆及用勺子刮了一勺冰淇淋,喂到赏南嘴边,催促他张嘴,等赏南张嘴含住勺子的时候,他才徐徐说道:“陆氏是下午的太阳,就算我什么都没给他们,他们也会站在我这边,若遇生门,谁愿意固执地去撞死门呢?”
“他们怎么就料定你会比陆萧要好?”
“至少他们知道陆萧不好。”
“……”
“那如果陆萧起诉你呢?”赏南仍旧觉得陆及的方式太粗暴,漏洞太多。
香夫人磕着瓜子,“他哪有资格呀,他早在少爷十八岁的时候就把股份转给了少爷,原因比较不可理喻。”
“他们献祭陆绅少爷,觉得献祭能给陆家带来好运,于是认定一切和陆绅少爷带有关系的事物都能为陆家带来好运。所以陆萧一早就把股份转给了少爷,因为他觉得,陆及反正活不过二十七岁,他放心得很。算是自作孽吧,谁让他们把陆绅少爷当神一样。”
香夫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笑,她觉得陆家人已经疯了。
赏南听完,心情变得很复杂,“他们怎么对你可以给陆家带来气运这么深信不疑?”
陆及用纸巾擦掉赏南嘴角沾上的冰淇淋,然后用勺子继续喂,“是啊,他们对我深信不疑。”
陆萧完全没把陆及当一个人,而是一个容器,他将股份放在陆及名下,也是觉得陆及与陆绅一样,能给陆家带来好运,能给他带来好运。
他甚至都没去想,如果陆及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听话呢?
就像现在,陆及直接去公司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他却毫无办法,因为他除了有一个董事长和家主头衔以外,他什么都没有。
他只能回老宅找陆及,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都没回主屋一趟,下了车就朝陆及的住所而来。
因为担心陆萧发疯殃及到赏南,赏南被香夫人送回到了楼上,他在楼上等待了两个小时,才看见陆萧慢慢从大门处走了出去,他背影居然显出萧瑟的意味。
见陆萧离开,赏南才急匆匆地跑下楼,陆及正用一块手帕按着额头。
鲜血沿着陆及的侧脸流下来。
赏南心跳漏了几拍,他跑过去,急慌慌抽了一把纸巾帮陆及按住伤口,“怎么回事?”
香夫人翻了个白眼,“我就是骂了陆萧是蠢蛋,陆萧就动了手。”
事情倒也没有这么简单,实际情况是,陆香忍了这么多年,终于不用忍了,从陆萧进来便冷嘲热讽,陆萧大怒,斥责陆香之后又去斥责陆及连自己的人都管不住,陆及却说:“她说得倒也不错。”
“然后呢?”赏南皱着眉。
”然后……”香夫人语速飞快。
陆及让陆萧休息,在老宅颐养天年,陆萧指着陆及的鼻子痛骂,让他把股份还回来,甩给陆及一份文件命令陆及签字。
遭到拒绝后,陆萧就用台灯砸向了陆及的脑袋,手下没有留情。不过,陆萧看见陆及脑袋上的血之后,吓得慌了神,不停说冒犯了冒犯了。
“他觉得陆及和陆绅相关,打了陆及可能会影响到陆家的气运。”因为能猜到原因,所以赏南甚至都不感到奇怪了。
“嗯哼。”香夫人挑眉,“他暴怒也是因为他确实毫无办法,谁让他不把人当人,股份都能往别人名下放,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什么呢?小南,你说说。”
赏南没想到自己还要被考,他想了想,结合了实际,“要善良。”
“不对,”香夫人眨眨眼睛,“应该是封建迷信要不得。”
赏南:“……”这话虽然不错,可在场的大家,除了他自己,其他两位都不是人,说服力何在?
陆香确实没有说错,陆家几百年屹立不倒,他们以为靠的是献祭陆绅,甚至魔怔到认为与陆绅有关的一切都是好的。
所以从一开始,陆萧就没有把陆及当人,而是当作一件与陆绅有关的物品,股份放在一件物品底下,有什么不安全的呢?又和陆绅有关,那简直是太安全了!